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犯下了过错，不敢祈求您的宽容。”赵明亚眼神死死的盯着地面，脑海中思路务必明晰，只要她说出来，“除了组织的实验机密外，我知道冰冰星还有一处密室，是组织一直在寻找的目标。”

    “里面，或许有关于暴躁症的解法。”

    暴躁症？

    乔乔单爪揽住穆尔，直觉这对穆尔应该很重要。

    他湿润的鼻尖在他面颊上点了一下，毛茸茸的腮帮反复磨蹭着对方，叽里咕噜的尝试表达自己的意见。

    留下赵明亚吧，她很有用的呀！

    但屋内依旧是一片沉默。

    那沉默几乎要把赵明亚压垮，让她坚持不住，以为自己已经失败。

    但就在她额头绝望的触向地面时，挟制住她的雨伞尖缓缓抬起。

    下一秒，一股莫名的压力冲击着屋内的众人，甚至是冰冰星的所有生物，让他们头晕目眩，两耳作响。

    张一语甚至觉得眼前黑了一瞬，那一瞬间快到她来不及眨眼，便又恢复了光明。

    在这异样之中，穆尔依旧稳稳地站立着。

    而就在天亮的一瞬间，他的光脑滴滴的响了起来。

    “起来。”

    他这么说。

    第72章 冰洞

    暴躁症。

    这个名词听上去普普通通的, 似乎随便找个心理医生都可以做到有效安抚。

    但对皇室而言，这是禁忌，也是痛楚。

    先皇帝穆业于战场精神失控, 致使决策失误损伤无数，自己更是暴毙于战场之上, 这是所有帝国人都知道的消息，也是白家拿来攻讦、甚至企图掌控皇位的原因。

    但大众并不清楚的是, 早在平乱战争三年前, 穆业就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并逐年加重。

    医疗团队连同研究院, 从个体分析到皇室遗传, 办法用尽了也改善不了先皇帝的病状, 拖延到最后酿成悲剧。

    现在, 这个女人说暴躁症的答案, 就在这颗无名无姓的荒星之上。

    为了取信于穆尔, 赵明亚将自己叛变的原因交代的一清二楚。

    相较于白熊这种实验空降人，赵明亚算得上是冰冰星土著。

    在冰冰星生活的日子里, 大家最羡慕的就是被教会选中的人：幸运儿会被送往外面的世界，为外面的世界传颂福音；失败者也不过是被送回冰冰星, 还会得到一份教会的礼物。

    赵明亚十五岁那年觉醒了动物身份, 那是一种灰色的、指甲长长的动物。

    觉醒后的她承受不了冰冰星的气候，偶尔冒出的动物部分更是丑陋不堪，尤其是那对长长的指甲——灰黑的颜色对于爱美的女孩简直是灾难。

    所以赵明亚在十六岁的时候选择了投靠组织, 接受实验。

    她以为那是美好的未来, 但实际上却是绝望的开端。

    纯血教并不像普通信众想得那么美好。

    失败的实验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有扔去垃圾星自生自灭的份；成功者也并不能一步登天。他们就像互相撕咬的兽群，要不择手段, 才能在纯血教中博得一席，抢到去往其他星系的权力。

    赵明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焦虑。

    没有价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这是纯血教的宗旨，也是赵明亚的切身体会。

    她恐惧被人抛弃，所以选择靠身体上位；她同样恐惧死亡，所以在失去价值后选择背叛。

    她急切的证明着自己的用处：“组织一直认为冰冰星上有古老蓝星的航行遗迹，但这么多年也从未找到过，又不甘心放弃这片土地，所以才把冰冰星当做实验投放地，来放置一些还算衷心的正常人。”

    “我六岁那年跌落到一处地洞中，洞里很黑，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地洞的深层有一块完整的冰层，里面冻结着飞船一样的东西，还有散落的碎片！那一定是组织要找的遗迹！里面一定会有和暴躁症有关的资料，不然他不会一直找了这么多年！！”

