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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

    蒋云书面色不变地观察已经被解剖开的肺部,开口:“肺部位置有很大的三级切口,目测肺器官的年龄与患者年龄不符,与肺泡、气管连接的毛细支气管没有完全恢复,我猜测这位大体老师在去世不久前做过肺移植,且肺部周围有组织纤维化……”

    蒋云书皱着眉,“但我的专业并不是呼吸科,关于病因,不敢妄下定论。”

    “…… 操。” 林白昼的专业也不在此,但蒋云书的大部分描述完全正确!

    实验室里安静得像是被抽离了空气,大体老师的皮肤呈暗灰色,静静地昭告着存在,蒋云书手上还拿着手术刀,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在当前环境下,林 ·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 白 · 从来不怕鬼 · 昼突然觉得,这实在是太诡异了点。

    他后背发毛,脸色大变,连忙退后,指着蒋云书:“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日!”

    蒋云书放下手术刀,金属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无奈道:“亏你还是医生,竟然是个有神论者……” 说到一半,他默默地闭了嘴,自己目前的状况好像没有资格吐槽林白昼。

    蒋云书改了口:“我曾经也是个无神论者。”

    “操,” 林白昼总觉得背后一阵阴风,他搓了搓手臂,“出、出去说!”

    “大体老师还没有……”

    林白昼吼:“待会会有老师来!快走!”

    “太大声,” 蒋云书说,“吵到大体老师了。”

    来到有学生来往的路上,林白昼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好几次左手边那个挺拔的身影,才闷闷地、不情愿地开了口:“…… 你的专业是什么?”

    “肿瘤外科,” 蒋云书说,“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一下学校的肿瘤科教授,让教授当面提问。”

    其实林白昼的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怼道:“我又不认识肿瘤科的老师!”

    蒋云书这么说也有私心,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早就深知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刚好想通过这个机会认识一下这个大学的肿瘤专家,这样对未来的求学和求职之路都有帮助,他说:“你可以联系一下你的老师,让你的老师……”

    “闭嘴!” 林白昼忍无可忍,“谁会像你一样随便麻烦别人啊!”

    “我可没有麻烦你,” 蒋云书淡定回击,“你忘了都是你主动问我‘怎么证明’的吗?我只是在回应你的需求。”

    林白昼深吸几口气,走快了几步,怕自己不离远一点,会忍不住又把人揍一顿,想到这,他顿了顿,回头,“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打的不是原来那个蒋云苏?”

    “嗯,” 蒋云书站定,伸出手,“重新介绍下,我叫蒋云书,书生意气的书。”

    林白昼一脸便秘的表情。

    蒋云书的手依旧停在那,没有收回来。

    当久到连经过的学生们都停留驻足投来探究的目光时,林白昼总算是叹了一口气,握了上去,“林白昼,上次打你,很抱歉。”

    两人并排走去停车场,蒋云书拉开车门,客气道:“不知林医生能否赏脸吃个饭,我还有事相求。”

    “…… 你他妈正常点说话。” 林白昼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林白昼的腮帮子还塞着没吞下去的鸡肉,听完蒋云书所说的两个世界后,脸上是一副被玩坏了的崩溃。

    “先把东西咽下去。” 蒋云书语气淡漠。

    林白昼总觉得有嫌弃的意味,但此刻的他来不及计较,“所以你之所以和我说是因为我的脸吗?!”

    蒋云书摇摇头,“不,是想利用…… 拜托你一件事。”

    “喂,” 林白昼说,“突然才想起要讨好我已经没用了。”

    蒋云书把筷子放下,看着林白昼认真说道:“我想麻烦你和我的omega说,我已经永久失忆了。”

    “你这是要我撒谎?” 林白昼闻言也严肃起来,“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的omega事实?”

    “我没法直接和他说,” 蒋云书道,“他对原主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就算和他说了,他也只会觉得我在恶作剧,在用新的方式折磨他。虽然现在情况看起来好了点,但我更不能说了,就怕毁于一旦,给他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林白昼若有所思,赞同道:“有道理。”

    蒋云书说:“总之,等他情况稳定之后,我会和他坦白的。”

    “操,” 林白昼狠狠地嚼了嚼鸡胸肉,“这么一想,你也是蛮倒霉的,小可怜儿。

    蒋云书一愣,半晌摇摇头笑了一声,“不,相反,我觉得我很幸运。”

    “啊?”

    从侧面看,蒋云书锋利的下颌线条柔和下来,眉眼微微弯着,“我很庆幸,与其去到一个幸福的环境还不如来到这里,因为能拯救白糖。同理,如果有两个世界供我选择,第一个世界我能救 10 人,第二个世界我能救 1 人,哪怕条件和处境苛刻十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第26章 “他其实很怕痛的。”

    白糖很开心地搅拌着鸡蛋液,因为今天的他可以久违地吃一次蛋糕。

    昨天蒋云书见完林白昼后,去超市大购物了一番,几乎是把家里所有缺的少的都买了一遍,路过熟食区时,依稀记得厨房里好像有个烤箱,想着白糖有空的时候或许可以做些甜点,便上网搜了下做蛋糕面包慕斯需要的材料,全部扔进购物车里。

    晚上 8:49,白糖正一件件地把东西往外拿,见到一沓的杯装蛋糕纸时,愣了下,问:“先生是想吃蛋糕了吗?”

