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云雾环绕被妖气肆虐过的群山,降下柔和的细雨,滋润土地。这朦胧的雨不再使人感到害怕,而是一种由衷的喜悦、平静,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
绚丽的彩虹在雨后升起,横跨千万里山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符宵揉揉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耳边响起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雨停了!”
“太阳出来了!”
车内的人竞相挤到窗边,看着彩虹又哭又笑。
“灾难要过去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呃……”
“回家?我不回家!”
符宵突然反应过来,他解开安全带,连滚带爬的跑到车门的位置,用力拍打道:“开门!快开门!我要下车!!不开我就跳了!我真的跳了嗷!!”
在符宵的跳车威胁下,他顺利回到了管委会。
工作组的人也被突然发生的异象惊到,没空管他。
左闻站在院子里,和特事办的专家打电话——
“玄真道长,这是什么情况?古书上有记载么?”
“我看看……”专家一听便是待在特事办地下一层那一堆古籍文献中,电话里不断传来哗啦啦的翻书声:“清气上浮,浊气下沉,结合飞龙在天的卦象,妖邪气数已尽……理论上说,应该是没事了。”
“什么叫理论上?就不能给个准话?”
玄真道长一大早被人从京城的青云观请过来坐镇,先是摆两小时山河阵为青山市祈福,而后又在故纸堆里埋头翻书,连胡子里都积满了灰。
这位当今修行界辈分数一数二的老前辈把手里的影印版残卷一摔,道:“贫道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你个榆木脑袋!”
“远古妖兽已经上千年没现身了,修行界传下来的记录不过只言片语,我说这妖兽现在已经伏诛,但国家能放心么?人民能放心么?被天灾影响的上百万青山市民怎么交代?”
“当务之急不是和我在这里闲扯,而是派人去事故现场收集证据、查明线索、得出报告——俗话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书面理论要与现实证据相结合……还是国家公务员,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左闻好端端一个副处级科员,被他训得一脸无助:“是、是……已经派人去事故现场了,这不是想知道您的看法,才更加放心么?”
“我的看法?”玄真道长抚须长叹:“我的看法就是——”
“不愧是顾青渠,功德深厚,后生可畏啊……”
左闻正是青云观的俗家弟子,论起来还是玄真道长的徒孙,他一想到顾青渠这种「别人家的弟子」,转眼看见左闻的呆样,恨铁不成钢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不快去做事,逼贫道祭出法宝是不是?”
左闻在青云观学艺时没少被抽,一见老道的手伸向搁在膝头的拂尘,下意识挂断电话:“师祖再见!”
对面玄真道长道:“无量天尊,气死贫道了!”
两边小道士熟练地在胸口替他画清心咒,老道长一摆手:“不用这个,把贫道的水杯拿来!”
“来了师祖!”
只见师祖从胸口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
……
左闻挂了电话还心有戚戚焉,只觉得大腿和臀部隐痛,那都是被打出的后遗症。
师祖不愧是《社会主义宗教学》能考99分的高人,说话还是如此有见地。
这时,左闻看见符宵:“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要上山!”符宵道。
左闻这次没拒绝,他道:“跟上。”
山下早已进行了层层布控。
第一层由特事办及修行门派的弟子组成,只见朱砂符纸结成的阵法挂满林间树梢,随处可见盘膝而坐或跪地诵经的和尚、道士、甚至还有一两个少数民族蛊师或红教喇嘛。
第二层是身着防弹衣,手执催泪瓦斯,全副武装的特警。
第三层则是平时很少能见到的重武器——97式重炮、陆基导弹,密密麻麻排了几列,炮口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旁边有一批修行者组队给炮弹开光。
“炮弹上刻了清心咒或者大悲咒,火药中添加经卷残灰,”左闻介绍道:“还有十几枚特级导弹,非危急时刻不可请出,那里面是高僧大德圆寂前自愿捐献的舍利子——签署过遗体捐献同意书那种,对妖类有特攻。”
符宵虽然在特事办学习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高科技多部门联合收妖的场景,简直眼花缭乱,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跳起来挥手:“老蔺!”
蔺珏应该也是从另一辆车上跳下来的,滚了一身的泥,正拿着从前辈们那里拿的符纸趴在地上疯狂肝驱邪符,字迹潦草程度和期末赶作业有一拼。
他看见符宵,把笔一搁,跑过来道:“你没事吧?”
“没。”和狗友成功会师,符宵略过自己之前受的委屈,道:“左哥说带我们去找小舅!”
“我没说!”左闻举起双手:“我的意思是你就在这儿等着,看我把顾处带出来!”
他没见识过符宵的赖人技术,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甩下他。
十分钟后,左闻左牵一个符宵,右牵一个蔺珏,上了最先一架开进灾区的直升飞机。
飞行员回头问:“左队,这是?”
左闻:“遛狗……不,遛大侄子。”
飞行员:“左队真是充满父爱。”
左闻:“……”
顾处,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第16章 通报
熊猫 is watg you!
顾青渠坐在熊猫的背上,好奇地捏了捏圆耳朵。
他很少做这种纯粹出于个人爱好的事情,因此很快就矜持地松开手。
但熊猫却骄傲地仰起了头,把毛茸茸软乎乎的耳朵往他掌心里塞。
顾青渠:“……”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原州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自信道——嘿嘿。
没有人能抵挡熊猫耳朵的威力!没有!!
顾青渠的肩膀被落石砸得脱臼、或许还有骨裂,为了不让伤势扩大,原州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温暖又舒适的脊背。
当然从本心上讲他也是愿意让青岭骑自己的。
四千年了!他终于可以履行当初给青岭当坐骑的诺言了!
虽然青岭现在还是受到重金属污染,脑子不清楚的状态,但,怎么说呢,就当是试用期吧。
山间的路很多被泥石流堵塞,偶尔还会发生小型垮塌,但有原州在,他们顺利地穿过塌方区域,来到了大青山外围区域。
顾青渠举起卫星电话,抽出天线试了试,还是没信号,可能是在雷电中遭遇电磁辐射,损坏了内部元件。
他收起电话,拍了拍熊猫的脊背,对丝丝道:“化成原形。”
正想说剩下来的路他自己走,忽然原州抬起头,只听上方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小——舅——”
符宵在上空迎风挥舞着手臂,金色的头发像一朵飘扬的金色蒲公英。
他回过头去,对一旁的左闻道:“我就说带上我吧?要是没有我你们准备找到猴年马月去?”
左闻手里拿着一只罗盘,上面一滴符宵的血液滴溜溜转动着,利用血缘关系指示出顾青渠的方位。他罕见地没有反对符宵的话,虽说早就趁之前在会议室时采集过对方的血液,而符宵根本没发现。
倒不是出于关爱后辈或是手段不好意思提及,而是——
左闻的眼睛黏在熊猫身上放不下来,随着直升飞机越压越低,他的眼神中出现羡慕、渴望、钦佩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最终凝聚为一句话——
不愧是顾处,骑熊猫哇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