    这是她隐藏保命的底牌，也是穆尔抱着被裹在斗篷里的白色猫猫出现在茫茫白雪中的原因。

    “就是这里了。”

    赵明亚放下铲子，谨慎的环视一周，才拨开那倾斜向下的洞口：“……是这个记号。”

    穆尔嗯了一声，看着赵明亚敛起裙摆小心翼翼的下了洞穴，自己却抱着乔乔没有动作。

    “咪呜？”

    抽了抽小鼻子，从斗篷中的缝隙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乔乔疑惑的蹭了蹭穆尔。

    不下去嘛？

    见到小猫咪的一瞬，穆尔神色便温柔了许多。

    他按着乔乔的耳根揉了两下，烦的小家伙飞速甩了几圈头才把痒痒甩出去。

    “……在安排撤退的路，好了。”

    乔乔唔了一声，倒没有别的意见，只是后腿扒拉着穆尔的胸口，蹬了两下还是不太舒服。

    本来穆尔是不打算带他下地洞的，他想先把乔乔送回星舰。毕竟地洞环境未知，冰冰星又是纯血教的势力，难保下洞会出什么差错。

    但在感知力上似乎颇为厉害的张一语一票否决了这个方案。

    她提出质疑的时候还有点怂。

    不，是非常怂。

    全靠那些年对乔乔的爱护占了上风，才让她勇敢的说出直觉：“刚才是不是飞船进入了轨道？我感觉眼前一黑……而且，这时候让猫猫一个人出行，不太安全。”

    为了进一步论证自己的提议，张一语还抽了一副塔罗牌。

    “你看这个逆位的宝剑七，一看就是有人要钻漏子，跟着去虽然是权杖五有争端，但是结果是圣杯二，可以很好的促进感情哦！”

    虽然听不懂这小姑娘在说什么，但穆尔确实舍不得让猫猫一个人冒险。

    独自上星舰不放心，下洞有危险，结果就是，乔乔要回复小猫咪的模样，被穆尔从头抱到尾。

    被团成一团抱起来虽然很安心啦，但团久了jio也有点点麻耶……

    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行，乔乔放弃了，垂头丧气的将下巴搭在穆尔肩膀上完事。

    最后看了一眼雪原，穆尔将光脑调至警戒状态，便进入了地洞。

    地下世界与星球表面差异并不大，除了漆黑之外只有水珠滴落的滴答声，整个地洞寂静的连脚步都会传出回声。

    事实证明穆尔的选择是正确的。

    沿着冰柱滑落的水珠在坚冰上铺出一层半凝未凝的水膜，赵明亚在前面便滑了几脚，最严重的时候还一屁股往下溜了几米。

    而在绕过几十米的冰道之后，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处空旷到令人压抑的空间。

    在这个几乎作蛋型的空间内，一颗冰冻的“鸡蛋黄”陷在地中，只露出的些微冰体也足以证明地下的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就是这里了。”

    赵明亚踏上平台，畏惧又盼望的看着仿佛小山一样的冰堆。

    “里面有东西……但是光透不进去。”

    穆尔抱紧了乔乔，却并不上前查验。

    “出来。”

    赵明亚的动作瞬间僵硬。

    她惊恐的往来时的路上看，果然看到了一个黑影扶着墙壁慢慢踏下来。

    ——是狐狸。

    狐狸批了一张白色的毯子，上面堆积的雪花正慢慢融化。

    依旧是那副奸诈狡猾的笑容，再次看到赵明亚，狐狸的神色很惊奇。

    “你果然有问题。”狐狸直接无视了穆尔，目光直直的锁定赵明亚，“我在冰冰星经营了这么多年，可没听到上头要管制这儿的风声。”

    “你……你怎么进来的！”赵明亚拉紧了斗篷，虚张声势做最后的抵抗，“我是组织指派的人，你想干什么！！”

    “一个被流放的人还在那装模作样。”狐狸无情的点破了她的伪装，随后以赞叹的目光看向冰洞中的庞然大物，“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一个秘密。这就是航行遗迹吧？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