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到的这些，煜宸当然也想得到。

    我震惊的愣在原地，大脑都要被这些信息烧死机的时候，煜宸突然开口。

    他蹙着眉，声音冰冷，问青鸾，“这本书中可有隐藏类的阵法？”

    青鸾想了下，然后摇头，“没有。”

    “那连接异时空的阵法呢？”煜宸又问。

    青鸾皱眉，似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三爷，这本书里没有任何躲藏类的阵法，唯一的链接阵法也是链接远古族部落。三爷，这本书里没有关于万珠的线索。”

    提到链接远古族部落，我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道，“链接远古族部落的阵法内部，藏着一个位于第三空间的虚空。那个虚空就是只能进不能出。”

    我话落，胡锦月插嘴道，“小弟马，你是不是傻了？不能出，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抬手指向煜宸，“煜宸带我出来的。在那个虚空里，时间是静止的，藏着很多的怨灵，那里面还有一只……”

    “小弟马，”胡锦月突然打断我，“我们在找万珠的线索，你就不要再说你的经历了。青鸾都说这本书里没有线索，我们就放过这本书，去别地找线索吧。”

    我转头看向胡锦月。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胡锦月是在故意打断我，他不想让我说虚空的事情。

    胡锦月是最早跟着我的那批仙家，他陪我喝过酒，流过泪，骂过煜宸，拼过命。我跟他的感情早已不是堂口仙姑和堂口仙家那么简单。他是我重要的家人，所以我不想怀疑他，可真的太奇怪了，不是吗？

    似是被我看心虚了，胡锦月眸光躲闪，最后侧过头，不敢再看我。

    而我却直勾勾的盯着他，同时大声说道，“虚空里有一只女蜘蛛，是远古神，她被困在里面很多年了，她没有办法出来。”

    听到我说了出来，胡锦月眸色猛地震了一下，但他转过头看我时，却又成了平常那副嬉皮笑脸，没个正型的样子。

    那一瞬间的变化太短了，若不是我一直死死盯着他看，我是不会发现他有这个反应的。他果然是在故意打断我，不想我说出虚空里有蜘蛛这句话。

    这说明他知道虚空里有什么，可他为什么会知道呢？他又不是远古神，他又没有进过虚空里……又或许他进去过，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我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我从来没有想过胡锦月会有秘密！这种感觉特别像是被身边人捅了刀子，不生气，只觉得凄凉。

    是我不被他信任吗？

    想着，我的眼眶就红了，心很疼。

    看到我神色的变化，胡锦月慌了，“小弟马，你怎么了？是我刚才打断你说话，让你生气了吗？我向你道歉，你别气了。”

    他表现的非常紧张，很在乎我的样子，是我熟悉的胡锦月。

    我跟胡锦月对视的时候，符溟突然激动的喊道，“小仙姑，那只蜘蛛长什么样？”

    我回神，深吸口气，然后移开目光，不再看胡锦月。我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对着符溟道，“那只蜘蛛体型不大，但会幻化出大体型的蜘蛛，以及猎物心里的思念之人来诱惑猎物上钩。她长着一对猩红色的眼睛，身体是黑色的，身体坚硬像是披着盔甲，八条腿像刀一样，十分锋利。”利。”

    我每多说一句话，符溟眼底的光亮就增强一分。直到最后，他双眼发光，满脸激动的笑道，“是她！是她！原来她躲进了虚空里，而且虚空就紧邻远古族部落，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找到她。”

    符溟转头看向煜宸，“儿子，你既然能从虚空里把小仙姑带出来，那这次也麻烦你了。只要你把万珠从虚空里带出来，洗髓符咒我立马给你。”

    煜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之前，我无法离开虚空，可煜宸却可以。我以为是因为他是远古族的战神，他的修为比我和小蜘蛛都高，所以他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

    可现在，知道了小蜘蛛的身份，再加上符溟的态度，这就让我觉得很奇怪了。小蜘蛛是代表死亡的远古神，她比战神古老多了。符溟就更不用说了，他是远古族大祭司，是仅次于三帝的存在。

    他俩的修为就算不超煜宸，那也绝不会次于他。煜宸能从虚空里离开，他俩为什么不可以？毕竟如果能办到，符溟就不会让煜宸进去救万珠了。

    我一脑袋的问号，遇到的全都是想不通的问题。

    我发呆的时候，符溟已经迫不及待的催促煜宸进去救人了。

    阵法是远古阵法，使用的话，有一定的几率会被远古神发现。首先，《祭天图》是禁书，其次，符溟是叛神。这俩加起来就够判死刑了。被远古神发现，我们大概率是活不了的。所以为了不连累魔界，我们决定离开魔王城，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摆阵法。

    我们出发时，魔王来送行。

    魔王抱着小思茕，一边祝我一切顺利，早点归来，一边说让我放心的去，他会替我照顾好小思茕的。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他是想我活还是想我死了。

    “清浅那丫头和小珍珠都还没有找到，”魔王道，“有消息说，小珍珠跳进封魔大阵里了，现在还不确定真假。”

    小珍珠那点修为，若真跳进封魔大阵，怕是没有办法活着出去。

    “那清浅呢？”我问。

    魔王摇头，“清浅还没有消息。小师妹，你放心的走，这几个孩子我会看好的。还有小思故，等梦楼痊愈，我就让他帮我开个小口，我进去把小思故救出来。”

    “你可别胡来！”听到魔王这么说，青鸾赶忙瞪着眼睛道，“我身上可没有多余的羽毛去修补阵法了！”

    补一次封魔大阵，青鸾差点把自己给拔秃了。

    魔王对天发誓不会打封魔大阵的主意后，青鸾才终于放下心，同意跟我们走。

    我们早上出发，不到中午，就找到了一片荒山。

    干裂的土地上立着几座石头山，山上光秃秃的，连根杂草都不生。看得出来，这里水资源稀缺，哪怕是魔界，也没有妖兽在这里生存。

    寸草不生，荒无人烟，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们一行人落到地上。青鸾按照《祭天图》把阵法画出来，然后云翎和麒麟负责支撑阵法。

    阵法启动，无数怨灵出现。

    煜宸起身要往里跳时，我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煜宸微怔，回头看向我。

    我看着他，道，“煜宸，我跟你一起去！”

    “小弟马，你就别捣乱了。”胡锦月过来拉我，“三爷是进去救人的，你又没有办法从虚空里出来，你跟进去，三爷是照顾你，还是去救人？”

    听到胡锦月这么说，符溟的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小仙姑，松开手，莫要胡闹！”

    他着急救万珠。现在知道了万珠的下落，他巴不得立马见到万珠。

    我没理符溟，只转头看向胡锦月，道，“你也跟我一起进去。”

    胡锦月愣了下，随后露出一贯痞气的坏笑，“小弟马，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已经是一个累赘了，还要带上我这个累赘，我们两个累赘跟着，三爷还怎么救人……啊！”

    不等胡锦月把话说完，我抓起胡锦月的手，运起灵力，带着他就向着阵法中跳去。

    封魔大阵，御妖令吞了许多的妖兽，而我体内有这些妖兽一半的力量，所以此时的我早已跟过去不同。要说封魔大阵最大的受益者是谁，那绝对是我。御妖令大换血，我的实力跟着突飞猛进。所以现在胡锦月想甩开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林夕！”云翎担忧的喊声传来。

    “她还用不着你担心，”煜宸的声音也从我身后传来，“护好你的阵法。”

    “煜宸，把她带回来……”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到了。因为我拉着胡锦月陷入了阵法内部的黑洞之中。

    胡锦月紧张的四处乱看，责备我道，“小弟马，这次你太乱来了。这是通往远古族部落的阵法，咱俩就这样跳进来，万一咱俩掉进远古族部落怎么办？死了死了！远古神肯定会把咱俩当入侵者杀掉的！”

    说到这，他抬起头，看向上方，“三爷跳进来没？小弟马，你说三爷能追上咱俩不？我现在叫三爷，他能听到不？先别管万珠了，先把咱俩救出去吧……”

    我一句话不说，只冷冷的看着胡锦月的‘表演’。

    心里一片凄凉。

    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对胡锦月起疑，并且以身犯险测试他。

    终于，胡锦月察觉到了我的安静。他也安静下来，回头看向我，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带着我熟悉的笑，“小弟马，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胡锦月，”我叫他，“你说我们会掉到远古族部落吗？”

    胡锦月摇头，“这个我哪知道！小弟马，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你干什么来着！我不管，我是你带进来的，你得想办法带我出去。”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他每一个动作都在说他就是我熟悉的胡锦月。可我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陌生呢？

    因为太亲近，太在乎了，所以察觉到不对，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我好害怕，害怕胡锦月从出现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在假装，怕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一场戏。

    我鼻子泛酸，也没有忍着，便直接哭了起来。

    看到我哭，胡锦月果然慌了。我俩在往下坠，害怕分开，他还不敢松开我。可手抓着我，就没有办法帮我擦眼泪。

    他一着急，干脆把我拉进他怀里，一只手环着我，另一只手抬起帮我胡乱的擦眼泪。

    “小弟马，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哭了。”他着急的道，“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语气重了。我的小祖宗，你快点停了吧，一会儿三爷追上来，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狐狸皮！小弟马，小祖宗，你给我留条活路……”路……”

    他柔声哄着。我抬眼看他，透过一层水光，我与他漂亮的眸子对视，我哭着道，“胡锦月，我害怕……”

    “别怕，我带你出去。”说完，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又补充一句，“就算我做不到，三爷也绝对会找到我们的。”

    “我怕你骗我。”我道。

    此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胡锦月的身体僵了下。

    他错愕的看向我，唇角扯动几下，挤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

    “小弟马……”这声他叫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小弟马，此时听上去都透着心虚。

    他似是想解释，可看着我的眼睛，那些话就像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他咬了下下唇，随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他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发顶，语气颇有些骄傲，“我家小弟马就是聪明。”

    我刚才的哭是为了让他着急，我是假哭。可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眼泪不停往下滚，我声音颤抖着问他，“胡锦月，你跟远古神有关系对不对？”

    胡锦月边帮我擦泪边点头，“别哭了，你停下来，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疼宠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大哭的小孩儿。

    他太好了，所以我的心才这么疼。

    我停不下来，只能抽噎着问他，“你来过虚空对不对？你知道万珠被困在这里，你不希望我们把万珠救出去，对不对？”

    胡锦月点头，“对，小弟马全部都猜对了。”

    “为什么？”我问他，“胡锦月，你究竟是谁？”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道，“小弟马，你不是想知道祭祀神兵的神女是谁么？我告诉你好不好？”

    我惊了下，没有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胡锦月道，“她叫胡锦云，是我的胞妹。”

    我愣住。

    胡锦月继续道，“我和锦云在远古部落，由巫祖大帝抚养长大，我们受他恩惠，所以为他办事。”

    巫祖大帝已经是三帝之一了，他其实没什么事需要胡锦月兄妹俩去办，直到九凤帝姬出生。九凤帝姬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所以为了报答巫祖大帝，胡锦月兄妹就自愿的当起了九凤帝姬的保镖。

    “小弟马，还记得对战厉南庚时，神女瑶琴说的话么？”胡锦月道，“她说她之所以伪装成厉南庚，是因为有人向她泄露了天机，让她知道了她将要被炼剑的下场。她不想死，不想成为滋养小九的养料，所以她躲了起来。当年这则预言，巫祖大帝也知晓……”

    神女瑶琴藏了起来，那就没法炼神兵了，九凤帝姬死后就没地藏身，就没人给她提供苏醒的灵力了。所以巫祖大帝就找到了胡锦云。

    胡锦云跳进剑炉祭剑，胡锦月自断狐尾保九凤帝姬不死，兄妹俩用命在报恩。

    “还有藏在这里的虚空，”胡锦月看着我，轻笑下，道，“小弟马，你应该知道了吧？这里的怨灵全部都是锦云杀的。”

    我看着胡锦月，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胡锦月也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继续道，“其实这些人是我和锦云一起杀的，我们屠了一个部落，并把他们的灵魂困在这里。我以为藏在这里已经很隐蔽了，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却没想到万珠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小弟马，你知道这些怨灵是谁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胡锦月，我有种感觉，接下来他说出口的话会非常的可怕。一旦说出口，我和他就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我的心砰砰跳的厉害。

    胡锦月继续道，“他们是牛头人族，属于远古族的部落之一。”

    牛头人族？

    见我一脸疑惑，胡锦月轻笑了下，他抬手，手指弯曲刮去我脸上的泪珠，道，“是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种族？可他们的分支，你一定听说过，混沌，穷奇，饕餮这些凶兽都是他们的远亲。牛头人族好战，崇尚力量，信奉强者为尊。那个年代，天地间灵力充沛，人人皆可修仙，所有的人都在增强，牛头人族依靠着先天的优势，更是成了修炼大军中的佼佼者……”

    盘古大帝是众神的领袖，巫祖大帝是妖族的领袖，女娲大帝是人族的领袖。本该三大天帝相互制约，达成天地间阴阳的平衡，种族之间共同发展，以求三界和平。可随着牛头人族的崛起，他们开始挑衅盘古大帝，远古族内部的部落频繁发生矛盾，甚至爆发小规模内战。

    远古族打仗跟人类打仗的破坏范围是不同的，这就好比人类打仗与蚂蚁打仗的区别。所以，为了不影响三界，盘古大帝下令诛杀牛头人族。

    胡锦月和胡锦云是这场大战里的先锋官，他们接到命令，率领大军闯进部落，把部落中人屠杀殆尽。

    “他们，”胡锦月瞥了眼周围星星点点的白光，顿了下才道，“他们摆出的这个姿势是忏悔，忏悔不敬盘古大帝的罪行。”

    按照胡锦月的说法，他们兄妹俩并没有做错事，虽然杀了很多人，但他们是为了确保三界的太平。是这些人的做法危害到了众生，他们本就有罪，本就该死。

    “小弟马，”似是看穿了我心里在想什么，胡锦月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弯，笑着看我，“是不是觉得他们该死？觉得我并没有杀错他们？”

    我点头，“难道不是吗？”

    胡锦月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小弟马，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看他们，他们还全部都保持着死亡时候的样子，你仔细看他们的姿势。”

    我看向距离我最近的一个光点。

    我身上有神兵的气息，胡锦月又是另一个屠杀他们的人，所以这些怨灵更加不敢靠近我们。他们与我的距离，比上一次我一个人的时候远多了。这就造成，我必须仔细看，才能看清光点里的样子。

    光点之中，一个老者穿着白色的束缚衣，双臂抱在胸前，跪在地上。老头驼着背，低着头，一副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杀的模样。