    蒋云苏的口味很重,喜欢吃很咸的饭菜,喜欢吃很甜的点心,曾经在凌晨 2 点踢醒睡在地上的白糖,只因突然醒了之后想吃甜的。

    于是白糖被勒令去做甜食,跟着沾了光,被允许吃一点。

    “嗯?” 蒋云书也站在一旁,把调料分门别类地放进柜子里,“也可以。”

    第二天下午,白糖吸着鼻子擦完了家里的所有柜子,可能是体质太差,发烧虽然很快就好了,但感冒怎么都没能好完全,断断续续地擤了一个多星期的鼻涕,鼻翼都破了皮,红红的一片。

    黑糖 “汪汪汪” 地在家里跑酷,从这头飞到那头,那头飞回这头,经过时还偶尔调皮地咬一下主人的脚踝。

    白糖笑着捏了捏黑糖软趴趴的耳朵,对着黑糖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了周朝雨后,便挽起袖子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做蛋糕需要的材料,他围上天蓝色的围裙,跟着料理书上的步骤,先把蛋清蛋黄分离,牛奶、玉米油和蛋黄搅拌均匀,过筛低筋面粉,倒入拌成细腻的状态后,糖加入蛋清中打发成奶油状,每次取一小部分蛋白霜加入蛋黄糊里混合均匀,直到完全融合,最后把液体倒进纸杯里,放入烤箱,调到 175 度 20 分钟。

    搞定!白糖顺手把料理台上的一根狗毛拈走,蹲下来高兴地揉了黑糖的头。

    整个屋子逐渐被蛋糕的香味填满,白糖凑得很近,一动不动地看着烤箱里蛋糕蓬起来的变化,20 分钟过去,清脆的一声 “叮”,白糖双手合十,右手戴上手套,拉开烤箱,一股热气扑来。

    突然 “咔哒” 一声。

    正专心致志给小蛋糕翻面的白糖被吓了一跳,托着烤盘的右手猛地一抖,手腕一歪,整个烤盘倾斜——

    “哐当!” 十二个小蛋糕相继跌落在地上,白糖躲闪不及,裸露的左手指尖直接触碰上了 175 度高温的烤盘。

    “唔!” 白糖反射性地缩回手指闷哼,转头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蒋云苏打开门的声音,而是黑糖在咬外套拉链,他撑着料理台稳住自己有些发软的身体,后知后觉地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打开水龙头,抿着嘴唇用冷水冲洗自己的指尖。

    黑糖毫无知觉犯了错,用狗鼻子去拱香喷喷的蛋糕,嗷呜一口咬下去,又被烫得狂吐舌头。

    白糖静静地看着地上散乱的、未完成的纸杯蛋糕,甚至有一个滚到了厨房的角落,半晌,他不顾火辣辣发着刺痛的指尖,从黑糖嘴里抢下那个被吃了一半的蛋糕,说道:“不可以再吃了,还没有熟透,会拉肚子的。”

    他弯下腰,把沾了灰的蛋糕一个又一个地从地上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屋子很安静,他看着被小蛋糕塞满的垃圾桶,随即无力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手机传来几声 “叮咚”,应该是周朝雨回他了,但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心情去看。

    上次生病时的照顾,对白糖来说,并没有给他什么安全感,毕竟在结婚之前,蒋云苏也是这么照顾着失去至亲的自己,同时自己天真地以为,他们两个是经过考验的爱情,是天生一对。

    事实证明,他错得很离谱。

    在新家生活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可每天晚上都还是会做噩梦,由在原来的家里受折磨的零碎片段,变成在新家背景里被虐待的片段。

    白糖抱着膝盖的手收得越发的紧,他原本以为,蒋云苏失忆后,他或许会过得轻松一些,可并没有,一天天过去,心理上的不安一点一点地堆积,他反而变得更加焦虑,更加胆战心惊了,任何一点突兀的小声音都会吓得他浑身一颤。

    他无时无刻都在想,蒋云苏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他什么时候会重回那种暗无天日的处境,他什么时候把黑糖送走最合适。

    他已经形成了每天早中晚餐之前都会自问的习惯,内容便是这三个问题。

    有时候,他还会想,与其提心吊胆地等着alpha哪天变回原来的样子,还不如一直过着以前的生活,最起码脚能碰到实地,最起码能够安心。

    甚至更加极端的,干脆破罐破摔,爽过这一段缓刑期,等到alpha恢复记忆那天,等到他把黑糖安顿好那天,他就选择去死。

    他会在门口上吊,听说上吊死亡的人样子都不太好看,正好可以吓到刚进门的蒋云苏,来个脸贴脸;或者躺在客厅割腕,血流得很多很多,浸红了地毯,一直延伸到门缝,让蒋云苏的皮鞋沾上黏腻的血。

    他还不要闭眼,要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因为这样说不准会让蒋云苏留下阴影。

    他也曾搜索过,到底是一刀割脖子流得血多还是捅哪里的血管流得血多。

    可是,往往这个念头一出,白糖的眼泪就会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死的是他,凭什么。

    而且,而且…… 他其实很怕痛的啊。

    蹲到腿都麻了、黑糖都担心地跑过来拱拱的时候,白糖才深吸几口气,抬起有些红的眼睛来,他挠了挠黑糖的下巴,露出一个轻轻的笑:“抱歉黑糖,让你担心啦,小蛋糕是不是很好吃?我们重新开始吧。”

    蒋云书刚进花园的铁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他感觉味道都飘到隔壁邻居那边去了,估计馋哭了一大波人。

    打开门,白糖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只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脚看,“先生…… 您回来了。”

    “嗯,” 蒋云书自己换了鞋,表扬了一句,“好香。”

    “先生,” 白糖蜷了蜷脚趾,小声说,“小蛋糕做好了,刚刚出炉的,还热着……”

    “辛苦白糖了,” 蒋云书说,“我洗个手就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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