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吱呀」一声合上,看到小舅放在桌上的一份报告,符宵知道,自己做的蠢事已经完全暴露了。
他自暴自弃道:“对,我偷看你从妖管委拿来的文件了……不光是我,还有蔺珏,我们俩一起看的!看完还拍了个照!”
和他一起站在房间里,突然被拖下水的蔺珏无语——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但他还是义气道:“对,师兄,我也看了!”
顾青渠毫不意外,他的瞳孔如一池松烟墨,泛着淡淡的、远山般的青色,在室内没有日光的时候更为清晰,声音温润如玉,对两个少年道:“我知道。”
“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犯蠢的时候没带上对方,我是不相信的。”
蔺珏、符宵:“……”
37摄氏度的嘴唇,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
但他们垂着头没法反驳,看脸上的表情像是……习惯了。
顾青渠教训了一番外甥和师侄,见他们没反抗,略带诧异,指尖敲了敲桌上的文件:“你们知道了?”
少年们眼神乱飞。
顾青渠垂眸念道:“目标真身确定,极度危险,有食人前科,建议尽快抓捕。
抓捕建议:按照目标习性,推荐行动组成员染成金发,照图示穿着,在月圆之夜绕树三周,做如下动作,同时播放妖管委制作的合成音频,下载地址:……”
符宵脸涨得通红:“小舅,别说了!”
顾青渠:“看来确实是知道了。”
“你们最近没接触过特事办的人,不是内部泄露的消息,而等你们自己发现……”他摇摇头,“说吧,是谁告诉你们的?”
“呃……”符宵闪烁其词,看小舅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的样子,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原州。”
“哦?”
“谁让、谁让他是动物专家呢?”符宵一副不忍回忆的样子,羞耻道。
事情要追溯到一个小时前。
原州把蔺珏从医务室带回自己的办公室,管理处院子不大,在办公室里依旧能清晰听见野鸡妖的叫骂声。
“咕咕咕,咯咯咯,咯咯咯哒!”
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些「傻X人类!」“敢做不敢当!”“色诱又不认账!”“感情骗子!”“钓鱼执法!”
原州回忆了一下,虽然从昨晚到现在野鸡妖经常有些不堪入耳的粗俗之言,但这几句叫骂倒是很统一,大概每十几分钟就要提起一次。
不得不令人怀疑……
一边听着野鸡妖的指控,一边又觉得两个少年不是这种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原州打开电脑,问道:“说起这只野鸡,你们昨天是怎么抓住她的?”
“色诱?”他半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介绍一下自己:
符宵:傲世血狼;
蔺珏:破天雪狼;
介绍一下外甥们:
顾青渠:两只奶狗;
#舅愁者联萌#
第7章 对鸡求偶
王哥,一个罪恶的男狐狸精
“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符宵刚一开口,被一旁的蔺珏杵了一肘子,立刻把嘴巴闭上。
“不、不是……”他绞尽脑汁:“我的意思是,怎么可能?当然是用射绳枪,你见过的!”
“总之,物种都不同怎么谈恋爱?!”
原州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们。
他点开内网上一个程序,屏幕里开始播放昨天夜里山上的监控,两个人的正脸被拍得一清二楚。
两名少年:“……”
原州:“保护区刚上线的新系统,人脸自动识别。”
符宵:“……”他在人脸识别框的右下角看到了远山集团的商标,要不要这么坑自家人!
红外摄像头在夜里拍到的景象有些失真,但依旧能看清符宵用他的迷彩外套覆盖住后脑勺,晃动着头发,头颅向前一点一点,张开双臂,绕着山林的方向转圈圈。
一旁的蔺珏打开手机,从里面传出一段奇异的韵律,像是「cha-chacha」的鸟叫声,顺着林间的风飘荡,又因为半夜万籁俱静,显得格外响亮。
他们的身体在红外摄像头下呈现一种荧光粉色,乍一看上去像在进行什么神秘的宗教仪式。
秘密已经被扒得一丝不剩了,符宵有气无力地说:“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吸引猎物的方法——从结果上看,还是挺有用的。”
原州:“……”
他看了看岩符宵迷彩外套下穿的大红色T恤,莫名产生了一些同情。
现在的门派给年轻弟子看的都是什么书?教坏青少年!误人子弟!
原州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些资料,将屏幕转过来,“你们看。”
“红腹锦鸡的求偶仪式——红腹锦鸡的求偶一般发生在春夏之交,当雄鸟向雌鸟求爱时,会密切追逐雌鸟的踪迹,一边绕雌鸟转圈,一边伸长脖颈,蓬松身上的羽毛盖住头部,向雌鸟展示健康的体魄和五彩斑斓的羽毛。
期间,雄鸟还会不断发出「cha-chacha」的声音,用双眼向雌鸟脉脉传情,表达共同筑巢的愿望。”
生怕暗示到这个地步他们还不懂,原州道:“对了,你们见过雄性的红腹锦鸡么?雄性的红腹锦鸡长得和雌性不一样,它们有着金色的鸡冠、红色的肚皮、五彩斑斓的背毛,鲜亮的尾羽。”
“就像你一样。”
符宵:“……”
他注视着电脑上的红腹锦鸡照片,和自己做了一下对比。
看他脸上的神色,像是已经死了。
……
顾青渠听完外甥的遭遇,点了点头。
他十指交叉,端着清贵的面孔沉吟道:“你们在特事办学习了半年多时间,现在居然要靠一位和你们年纪相仿的护林员提醒,才能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出乎我的意料。”
“这位原州,原护林员,他提醒了我一件事——这么早送你们去特事办实习,还是太草率了。”
“我应该先送你们去《变形计》。”
符宵偷偷在手机上查询《变形计》——一档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市小少爷送去贫困山区亲近自然体验生活的公益改造节目。
注:改造过程包括上山砍柴、下地插秧、养猪喂鸡、抡着粪叉堆肥。
符宵:“不!”
“小舅,我不上《变形计》!我错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也是。”蔺珏看了符宵分享过来的手机屏幕,脸色发青道。
顾青渠装作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真的?”
两人小鸡啄米式点头。
顾青渠本来也没想把他们赶出特事办——符宵和蔺珏两个人能抓住评级为A的野鸡妖,本身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天赋。但这副少年跳脱的性子不改改,以后迟早要吃大亏。
顾青渠平静道:“那份文件是妖管委上周对外招聘的考试题,你们看到的答案来自一名华科院的动物学家。对方从未接触过修行界,提出的方案不具备操作性。
但思路很新颖,所以我准备拿去特事办让行动组的人参考——谁知道会被你们两个小家伙偷看,还一板一眼地照着执行。”
他虽然没有重提少年们对着野鸡大跳求偶舞的蠢事,但两人还是耷拉着头,有一种黑历史在家长面前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哦对,公开处刑的对象除了小舅/师兄之外,还有原州,双倍暴击,双倍快乐。
顾青渠:“对于妖物来说,动物习性不会支配它们的行为,只能对它们产生影响,这是妖物分析课的内容——你们连行动方案的原理都没搞明白,就敢私自去抓捕极度危险的目标,是真以为自己不会被吃,还是射符枪给你们的勇气?”
少年们的头垂得更低,同时用余光偷偷瞥桌上的射符枪,生怕它刚逃出林主任的魔爪,又被家长无情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