    我愣住。

    老者的这个形象跟嗜血暴躁的牛头人族形象差得也太远了吧？

    “他们……”我震惊的看向胡锦月。

    胡锦月抿了下唇，黑眸中含着碎裂的光，“小弟马，就是你猜的那样，他们不是牛头人族。”

    就算猜到了，可亲耳听到，我还是感到震撼。

    “是……”

    我想问是不是胡锦月他们杀错人了？可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这是行军打仗，不是在闹着玩！胡锦月是带着军队冲进部落的，怎么可能犯走错部落这种错误？

    唯一的解释，当初下令屠杀的就是这个部落。是指挥官撒了谎，为了让士兵们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所以撒谎称这个部落是牛头人族部落。

    “后来呢？后来呢？”我隐约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我面前缓缓的揭开。

    胡锦月道，“听命行事，是我们从小就受到的训练。所以就算这个部落弱小毫无还手之力，我们也把他们全部屠杀了。”

    把人杀光以后，胡锦月带领大军回去复命。

    胡锦云是女孩子，心软。杀完人以后，她情绪崩溃大哭。她不是怕杀人，她是无法接受她杀了一群手无寸铁之人。这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胡锦云说她要留下，安抚这些亡者的灵魂。

    我微怔。

    安抚灵魂？把人困在虚空里，让这些怨灵日日感受死亡时刻的恐怖，胡锦月管这叫安抚？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胡锦月抬手，指尖点了下我的额头。

    我疼得轻皱了眉，看着胡锦月。

    胡锦月又道，“锦云把这些怨灵困在这里，是在帮他们，她希望这些怨灵有重见天日，洗刷冤屈的那一天。”

    胡锦月带领大军回去复命，巫祖大帝夸他做的不错，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没忍住，问巫祖大帝这个部落里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他们明明就像人类一样的弱小，对神权是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的。

    听到胡锦月的质问，巫祖大帝非常不高兴，他没有回答胡锦月，而是让胡锦月去领了二十军棍，以此让胡锦月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话是不该说的。

    领完军棍，回到家，胡锦月进屋，就看到了坐在他房间里等他的胡锦云。

    胡锦云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眼无神，没有聚焦，只有眼泪不断的往下滚。听到脚步声，胡锦云看向胡锦月。

    然后下一秒，胡锦云就给胡锦月跪下了。

    胡锦月吓了一跳，想去扶妹妹，可却因为他后背的伤，疼得也跪在了地上。

    胡锦月问胡锦云怎么了？

    胡锦云哭着说，她要死了，她不能再跟哥哥在一起了。

    看到胡锦月眼底流露出的悲伤，我止不住的心疼，我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要炼神兵了吗？”

    胡锦月摇头，“不是，是锦云发现了远古族的秘密，她才说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这个秘密跟万珠口中的秘密是同一个？”我问。

    胡锦月点头，“是。”

    “是盘古大帝已死？”我又问。

    这次，胡锦月摇头了，他道，“别猜了，这个秘密大到一旦我说出来，你可能就不要我了。”

    他语气委屈，一双黑眸望着我，像是一条害怕被抛弃的大型犬。

    我心疼极了，赶忙道，“胡锦月，不会的。我不会抛弃你，就像你也不会离开我一样。你是我堂口的仙家，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闻言，胡锦月笑了，黑亮亮闪闪的，似是含了一层水光。

    他伸出手，“那拉钩。”

    我把手伸过去，与胡锦月小拇指勾在一起。

    胡锦月轻轻的晃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弟马绝不抛弃胡锦月。”

    我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只能安抚道，“嗯，一百年不变。胡锦月，你现在可以把秘密告诉我了吧。”

    胡锦月点头，道，“小弟马，我们杀的并不是牛头人族，可牛头人族部落却真的消失了，你说他们去哪了呢？”

    这个问题，问得我汗毛都立了起来。我有种毛骨纵然的感觉，惊愕的看着胡锦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锦月道，“锦云发现的就是牛头人族的秘密……”

    这个故事的开端，比全民修仙的时代还要早，那个时候盘古开天帝，女娲造人，巫祖整治妖兽，世间万物刚刚建立秩序，蓬勃发展。

    三界各族都渡过了一个和平并飞速发展的时期。这个时期一直到有人发现源石资源，于是就进入了源石修炼的时代。

    而胡锦月屠杀的部落，就是最早发现源石资源的人。

    他们是远古族，但却没有像其他远古神那样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体质特殊，不适合修炼，但他们却有着非常聪明的头脑。

    他们的部落与牛头人族相邻，两个部落交好，他们动脑，牛头人族出力，相处的十分和谐。也是由于交好，他们发现源石可以迅速提升修为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牛头人族。

    并且在发现源石的另一个用途后，他们也没有隐藏，全部都告诉了牛头族人。

    “小弟马，”胡锦月道，“源石的另一个用途是削弱神力。”

    我不解，“源石不是提升修为吗？怎么会削弱神力？”

    胡锦月道，“这个神力，不是普通的神力，而是三大天帝的神力。”

    盘古大帝，女娲大帝，巫祖大帝，他们三个的神力与众神是不同的。众神通过修炼提升修为，这个过程等于是吸取外界的东西来提升自己。可三大天帝的力量全部来源于天道，就好比盘古大帝生下来就能开天辟地，他们的力量是天道赐予的，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

    外界的灵力，对其他人来说是蜜糖，可对三大天帝来说却是砒霜。

    “知道这个消息后，牛头人族就开始了行动，”胡锦月道，“他们花费上万年来弱化三大天帝的力量，然后取而代之。”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震惊到无法言喻。

    所以不止盘古大帝，另外两个也是假的？

    这太玄幻了，太不真实了！

    胡锦月继续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其实你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盘古大帝是第一个被取代的，因为他是众神之首，想要掌控众神，第一个就得解决他。盘古大帝被取代后，牛头人族就想得到更多的源石。

    一是能提升他们的战斗力，二是还有女娲大帝和巫祖大帝需要对付。可霸占源石资源需要理由，就算是盘古大帝也不能为所欲为。毕竟如果一意孤行，很容易引起怀疑。

    牛头人族找到这个部落想办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个部落已经清楚的知道他们没有回头路了，他们只能跟着牛头人族一条路走到黑，他们才可能有生路。

    他们给出了主意，制造瘟疫。一是给霸占源石资源找到合理的理由，二是趁机清除异己。

    盘古大帝都换人了，装的再像也是假的，盘古大帝周围的人，总有人能通过一些细微之处发现差别。所以牛头人族同意了制造瘟疫。

    他们的战斗力本来就高，加上每次杀人，盘古大帝都会第一个出现。没有神仙会提防盘古大帝，所以他们杀人杀的十分顺利。

    就这样，开采令颁发。

    得到源石资源后，又有假的盘古大帝帮助，祖巫大帝和女娲大帝也都被算计。至此，三大天帝全部换人。

    这之后，为了不露出马脚，假的三大天帝率领远古族部落与外界断开联系。同时，他们三个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

    胡锦月和胡锦云就是这个时候被巫祖大帝收养的。

    我愣愣的看着胡锦月。

    所以，他是被假的巫祖大帝养大的。

    再后来，胡锦月长大，三大天帝的位置也坐稳了，于是就下令屠杀这个部落。

    “我率兵冲进部落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一天来了。悬在他们脖子上的刀终于落了下来，他们没有任何的反抗，乖乖的穿上衣服，乖乖的跪在地上，乖乖的等着被我们砍死。”

    屠杀，对军人，对强者来说是一种耻辱！

    胡锦月顿了下，又继续，“锦云心软，心疼这些亡魂，就单独留下了。她在安抚亡魂的时候，这些亡魂似是察觉到锦云的善良，于是就把他们帮助牛头人族算计三大天帝的事情告诉了锦云。他们希望有一天这个真相能公之于众，真正的三大天帝能回来。并且他们还把源石的第三个功效告诉了锦云。”

    发现第三个功效的时候，牛头人族已经取代了三大天帝。这个部落知道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了，他们肯定是要死的，所以他们没有再讨好牛头人族，源石的第三个功效也就没有告诉牛头人族。

    “第三个功效是什么？”我问。

    胡锦月看着我，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话锋突然一转，很紧张，很急的说道，“小弟马，三大天帝并没有死，他们力量被削弱，只是陷入了昏迷之中而已。只要找到方法，就能唤醒他们。”

    我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我问道，“源……”

    刚发出一个音，我就猛然间发现，我发不出声音了！

    就像上一次掉进这里一样，不管我怎么用力，我都无法发出声音。

    我惊讶的看着胡锦月，我刚才能说话，是因为他吗？

    就在我盯着胡锦月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从上方传了下来。

    “你俩在做什么？”

    “这个还用问吗？一点眼力见没有，人家两个人在含情脉脉的对视。”一个女人俏皮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我忙抬头看去。

    是煜宸。

    他肩头上落着一只黑色的小蜘蛛，是万珠。

    “我没有，你别胡说！”胡锦月又恢复一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赶忙把我推开，“三爷，我只是害怕跟小弟马分散而已，我绝对没有半点占便宜的心思，你别听这只丑蜘蛛胡说。”

    “你说谁丑？死狐狸，你才丑！你天底下第一丑！看我不咬死你！”说着话，万珠高高的跳起，一下子就扑在了胡锦月的脸上。

    “起开，太恶心了，我最讨厌蜘蛛了！”胡锦月手忙脚乱的闹腾。

    他俩闹的时候，煜宸追过来，把我拉进他怀里。

    他抱住我，向着上方飞去。

    万珠惊慌的声音传过来，“小三子，你别走啊！你得带我出去！”

    “他会带你出来的。”煜宸看也没看两人，只冷声回应。

    我惊讶的看着煜宸。

    他知道胡锦月能把万珠带出去！

    “用得着这么惊讶？”煜宸低着头看我，黑眸沉沉，“你能想到的事，我会想不到么？”

    我，“……”

    这话说的没毛病。我通过胡锦月的反应，都猜出来他与远古神族有关，煜宸当然也能猜出来。

    “林夕。”煜宸叫我。

    他声音冷漠，听不出任何语调的起伏，可莫名的，我却感到一阵心虚。

    我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煜宸，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询问，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林夕。”他与我对视，许是这里太黑了，又许是煜宸的眸子太过深邃，通过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此时的情绪。他问我，“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么？”

    我僵住。

    说不出话，但我还可以点头和摇头。可此时，我却突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我该怎么跟煜宸说？说胡锦月是那帮假的远古神的卧底吗？还是该坦白，我也是一个假的远古神？我是假的巫祖大帝的妹妹，我自然也就是假的远古神，是牛头人族的一员。

    难怪九凤帝姬那么不像一位天神，她恶劣的性格，不正对应牛头人族的好战弑杀吗？

    我出神时，就听到煜宸又问一遍，“林夕，你不惜以身犯险，你得到你想知道的消息了么？”

    这次我确定，他就是生气了。

    我看着煜宸，伸出手，捏住煜宸的衣襟，轻轻的晃动，做出一副我错了，我认错的姿态。

    “认错倒快！”煜宸眉峰扬了下，眼底滑过冷光，“犯错就认，但就是不改，下次再犯，是这样么？”

    我，“……”

    我想反驳的，可一是说不出话，二是我心虚。

    我自己都不记得我答应过煜宸多少次了，绝不会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可这次，我又犯了。

    “这是通往远古族的阵法，万一你去了远古族怎么办！你想过后果么！”煜宸是真的怒了，他抱着我的手臂下意识的用力，勒的我几乎要喘不上气。

    我的身体紧贴在他身上，昂着头看他，眼底滑过不解。

    我是九凤帝姬，是巫祖大帝的胞妹，就算我还没有渡过情劫正式成神，但我去一次远古族部落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煜宸有些太紧张了，就好像我一去远古族部落，我就会立马被处死一样。

    煜宸似是也意识到他反应过激了，他松了些力气，但依旧直视着我，“林夕，答应我，不要再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活下去。”

    我有些懵，这一次，煜宸似乎有些太过认真了。我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我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并且举起三个手指头，有口无声的发了誓。

    最后我眨眨眼，看着煜宸笑。

    煜宸被我逗乐，他脸上的寒意消失，低头凑过来，对着我的唇瓣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疼得倒吸口凉气，刚抬手推他，煜宸就主动松开了我。

    他伸出舌，舔了下唇瓣上沾染的猩红，“真想把你一口吞肚子里，让你再也没有闯祸的机会！”

    我疼得眼泛泪花，伸手捂着嘴，委屈的瞪了煜宸一眼。

    从阵法中出去。

    外面。

    青鸾坐镇阵眼，云翎和麒麟护法。符溟，了如尘和四眼魔童则等在一旁。

    符溟瞪大一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错过万珠出来的瞬间。他双颊泛红，带着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容光焕发的感觉。

    可这份欢喜，在看到出来的人是我和煜宸后，瞬间就破碎了。

    符溟先是愣住，他眼中的光与热快速的消退，接着他眼底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怒意。

    “煜宸！万珠呢！”他怒吼，声音洪亮，激起一阵劲风，吹起无数的飞沙走石。

    “我在这，别喊了，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符溟话落，小蜘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胡锦月带着小蜘蛛从阵法里出来了。

    符溟呆住，如石化了一般，盯着胡锦月肩头上的小蜘蛛一动不动。

    “傻大个，你都这么老了呀？”小蜘蛛从胡锦月肩头跳下来，一蹦一蹦的向着符溟跳过去。

    “你不会驻颜术吗？以你的修为保持容颜没问题的，为什么要让自己当一个老头子？”小蜘蛛跳到符溟的腿上，沿着他的腿往他身上爬。

    这时符溟才回神过来。

    他赶忙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把小蜘蛛捧在手心里，然后举到他面前，开口道，“驻颜术需要许多灵力支撑，我的力量有更重要的用途，而且我对长相也没有要求，所以就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不知道符溟自己注意到没有，此时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生怕粗狂一点就吓到万珠一样。

    我抱住煜宸的胳膊，小声道，“煜宸，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爱情？”

    煜宸垂眸扫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我转身向一旁走去。

    我惊了下，忙问，“煜宸，我们去哪？”

    “回家。”煜宸道。

    我一脑袋问号，“回魔王城吗？这么快！我还想留在多看一会儿别人的爱情呢。”

    “老年人的爱情有什么好看的？”煜宸垂眸看我，黑眸含着狭促的笑，他侧头过来，低声对我道，“林夕，跟我回去，我让你看看年轻人的爱情。”

    他没说什么不敢说的，可我却止不住的心跳和红了脸。

    我瞥煜宸一眼，“当着这么多人，你在说什么！”

