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宝咬了咬牙,探出头看向上面,徐寒池已经走了,女生颓丧地靠在墙边,满脸泪水。
他认得这个女生,她是段博奥的妹妹段流鸳。
当初宋佳宝被打得住院,爸妈死活要报警把段博奥送进去,段流鸳找到他的病房,跪下来求他,他和秦玫都因为她心软了,撤销了对段博奥的上诉。
只不过后来段博奥还是退学了,因为他和邱莹莹的死沾上了关系,宋佳宝那段时间恍恍惚惚的,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徐寒池……为什么会和段流鸳扯上关系?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所获,至少宋佳宝也看到了,徐寒池的确不像在他面前表现得那样温和无害,高高在上的冷漠才是他徐寒池。
难以言喻的失望充斥了宋佳宝的心间,他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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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玫一向心疼秦飞鹤,在秦飞鹤受伤之后,这种心疼更是达到了巅峰。
从医院回去之后,秦玫一下都不让秦飞鹤动,指挥着宋佳宝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洗水果的。
看到秦飞鹤是因为他受的伤,而且真的很严重的份上,宋佳宝全都忍了。
到了晚上,秦玫甚至让宋佳宝给秦飞鹤洗澡。
宋佳宝不觉得秦飞鹤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忍受他一个同性帮忙洗澡,面无表情看向秦飞鹤,等着对方拒绝,不想秦飞鹤根本面不改色,欣然接受了秦玫的提议:
“那就麻烦哥哥了。”
宋佳宝:“……”
算了,反正吃亏的人也不是他。
宋佳宝扶着秦飞鹤进浴室,调好水温,开始帮他脱衣服。
秦飞鹤肩膀上是烧伤,腿也被李开朗踢伤,衣服裤子都要宋佳宝代劳才脱得下来。
宋佳宝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但也在看到秦飞鹤但身体时忍不住有些咋舌,毕竟人总是很难拒绝美的事物。
秦飞鹤的身体就属于很漂亮那种,他的皮肤很白,肌肉并不夸张,线条流畅而暗含爆发但力度。
宋佳宝默念眼前只是一块肉,心无杂念协助秦飞鹤洗完了澡,完事儿他调低水温快速冲了个澡,跑回了自己房间待着。
想起徐寒池,他有点躁动但情绪迅速冷了下来。
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个人是徐寒池的话,他到底该怎么做。
是任何人,他都可以毫无留恋地与之划清界限,但徐寒池……徐寒池在他生命中占据了太重要的位置,非要形容的话,徐寒池像是已经深入他骨髓的毒,要拔出徐寒池,就必须敲碎他的骨头。
宋佳宝宁愿那个人是路边的乞丐是地里的尸体,哪怕让他一辈子不能安生,他也绝不能接受那个人是徐寒池。
又是一个几乎彻夜难眠的晚上,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时,宋佳宝恍惚觉得头疼得要炸开了。
爬起来的瞬间,眩晕感猛地翻涌上来,宋佳宝差点一头栽回床上,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墙,才没一大早就摔得头破血流。
宋佳宝洗漱完出去,秦玫好像终于意识到了宋佳宝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心疼地拉住了宋佳宝的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睡好?”
宋佳宝点点头:“做噩梦了。”
“这么大年纪了,还会被噩梦吓得睡不着啊。”
宋佳宝:“……”
“你今天是不是就该回去了?”
“嗯,下午回去。”
社畜人国庆假期只有三天,今天下午回去,明天就该得上班了。
“妈给你商量个事成不?”
宋佳宝忍不住挑了挑眉,“您说。”
“你看小鹤身上的伤那么重,身边怕是需要一个照顾的人……”
“你不会要我照顾他吧?”
“除了你也没有合适的人了啊。”秦玫劝道:“他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还跟我住一起,跟着你不是刚好,反正你租了那么大地方,多一个人也住得下。”
宋佳宝还有犹豫。
秦玫再接再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鹤身上的伤和你肯定有点关系,小鹤不说什么,你就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秦飞鹤身上的伤何止是和宋佳宝有关系,简直是因为宋佳宝才这么惨的。
宋佳宝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那我待会儿就跟小鹤说。”
秦飞鹤对于这样的提议也没有提出异议。
宋佳宝回家的时候孑然一身,离开的时候不仅提着秦玫给他准备的吃食,还多了一个秦飞鹤。
可谓是被秦玫安排得明明白白。
宋佳宝只能安慰自己,房子里多一个人,也能让李开朗多忌惮一分。
宋佳宝租的房子只有一件卧室,秦飞鹤又到处是伤,他总不能再把人赶到沙发上睡觉。
而且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垫被子,只能将床单被子全换上新的,让秦飞鹤和他同睡。
秦飞鹤倒是不介意。
宋佳宝特意提醒秦飞鹤:“你晚上睡觉最好老实一点,伤口崩了可不关我的事。”
“我会努力的。”秦飞鹤回答道。
宋佳宝心说这么多年过去,秦飞鹤哪哪都变了,睡觉姿势说不得也变好了。
半夜,宋佳宝久违地被闷醒,睁眼发现秦飞鹤竟然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缠着旁边的人睡觉,无语地望着天花板。
秦飞鹤身上伤那么重,他总不能那么没良心地把人推开。
宋佳宝以为这一晚上他大概率又要睡不着了,不想看着看着天花板,竟然又睡了过去,而且一觉睡到了闹铃响起的时候。
秦飞鹤也被闹铃吵醒,发现还抱着宋佳宝,收回手脚想爬起来。
“还早,你继续睡吧,我去上班了。”宋佳宝一边说着,一边把秦飞鹤按回床上。
宋佳宝飞快地洗漱完,就准备去上班。
打开门,外面照例有一分早餐。
昨晚上那人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他加的插销真的完全挡住了对方,还是因为秦飞鹤和他睡在一起,他不好下手。
但无论如何,宋佳宝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对方很显然也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
宋佳宝的心情倏地变得有点沉重,提着早饭走了出去。
今天守门的又是宋佳宝熟悉那个大叔,宋佳宝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但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宋佳宝找出手机里徐寒池但照片给门卫大叔看,问道:“叔,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这个人啊,见过的嘛。”
徐寒池这样的人,见过他确实就很容易记下。
宋佳宝的心略微有些下沉,继续问道:“您什么时候见过他的?他住这里吗?”
“见过好几次勒,就前几天,你回来的时候,他就跟在你后面嘛,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
“谢谢。”
宋佳宝失魂落魄地走出去,随手打了辆车赶到公司。
平时他一般都是走去的,今天打车,早到了十多分钟,这时候办公室里就稀稀拉拉几个卷王。
宋佳宝将早餐放在桌上,趁着没人注意,进了徐寒池的办公室。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但从没有哪一次,心情是如现在这般绝望而沉重的。
一眼望去,徐寒池的办公室干净整洁,以灰白色调为主,几乎没有彩色摆件,看着冷清而压抑,文件在左手边摆得整整齐齐,两支钢笔与文件边线平行,竖直地摆放着。
宋佳宝翻开最上层的笔记本,字迹工整,每个字的大小与间距似乎都一模一样,笔锋不长却格外锋利。
就算宋佳宝没学过笔迹鉴定,他也知道这与他之前收到的纸条上的字迹特征太相似了。
宋佳宝拿起一旁的平板,没设置密码,确实是徐寒池的风格。
但这一刻,他多希望徐寒池的风格可以不要那么明显,如果他不能打开平板,也就不会看到相册里数百张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