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冠军街的深巷里。
山隐海棠是全天都在营业，店里有其他人在打理。
程丽诗在里面的房间画画，这是她这段日子在陈晖厦家养成的习惯。回到了山隐海棠小店，把自己卧室的一半改造成画室。
程丽诗作画正认真，没注意到素晏已经来到身后。
“丽诗，我送你的项链呢？”素晏站在程丽诗背后，手轻抚摸着她的脖子。
“素、素晏大人。”程丽诗被吓得一个激灵。
墨汁从笔尖滴下来，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开一处墨点。
“怎么，吓着你了？”素晏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画，才刚开始画，看不出要画什么。
“没有。”她把笔尖搁在笔格上，摸着空无一物的脖子，垂眸抿了抿唇，道：“忘记戴了。”
素晏背过手去看房间里的那些画，她画的是水墨画，以画红梅为主，虽然才刚学没多久，却有模有样，画工也不算差。
“丽诗，我们认识有多久了？我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才到我大腿那般高。”素晏像是回忆起了往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程丽诗也来到了素晏的身旁，偏头看着他的侧脸，笑道：“都那么久了，人是会变的。况且我也已经转世了几次，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不点阿霞了。”
“是啊，人是会变的。”素晏注视着程丽诗，那双眼包含着太多东西，“……你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阿霞了。”
程丽诗还没听懂素晏话里的意思，就被一掌打飞，直接撞在了画架上，一起倒地。
“丽诗，你太让我失望了。”
素晏的这一掌注入了灵力，直接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她颤抖着合上眼帘，胸腔骤然一股血气翻涌。
“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会背叛我，你们当中我最信任的是你。”素晏走到程丽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偏偏一次次摧毁我对你的信任。”
“第一次的时候，我还不愿相信你背叛了，因为我们的确是故意将山隐海棠的情报泄漏给公会。第二次，你通知了谦逸师兄，让沈恩诺插手进来，害死了贾碧。我都选择相信你，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呢？”
程丽诗艰难地半撑起自己，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尽数洒在了宣纸上。那血都渗进了宣纸里，像一幅红梅。
“事不过三，你不要忘了你的法术是谁教的。”素晏半蹲下，凑近她的耳边说道：“你给谦逸师兄的口信，我改了点内容，约他今晚见。”
程丽诗双眼颤抖着，惊讶地抬眼看着素晏。
她这一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灵力。在前几世的时候，她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储存有灵力的盒子，供自己所用。发给卢谦逸的这个口信，已经用完所剩的全部灵力了。
“……素晏大人……收手吧……”程丽诗嘴里含着血，痛苦地吐出几个字，“不要……一错再错了……”
“收手！？我魂肉分离，转世沉沦五百多年，就是为了现在，你叫我收手！？”素晏一手扯过程丽诗的头发，将她的头提到自己面前，“丽诗，是我对你太纵容了吗，竟然敢管到我头上来！”
程丽诗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不爱你……”
“我知道。”素晏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那又怎样，只要我拿到兽族秘宝，他就是我的，永远都只会爱我一个。”
“丽诗，你知道我最伤心的是什么吗。是你知道兽族大门在哪里，竟然不告诉我。原来陈晖厦早就让门显露出来过一次。”
现在素晏已经拥有了陈晖厦的所有记忆。
梁伟霆突然狂暴失控那次，的确是因为受到了门的波动影响。当时陈晖厦和程丽诗在周边别墅度假，游玩的时候发现了那间废旧的木材仓库。在程丽诗有意引导下，陈晖厦心里想着门，门就突然在眼前出现了。可因为是第一次觉醒，力量不足，门很快就消失了，陈晖厦也因此昏迷了几天。
“就因为陈晖厦？你选择背叛我？”素晏双眼里充满愤怒和失望。
“素晏大人……我累了。经历的这几世，只有子伦是真心爱我护我，可我却辜负利用了他。”程丽诗脸色煞白，咳出几口血，努力让自己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带着记忆轮回，记得自己的手有多脏，记得自己有多罪孽深重……为了素晏大人，我还是坚持了下来。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素晏大人变了，变得很陌生，让人心寒。”
“当我知道素晏大人真正的愿望，为了得到兽族秘宝所做的事，还有银他们瞒着我所做的事……我……很迷茫……”
程丽诗闭眼回忆着过往的种种，眼泪从眼角默默地滑落。
“你们真的很像，晖厦哥就像以前的素晏大人。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我不想他消失，更不想素晏大人执迷不悟，可我最后还是救不了他，所以我告诉了卢谦逸，希望能阻止你，不要再错下去。”
“陈晖厦的灵魂已经被我完全吞噬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抬手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食指指尖拭擦着他眼角的泪，“那你为什么哭呢？”
素晏怔住了，这种情绪不是他的。
他的半边脸早被泪水浸湿。
“我认识的晖厦哥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认输的人。”程丽诗笑着，鲜血从她嘴角汨汨流下来，“晖厦哥，之后就拜托你了，阻止素晏大人。”
程丽诗倒在了素晏的身上，闭着眼，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最后的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心上。
“对不起，我还是食言了。”
——素晏大人，我定会生生世世侍奉你。
——我不会再爱你了，晖厦哥。
“啊！——”陈晖厦抱着程丽诗的身体，悲痛地对天长吼。
再看向怀里抱着的人时，眼神已恢复平静。
素晏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丽诗，你就那么恨我吗？”
程丽诗最后选择了灵魂与生命相连，生命结束灵魂也会跟着消散，真正意义上的永远消失。
素晏脖子的洁白色玉佩上，多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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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小剧场。
作者C：其实这场戏，一开始就想好了，而且很狗血是在雷雨交加的晚上
作者B：确实狗血
作者C：哈哈哈哈哈而且素晏和程是在小巷里淋雨对质
作者C：太狗血了，所以否定了这个地点
作者B：无敌狗血哈哈哈哈哈
作者B：有画面
第四十七章
西区平道湾。
这里早年是一片繁华的商业区，因发生了重大的化学品泄漏事故，现在这片地区已经荒废许久。
卢谦逸脚刚踏进这片地区，就感到了有无数视线盯着自己。
“美人，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一个顶着一头红色炸毛的人，背靠在前方的商店门框上。
卢谦逸瞥了那人一眼。
这一眼在红发男眼里是那般万种风情，直接被勾了魂。
“美人，这里很危险，我来保护你。”语气轻佻地走到卢谦逸跟前，刚伸出手想碰眼前的美人，却发现手臂不见了。低头一看，整条手臂被分成几块掉落在地上，红发男捂住断臂，“你！”长剑直接刺穿了红发男的喉咙，速度之快，剑身滴血未沾。
卢谦逸手中的长剑棠月，剑身细长锋利。剑如其人，清冷凌厉。
就在红发男倒地的同时，四周冒出了十几个人，他们都向卢谦逸扑去。
卢谦逸抬手一挥，那十几个人纷纷倒下，褪去伪装后都是些腐肉和纸缝接而成的“人”。
“啊~银，你的傀儡被人一剑秒了~”
“没想到卢先生会大驾光临，都没什么准备。”
卢谦逸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直接朝声音处走去。
“虽然有点匆忙，但我们还是准备了一点见面礼给卢先生赔不是。”
“啊~要准备什么大礼送给你好呢~哈哈哈……”
卢谦逸顺着声音来到了一家空店里，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布娃娃，剑直接刺穿了布娃娃的胸膛，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一缕白烟散去，附在布娃娃身上的气息消失了。
刚刚那个声音是山隐海棠的白，陈晖厦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应该不会要他性命，可……还是尽快找到他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