    “在说你脑子里想到的那些。”煜宸轻笑出声。

    他抱起我，刚打算腾空而起，就听到身后有人叫我们。

    “臭小子，你说谁是老年人，你给老子站住！”符溟叫道。

    紧接着，万珠的声音也传过来，“小三子，你还不能走，我们得把被困在虚空里的那些怨灵救出来。”

    煜宸没有停留，抱着我腾入空中，声音冰冷的道，“答应符溟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其他事与我无关。”

    话落，一条红纱突然从下方射过来，横在我与煜宸身前，挡住我们的去路。下一秒，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万珠的声音有远而近，“我说了，你还不能走！”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个身穿火红色罗裙，赤着脚的妙龄女子，脚踩薄纱向着我们跑来。

    要不是声音没有变，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火焰一般热烈明艳的女子是那只蜘蛛！

    看到万珠的样貌，我突然就理解脸盲的傅炼为什么独独能记住她了。

    当年的三界第一美女，远远不是只长得好看而已，她像一团烈焰，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印象深刻。

    万珠站在红色的薄纱上，风吹动她身上的纱裙以及她的长发，她长得有些像混血儿，带着一股西域风情的美。

    她双眸深邃，对着煜宸，挑衅的杨了下眉，“小三子，你得留下帮我们。”

    肯定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煜宸神色不变，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抱着我侧身又要走。

    万珠追过来，继续挡住路，她看着煜宸，脸上的张狂少了些，神色认真许多，“战神，那些无辜的人已经被关在虚空里受折磨几万年了，不管他们身上有什么罪，现在他们也都还清了。他们不该再忍受那些痛苦，你的诛龙能劈开虚空，请你把他们救出来。”

    说到最后，万珠双手抱拳，九十度鞠躬，对着煜宸行了一个大礼。

    “臭小子！”

    符溟看到万珠行礼，赶忙追过来，他瞪着眼，刚打算教训煜宸，就听到万珠道，“符溟，我们请人家办事要有诚意。”

    闻言，符溟愣了下，随后他也不情不愿的双手抱拳，对着煜宸行礼，“请战神出手救人。”

    毋庸置疑，符溟和万珠都是长辈。而且符溟还多了一层煜宸生父的身份。

    就怕长辈放下姿态求人，因为作为小辈很难拒绝。

    就在我以为煜宸会答应的时候，煜宸突然冷声道，“我说了，此事与我无关！万珠，随便你想救谁，随便你如何闹腾，都与我一点关系没有，你们不要牵扯上我！”

    话落，似是想到什么，煜宸又补充一句，“更不要牵扯上她，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煜宸这泾渭分明的态度，让我不禁惊了下。他近乎绝情，只为跟万珠和符溟划清界限。

    符溟气得直起身，“臭小子，你这什么态度！让你帮忙你就帮忙，哪那么多废话！”

    “符溟，”万珠起身，阻止了符溟的大骂，然后她看向煜宸，张扬的神色，自信又极具风采，“小三子，你真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纸是保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大火会引燃粉饰太平的纸张。小三子，要想从大火里活下来，只逃避是没用的，你需要帮手，需要伙伴。”

    说着话，万珠把手伸向煜宸，她红唇勾起，笑着道，“我是死神，我的出现就预示着死亡，只要我经过的地方，必有人去世。哪怕我的力量不会影戏到神明，他们也依旧畏惧我，厌恶我。为了不被人讨厌，我自创了一门法术，读心。我通过读取人的内心，知晓人心里最在意的事情，然后借机去讨好他们，希望获得他们的喜欢。”

    听到这，我恍然。难怪当初她能幻化出小思茕的样子骗我，她没有见过小思茕，她只是读取了我的心，知道那一刻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小思茕。

    万珠继续道，“小三子，现在我能清楚的看到你的心，我知道你心里最怕的是什么，我知道你最想守住的秘密是什么。这个秘密太大了，你一个人受不住的，相信我，我能帮你。”

    什么秘密？

    万珠的话把我听的云里雾里的，我不明所以的看向煜宸。

    煜宸没看我，而是伸出了手。

    他跟万珠轻万珠轻轻握了下手，冷声道，“那你也该知道哪件事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万珠，我不需要你帮我守秘密，我要你帮我完成那件事。”

    万珠愣了下，她下意识的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看向煜宸，笑容收起，十分认真的道，“我答应你，哪怕拼上我这条命！”

    “成交。”煜宸道。

    所以，他俩这是达成共识了？他俩到底商量了点什么？

    我看向符溟。

    符溟那张老脸上也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懵字。

    我这颗心瞬间就释怀了。

    这绝不是我笨，符溟为我作证。

    落到地上，煜宸把我放下。

    这时青鸾正准备关掉阵法，煜宸走过去道，“再坚持一刻钟，我再进去一次。”

    青鸾，云翎和麒麟一直在维持阵法，他们三个不知道上空交谈的内容，都神色微惊的看向煜宸。

    “为什么还要进去？”云翎问。

    “守好你的阵法，不该问的别问。”

    煜宸这句话让云翎直接变了脸色。

    我忙双手合十，对着云翎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击碎破空明明是他自己答应的事情，可答应以后，他的心情似乎就立马变不好了。我有些看不懂煜宸，不想做，不做不就好了吗？干嘛答应以后又闹脾气？

    煜宸似是有感觉一般，突然转头看向我。

    我吓得赶忙把手放下。他已经心情不好了，我还哪敢让他知道我对云翎做小动作。

    “小三子，我在这守着小仙姑，你放心去吧。”万珠落到我身旁，对着煜宸道，“你放心，我绝对把她看得牢牢的，绝不给她勾搭别的男人的机会。”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看着，我就会勾搭似的。

    我看了万珠一眼，没有说话。

    “等我回来。”煜宸捏了下我的脸，然后转身走到阵法前。

    就在他准备跳进阵法中时，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种情况发生了！

    一条硕大的狐尾突然出现，尾巴抵在煜宸的侧颈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贯穿煜宸的侧颈一样。

    “卧槽！狐狸，你干什么！”麒麟第一次喊道。

    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大脑都一片空白了。我僵硬的抬起头，沿着狐尾看过去。

    是胡锦月！

    胡锦月站在阵法的正上方，他的脚下就是不断起伏的怨灵阵，他只释放出了一条尾巴，现在这条尾巴抵在煜宸的侧颈上。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胡锦月看了我一眼，但很快他就错开了目光。

    他像是连看我都不敢了。

    “胡锦月。”我叫他，不伤心不难受，只觉得荒诞，因为我压根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哪怕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也下意识的认为是假的。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问他，声音不受控制的发颤。

    胡锦月没理我，只是看着煜宸，语气恳求，“三爷，别把他们放出来，求你了。”

    煜宸仰起头，看向胡锦月。

    他神色坦然，相比之下，红了眼眶的胡锦月才像是那个被抵住脖子威胁的人。

    煜宸平静的看着胡锦月，漠声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似是预想到了这个结果，胡锦月没有惊讶，只有伤心。他握紧拳，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煜宸又道，“我不答应，你就要与我为敌么？”

    “三爷！”胡锦月紧张的叫了一声，随后深吸口气，努力冷静下来道，“三爷，困在虚空里的怨灵不能放出来，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感受着死亡那一刻的恐惧，他们被这样折磨了几万年，他们怨气极重，一出来就会立马化身厉鬼，这是祸。三爷，你不能把他们放出来。”

    “他们为什么怨气这么重？还不是你们兄妹不当人，把他们害成这样的！”万珠气愤的道，“狐狸，刚才在虚空里，我就该咬死你！你一进去，那些怨灵就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那个时候我就想杀了你！可你是小三子和小仙姑的朋友，我不能对你下手。现在你既然翻脸主动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万珠又转头对煜宸道，“小三子，你去劈开虚空，这里交给我。”

    说着话，万珠单手结印，手指向着胡锦月一指，一道红纱便从她身后飞出，向着胡锦月缠过去。

    我没有思考，几乎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我唤出神兵，纵身一跃，就跳到了胡锦月身前。

    红纱袭来，我双手持剑，用力的劈下。

    剑光飞出，将红纱撕碎，碎片落下，犹如漫天下起红色的雨。

    我回身，隔着落下的‘红雨’看向胡锦月。

    胡锦月也看着我，红着眼眶，眼眸中的痛是那么的明显。他身不由己，他只能这样。

    “小仙姑，你什么意思！”万珠不悦的道，“你的男人是战神，你怎么能站到别的男人身旁，你是不是晕了，不知道该帮谁了？”

    “你闭嘴！”我对着万珠大吼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青鸾，喊道，“青鸾，关掉阵法！现在就关，马上！”

    我不能帮着煜宸对付胡锦月，也不能帮着胡锦月反抗煜宸，更不可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残杀。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这场矛盾的发生。

    青鸾，云翎和麒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三个惊讶的看着对峙中的煜宸和胡锦月。

    听到我喊他，青鸾转头看我一眼，接着又看向煜宸。他没说话，但意思明显，他是煜宸的手下，只听煜宸的命令。

    麒麟跟青鸾一样，一脸着急的盯着煜宸，等着煜宸下达关闭阵法的命令。

    云翎是偏袒我的，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灵力。

    上一次启动阵法，阵法几乎把麒麟的灵力吸干才得以启动，这次多了云翎和青鸾。三个人分担，显得没那么吃力了。现在云翎收回力量，支撑阵法的事情就落在了麒麟和青鸾两个人的身上。

    青鸾脸色骤变，咬牙怒喝一声，“凤凰！”

    麒麟站在青鸾身侧，身体晃了几下才稳住重心，他皱紧眉头，因为吃力，他额间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看向云翎，“凤凰，三爷没让我们关阵法，你快回来，阵法需要的灵力庞大，我和青鸾撑不住。”

    “他没说不让关，就不能关么？”云翎抬手，轻弹了几下袖口并不存在的不存在的灰尘，姿态随意的道，“我什么时候听命于他了？青鸾，麒麟，我不仅不会回去再次支撑阵法，我还会让你们两个也没有办法支撑。小林夕说了阵法要关，那这个阵法就必须给我关！”

    话落，云翎手抬起，一把玉骨扇便出现在他手中。

    手腕轻点，玉骨扇打开。云翎手握玉骨扇，对着青鸾和麒麟的方向扇动了一下。

    一股飓风瞬间而起，向着两个人席卷而去。

    青鸾和麒麟是瑞兽，这股风当然不会伤到他俩，但却可以把他俩给卷走，从而让阵法失去支撑的灵力。

    青鸾和麒麟显然没想到云翎会对他俩动手，两个人脸上的惊讶一点不弱于看到胡锦月对煜宸出手的时候。

    他俩现在在全力支撑阵法，根本分不出手抵御飓风。

    我紧张的看着飓风袭向青鸾和麒麟。

    只要关闭阵法，煜宸和胡锦月就不会再对立了，我们的关系就能回到从前！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太过理想化了，很多事情在胡锦月对煜宸出手的那一瞬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只是我不愿意接受，我宁愿自欺欺人的认为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眼看着飓风距离青鸾和麒麟越来越近，我眼中闪烁亮光，唇角都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跳到了青鸾和麒麟身前，对着飓风挥动拳头，一拳竟就直接把风给打散了！

    “你们在胡闹什么？想死吗！”是符溟。

    符溟先是不满的斜了我一眼，然后冷厉的目光射向胡锦月，杀气腾腾的道，“狐狸，我不管你因为什么，现在都速度给我让开！”

    一副胡锦月要是不让，符溟就准备亲自动手的架势。

    符溟说话的时候，四眼魔童和了如尘很自觉的走到了麒麟身旁，给麒麟输送灵力，确保阵法的稳定。

    四眼魔童和我们不熟，所以他对此时的情况并没什么感觉。了如尘就不一样了。

    他虽站在四眼魔童身旁，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们这边。他满目的惊讶，显然是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

    “让开！”煜宸昂头看着胡锦月，强势的冷声命令。

    我知道这句话他既是说给胡锦月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

    我对着煜宸摇头，眼睛里含泪，乞求的看向他。我希望他能改变主意，不要再逼胡锦月了。

    胡锦月的真实身份是牛头人族的手下，牛头人族冒充三大天帝，为了掩盖秘密屠杀了这个弱小的种族。

    现在把这个种族放出来，他们极重的怨念会让他们立马变为厉鬼，并且他们一定会把牛头人族的秘密公之于众。

    胡锦月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他就算拼上他的命，也会阻止煜宸破坏虚空。

    胡锦月已经站队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那我们跟着他站队不行吗？三大天帝是真是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要不破坏虚空，不让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三界就会维持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能再回到从前。

    “煜宸，”我开口，声音颤着恳求，“我们不管这件事，不行吗？”

    万珠和符溟，他俩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我们不管不参加不行吗？

    纸的确包不住火，可在纸包着火的时候，火是安全的。

    就像现在，只要秘密不公布，牛头人族为了保持人设就不会乱来，三界就是太平的。难道就非得让真相现世吗？牛头人族已经那么强大了，把他们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真相没那么重要，人们要的是和平，不是真相！

    想明白这些，我突然就想明白了煜宸最开始时的反应。他拒绝万珠和符溟拒绝的那么干脆，估计就是想到了这一层。

    只要不作为，就能维持和平。

    可到底为什么煜宸又改变主意？

    煜宸和万珠达成了一个协议，是这个协议让煜宸同意了帮万珠。我就想不通了在煜宸的心里，还有什么事比三界太平还重要？

    我好奇，但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站在胡锦月身前，目光逐渐的坚定。要说一开始我只是不想胡锦月为难，不想煜宸和胡锦月为敌，那现在这个想法就又多了一份对三界的责任感。

    我看着煜宸，认真的道，“煜宸，这件事我们不管了。”

    “噗，”我话落，站在煜宸一旁的万珠突然笑了出来，她抬眼看向我，明艳的眸子里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天真的女人就是幸福，把事情想的极其简单，好像很容易就能解决。所以才能轻松的说出我们不管了这种话。可真的能说不管就不管吗？小仙姑，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他是为了谁改变的这个主意？”

    我愣住。

    为了谁？为了我？

    可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不通。

    这时，万珠又看向胡锦月，道，“狐狸，这个虚空是你妹妹开辟出来的，你猜，她把这些魂魄放置在虚空里，是为了害这些魂魄还是为了保护这些魂魄？”

    我转头看向胡锦月。

    胡锦月惨白着脸，没有说话。

    万株又道，“狐狸，你再猜，你妹妹让这些魂魄日日忍受折磨，是在迫害这些魂魄，还是在帮这些魂魄？”

