很暖

    自我介绍完后，新同学坐到自己位置上，第三小组最后一位。就在原泽隔壁。中间隔着过道。

    他放下书包，朝祝窈这边看，祝窈倒是开始继续背单词了，现在低着头。他目光一瞥，刚好和原泽的相撞。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很快就仓惶转头，低头收拾书包。

    课间操结束后，祝窈和蒋甜芽回教室。

    楼梯上，蒋甜芽悄悄在祝窈耳边说：「窈窈，你有没有注意到，新同学一直在看你啊。」大概是新同学长相不错，蒋甜芽面上笑嘻嘻的，猜测说，「你说，他会不会是对你一见钟情啊。」

    祝窈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新同学，这段日子她天天看书看到很晚，早上五点就要起来，每天就睡五个小时。脑子里全部都是数学题和化学公式，连想原泽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她皱了下眉头，说：「别乱讲。」

    蒋甜芽想说她才没有乱讲，就看到那个新同学走到他们身边来，还主动和她们打了招呼：「同、同学，你好啊。」

    新同学声音悦耳，怯生生，小心翼翼的。好像很腼腆内向的样子。

    蒋甜芽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胳膊，祝窈才侧目看他……

    和原泽俊美的长相不同，眼前这位男生，五官虽然没有很出挑，但是拼凑在一起，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眼睛湿漉漉的，有点像之前她在大魏养过的那只京巴狗。

    祝窈礼貌回应：「嗯，你也好啊。」

    女孩儿声音小小的，很乖巧。

    撞上她亮盈盈的眼睛，唐樾有些不好意思，一双眼睛垂了垂，復又抬起，小声试探的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对上对方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那天在西城天街，我们见过的，只是……」

    祝窈眼睛倏然睁大。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原来是上次在商场见到的那个男生。

    「记得……」她笑了笑，「一时没有想起来。」

    说起上回，唐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的皮肤比一般的男生白，脸上也没有痘痘，大概是很少和女生说话，脸马上就变得红红的。他说：「那天真的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我朋友是不是吓到你了？」

    唐樾性格内向，那是第一次，鼓起勇气问女生要微信。他没想过要吓唬她的，只是后来想起，他和几个朋友那样围着她，实在是太像在欺负她。没有要到微信，他很懊恼，而更懊恼的是，他吓到她……他垂下眼睫，声音放低：「真的很对不起。」

    祝窈回道：「没关係，我没放在心上。」

    唐樾轻轻「嗯」了声，脸上很快露出了笑意，看向祝窈的眼睛明亮而漆黑。

    「……我说，这新同学是不是对你同桌有意思啊。」这边程嘉蔚刚和原泽上楼，就看到前面楼梯口，新同学和祝窈他们在说话。他瞅了瞅身旁原泽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你可别说，很多小女生喜欢这种小白脸类型的，你可得小心点儿。」

    原泽轻扫一眼，眉宇疏离，沉默了片刻。

    进教室，很多同学拿着水杯去饮水机旁打水。唐樾跟着祝窈到她座位旁，还在和她说话：「祝窈，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互相帮助。」

    学习啊。祝窈皱眉，很诚实的回：「我学习不太好……」

    唐樾以为她是谦虚，于是说道：「没关係，我也一般。」

    许悠悠刚好装满水过来，手里拿着水杯，正用纸巾擦着水杯外打湿的地方。听到就笑了声，朝着祝窈一瞥，和唐樾说：「新同学你刚来，恐怕还不清楚吧。咱们班虽然是重点班，祝窈成绩可是在普通班都垫底的。」

    唐樾小小「啊？」了声，明显是没有想到。

    许悠悠笑了，然后继续说：「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听说你围棋下得不错……」她伸手戳了戳同桌赵谦卓，「赵谦卓围棋下得也很好，到时候你们可以互相切磋切磋啊。」

