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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邹绳祖的面色青白成了病痨鬼,反倒骇了我一跳,我见过他奸猾狡诈,也见过他情真意切,甚至见过他掉下的男儿泪,可这副颓唐惶恐的模样,别说没见过,压根儿是不成想!

    小堂役注意到这边儿的声响,麻溜儿过来收拾了碎玻璃杯,不敢多留。我也心底发毛,唤了几声邹绳祖的名字。

    他这才回过神儿,怔忪道:“如果我不固执,不踟蹰,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这跟你又没关系。就算你提前告诉了我,我也不会信,毕竟这轶闻里都难得一见的角儿,哪知道居然能让老子赶上,你要真说了,没准儿还得跟你干一架。。”

    “几个月了?”他问。

    “两个来月。”

    “那是我们回来之后叫你别去找刘国卿,你还是去了!”

    我无所谓道:“那时候该解决的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尽人事,听天命,这时候不抓紧时间风流一把,下次不定啥时候能得着闲工夫了。”

    邹绳祖咬牙切齿:“刘国卿那狗娘养的王八犊子——”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儿,你倒憋了一肚子火儿,要是咱俩换下位置,你是不得立刻吞枪子儿啊?”

    邹绳祖道:“奉天城里头的日本人都说依署长审慎自矜,要我看,一碰上姓刘的,你就面子里子全他妈给撇了!”

    我摆出无赖像往后一靠,若此时再来根香烟,就一流氓。可大夫说要戒烟戒酒,这形象就打了折扣,不过唬唬邹绳祖是足够了。

    “我真不理解,我阿玛究竟给了你多少大恩大德,能让你全还到我身上来?”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他的神情,“如果你是为了我阿玛,那么你就再回答我两个问题,回答完了,你是你,我是我,你有难了,我鼎力相助,这话给你撂这儿。再者,您是大商行的老板,日理万机,我就不用您多费心了。”

    邹绳祖道:“你能帮我什么?你安安分分的,就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

    被他堵得颇有些气闷,面上却仍笑道:“森林里,一头大象顺手从猫嘴边儿救下了一只老鼠,等到大象被一头老虎劫住了,千钧一发之际,老鼠跳上了虎背,吭嗤一口咬了老虎的尾巴,老虎大痛,丢下大象屁滚尿流的跑了。”

    邹绳祖道:“好,你厉害,那我倒是要考考你,浅井这人最大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一针见血。

    老子连浅井的具体背景都不大清楚,虽然是暂时的,但邹绳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出来,这就令人尴尬了。

    邹绳祖又道:“人人都知道他是横沟的人,此前他俩都是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千里迢迢调来奉天干啥,奉天的警署并不缺一个少佐,也不缺一个宪兵队队长。”

    这个我当然想过,他俩必定有所图,而我的怀疑,是横沟要和成田争功,也就是寻找宝藏。

    可不对呀,横沟一个少佐,要功劳的话,去前线捞更快,他又不是没上过战场,否则少佐的衔哪里来的?我只知道他和成田面和心不合,却忽略了这两只鹤争得不是同一只蚌这一可能性,若真如此——身上阵阵发凉,呼吸也悄悄急促了起来——若真如此,我这守株待兔的渔翁,到头了不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有可能被横沟和成田联手啄了眼睛!

    ——那横沟和浅井要的是什么?或者说,是神秘的、外人无法得窥一隅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要的是什么?

    在此之前,更要弄清楚的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究竟是个什么部门?

    见我陷入沉思,邹绳祖趁热打铁:“你单枪匹马的,太冒险,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和浅井正面对上。再一个,”他面目肃然,“离罗大公子远点,孟菊生你也别管。罗家跟横沟交好,不是短短一年两年的事儿,这是互惠互利、有利可图的关系。罗家从横沟那里得到的是在奉天的优先经营权和外销权,而回馈给给横沟的是什么,连我们商会内部都无人知道,我怕是和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有关。”

    我原以为罗琦兆交给横沟的,就是东陵那几处山头,日本要找宝藏,这么做无可厚非,尽在我的意料之中。期间也曾觉得不对,日本怎么会做赔本买卖,无论有没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翻出宝藏来,守着罗家的药场守个几年,也能给日方前线的药物运输缓解不小的压力,哪里有一年后就归还给罗家的道理?

    莫非真让邹绳祖说着了,横沟醉翁之意不在酒?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真实目的打掩护?

    干想也想不出个结果,不知不觉又被邹绳祖把握住了话题,顿时微感不悦,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上:“浅井和横沟还有待观望,咱说正经的,我问你,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谁带你来的?有没有有没有见到除了我阿玛以外的男人?”

    他一挑眉:“有啊,不就是你吗?”

    “别跟我耍洋枪放洋炮,老子还没问是谁带你去的。你爸是日本人,我阿玛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小鬼子,要是见了你爸,绝对会蹦起来把你爸劈了。可我又不记得我老依家认得你妈啊,你妈是姓邹吧?能嫁给日本人,家世也不会普通——”

    邹绳祖打断道:“你这是当着我的面调查我家祖宗十八代?”

    瞅他并未动气,我继续不要脸地顺杆往上爬:“那你自己坦白。”

    “坦白个屁,你要是我媳妇,我就啥都坦白,银行里躺了多少根儿金条多少张地契,通通跟你坦白。”

    我一下子闭上了嘴。

    他也沉默下去,顺手抄走了我的冰镇酸梅汤,低声道:“你肚子里那个,你要是想留下,就注意着点儿身体,虽说是夏天,这凉的也要少吃。缺什么就跟我说,别和我瞎客气,你那一大家子都靠着你呢,如今有多了一个,手头恐怕也不宽裕了。”顿了顿,又问道,“你太太你打算咋办?”

    我若有所思,两眼发光,答非所问,慢吞吞道:“你银行里有很多根儿金条?”

    “”

    不是说我见钱眼开,我是真得为孩子们打算了。

    这次肚子里多了块儿肉,初初以为是患了绝症,那种命悬一线的感受,让我发觉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牵肠挂肚。

    我们这代人,亲历战争,或多或少有些英雄情结,期望能够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以图拯救世界。

    我是一招暗棋,不能在前线光明正大的奋勇杀敌保卫国家,甚至妻子和孩子都是作为隐形人质,用来麻痹日本人的疑心。

    我对外人问心无愧,却对不起亲人。然而这声对不起,也要伴随着“暗棋”的身份深埋进黑暗中,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原来企图拯救世界的代价,就是要放弃自己的世界。

    可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早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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