    胡锦月依旧沉默。

    万珠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道，“你说不出口，那我替你回答。你妹妹是在保护他们，也是在帮他们！牛头人族为了让秘密彻底消失，屠杀他们后，肯定也会对他们的魂魄下手，只有这些人魂飞魄散了，牛头人族才能放心。你妹妹劈开虚空，把他们藏在虚空里，是在保护他们免遭魂飞魄散之祸。”

    “他们本就灵力低微，死后连鬼都化不成，而牛头人族当政，他们的重见天日必定是遥遥无期。为了避免时间耗的太久，他们的魂魄支撑不下去，你妹妹使用法术，让他们时刻生活在被屠杀的那一刻。他们的怨气日积月累，怨气不散，魂魄不消。狐狸，你妹妹做这么多，只为守住真相。现在终于有机会把真相公之于众，你却站出来阻止！狐狸，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任何人，你唯一对不起的是你妹妹，你毁了她的一片苦心！”

    胡锦月咬牙，下颚紧绷成一条直线。

    看到我回头看他，他红着眼眶看我，“小弟马，我还是你堂口的仙家吗？”

    没有片刻迟疑，我点头，“当然是。胡锦月，不管你让不让开，你都是我堂口的仙家。”他就是我堂口里最好的狐仙儿！

    胡锦月笑了下，笑容释然，“小弟马，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还没懂他什么意思，就看到他突然抬起了手，白皙的指尖在空中捏出一个法印。

    “快阻止他！他在通风报信！”万珠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我呆住，一整个的不敢相信。

    &“关掉阵法，离开这里！”煜宸冷声道。

    说话的同时，煜宸唤出银鞭，银鞭如蛇一般游上来，缠在我腰上。接着煜宸手臂用力一拉，我就被煜宸从半空拉到了他怀里。

    他抱起我，快速向着一旁跑去。

    青鸾关掉阵法，和云翎，麒麟一起，紧随煜宸而来。

    “狐狸，再见面就是敌人了。”万珠冷冷的看向胡锦月，“下次就是你的死期！”

    “快走。”符溟催促万珠。

    万珠化作小蜘蛛跳到符溟身上，符溟一个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不愧是叛神，逃亡经验丰富，速度也快，不等远古神追来，他就跑没影了。

    符溟跑了，了如尘和四眼魔童只能追着我们过来。

    我回头看去。

    阵法已经关闭了，胡锦月一个人站在半空，看着我们逃跑的方向。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寂寥极了。

    随着距离的变远，胡锦月慢慢的消失在了寂静的夜色里。

    “煜宸，”我的眼泪止不住，用力的抓紧煜宸的衣衫，哭着道，“我们把胡锦月带回来好不好？远古神来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他该怎么办……”

    “是他通知远古神来的，远古神不会杀他。”煜宸声音平静，可他抱着我的手却在无意间用力收紧。

    他应该也在难过吧。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突然快速的飞来一颗流星。银白色的光，带着长长的拖尾滑过夜空。

    与此同时，一个浑厚充满了滂湃力量的男人声音从高空，远远的飘下来。

    “叛神乱世，当诛！”

    话落，那颗最大的流星旁边突然亮起无数银白的小光点。下一秒，光点密如雨，向着我们袭来。

    “青鸾，开结界！”煜宸赶忙道。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了如尘一边追着我们跑，一边问，“我们又得罪谁了？谁要追杀我们？狐狸为什么一个人留下了？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明明就在旁边，可我怎么什么都没搞懂！”

    “追杀我们的是远古神。”云翎至少搞明白了敌人是谁。

    他边说话，边结印，帮着青鸾一起张开结界。

    这是远古神的攻击，谁也不知道威力有多大，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麒麟，四眼魔童，了如尘，甚至煜宸，全部都释放出灵力加固结界。

    我也想帮忙，可煜宸却突然摇头，制止了我，“林夕，不要使用灵力。”

    我惊了下，不解的看向煜宸。

    还等我说什么，银色光点就冲到了我们的近前。

    即使身在结界之中，我也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滂湃的力量迎面逼来。

    我们的脸被银光映照的惨白，如岩浆般滚烫的阳气把我们包围，热的像是要把我们整个融掉。不知道是袭来的力量太强大，还是结界对这股力量没有用，总之结界的存在并没有减轻这股力量带给我们的痛苦。

    了如尘心惊的问，“我们的结界真的能挡下远古神的攻击吗？”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光点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皮肤被灼烧的生疼，我觉得头发都要被烧焦了。

    就在光点马上要击中我们的时候，一道庞大的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我们身前。

    光点打在黑影上，黑影巨大的身躯猛地颤抖一下。

    我愣住。

    所有的事物和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都消失了。我的世界里，我能看到的就只有不远处的那个黑影。

    那是一只巨大的狐狸！

    狐狸以人的姿态站立着，后脚立于地面，前爪抬起，身后九条巨尾如八爪鱼的触手一般，牢牢的抱在狐狸的身前。

    银光打上去，刺眼的光芒照亮大狐狸一身火红色的皮毛。

    他，他是胡锦月！

    不要，快离开，走啊！

    你不是都跟我们分道扬镳了吗！你不是要帮远古神吗！你这是在干嘛！

    我像是失声了，咽喉堵着一团棉花，张大嘴巴，但我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我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银光打在大狐狸的身上。

    然后，就像是硫酸在腐蚀物体。大狐狸的尾巴开始被银光吞噬。

    一条，两条……五条……八条……

    直到最后一条尾巴被吞噬干净。

    没了尾巴，大狐狸的身体开始变透明，灵力涣散，无数金色的小圆球从大狐狸的体内飘出，向着天空飞去。

    “狐狸！”麒麟声嘶力竭的哭喊。

    他身体向外冲，要冲出结界去找胡锦月。

    云翎和青鸾两个人合力把他拦下。

    麒麟边挣扎边喊，“放开我！松手啊，狐狸要死了，我要出去救他！你们放开我……”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麒麟的脸上。麒麟的脸被打的偏向一侧，白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手指印。

    云翎看着麒麟，眼眶微红，眼底强压着悲痛与愤怒。他咬着牙道，“看清楚，他已经死了！他九条尾巴，一条都不剩了！你出去干什么，送死吗！”

    麒麟愣了愣，然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我感觉到煜宸在抖，他整个身体都发颤，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他开口，声音哑着命令，“撤掉结界，走！”

    青鸾把结界撤掉，煜宸抱着我第一个冲了出去。

    云翎和青鸾拉着麒麟，了如尘和四眼魔童也赶忙跟上。

    我还处在呆傻的状态里，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盯着不远处的大狐狸背影。

    银光的攻击被拦了下来，光芒正在逐渐消失，大量的金色灵力球从大狐狸体内飞出，如万千的萤火虫在飞向天空。

    场景非常的漂亮，银光与金光的碰撞，是燃烧生命释放出的绝望之美。

    似是意识到我们安全了，大狐狸侧头看过来。

    他转头的速度很慢，等他看向我时，他的脸已化成了人形。

    胡锦月望着我，多情的狐狸眼微弯，唇角勾着一贯痞气没正经的坏笑，他问我，“小弟马，我还是你堂口的仙家吗？”

    我大脑嗡的一声，灵魂都仿佛受到了重击，从里到外，一股剧痛在我身上迅速的蔓延。

    我之前失掉的感官，在这一刻全部都回来了。我感觉到疼，撕心裂肺的，伴随着呼吸，每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

    “胡锦月！”我尖声叫他，害怕我的哭腔会模糊我的吐字，让胡锦月听不清我说什么，所以我强忍着，手用力的抓住煜宸的肩头，大声喊道，“你是我堂口最好的狐仙，你是最好的仙家，胡锦月，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回来……”

    金色的灵力团飘向天空，胡锦月连虚影都不剩了，他完全消失了。我哭到停不下来，心疼的要死掉了一样。

    我们这群人，谁都没有说话。夜色寂。夜色寂静，只能听到我们逃跑的脚步声和我跟麒麟哭泣的声音。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煜宸终于停了下来。

    四眼魔童喘息着问，“远古神不会追上来吧？要是追来，我们打得过吗？”

    他与胡锦月没有交情，所以胡锦月的死影响不到他，他更关心他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煜宸找了个石块，让我坐在上面，他站在石头旁边，让我靠在他怀里，他边轻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边回答四眼魔童，“不会追来，他已经走了。”

    远古神已经跟三界断开联系了，突然出现，势必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他们是来杀人的，如果引起注意，别人肯定会查他们突然出现是为什么，接着就会搞清楚他们在追杀谁。为了讨好远古神，搞不好还会帮远古神追杀。这是远古神不希望看到的场面。

    听到这，四眼魔童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的问，“有人帮他们杀人，这不是好事吗？三爷，你是不是说错了。”

    煜宸道，“如果这个叛神只能偷偷的杀呢？”

    叛神握着远古神的秘密，三大天帝为了不暴露身份，只敢偷偷的派人来杀叛神。远古神出现，放一个大招，然后就走，不管对方生死，绝不多在三界逗留。就怕引起三界众人的关注。万一引起了注意，大家都追杀叛神，叛神没有藏身之所了，打算跟三大天帝鱼死网破，那三大天帝的秘密不就暴露了吗？

    所以远古神是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了。

    叛神和远古神之间就等于是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这也是符溟叛逃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杀死的原因之一。

    “远古神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听完煜宸的话，云翎开口问道。

    青鸾和了如尘也转头看向煜宸，希望煜宸能为他们解答。毕竟已经开始被远古神追杀了，大家不想死的莫名其妙，还是想知道原因的。

    煜宸沉默片刻，开口道，“三大天帝是假冒的。”

    此话一出，连抹眼泪的麒麟都忘记哭了，大家愣住。要不是知道煜宸不爱开玩笑，大家保准认为煜宸说的这句话是一句玩笑话。

    所以现在知道煜宸不是在开玩笑，那也就想明白了，这个秘密不管听上去多荒诞都是真的！

    “难怪要偷摸的杀，这个秘密的确不能公之于众。”云翎第一个回神，他又问，“胡锦月跟远古神又有什么关系？他，他为什么要通知远古神？”

    我沉默着，眼泪不停往下滚。大脑里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组织语言，更不可能有逻辑的，按照时间线把胡锦月和远古神的故事讲出来。

    我摇头，想着云翎的这个问题，等我冷静下来再回答。

    可这时，煜宸却说道，“胡锦月是冒牌巫祖大帝的手下，他和他胞妹从小被冒牌巫祖大帝收养，为了报答冒牌巫祖大帝的养育之恩，他和他胞妹为远古神做了不少事情。”

    煜宸说，胡锦云知道远古神的秘密后，她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后来，就发生了九凤帝姬闯祸被送去天界的事情，傅炼炼制神兵，冒牌巫祖大帝找到胡锦云，希望她能继续保护九凤帝姬。胡锦云主动祭剑，化作神兵。

    “胡锦月通知远古神，是为报当年的养育之恩。他保护我们，是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最是重情重义的狐狸！

    “狐狸……”麒麟又大哭起来。

    我则呆住了，哭都忘记了，只傻傻的昂头看着煜宸。

    察觉到我的目光，煜宸低头，黑眸带着不解的光看向我。

    我与他对视，哑着嗓子，哽咽着说，“煜宸，其实你已经恢复战神的记忆了，对吧？”

    胡锦月跟冒泡巫祖大帝的关系，是胡锦月亲口讲给我听的。我和胡锦月都没有告诉煜宸，那煜宸是从何得知的？而且他还知道的这样清楚。

    唯一的解释，他恢复战神的记忆了。当年远古族发生的事情，他全部想起来了。

    煜宸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他神色微怔下，随后问道，“林夕，你是在怀疑我么？”

    我呆了下，随后赶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当年远古神到底都发生过些什么，牛头人族是如何取代三大天帝的？”

    三大天帝各个实力不一般，就算源石对他们有削弱的作用，牛头人族也不可能立马控制住他们。所以他们到底是如何被取代的？这其中肯定发生过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事情。牛头人族现在已经是三大天帝了，已经站在众神之巅了，他们那么强大，我们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想要活下去，那就要尽可能多的收集他们的情报，也许还能侥幸从中的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而且，我们已经知道远古神的秘密了，远古神会像追杀符溟一样时不时的跳出来追杀我们。他们不敢把我们逼太紧，怕我们狗急跳墙，不管不顾的去跟他们同归于尽。可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他们会时不时的跳出来，让我们知道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即是威慑也是警告，我们要想活命，余生就得提心吊胆躲躲藏藏并且守口如瓶。

    我不想过这种生活，再者，如果有可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为胡锦月报仇！

    想到胡锦月，我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胡锦月会站在我的对面，更没有想过胡锦月会死。他就像煜宸一样，他的存在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生命，好像没了他，我们这群人就不完整了一样。

    “去找我师父。”这时，了如尘突然说道，“他是远古神大祭司，他会很多远古的咒术，他能给三爷续命，说不定也能复活胡锦月。”

    了如尘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猛地站起来，“我们去找符溟！”

    刚站起来，我眼前就猛地一黑，脑袋犯晕，所幸煜宸扶住我，我才没有摔到地上。

    我惊了下，“我这是怎么了？”我早就不是普通的人类了，我的身体不可能会有低血糖的反应。

    “把手伸出来。”了如尘对着我道。

    我伸出右手，了如尘伸手过来帮我把脉。

    我突然头晕，或许是因为悲伤过度？

    我边想边观察了如尘的神色。了如尘先是皱眉，接着眼睛猛地一亮，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煜宸。了如尘这反应太奇怪了，就好像我头晕是煜宸做的手脚一样。

    “了如尘，我到底怎么了？”我问。

    了如尘转头看向我，他盯着我，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

    他是医仙，他这样看着我，让我心里很没底啊。就在我开始想仙家有没有可能得绝症的时候，了如尘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我彻底傻了，“了如尘，你笑什么？不能是我的病太罕见了，你高兴你多了一个研究对象吧？”

    听到我这么说，了如尘对着我翻个白眼，“林夕，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笑是因为我高兴。林夕，恭喜你，你怀孕了。”

    我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我转头看向煜宸。

    煜宸看着我，黑眸带着浅浅的笑，“林夕，我们又有孩子了。”

    我没想到孩子会在这个时候来，之前想要孩子，是因为我以为天下已经太平了。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大家间，大家实力恢复，就能去封魔谷把小思故接出来。那都只是小插曲，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惹上了远古神，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我现在甚至觉得小思故留在封魔谷里挺好的，至少他不用被远古神追杀。

    “煜宸……”

    煜宸太了解我了，我只叫了他的名字，他似是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他看着我，黑眸坚定，“林夕，他是我们的孩子，他任何时候来，我们都爱他。别胡思乱想，你要相信我，我能保你平安，也能保孩子平安。”