    赵谦卓正在整理试卷，双手捧着厚厚的一迭，往桌面上一竖，才语气悠悠的说：「我哪能和他比啊？人家可是围棋天才。」赵谦卓比较喜欢围棋，所以对这方面很瞭解，对唐樾这个名字自然也如雷贯耳。

    许悠悠惊讶：「不是吧。」赵谦卓围棋挺厉害的，之前还拿过奖呢。

    旁边林芷漪也难得插话：「我也听说过，之前还代表晋市去参加比赛，拿了冠军，很厉害的。」

    唐樾长着一张学霸脸，没想到居然还是围棋高手。许悠悠很意外。

    唐樾虽内向，却也习惯了这方面的恭维，表情自然。除了成绩，围棋就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听着同学们的夸讚，悄悄的去看祝窈——似乎也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对自己的欣赏。

    祝窈对他的确有些刮目相看，也不吝色讚赏之色。与他相视一笑，这内敛的围棋天才瞬间就满脸通红。

    真可爱。祝窈忍不住笑。

    原泽拿着杯子过去，就看到小公主笑得极甜。

    她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儿，无忧无虑，笑容自然也干净纯粹。只不过面对他时，总是敛起笑容，连说话都疙疙瘩瘩，很紧张的样子。现在相处有一段时间，也常常是这样，和蒋甜芽说话的时候笑得很欢，一看到自己，立马没了笑容。

    原泽弯腰坐下，轻轻把杯子放到她的桌上。

    唐樾杵在旁边，忽然感觉到有些尴尬。他们看上去好像很亲密，而且上次在西城天街，好像也是这个男生……

    想到了什么，唐樾眼神落寞，之后又重整旗鼓，垂着的双手用力一握，看向祝窈说：「祝窈，我刚来学校，还不是很熟悉，今天中午，你能陪我参观参观吗？」

    祝窈双手正捧着水杯取暖，听到唐樾的话，声音软绵绵，却很有原则：「不行啊，我中午要去图书馆还书。」

    他同桌倒是热情，是个男生，勾肩搭背的，和他说：「我陪你去啊。」

    唐樾「哦」了声，点点头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祝窈打开水杯，轻轻吹了几下，热气萦绕，脸颊也雾蒙蒙的，彷佛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纱。然后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

    她的嘴很小，唇瓣饱满娇嫩，沾了水，像打湿的花瓣，更显娇俏。喝了热水，面颊也慢慢开始红润，祝窈觉得全身舒爽，把盖子盖好。

    习惯性去偷看旁边的原泽。

    平常她悄悄的看，他总是在低头看书，要不抬头看黑板。有时候她多看几眼，他也不会发现。而这一次，她刚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祝窈顿时紧张：「我……」她总是这么没出息，看着他的眼睛，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原泽先说话：「要讲题吗？」

    祝窈立马点头。她把卷子挪过去一些，打量着他的眉眼，越看越好看，讲题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原泽，你应该会上晋大吧？」

    「嗯。」原泽点头。

    祝窈有些洩气，眉头下意识皱拢。以她的成绩，想考晋大太难。可是她好想和他念同一所大学。

    这边在安静讲题，隔着一条过道，新同学唐樾身边围满了人。知道他成绩好，擅长下围棋，女生们更是很好奇，都来和他说话。再者，唐樾的长相本来就是清秀讨喜的那种，非常招女生的喜欢。

    那边聊得起劲儿，声音就有点吵。一不留神，祝窈的吸引力也都跑到那边去了。

    原泽讲解得极耐心，问她她不应，略一抬眸，便发现眼前这小公主歪着脑袋，眼神略过自己，朝着那边看去。也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

    「这么说来……还真是巧。」图书馆内，蒋甜芽抱着几本言情小说，若有所思，「依我看，这位新同学应该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心心念念。而且还这么有缘，居然转到咱们班上。虽然说呢，新同学的颜值和班长没法比，不过……我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说到后面，蒋甜芽笑得有些猥琐，脑袋一歪，细细回忆：「长得呢，白白净净；说话呢，斯文乖巧。看举手投足，家教不错。还是天才围棋少年，那手我看过了，又白又细……啧啧，标准小奶狗一枚。」

