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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9

    第九十四章 “你我成亲,愿不愿意?”

    裴野一直都很勤勉, 平日里无论有多忙,也不会将当日的奏章留到第次日再批, 今日为着能早些和方啼霜一道去骊山行宫,效率便更高了,只费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将那一桌的奏章都看完了。

    待陛下批完了奏折,方啼霜那边也张罗好了吃食与换洗衣裳,两人黏在一起, 欢欢喜喜地上了轿辇。

    方啼霜才上轿不久,便往前一倾身,而后掀开轿帘往外望。

    裴野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只见他半张脸都埋在了外头的金光里, 那长而卷的睫羽顷刻变得透明了起来。

    他下意识伸出手, 勾揽住他的腰, 将他往回一拉, 扣进了自己怀里:“看什么呢,这么好看?”

    “没看什么,”方啼霜倒不是为了看着什么才探出头去, 只是每回乘车, 下意识地就想往外头张望一张望, 他稍一皱眉,然后道,“我不要和你挤一块,热死了。”

    裴野却不肯遂他的愿,他越是躲, 陛下就越想使坏, 他用那只很烫的手捂住了方啼霜的脸:“胡说, 今日天哪里热了?孤还觉得有些冷了呢,你快来抱抱我。”

    “太娇气了,”方啼霜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大方地揽住了他,“哪有你这样的一国之君?说出去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裴野笑了笑,反问他道:“除了你,谁还敢不要命地来嘲笑孤,嗯?”

    两人眼下有了枕席之情,只觉得关系比原来还要更加亲近了,从前他们只是心意相通,虽说爱也爱极了,可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但如今两人连心带身,都已经到了毫无保留地步,那两颗一直微悬的心,也都安定了下来。

    “阿野,”方啼霜忽然把脑袋枕在他胸膛上,“我以后要与你一道早起去练剑了。”

    裴野心里倒是很乐意他能陪自己一起练剑的,可瞧一瞧他那小身板,还是觉得有些愁人,也不知道他能使得起什么剑,一会儿再把手腕给闪了,拿不了画笔,恐怕又要哼哼唧唧地来折磨他了。

    可陛下到底舍不得挫灭他的斗志,于是只道:“那你也得起得来,天不亮就要从床上起来了,你受得了?”

    方啼霜却很坚定地说:“当然——你看不起我呢?”

    “以前阿娘带我赶路来长安的时候,每日也是天不亮就上路了,”方啼霜有些骄傲地说,“我勤奋的时候,陛下你恐怕还在床榻上睡大觉呢。”

    “孤哪能看不起你?我们霜儿最是了不起了,只是这点早起的苦,想必你还是吃的了的。”裴野笑着搓了搓他的脑袋。

    这么多年下来,就这一件事儿,方啼霜都快和他吹过无数遍了,那上京途中是多么多么的辛苦,如何如何挨饿受冻,陛下都要倒背如流了。

    可裴野只消仔细一想,便能发现他话里有些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想是他那时候年纪太小,如今对这段记忆早就模糊了,可为了吹嘘得够劲,便还是顺口补上了一些细节。

    裴野从来不拆穿他,每回听他提起,都是不厌其烦地充当一个倾听者。

    末了还要捧他几句,诸如什么“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霜儿?”“要是换作孤,恐怕都要熬不住了。”

    这些车轱辘话,陛下每回都轮换着说,可方啼霜每回都还是听得很开心。

    方啼霜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于是便又抬头在他下巴上碰了一下,而后又道:“陛下,我还想开一间画舍。”

    裴野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好。”

    方啼霜原本打好了一肚子的草稿,包括为什么忽然想开画舍,要开在哪儿,赚了钱以后他俩该怎么分,可却没想到陛下竟然问也不问就答应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开画舍呢?”

    裴野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哄小孩儿似的:“那你为什么要开画舍呢?能不能和孤说说?”

    他笑,方啼霜便忍不住也笑:“婉儿姐姐不是就快要出宫了吗?她以前同我说过,不想一出宫便回家嫁人,这些年她自己也攒下了一些积蓄,想着出宫以后,能开间小铺子什么的。”

    “我就想啊,她既然要开间小铺子,不如就替我经营这间画舍,把画舍交到旁的什么人手上,我也不放心,”方啼霜狡黠一笑,显然已经在心里将这事都琢磨好了,“况且这几年我的画也越卖越好了,也不能总去麻烦先生替我卖画,陛下你说是不是?”

    裴野现在正鬼迷心窍着呢,无论他现下说什么,恐怕他的回答都会是“是”或者“好”。

    不多时,那轿辇便停了下来。

    方啼霜今日一步路也不愿意多走,便先将裴野搓下了轿,然后自轿上往陛下背上一跳,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接着又故意喊了一句:“驾!”

    堂堂天子被人当成马来骑,可他的面上却看不出半分不悦,不知道是不是戚椿烨的错觉,他总觉得裴野似乎还挺乐意。

    虽然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宫人敢来嘲笑皇帝,可裴野为了稍微挽回点面子,还是装模作样地往方啼霜大腿上掼了一巴掌,而后又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骂道:“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方啼霜贴在他耳边,很小声地反唇相讥:“陛下昨晚骑了我一夜,还不许我骑骑你了?到底是谁皮痒了?”

    裴野听了他这话,顿时便装不下去了,只轻笑一声,而后偏头同他耳语:“好霜儿,在外头多少给孤点面子,成不成?”