    他带给我，别人永远都无法比的安全感。不是因为他强大，而是因为他总能很清楚的知道我在怕什么，并为之付出努力，小心翼翼的将我害怕的因素剔除。

    我觉得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是我不爱孩子，而是我害怕我和这个孩子会成为拖累。可煜宸却坚定的告诉我，孩子任何时候来，我们都爱他，任何时候孩子和我都不会是拖累。

    我钻进煜宸怀里伸手抱住他，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我的心慢慢的静下来，“煜宸，你不会离开我吧？”

    胡锦月的死，已经要我半条命了。如果煜宸出事，我绝对活不下去。

    煜宸低头，在我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林夕，我们一起渡过了那么多难关，这次也一定可以。相信我，很快就会变好的。”

    跟远古神为敌，这件事怎么可能很快就会过去。我知道煜宸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使劲儿的点头，说相信他。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煜宸的这句话并不只是安慰，许多的事情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进行了。

    为了救胡锦月，我们决定先去找符溟。可还不等我们动身，符溟就先找到我们了。

    看到我们都在，符溟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都还活着。”

    小蜘蛛从符溟肩头跳下来，化成人形。

    她看着煜宸，爽朗的笑道，“小三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有勇有谋，有你的加入。跟牛头人族那群畜生的对弈，我们又多一分胜算。”

    煜宸冷冷的看着万珠，“我只答应帮你们破开虚空，何时说要与你们一同对抗牛头人族了？牛头人族现在是三大天帝，这么多年过去，远古神中究竟有多少神仙被牛头人族代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与牛头人族为敌，就等于对抗整个远古族。你们想死，别拉上我。”

    万珠像是没想到煜宸是这个反应，她美眸划过惊诧，“小三子，你破开虚空，这就等于是在跟远古神作对了，你觉得你这样做了以后，远古神还能放过你？”

    煜宸没理她。

    万珠眼底闪过冷光，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对着煜宸道，“战神，我会读心，你心底的秘密我一清二楚。你也不希望我把这些秘密说出去吧？”

    我就是不知道秘密是什么，我也能听出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煜宸眸色一冷，如利剑射向万珠。

    我觉得万珠实在太不要脸了，之前为了让煜宸帮他们破开虚空，她答应煜宸守护煜宸想守护的秘密，可转头，为了让煜宸继续帮他们，她就用这些秘密来威胁他。这个万珠怕也没比牛头人族高贵多少。

    似是担心煜宸对万珠出手，符溟上前一步，把万珠护在了身后。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这时，了如尘忙站到中间，道，“我们现在的敌人是牛头人族，咱们就别内战了。还有，师父。”

    了如尘看向符溟，“胡锦月为保护我们，被远古神射杀了。你有办法能复活他吗？”

    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

    我紧张的看向符溟，心中充满了期望。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符溟身上。

    可符溟却在我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他道，“起死回生是逆天道之事，别说我做不到，就是盘古大帝醒来，他老人家也做不到。”

    咔！

    我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凌冽的寒风灌进来，让我由内而外的发冷。

    我身体止不住的发颤，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没有希望了，胡锦月回不来了……

    “煜宸，”我扑进煜宸的怀里，眼泪止不住，“胡锦月死了，他回不来了……煜宸，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救他，我想让他回来……”

    煜宸用力的把我抱进他怀里，他低着头，唇贴在我的额角，轻声低语，带着令人心安的气息，“林夕，不怕，胡锦月会回来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他回来。”

    “儿子，承诺不能随便许，我都做不到的事，你怎么可能做得到。”符溟道，“她要哭，你就让她哭去，晾她几天，她就想通了。我看她就是被你宠坏了，她是人类，人类的命多脆弱，她早该看淡生死了才对。就是仗着你喜欢她，所以什么要求都敢跟你提。儿子，身为男人，你得握有主动权，得是你拿捏她，不能让她拿捏你。”

    “是那只臭狐狸死了吗？”符溟话落，万珠跟着道，她昂着下巴，一脸的自傲，唇角勾着嘲讽道，“真是活该，当了牛头人族一辈子的走狗，最后被牛头人族舍弃，当场射杀，这就是当走狗的下场！小三子，这只狐狸是前车之鉴，你要是不想步后尘，就赶紧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反抗牛头人族，唤醒三大天帝，还部落一片清明……啊！”

    一道黑影猛地刺向万珠。

    万珠吓得惊叫一声，赶忙向后跃。

    符溟站在万珠身前，赶忙结印，张开一道结界，挡住了那道黑影的攻击。待黑影停下来，我才看清是一杆黑色的长枪，是煜宸，又或者说是战神的枪。

    长枪刺在符溟张开的结界上，枪身轻颤，发出低鸣，像是在警告，警告敌人此时它的主人正满腔的杀意。

    “活了几万年的人，若还管不好自己的嘴，那我不介意帮你缝上它！”煜宸冰冷的看向万珠，深邃的黑眸若一片冰潭，平静，寒冷同时又隐藏着能要人性命的危险。

    万珠呆了呆，随后像是意识到煜宸真的想杀她，她瞪大眼睛，满目的不敢置信，“小三子，你认真的？你要杀我？”

    煜宸没理她，只低下头看向我，手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似是无声的安慰。

    长枪消失，符溟撤掉结界。看到万珠向前走靠近煜宸，符溟赶忙拦下万珠，“万珠，不要过去，他真的会杀你。你现在先要搞清楚一件事，他是煜宸，不是战神，他看重的也不是远古神，是他身边的那些人。”

    符溟比万珠看得明白，所以他顶多是说些风凉话，或者逗逗我和煜宸，他绝不会去触碰煜宸的逆鳞。

    万珠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看重远古神？那是他的部落，他的家乡，现在家乡被贼人侵占，他有能力，他理所应当去反抗，去帮助部落！许多的后辈和部落里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我们这些知情的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敬重侵害他们部落的贼人吗？牛头人族是贼，他们偷了我们的家，我们要把家抢回来！”

    说到这，万珠看向煜宸，义正言辞的道，“战神，你不能只享受战神带来的力量和荣誉，而不去承担战神该有的责任！还有，别忘了你的秘密。”

    说到最后一句话，万珠看了我一眼，威胁警告的意思十足。感觉好像煜宸要是不答应她，她就她，她就会把我弄死一样。

    说真的，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十分不爽！

    胡锦月刚死，我心里已经十分难受了，现在万珠还拿我来威胁煜宸帮她做事。我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顿时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我看着万珠，咬牙道，“万珠，你是想绑架我，然后利用我威胁煜宸吗？不用这么麻烦了。今天，你我就死一个，你要是赢了，我临终的遗愿就是让煜宸帮你，怎么样？”

    说着话，我离开煜宸的怀抱，手臂一甩，神兵出现。

    我手握神兵，剑指万珠。

    万珠不屑的对着我翻个白眼，“小仙姑，我知道你是九凤帝姬的转世。可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巫祖大帝是没有胞妹的，也就是说你其实是牛头人族的妹妹，你是牛头人族的转世！你知道你为何迟迟成不了神么？原因就在这里，因为你本来就不是远古神！所以跟我交手，你还不配！”

    万珠低头看向她美艳的红指甲，口吻轻蔑的道，“要不是看在战神的面子上，仅凭你是牛头人族这一点，我就能要你的命……”

    她话音未落，我挥动神兵就对着她劈了下去。

    剑光割破空气，激起一阵劲风。

    感觉到杀气，万珠脸色一变，手臂挥动，红色薄纱飞来，缠在神兵之上。

    她美眸瞪圆了，看向我，“小仙姑，你真要跟我打？”

    我没跟她废话，抬起另一只手，唤出御妖令，“妖兽毕方听令，现身助战！”

    随着一声令下，一声尖锐的鸟叫从上空传来，紧接着一只长相类似仙鹤，但羽毛是青色的伴有红色斑纹的大鸟就从上空俯冲下来。

    这是封魔大战时，我收的妖兽。我新收的妖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天我就让万珠看看，是我不配跟她打，还是她不配跟我打！

    看到我连妖兽都叫出来了，万珠也终于认真起来。

    “三爷，”了如尘担心我的身体，对着煜宸道，“不去阻止吗？万一出点事，可就是一尸两命。”

    煜宸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符溟见煜宸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上前一步，刚打算阻止我和万珠，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煜宸给拦住了。

    符溟不解，“儿子，现在阻止还来得及，否则一会儿小仙姑出事，你就是后悔都没用了。”

    “你怎么知道出事的就一定是林夕呢？”煜宸眸色笃定。

    符溟只觉得可笑，“儿子，你对你女人有信心是好事，可万事量力而行，万珠是远古神，小仙姑不会是她的对手。”

    煜宸轻笑，他看向我，黑眸闪烁着碎芒，“她不会输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对战万珠，我竟觉得非常轻松。她的招数我都十分熟悉，就跟这些功法都是我教她的似的。

    不等她下一招使出来，我就捷足先登，挡住了她的攻势。在这种情况下，万珠只能节节败退。

    是远古神弱，还是万珠弱？又或者我又变强了？

    我一脑袋的问号。

    万珠显然也意识到我总能先她一步，这是非常熟悉她作战与功法的人才有可能做得到的。

    她最开始是惊讶，随后看向我的目光透出迷茫，最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迸发出强烈且复杂的情绪。

    她像是急于确认一般，向后跃与我拉开距离，紧接着就转头看向煜宸，大声喊道，“小三子，是不是他！”

    煜宸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头，眸色沉静的看着她。

    虽然煜宸什么话都没说，可万珠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希望了！我们对战牛头人族有希望了！哈哈哈……小三子，你真了不起，事成之后远古族会牢记你的功劳，你会是远古族的英雄！”

    说完，她看向我，眼底的不屑和轻蔑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喜，仿佛我是她生命里那个失而复得的十分重要的人。

    她这幅表情直接让我愣住了。

    “万珠，还打不打？”我问她。

    万珠摇头，她向着我走过来，可她刚靠近一点，我背后的毕方就做出了反应。毕方挥动大翅膀，发出一声低鸣，做出随时攻击的姿态。

    看到毕方和我警惕她，万珠停了下来，她抬起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小仙姑，我认输，我不打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英雄，我不仅不会再惹你，我还会拼上性命的保护你，小仙姑，你会和小三子一样，成为远古族部落的大英雄的！”

    这番话把我听得莫名其妙。

    我转头看向煜宸。

    煜宸站在地上，昂着头看我，黑眸映着月色，漂亮的醉人。

    他向着我伸出手，“过来。”

    我把毕方收回御妖令，又松开神兵，然后把手放入煜宸的手里，接着从半空轻轻一跃，就落进了他怀里。

    煜宸把我接住。

    我昂着头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万珠说的他是谁？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赢过牛头人族的希望？”

    我跟万珠不过是打了一架，结果打出来了这么多的信息吗？我到底是不是当事人，我咋啥也不知道！

    见我一脸的懵，煜宸轻笑下，他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到我小腹上，道，“林夕，这个孩子不一般。只要他能平安出生，我们就有赢过牛头人族的希望。”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瞪大眼睛，“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某个大神转世，对吗？能打得过牛头人族，这个孩子不会是盘古大帝吧？”

    我成了盘古大帝的妈！

    煜宸抬手，轻点下我的额头，“别胡说。”

    难道不是吗？

    我揉着发疼的额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煜宸。

    但煜宸明显没有要帮我解惑的意思，他转头对着万珠道，“这里不能久待，我们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要躲过远古神的耳目，保这个孩子平安出生。”

    万珠跟着点头，“这个孩子事关重大，牛头人族那边若是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会派人来追杀。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安全地方躲着，直到小仙姑生产为止。”

    他俩在商量我们该去哪里躲。

    我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就算煜宸亲口告诉了我，这个孩子不一般，一时之间，我也很难接受。这到底是哪位大神要借我的肚子出来？

    我一瞬间就有一种我怀着的这个孩子不是我孩子的感觉，跟帮别人代孕似的。

    除了我，符溟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有这个反应是出乎我预料的。他瞪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儿子，万珠，你们在说什么？她肚子里她肚子里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半妖吗？哪有天神……”

    “大傻个，你不懂就别乱说话！”万珠打断符溟的话，她对着我笑了笑，然后才继续对着符溟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个大宝贝，要想打败牛头人族，我们就必须保证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平安降生。大傻个，战神和小仙姑都会成为远古部落的英雄的。”

    符溟依旧是一脸的难以理解，但万珠说了不懂就别说话，于是他就非常听话的，没有继续说话。

    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为了不连累魔族，魔王城是不能再去了。那我们还能去哪呢？

    我正想着的时候，煜宸突然问我，“林夕，你想家了么？”

    我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煜宸，你是说我们回阳世？”

    煜宸点头。

    人类是三界之中最弱小的，但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因为天道都是站在人类这边的，所有想要修仙的，只要做过残害人类的事情，到最后就不可能得道。牛头人族现在是三大天帝，神是护佑人类的，所以为了不掉马甲，远古神也不敢在阳世乱来。三界之中，跟人类混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我有些激动，不是因为找到了容身之所，而是我真的很想回去。

    不管我现在变成什么，在我自己的心里，我都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阳世有我的家，有我的朋友。

    说回就回！

    万珠担心远古神追来，而我则是归家心切。

    以我们这帮人的修为，我们完全可以跨过三界的界限，不用任何途径，从魔界能直接回阳世。可为了尽量少的留下法术使用的痕迹，不让远古神那么容易找到我们，最后我们还是决定经过半步多，从半步多回阳世。

    半步多是连接三界的中间地带，这里有人类，仙家还有魔。在外面水火不容的人，在这里却能很平静的坐在一家店里吃饭，在同一条路上赶路。

    麒麟和青鸾是瑞兽，生下来就身份尊贵。换种说法，他俩的身份就等于是古时候的王爷，从小金贵就没来过这种贫民待的，这么接地气的地方。

    到了半步多，他俩是看啥都好奇。青鸾性子冷，所以就算好奇，他也把持得住。可麒麟就不行了。麒麟完全孩子心性，看到好玩的他就要凑上去，恨不能亲自动手玩玩才行。

    一路走，麒麟一路看，那双眼都快要不够使了，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拉着煜宸的手，看向前方熟悉的客栈，一时间思绪万千。

    我问煜宸，“煜宸，你还记得红姑吗？”

    红姑是半步多的老板娘，是妖神八众之一。她在妖神八众里，一直是类似家长的角色，成熟稳重，照顾大家。她还有一个忠诚的追随者师子城。只是后来，老板娘和江离都死在了凤谷。

    “三爷？小仙姑？”