    祝窈把书放回书架，思忖少顷。当初唐樾的确是问她要微信来着，可能真的对她有点意思……大概是她暗恋经验丰富，所以即使没有谈过恋爱，对方对自己是否有好感，她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祝窈说：「我只想学习，别的才不想那么多。」

    蒋甜芽不信：「要是班长和你告白呢？」

    原泽啊……祝窈根本不敢去想。

    可蒋甜芽这么一说，这会儿祝窈真的忍不住去想了。想着想着，嘴角控制不住微微一翘。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忍不住将额头抵了上去……蒋甜芽从身后抱住她，咯咯低笑，戳穿她：「你看看你，还说不想？」

    那是原泽，不一样的。祝窈心下嘀咕一句。

    蒋甜芽也不闹了，放开她，说：「我先去楼上还书，待会儿过来找你。」

    祝窈颔首。等蒋甜芽出去后，自己抱着书，慢慢走到窗户边。图书馆是新建的，边上是落地窗，秋日阳光并不热烈，从这儿望下去，能看到操场长正在挥洒汗水的学生，及慢悠悠散步的学生。祝窈望了一会儿，听到旁边有窃窃私语声。

    图书馆很安静，声音格外清晰：

    「……嗳，看到没，刚才那个，就是照片上咱校草抱的那女孩儿，据说还是同桌。」

    「好像长得还真挺好看的，我觉得比他们班林芷漪还要精緻。」

    「还以为咱校草清心寡慾，这高中三年，是看不到他谈女朋友了，没想到啊。」

    「我敢打赌，他们肯定偷偷交往很久了。」

    是几个女生，看到被祝窈发现后，蹑手蹑脚的跑到她身边来，很可爱。中间是个圆圆脸的女生，手里捧着手机，看看手机屏幕，又抬头看看祝窈，彷佛再确认什么。

    接着小心翼翼的问：「同学，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祝窈把脑袋凑了过去，去看女生手机屏幕。上面是张熟悉的照片，赵谦卓生日去包厢唱歌那回，原泽抱住她的那张。和蒋甜芽拍摄的角度略有差异，大概也是当时九班某位同学拍的……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祝窈想了想，点头：「是我……」看她们这副样子，祝窈并不想因此给原泽带来什么传言，很认真的解释，「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和原泽只是同桌，这张照片也是当时玩大冒险的时候拍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还以为……」圆脸女生有些失望。

    祝窈脸颊白皙，挂着浅浅笑容，不疾不徐说：「所以只是游戏，你们不要到处乱说。」

    那三个女生应下，失望而归。

    祝窈回身去后面的书架找书，下一刻，一双熟悉的帆布鞋出现在她的视野内……抱着书的双手下意识收紧，祝窈的目光自他的鞋缓缓往上挪，双腿修长，宽肩窄腰，慢慢落在他的脸上。

    堪堪撞上他的眼睛……

    黑眸深邃，看得小公主心头一漾，耳根子悄悄泛红，语气尽可能的随意道：「你也来借书啊。」

    「嗯。」原泽点头，目光落在她红红的耳垂上。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那些女生的说话，祝窈想了想，小声的说：「大冒险那次，不知道谁拍了照片……」

    阳光很柔，轻盈温暖，懒懒落在女孩儿玉白的面颊上。她静静站在书架旁，望着面前的原泽，慢慢的说：「再说那次……那次，本来就是游戏嘛。」

    「嗯。」原泽看着她一副紧张的样子，眼底温和，轻轻的笑。

    他很少笑，笑容却很好看，很暖。祝窈眼神有些呆愣，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明明这件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啊。正疑惑着，头顶的阳光瞬间被人遮去，是他弯腰向她倾来……

    原泽伸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贴住她的后颈，稍稍用力，她就被轻盈的带到他怀里。

    然后是他低沉醇厚的嗓音：

    「……这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