    方啼霜轻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同意了。

    陛下背着他,方啼霜便趴在他背上指这指那,一路的景色看下来,方啼霜的心情好极了,在他耳边说:“这些桃花怎么种在这儿啊?这里这样冷清,多可怜啊……”

    裴野以为他是想说这些桃花孤芳自赏,所以可怜,心里便觉得他思想上很有长进,故而便道:“空谷幽兰独自香,人便以为其花志本高洁,可其实不过是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百花生而美,不被人瞧见,它也依然芬芳,这世间并没有哪一朵花,是专为了被人瞧见,才要开放的。”

    方啼霜却形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是说,这儿这样冷清,若这些桃树都结了果,那岂不是那些桃子都要烂在地里了?这也太可惜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发现方才他们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方啼霜觉着裴野有病,陛下则觉着他庸俗,可这也并不妨碍两人继续往下聊。

    裴野稍稍默了会儿,而后又开口应道:“这些桃花开的漂亮是不假,可那果子结的却不怎么好,你若是喜欢,一会儿便叫他们挖一棵带会去种。”

    “一棵不够,”方啼霜贪心地说,“方才见过的杏树、李子树,我都要挖回去,把咱们的院子种成果园。”

    这点小小的愿望,陛下当然都尽数应下了。

    这园子终于走到了尽头,裴野走得有些累了,方啼霜也看得有些乏了,两人这才想起了今日来这的正事。

    他们是来泡汤泉的,而不是来赏花的。

    两人终于来到汤泉边上,方啼霜却愣住了,虽然这汤泉修建的很大,很漂亮,可是……

    “陛下,”方啼霜回头问那个正在更衣的天子,“这汤泉上头怎么没有顶呢?”

    裴野一时也被他问住了,这汤泉行宫并不是他修建的,这儿的一砖一瓦,存在的时间恐怕比他俩的年龄加起来还要长。

    他想了一想,然后答道:“许是太|祖皇帝泡汤泉时喜欢看风景吧,这儿的林子这样密,又有宫人侍卫在外头守着,没人会往这里来的。”

    方啼霜被他哄劝着,这才犹犹豫豫地脱了衣裳,虽说这儿连个人影也不见,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膈的慌,故而才一出去,便闭着眼往水里一跳。

    陛下追出去时,只瞧见了一从惊起的水花,还来不及细想,便也跟着他跳了进去。

    方啼霜压根不会水,一落进去便傻了眼了,两手在水里四处乱抓,好在裴野及时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往水面上一带。

    方啼霜呛了口汤泉水,在那一边抹眼睛,一边呸呸呸:“这水也太难喝了,一股怪味。”

    裴野忙从池边上取来了一块棉巾,心有余悸地替他擦脸:“那儿不是有台阶吗?怎么这样不要命地往下跳?”

    方啼霜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便有一道台阶,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疏忽,还要嘴硬的抱怨道:“我怎么能知道?你也不早告诉我。”

    这汤泉不过才淹到裴野的胸口,可方啼霜并没能继承到他阿爷的身量,每日山珍海味地吃着养着,还是让那汤泉水淹到了他肩头。

    方啼霜才在汤泉里待了没一会儿,便觉着呼吸有些困难了,裴野见他喘气,于是便将他抱到了池壁上一块凸起的小台上坐。

    坐在这小台上,方啼霜才堪堪能和陛下一样高。

    他身上布满了昨夜留下的红痕,像烙上的桃花,一朵接一朵地开着。

    陛下的身上也不大好看,后背上有好几道抓痕,全是昨天夜里叫方啼霜给挠的,他挠得狠极了,别人挠一两下是要调|情,而他却像是要把人往死里挠似的。

    裴野转过身去,将后背露给他看,又故意装可怜道:“你瞧瞧,你怎么舍得下这么狠的手?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要谋杀亲夫了。”

    方啼霜抬起一条右腿,脚丫子在他后背上踩了一脚,不以为意道:“挠你两下怎么了?你怎么不看看我身上?”

    “这、这、还有这,”他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点了点,“全是你干的好事,还敢恶人先告状!”

    陛下转过身,抱着他笑了笑,而后又贴上去,两人很自然地就吻在了一块。

    热气从池面上蒸腾起来,将四面的景色晕湿了,像模糊的一片仙境。

    而后忽然间,方啼霜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上下意识地一紧,而后便逃命似地往池边上爬:“不成,在这儿不成,你要是敢……”

    他才刚翻身上去一半,话也才说到一半,便被裴野一把捞了回去。

    ……

    这汤泉水太烫了,临到最后时刻,方啼霜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好容易逮到一个间隙,才终于哼哼唧唧地同裴野说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陛下便只好将他抱进更衣室里,一边替他擦拭着身子,一边毫不留情道:“你是要去练练剑了,就这点力气,还想在孤上头。”

    方啼霜就算再没力气,可一气急败坏起来,还是驾轻就熟地抬腿就往他胸上踢了一脚:“你再说!我方才明明都说了不在这了,你还要来。”

    裴野自知理亏,便也没敢驳他,只小心翼翼地替他穿上衣裳。

    他不说话了,方啼霜却还要嘀嘀咕咕地骂:“你家澡堂子穷的连棚顶也没有,还敢请我来玩,还这样不要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玉皇大帝在天上看了都要替陛下感到羞羞脸。”

    裴野被他这话逗笑了,又怕他真要恼,故而便很温柔地凑上去吻他,而后又轻声慢语地哄:“是孤错了,你踢也踢过了,骂也骂过了,便宽宏大量,原谅孤这一回吧?”

    他顿了顿,而后又道:“改日孤便让人在这里修个顶,再搭几面墙,不叫玉皇大帝那登徒子偷看咱们了,好不好?”

    方啼霜往他的鼻尖上不轻不重地一撞,气恼道:“傻子才和你再来这里,下回陛下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要来了。”

    裴野知道他是在说气话,故而也只是笑了笑,然后侧头枕在他柔软的小肚子上,放软了声调装可怜:“你若不来,孤一个人来,多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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