    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传过来。

    我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大块头呲牙咧嘴的笑着，向着我们狂奔而来。

    “我还以为看花眼了，没想到竟真的是你们！”

    “姐姐，我好想你！”

    大块头身后跳出来一个少年，张开手臂，向着我扑来。

    看着他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眶泛酸。

    是师子城和白目。

    万珠担心白目扑过来伤到我肚子里的胎儿，在白目靠近我之前，她就挡在了我身前。

    白目没刹住车，一下子扑到了万珠的身上。

    “你谁呀！我要抱我姐姐，放开我，你个丑女人！”白目边骂边扭动身体，想从万珠怀里出来。

    白目明显是我们的朋友，所以万珠一开始是有耐心的，她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了白目骂她是丑女人！

    她是谁？她是当年的三界第一美女！

    “别的都能忍，但说我丑，我忍不了！”万珠咬牙，一脸的愤怒。

    白目是妖神八众之一，在妖怪这个阶级里，白目是有一定实力的，可跟万珠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了。

    我担心万珠伤到白目，刚想要出手阻拦，就看到万珠伸手捏起了白目的脸。

    万珠一只手捏白目一边脸，把白目的脸蛋拽起来，白目的嘴巴都被扯得变了形。白目疼的红了眼眶，口齿不清的叫道，“疼疼疼……姐姐救我，师子城救我……”

    “疼就对了！”万珠盯着白目，恶狠狠的道，“小白脸，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刚才说谁是丑女人？”

    “你，就是你！”白目也是个嘴硬的，不知死活的道，“你不止丑，你还恶毒……啊！疼疼……”

    万珠更加用力，白目眼泪顿时就滚了下来。

    看出万珠并没有真的要伤害白目的意思，师子城也就放下心来。他走到我身前，笑容憨厚，“三爷，小仙姑，好久不见。还有云翎。”

    跟云翎打招呼时，他脸上的笑僵了下，估计是想到了老板娘的死。老板娘也算是因云翎而死。

    “师子城，”看出气氛慢慢转向尴尬，我忙道，“你一直留在半步多吗？”

    师子城点头，“这是她的地方，她不在了，我也想替她守住这里。现在我已经是半步多客栈的老板了，而且小仙姑，我的客栈里还有不少你的老熟人。都走到这里了，不去客栈说不过去。走，小仙姑，三爷，今天我请客。”

    话落，师子城就热情的招呼我们去他的客栈里做客。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去阳世养胎，我们并不着急赶路，而且难得遇到熟人，所以就答应了师子城。

    那边，白目也终于疼得受不了了，说起了软话，把万珠夸的天上有地上没的。

    万珠高兴了，把他松开，“小白脸，算你的眼睛没有白长。姐姐我的确优秀，我是远古族部落第一美女，也是三界第一美女。记住姐姐的称号，下次可别说错了。”

    听到万珠是远古神，白目和师子城都愣住了。

    白目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我，看到我微微点头，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手臂一张，又扑进了万珠怀里。

    “美女姐姐，你教我法术吧。你是远古神，你一定非常厉害对不对？我太弱了，所以姐姐去哪里都不带我，我想变强，我想能帮上姐姐的忙。”

    白目实力是弱，符溟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可有一点，符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白目是个少年！他身上有少年特有的朝气，这是符溟再厉害也不会再有的特质。

    看到白目这样黏着万珠，符溟似是有了危机感。他眼中划过冷光，看向白目的眼神慢慢起了杀意。

    云翎不动声色的挪到白目身旁，挡住符溟看向白目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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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他只是一个孩子。”老板娘拿白目当亲弟弟，哪怕是为了回报老板娘，云翎也会保护白目。

    符溟冷哼一声。

    这时，煜宸冷声道，“只有搞不定自己女人的男人，才会觉得周围的男人都是情敌。”

    这句话已经不是暗讽了，这纯纯的赤裸裸的嘲笑。

    符溟噎了下，随后瞪煜宸一眼，道，“儿子，你放心，老爹我一定尽快给你找一个后妈。”

    万珠和符溟的身份让师子城觉得惊讶，现在符溟和煜宸的身份称呼更是让他一脸懵。

    好半晌他才回神，讪讪的笑了下，“小仙姑，我都有些不敢认你们了。你离开一年多，身边的人就都变成了远古等级的大神，跟这些大神比，我们完全就是小虾米。小仙姑，以后怕是更加没机会帮上你的忙了。对了，胡锦月呢？”

    师子城又往我身后看了看，确定没看到胡锦月，他问道，“胡锦月不是一直跟你形影不离的吗？这次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的心一阵钝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煜宸握着我的手微微的用力，他道，“胡锦月死了。”

    师子城一愣，白目也呆住了。

    “到……到地方了。”到了客栈门口，师子城才打破沉默。他挤出一个笑，对着我道，“小仙姑，你猜还有谁在这家客栈里……”

    “小老头，你又偷吃厨房的菜！”

    不等师子城把话说完，一个女人暴躁的骂声就从客栈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草绿色衣衫的清瘦男子就从客栈里跑了出来，男子手里抓着几块肉，边跑边吃。

    看到站在客栈门口的我们，男子停下来，一双清秀的眼睛瞪大，“林夕！你不是跟煜宸一起留在魔界了吗？怎么来半步多了？”

    “被我抓到了吧……”一个手里拿着炒菜勺子的美艳女人也追出来。她抬起手去揪男子的耳朵，可还没抓到，手就僵在了半空。

    “小仙姑？真的是你！”

    我看着句芒和徐姣姣笑了笑。

    跟其他人相比，我见句芒的次数是多一些的。句芒是春神，虽不是远古神，但也是实力非常强的天神，打架的时候我没少把他叫出来。

    句芒把手上的菜都放嘴里，然后才一脸警惕的问我，“林夕，你不能是又闯祸了吧，你这回又得罪什么大人物了？你现在就告诉我，让我有点心理准备，我也好提前知道要不要跟我家姣姣做最后的诀别。”

    “胡说什么，呸呸呸，不吉利。”徐姣姣赶忙让句芒呸呸呸。

    句芒拗不过，也只能呸呸呸了三下。

    看得出来，这俩人感情进展顺利。

    我对句芒说，我怀孕了，是回来养胎的，不是来找他帮忙打架的。

    听到我这么说，句芒长出一口气。

    有朋友在身边，生活轻松惬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我们在半步多住了一天，走的时候，煜宸看出我不舍，低头问我，“林夕，要不要去万家找古菡？”

    煜宸果真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扑进煜宸怀里，“要！”

    古菡嫁给万尚宇后，我俩就没再见过面。

    她留在了京都万家，我则被卷入各种事件里去了魔界。

    其实很多次，我都想去找万尚宇帮忙。万尚宇卜算非常准，测祸福，寻人，找他准没错。可只要想起万尚宇跟我说过的一段话，我就会打消去找他帮忙的想法。

    他说天界不可泄露，泄露必遭天罚。他每次对未来的卜算，消耗的都是他的阳寿。不说出来还好一些，一旦说出来，不仅阳寿受损，他还极有可能引来天罚突然暴毙。他娶了古菡，有了孩子，他想陪着古菡变老，想看着孩子长大，所以他不会再算卦了。

    就是为了古菡的幸福，我也不能再去找万尚宇占卜，所以后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没有再去麻烦过万尚宇。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不是去占卜的，我们是去找他们玩的！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古菡了，我兴奋了一路，不停的在傻笑。

    受我的影响，煜宸的心情看上去也十分的不错。他抱着我，垂下来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有这么高兴么？”

    我忙点头，“是特别特别的高兴。”古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早就想找她去玩了。

    我昂头看向煜宸，“煜宸，都过去一年了，古菡的孩子肯定出生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孩子，我们得准备一些礼物。”

    煜宸点头，浅笑着说好。

    师子城送我们离开半步多，知道我们要去京都，师子城把出口直接开在了京都的郊外。

    我一直不在家，白目在堂口待着无聊，才跑来半步多找师子城玩。现在我回来了，他对着师子城挥挥手，就要跟我走。

    徐姣姣在师子城的客栈当厨娘，路过半步多的人都喜欢吃她做的菜，她每天过的开心又充实。她是要留在半步多的。

    也不知道句芒对感情的事到底开没开窍，反正他喜欢徐姣姣做的菜，现在每天都缠着徐姣姣。徐姣姣留下，他自然也留下。

    跟他们三个告别，我们一行人就离开了半步多。

    走到路旁，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跟煜宸走到后座上后，看到万珠他们也要跟着上来，我赶忙道，“你们再打一辆车，我们人太多了，一辆车塞不下。”

    我话落，就看到出租司机扭过头，一脸怀疑的看着我。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我身旁的煜宸，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试探性的问道，“是这有点问题吗？”

    司机在说我脑子有问题！

    我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这个人怎么还骂人呢？

    见我生气，煜宸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把我拉进他怀里，双臂环抱，将我紧紧的禁锢住。然后他对着司机道，“师傅可以开车了，我会控制好她。”

    “哎，怪可怜的，”司机转回头，边开车边感慨，“又年轻又好看可偏偏得了这种病，小姑娘这辈子算是完了。小伙子，你是她的什么人？”

    这会儿我终于搞懂什么情况了！

    云翎，麒麟，青鸾，万珠，符溟，了如尘，白目，四眼魔童，这八个人全部隐身了！司机是普通人，看不到他们八个。在司机的眼中，上车的就只有我和煜宸两个人，可我却说太挤了。所以司机才怀疑我脑子有问题，有妄想症之类的。

    最气人的是煜宸明明知道司机误会了，他不但不解释，还对司机说会控制好我！搞得跟我真有病似的。

    我气得瞪圆了眼睛，抬头瞪向煜宸。

    见我抬头看他，煜宸抿唇轻笑下，他头低下来，快速的在我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回答司机道，“她是我爱人。”

    很明显司明显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了煜宸亲我。司机跟着笑道，“年轻人感情真好，她有这种病，你都不离不弃这样爱她，你们两个一定会白头到老，永远幸福的。”

    我谢谢你的祝福，但是我没有病！

    我气不过，张开嘴，一口咬在了煜宸的前胸。

    煜宸疼的闷哼一声。

    “哎呀，这是犯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司机赶忙问。

    我，“……”

    你好好开你的车不行吗！这么关注我俩干嘛！

    我不想误会加深，只能松开了口。

    煜宸垂眸看我，深邃的黑眸，眸色如水长情温柔。他开口，话却是对着司机说的，“不用去医院，她很乖，不会真弄伤我的。”

    一句调侃的话，到了我耳朵里，却跟情话效果差不多。我脸颊发烫，反正煜宸也抱着我，我干脆一头扎进他怀里不出来了。

    煜宸轻笑，胸膛因笑声而震动。

    我的心又甜又软，像是泡在了温热的蜂蜜水里。我贪恋此时的感觉，平淡又幸福。如果可能，我想跟煜宸永远过这样的生活。

    当然，如果车里只有我和煜宸就更好了！

    云翎，麒麟他们，八个人硬挤在这辆车上，连车顶上都坐满人了。我也是服了，你们反正也隐身了，跟着飞行不就可以了吗？大家都挤在这，我都担心把车压爆胎！

    这时，下半身在车里，上半身在车窗外的麒麟突然喊道，“哇！好多车，好多高楼，还有好多漂亮的灯！小仙姑，今天是什么节日吗？阳世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

    他们对阳世的印象还停留在古时候男耕女织的那个年代。

    我想告诉麒麟，人类的进步远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些，我们提高了生产力，科技也在飞速的发展，我们不会再有饥荒，不再畏惧洪水，自然的灾害不再是能决定我们人类存亡的大事。不仅如此，我们还有了强大的武器，我们不是没了信仰，而是比起相信神明，我们更信任自己手中的力量。

    我们追求和平，与世间万物并存，可若有人威胁到我们的生存，我们也有力量与之一战。

    我刚打算开口，可司机这时突然道，“小伙子，真不用去医院吗？有病就得治，拖着只会越来越严重。”

    我，“……”

    我张开的嘴又闭上。

    我还是别说话了！

    到了万家。

    万家是京都的名门大族，在寸土寸金的京都，万家居住在祖传下来的中式大宅院里，门口摆着两个大石狮子，跟古代王爷的府邸似的，十分的气派。

    下车后，我和煜宸走到万家大门前，抬手扣动门环。

    很快，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我以为开门的会是万家的佣人，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打开门的竟然是万尚宇本人！

    一年没见，万尚宇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穿着一件白色中式的衬衫，脖子上挂着一个祖母绿的吊坠，下身七分裤，脚下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除了中式衬衫，我没看出牌子外，他身上其他的穿搭没有低于五位数的。

    看着他，我一下子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金钱的味道，十分的骚包。

    时光如白马过隙，眨眼间我们就认识将近两年了。

    “林夕，三爷，好久不见。”万尚宇站在大门旁，笑看着我们，眼睛里闪过精明的亮光，他向着煜宸伸出手，“三爷，拿出来吧，给我女儿的见面礼。我都算到了，还是三爷大方，一出手就是好东西。”

    看着万尚宇一脸精明的笑，我忽然觉得他不是来迎接我们的，而是为了煜宸的礼物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很好奇。我只是提了一嘴要给古菡和万尚宇的孩子准备礼物，可至于煜宸准备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我抬头好奇的看向煜宸。

    煜宸眸色微凉看向万尚宇，“万尚宇，泄露天机是要遭天罚的，所以为了你免受处罚，礼物我就不给了。”

    言外之意，不给礼物，就是万尚宇算错了，那这就不能算一场占卜了。

    万尚宇眼睛一瞪，显然是没有算到煜宸会是这个反应。

    他愣了下，道，“三爷，这不算泄露天机，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老天爷根本就不管。再者说了，我这也不是占卜出的结果，我已经答应古菡以后再也不占卜了，我这就是闲来无事随手扔了几枚铜板，那几枚铜板显示出的卦象。这不是占卜，跟天罚扯不上关系。三爷，你就把礼物给我吧，保我女儿平安，其实是在帮你儿子的忙，否则我女儿出点啥意外，你儿子以后可就孤独终老了……”

    说到最后，万尚宇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他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捂嘴也晚了，话我已经全都听到了。

    我惊喜的看着他，“万尚宇，你说什么？你女儿以后会是我的儿媳妇儿？哪个儿子的？是小思故，还是我肚子里的这个？”

    “当然是小思故了，你肚子里这里根本活……”再次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万尚宇抬手，狠狠的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我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我肚子里的这个怎么了？”

    万尚宇不满的瞪我一眼，“林夕，你能不能别一来就套我的话，我要是英年早逝，那绝对有你的责任，你忍心让古菡守寡吗！”

    “万尚宇，你女儿找你……”一个脆生生的女人声音穿过中庭飘过来。

    接着，我就看到一个穿着半袖和短裤，打扮利索的女人抱着孩子从后院穿过中庭，像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过来。

    看到站在大门外的我，女人愣了下，下一秒，如同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女人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欢喜。

    她把孩子往万尚宇怀里一扔，向着我就扑过来，“林夕！”

    看到孩子被扔到半空，万尚宇吓得赶忙伸手去接，“我的女儿！”

    我对着煜宸道，“煜宸，快把咱家儿媳妇儿接住！”

    话落，煜宸就从我身旁消失了。

    下一秒，煜宸抱住孩子，古菡抱住我。

    “林夕！”古菡把我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才放下我，激动的上下打量我，“你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一年多，你都不想我吗！你怎么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我倒是想去找你，可我都不知道你在哪！林夕，你都……你都不想我吗……”

    说到最后，古菡哭了起来。

    我也红了眼眶，抱住古菡，“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古菡握拳，轻轻的打我几下，她舍不得用力，但她又想发泄下。

    “林夕，你知道我为什么老实的呆在万家吗？因为你知道我在这里，你想找我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到我。我一直在等你，可我生孩子的时候，你竟然都没来！我真来！我真的生气了。”

    声声哭诉，感觉我就像个渣男。

    我哄了她几句，然后看向煜宸，催促道，“煜宸，快把礼物拿出来。”

    说完，我又献宝似的对古菡道，“古菡，我给你女儿带礼物了。”

    看到我前后态度的对比，煜宸微怔了下。

    万尚宇凑过去，贱兮兮的笑道，“三爷，今晚估计得咱俩一起睡了。”

    说着话，万尚宇伸手过去抱他女儿。

    煜宸轻轻侧身，就躲开了万尚宇伸过去抱孩子的手。

    万尚宇愣了下，“三爷，这是我女儿！”

    “我儿媳妇儿。”

    话是怼万尚宇的，可煜宸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他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伸出来，手掌张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锁便出现在了他手掌心里，玉锁挂在一个金项圈上，是一个平安锁的造型。

    看到这个平安锁我顿时就愣住了。

    太眼熟了。

    这是当初的那块锁魂玉！巫婕一直被养在这块玉里，等着煜宸帮她找到容器复活。后来巫婕死了，我也就没再见过这块玉。没想到竟一直在煜宸的手里。

    “多谢三爷。”看到平安锁，万尚宇笑得跟得到了一件多大的宝贝一样。

    话说回来，这块玉能滋养人的灵魂，就算肉体死了，这块玉也能养着人的灵魂，甚至能帮人死而复生。有了这块玉就等于是有了第二条命。从这个角度看这块玉是个大宝贝也没错。

    听到煜宸说儿媳妇儿，古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煜宸旁边，指着煜宸怀里肉嘟嘟的奶娃娃，对我道，“林夕，你看我女儿长得怎么样？你能看的上不？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定个娃娃亲怎么样？”

    这我能嫌弃吗？

    我忙点头说好。

    从煜宸怀里把孩子接过来。小家伙六个多月，肉嘟嘟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像是两颗黑葡萄，好奇的到处乱看。而且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到我怀里后，她抬起小手，像是想摸我似的，在空气中抓了两下，然后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

    又软又可爱。

    这才是正常的人类婴儿嘛，哪有六个月就会走路和说话的！

    古菡告诉我，小家伙大名叫万玥，小名叫小幸运。小名是她取的，预示着孩子一辈子都走运。

    跟孩子玩了一会儿，很快小家伙就累了，古菡把小家伙交给保姆，然后拉着我就进了房间。

    看得出来这个房间是她跟万尚宇的卧室，一个大大的双人床，床头挂着两个人的结婚照。结婚照拍的很有古菡的风格，照片里古菡一副小道姑的装扮，万尚宇也穿上了道袍，两个人跪在供桌前面，正手指天的对天发誓。

    要不是供桌上摆着的是结婚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结婚照。万尚宇能跟古菡拍这样的照片，还同意摆在床头，由此也可见是真爱了。

    进房间后，古菡让我坐到床上，她则拉开衣柜，翻出一个小包袱背上，然后转头对着我道，“林夕，走吧！”

    我一脑袋的问号，眨眨眼，“去哪？”

    “斩妖除魔去！”古菡一脸兴奋的看着我，“林夕，你不知道我马上就要憋死了，万尚宇不同意我出去抓鬼，现在好不容易你来了，他没有理由反对我了！”

    我，“……”

    我是来找她玩的，不是要带她冒险去的。我要是真带古菡去抓鬼了，估计万尚宇就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可看着古菡一脸的期待，我也不好拒绝她，我看着她，笑了下道，“古菡，这里是京都，是有真龙庇护的。哪有邪祟敢在这里闹事？古菡，你就别想这种事……”

    “我知道哪里有邪祟！”

    古菡打断我，她抓起我的手，边拽着我往外走边道，“林夕，我都打听好了，京都的东边有个叫合景观的村子，那个村子里有个道观，那个道观已经荒废很多年了，现在房产开发，要把那个道观给拆了，可每次拆的时候施工队都会出事。而且施工队的负责人还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白胡子的老仙人告诉他，这个道观不能拆，否则会有祸事。负责人不信，第二天要把道观强行拆除，可就在推土机要把道观给铲平的时候，道观四周突然起了一股阴风，那股风竟把推土机给吹倒了！从那天起，工程就停止了，没人敢再拆道观。”

    越说，古菡越兴奋，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与跃跃欲试的样子，“林夕，今儿咱俩就过去，帮施工队摆平这个闹鬼的道观！”

    煜宸和万尚宇等在门外。

    古菡一路叽叽喳喳的，她说的话，这两位已经听得七七八八了。

    我询问性的看了万尚宇一眼。

    不是我吹牛，以我现在的修为，阳世的鬼怪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我并不担心我保护不好古菡，我只是担心万尚宇会不放心。不能我一来，就让人家两口子吵架不是。

    让我没想到的是万尚宇竟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他对着古菡道，“古菡，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林夕来了，你带她去抓鬼，我不会反对。但你答应我的注意安全也一定要做到。”

    我，“……”

    猝不及防一口的狗粮。

    古菡感动的看着万尚宇，然后扑上去，垫脚快速的亲了下万尚宇的唇，“老公，谢谢你支持我。”

    我敢打赌，古菡不知道我现在修为的高低，但万尚宇肯定知道。所以他才提出只有我来了，古菡才能去抓鬼的要求。万尚宇这是拿我当古菡的保镖了。

    腹黑男！单纯的古菡哪是他的对手，绝对被他吃的死死的。

    万尚宇同意古菡去抓鬼，古菡兴奋的原地跳了起来。她拉着我就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对煜宸道，“三爷，我借林夕一会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林夕的。还有，你千万别跟过来，你修为太高，你跟过来，我和林夕就没得玩了。”

    煜宸轻点了下头，然后转眸看向麒麟，示意让麒麟跟上我。

    麒麟孩子心性，他本来就对阳世的繁华感兴趣，现在煜宸让他跟着我出去，他立马答应，屁颠屁颠就跟着来了。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古菡竟然看不到他们。

    要知道古菡并不是普通人，她是道姑，在道观长大，是开了天眼的。

    不能是生个孩子，修为退步了吧？连天眼都没了？

    &我问古菡，“古菡，你现在能看到鬼吗？”

    古菡莫名其妙的看我一眼，“当然能了。林夕，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到这，古菡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眼睛瞪大看着我，“林夕，你不会是没了灵力吧？你是不是受伤了？因为受伤，没了灵力，所以才回来的是不是？三爷找万尚宇，是不是要打听救你的药材在哪里？林夕，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啥也没说，古菡自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我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幸好这是万家的车，要是出租车，这会儿司机估计就要拉我俩去精神病院了。

    我对着古菡摇头，说我没事。古菡不信，最后我只能实话实说，说我怀孕了，是回来待产的。

    听到我怀孕，古菡又是一阵懊恼。

    “我真是没轻没重，你怀孕了，我还带你去抓鬼。我们不去了，我们回家。”

    “古菡，我没事。”我知道古菡有多想去，而且我有怀妖胎的经验，知道妖胎有多坚强，我不想扫古菡的兴。

    古菡也的确舍不得回去，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道，“林夕，到了地方，你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来动手。”

    我点点头，然后瞥了眼坐在一旁的麒麟。

    麒麟猜到我要问什么，给我解释，我们这帮人的修为都不低，是几乎接近神的存在，不是凡人可以随随便便看到的。这就好比天上的神仙，等级越高，凡人有幸得见的几率就越小。

    跟我解释完，麒麟就赶忙扭头看向了窗外，生怕错过什么好景色。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个拆迁拆了一半的村子口。

    这个村子的拆迁一看就是被迫停工的，这简直不要太明显。马路右边的房子已经全被夷为平地，满地都是烂砖头了，而马路左边的房子还住着人。

    看到我们从豪车上下来，有看热闹的村民问我俩，“你俩也是开发商找来的大师？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年纪轻轻的别把命搭这。你们之前来的那位，听说回去就死了。”

    闻言，古菡立马认真起来。

    看到她认真的样子，我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以前，她是那个热心把除魔卫道刻在骨子里的小道姑，我是那个半吊子刚成立堂口不久的小仙姑。

    曾经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我也跟着认真起来。

    道观很好找，因为道观就是村子拆迁跟没拆迁的分水岭。道观的前方是废墟，后面则是村庄，看上去就像是道观在保护这个村子一样。

    道观很破旧，已经不知道荒废多少年了，连个门都没有，院墙也倒了，只留下一圈到成人膝盖高的断壁。

    院子不大，全是杂草。院子中间立着一间小庙。名副其实的小！红砖堆砌的小庙，高一米二左右，是个正方形。别说在里面住道士了，就是进去一个小孩都费劲。

    我感到奇怪，“这是个道观？”

    古菡也一脸的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我俩奇怪的时候，麒麟已经跑进去转悠一圈出来了。

    他对我道，“小仙姑，你最好别进去。”

    麒麟是奉煜宸之命来保护我安全的，听到他不让我进，我微惊了下，第一反应是里面有危险。

    可我的实力都接近正神了，阳世还有什么东西能伤到我？

    见我面露疑色，麒麟继续道，“不是有危险，而是你进去，里面的那个家伙闻到你的气息，就不敢出来了。里面是一只野兔精。”

    我了然。

    兔子本就机敏，我一进去，进入她的地盘，她察觉到我修为高就跑了。狡兔三窟，兔子精跑了以后，我们想找她就得费一番事。还不如我不进去，让古菡一个人进去解决。我就在门口等着，万一古菡有危险，我也能及时冲进去救她。

    想到这，我对走在前面的古菡，道“古菡，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你自己一个人进去行吗？”

    闻言，古菡立马担忧的对我道，“那还进去个屁！咱俩赶紧回家，现在啥也没有你的肚子重要！林夕，是很难受吗？要不要直接去医院？”

    效果过头了。

    我拉住古菡的手，“古菡，你别紧张，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而且来都来了，我也想搞清楚这里究竟怎么回事儿？你自己进去，我在这坐一会儿，然后再进去找你。”

    我再三保证没事，古菡见我神色如常，的确也不像难受的样子，她才终于放心。

    她从小包袱里拿出两张黄符递给我，让我坐在这里安心休息，里面的事交给她一个人就行。

    我点点头，保证不乱跑。

    古菡这才转身走进破庙。

    虽然很长时间没有抓鬼除妖了，但这方面的业务古菡还是很熟练的。她先是动作利索的在小院四个角固定上铜钱和墨斗线，用拉起的墨斗线围成一个阵法，把小院整个困在阵法里，防止妖邪逃跑。然后她从小包袱里拿出铜钱剑和桃木剑，她把桃木剑背在后背上，一手持铜钱剑，一手持黄符，慢慢走向小院中间的四方小庙。

    麒麟坐在我身旁的大石头上，无聊的晃着双腿，“小仙姑，费这个事干嘛，直接让我进去，把那只兔子精抓了不就行了吗？我隐藏气息靠近，兔子精根本察觉不到我的存在。这么弱小的妖精，我一根小手指就能弄死她。”

    “不用你出手，”我看向麒麟，“我们自己抓才有意思。”

    “小仙姑，”麒麟看向我，“你的神兵一出鞘，都不用你动手，神兵自带的剑气就能把兔子精给杀了。这么弱的妖怪，抓她有什么意思。你要想抓妖怪玩，也应该去找强一点的。”

    “麒麟，我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强，那个时候我没有神兵，甚至连这么弱的兔子精都打不过。”

    听到我这么说，麒麟来了兴趣，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小仙姑，你以前这么弱吗？”

    闲着无聊，我就跟麒麟讲起了我和古菡以前的事情。正说着的时候，就听到小院里传来古菡的一声厉声，“妖怪，还不快现身！”

    这是找到兔子精了！

    我赶忙回头看向小院。

    古菡把手里的两张符打向四方小庙，黄符贴在小庙上后庙上后，金光一闪，紧接着一道黑影就从小庙里跳了出来。

    黑影跳到古菡身前，身形慢慢变大，一双灯笼大小的金色眼睛放出杀气腾腾的冷光。

    “何人在此打扰本大爷休息，找死！”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声音很大，激起的风卷起院里的落叶，形成一副吹沙走石的场景，很是唬人。

    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一个小妖精，我都险些被这只兔子精的虚张声势给吓到了。

    古菡没有我这样敏锐的感知力，看到出现的庞然大物，她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她身上的气势却不见弱，更是丝毫都没有要逃的意思。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涂在铜钱剑上，喝令道，“茅山弟子古菡在此除妖，恳请天师助我，黄老律令，斩其不详，急急如律令！”

    话落，铜钱剑顿时燃起一层金光。古菡手持铜钱剑，向着巨大的黑影就冲了过去。

    黑影很是笨重，很快就被古菡给击散了。可还不等古菡喘口气，被击散的黑影又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只更大的黑色兔子。

    黑兔子晃动着肥胖的身体，对着古菡得意的笑道，“小道姑，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上苍有好生之德，我不杀你，赶紧滚吧！”

    “杀我？凭你也配！”古菡掏出一把黄符，对着黑兔子就扔了过去。

    黑兔子随手一挥，黄符被击飞，在小院里散开。

    古菡手持铜钱剑再次冲过去，把黑兔子打散。可跟上一次一样，黑兔子很快又凝聚起来，形成一个体型更大更壮硕的。

    古菡则累了，弯着腰，呼呼直喘粗气。

    “小仙姑，”麒麟问我，“要不要我去帮忙？你朋友打的一直是幻影，再这样下去，不等兔子精动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累趴下了。”

    我摇头，“不用你帮忙，你老实在这待着就行。”

    古菡虽然累，但古菡的眼睛里却闪动着明亮的光，充满了激情。她很开心，她享受这种畅快的战斗的感觉。

    她很爱万尚宇，所以她愿意为了万尚宇折断自己的翅膀，把自己困在万家。现在，离开了万家，她又做回了她自己。虽然时间不会太久，但我希望她能玩得开心。

    黑兔子怒了，对着古菡咆哮，“小道姑，你真的惹到我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愤怒的喊声激起一阵劲风，无数落叶被卷起，看上去很有气势。

    古菡站在飞卷起的落叶之中，眼睛眯起，自信的笑道，“兔子精，别只叫，你要是真的能做到，那你就来杀了我！”

    话落，古菡把铜钱剑往地上一扔，双手结印，大喝一声，“爆！”

    之前被她扔出的，散落在院子各处的黄符开始接连的爆炸。

    很快，爆炸声中就传来一个惊慌的清脆的女人声音，“啊！小道姑饶命，不要炸了，尾巴都着火了！我错了，我不敢再吓人了，小道姑饶了我！”

    随着喊声，一只大白兔子从杂草中跳出来，跳到古菡面前，化成一个女人就给古菡跪下了。

    古菡低头看她，“就是你在这装神弄鬼，阻止工程队施工？”

    兔子精点头，“嗯。”

    “你还杀了前来除妖的人？”古菡又问。

    这下兔子精紧张了，赶忙抬头看向古菡，摆手道，“我没有！小道姑，你也看到了，我道行很浅，除了吓唬人以外，我根本没有别的本事。那些人都是被我吓跑的，至于后来他们死没死，我就不知道了。”

    古菡转头看我一眼。

    我站起来，走进小院。

    我一进来，兔子精明显害怕了起来，她忙低下头，规规矩矩的跪着，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我……我就只是吓唬吓唬人，没有触犯天条吧？用得着派神来抓我吗？”

    古菡好奇的看了眼四周，“哪有神？”

    麒麟飘到兔子精旁边，警告她不要乱说。

    “还……还有神兽……”兔子精白眼一翻，直接吓昏过去了。

    她修为不高，昏死过去后无法保持人形，又变成一只大肥白兔子。

    古菡抓住兔子耳朵，把兔子提起来，“林夕，这只肥兔子要怎么处理？”

    “带回去吧。”我道，“把她留在这里，万一又吓唬人怎么办？不如把她带回去，等她醒了再做打算。”

    古菡点头，对着我笑道，“听你的。不过，林夕，这只兔子胆子也太小了，刚才我要是说杀她，搞不好会直接把她给吓死。”

    说着话，古菡把兔子装进小包袱里，然后背身上，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兔子是妖，古菡的包袱里又都是一些法器。看到古菡把兔子装包袱里，我都担心不等到家，兔子精就被这些法器折磨死了。

    我开口，刚想提醒古菡要兔子精拿出来的时候，麒麟突然大喊一声，“小仙姑，趴下！”

    他大喊的同时，人也向着我扑了过来。

    麒麟化出原型，把我和古菡压在地上。巨大的，闪烁着雷电的身体护在我们两个身上。

    “我……我靠！”看到麒麟，古菡惊讶的瞪大眼睛，“林夕，这是什么……”

    轰！

    一声巨响，把古菡接下来的话淹没。紧接着，四周陷入一片惨白之中，就好像被汽车的远光灯近距离照射一样，除了一片惨白，眼前其他的东西都是黑的，完全看不清。

    我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到我脸上，我心中猛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抬起手去摸，就摸到一手的湿润！

    是血！

    视线慢慢的恢复。我看到用身体护着我的麒麟已经满身是血。说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他身上一瞬间多出了无数的刀口，坚硬的黑色鳞片都被削掉了无数，就像是被踢了鳞片的鱼，露出里面嫩白柔软的肉。

    我不知道这一个瞬间麒麟经历了什么，但能看出来他受到了重创。

    他站都站不稳了，粗壮的四肢打着哆嗦，咬着牙，但依旧有血水从他的牙缝里渗出来往下滴。

    “跑！”他吃力的道，“小仙姑，是远古神，快跑！”

    以符溟被追杀多年的经验，远古神不会有第二次攻击。可周击。可周围还在一片惨白之中，到底会不会有第二次，谁也不敢说。只有从这里逃出去才最安全。而且不用保护我的话，麒麟也更容易脱身。

    我伸手抓住古菡的胳膊，古菡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林夕，我是瞎了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我修为高，所以视力恢复了，但古菡还没有。

    “出事了，”我把古菡拽起来，道，“古菡，跟着我跑！”

    古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来都不是拖后腿的人。听我的语气，她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赶忙点头，说都听我的。

    我拉着古菡往前跑。

    四周一片惨白，就好像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一样。也分不清是我们还处在远古神的法术内，还是远古神真的让这个村庄消失了。唯一确定的是只有从这里逃出去才安全！

    我拉着古菡正往前冲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炙热的阳气从我背后袭来。

    我不敢有片刻的犹豫，松开古菡，唤出神兵。我手握神兵，运起体内所有的灵力，神兵燃起金色火焰挡在我的身前。

    与此同时，阳气袭来，打在神兵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一声声的金属撞击声不断袭来，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劈过来了一样。

    撞击力很大，我被打的不停后退，双手虎口发疼，双臂都被震麻了，险些握不住神兵。

    原来麒麟身上的刀口就是这么来的。

    我看不见刀，但却清楚的知道这里存在着无数把的刀。

    古菡是被我拉着往前跑的，我突然松开手，古菡失去平衡，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她视线还没有恢复，只能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

    “林夕！”她紧张的叫我，“发生了什么？你在哪？”

    “我没事！”我咬着牙，吃力的道，“古菡，别乱动。”

    我不敢让她往前跑，一，她视力还没有恢复。二，万一遇袭，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跟我在一起，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她出事。

    听到我这么说，古菡果然不再乱动。

    我本以为这些刀砍一会儿就会停，可没想到竟没完没了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灵力变弱，这些刀的攻势却越来越猛。

    我本来不打算叫煜宸的，遇到远古神都得跑，我自己逃命就行了。可现在是不得不叫了。

    我大喊煜宸的名字。

    可直到古菡视力恢复，煜宸都没有来。

    古菡看不到刀，只能看到我吃力的握着神兵，双手的虎口被震裂，有血渗出来。我和她的周围燃着一圈金色的火焰，是神兵的剑气形成的结界。

    古菡惊讶的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她震惊又钦佩的看着我，“林夕，你现在竟然这么强了！周围这些金色的火焰是你开启的结界吗？哇，好厉害的阳气！林夕，你太让我惊讶了！刚才把兔子精吓晕的，其实是你吧？你现在到底是神还是人类？你飞升了吗？”

    古菡惊奇的看着我。

    她好多问题想问，可我却没有力气回答她。

    我手抖的厉害，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煜宸迟迟不来，我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唤出御妖令，一只手持剑，一只手握紧御妖令。

    少了一只手的力量，神兵不稳，结界出现缝隙，顿时就有一把看不见的飞刀飞了进来。

    我感觉到阳气逼近，赶忙侧头，可依旧晚了，飞刀割破我的脸，一阵剧痛顿时传来。

    我疼得倒吸口凉气，但却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林夕！”

    “别过来。”我制止了古菡的靠近。我害怕结界再出现缝隙，又有飞刀飞进来。要不是我躲得快，刚才我脑袋就被削掉了，换做古菡，她肯定躲不开。

    我咬牙握紧神兵，然后从御妖令里叫出妖兽飞鼠。

    飞鼠是一种长着一对蝙蝠翅膀的大灰老鼠，他是低等妖兽，没什么武力值，唯一的优点就是机警跑的快。

    现在我不敢也不能唤出强大的妖兽，因为妖兽出现，会分去我体内的灵力储备，我现在已经很吃力了，如果力量再被分出去，我担心周围的结界会立马被打碎。

    我咬着牙，命令飞鼠，“飞鼠，把古菡安全的带出去。”

    “飞鼠领命！”

    大老鼠飞到古菡身前，俯下身，让古菡爬到他后背上。

    古菡边往上爬边担忧的问我，“林夕，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逃出去。”

    话是这么说，可事实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手抖得厉害，结界出现越来越多的缝隙，有飞刀从缝隙里飞进来。

    远古神的目的是我，所以这些飞刀不攻击古菡和飞鼠，全部割在了我身上。我看不到飞刀，只能感觉到炙热阳气的逼近，下一秒，这些阳气就割在了身上。

    手臂，身体，大腿，小腿……一刀接着一刀，我疼得身体发颤，几乎站不住。但我不敢倒下，神兵护主，我倒下了，神兵会尽全力保护我一个人的安全，可那个时候古菡就不安全了。

    我侧头，眼睛里流进了血，给眼前的事物都蒙上一层血红。

    “走！”我吃力的道。

    “你会死吗？”飞鼠带着她飞出去，古菡担忧的大喊从远处传来。

    我没有力气大喊，就听到古菡继续喊道，“林夕，一定要活着出来！”

    飞鼠速度很快，他俩转瞬就跑的没影了。

    我又坚持一会儿，琢磨着他俩应该安全以后，我才松开御妖令，然后双手握住神兵。

    现在只要我逃出去，这一切就结束了。

    就在我准备运起体内所有灵力拼一把的时候，一把飞刀突然穿透结界，狠狠的割在了我的小腿上。

    刀口很深，几乎见骨。我疼得打个哆嗦，腿用不上力，顿时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就在我稳定身体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炙热的阳气从上方向着我的脑袋袭来。我不敢有片刻的犹豫，手臂一扬，神兵挥动。阳气打在神兵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我被撞的身体一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一倒下，剑气凝成的结界顿时就弱了不少。周围的阳气似是察觉到了我变弱，它们的攻势变得更加的猛烈，阳气如燃起的大火释放出灼人的热量，恨不能把我原地烤熟一般。

    “煜宸！”我大喊。

     p;再不来，你就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没有任何的回应，好像这片惨白之中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无数的飞刀打在结界上，它们开始了疯狂的进攻，发出砰砰的声音。

    金色的结界被撞击的忽明忽暗，一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破碎掉的样子。

    我咬牙站起来，握着神兵，一拐一瘸的往外走。

    不用保护古菡，结界只堪堪护住我的身体，缩小了范围，灵力的消耗也变少了一些。我在脑子里开始计算再叫出一只妖兽，会分走我多少灵力，我是否还有力量支撑着结界安全逃离这里。

    越是危机的时候，越是不能冒险。必须冷静下来把这些都分析清楚。

    “小仙姑，实话实话，你惊讶到我了。”在我琢磨灵力到底该如何分配的时候，半空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一惊，心顿时提了起来。

    远古神为了不暴露自己，他们出现在三界的时候，都是放一个大招就走，连第二下攻击都不放。可现在这个远古神为了杀我都现身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这么做只能说明她想杀我的决心有多强烈，远古神下了狠心的要杀我，那我还有机会活下去吗？

    我心情忐忑，可当我看清站在半空的远古神时，我的心里顿时又多了几分的疑惑。

    我看着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认，“胡锦月？”

    半空中站着的那位，完全就是女装的胡锦月！

    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手提一杆银枪，神情冷峻，满身肃杀之气，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她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长枪指向我，“胡锦月是我兄长。”

    我当然知道胡锦月有一个胞妹，但我没把她认成胡锦云，是因为胡锦云已经死了啊！胡锦云以身祭剑，炼了神兵不是吗？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神兵，精神都要错乱了。

    难道又搞错了？祭剑的人不是胡锦云？

    似是看出我在想什么，胡锦云冷冷的道，“你手中的神兵的确融了我的神力，但我没死。巫祖大帝慈悲，不忍我祭剑惨死，故此救下我一尾，这些年更是用源石的力量滋养我，我才得以苏醒重生。现在我奉巫祖大帝之命，前来诛杀叛神。小仙姑，乖乖受死吧。”

    听完这番话，我的心顿时疼得像被一把利剑刺穿了一般。

    胡锦月，我的傻狐狸！

    他宁愿死，都不敢背叛远古神的真正原因其实是这个吧？他的妹妹在巫祖大帝手里！他不能不管胡锦云的死活，他也接受不了背叛我，他被逼入了绝境，才选择了用死亡作为解脱。

    我倒宁愿他背叛我，与我为敌，站到我对立面去，我也喜欢他活着！

    我把眼眶里的泪挤掉，然后昂头看着胡锦云，道，“胡锦云，你哥哥死了，你知道吗？”

    胡锦云眉头皱了下，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悲痛。她手握长枪，枪头指着我，冷声道，“他办事不力，身为埋伏在你身边的细作，却对你产生了感情。他犯了大忌，死有余辜。”

    我愣了下，随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满腔的愤怒。

    “胡锦云，你混蛋！”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胡锦云竟然会这样说胡锦月！

    胡锦月为什么选择死，一是因为我，二就是因为她！

    看到我眼中的怒火，胡锦月不屑的勾了下唇角，“怎么？如此生气，你还想为他报仇不成？小仙姑，别说你只是九凤帝姬的转世，你就算是九凤帝姬本人，你也不配成为巫祖大帝的仇人！小仙姑，你不够资格，这世上没有人能违抗三大天帝的命令。”

    我看着胡锦云，不确定的问，“胡锦云，你是被洗脑了吗？三大天帝是牛头人族假扮的，这件事你忘了吗？”

    “闭嘴！”胡锦云眼睛一瞪，顿时就有一道强大的阳气向着我袭来。

    我赶忙握紧神兵抵抗。阳气打在神兵上，发出砰的一声，我手臂被震麻，险些握不住神兵，整个人更是被强大的撞击力击飞了出去。

    我摔到地上，滚了几个滚才停下来。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伤口流出的血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小仙姑，三大天帝岂是你能非议的？！”胡锦云怒视着我，一脸正义的道，“我兄长受你蛊惑，走上歧途，我不会步他的后尘，走他的老路。他自断狐尾，救下九凤帝姬。他本是远古族的大功臣，可他却做了错误的选择，自毁前途。小仙姑，我兄长的死，你要负主要责任。所以就算巫祖大帝不下令，我也是要来杀你的。”

    原来她知道胡锦月自断了八尾救九凤帝姬。她知道这些，那她怎么不想想，胡锦月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报巫祖大帝的培育之恩吗？那个时候胡锦云已经在巫祖大帝手里了，胡锦月要不这么做，胡锦云还有活路吗？

    狗屁的自愿！他不自愿，可他有别的选择吗？

    巫祖大帝利用她胁迫了胡锦月这么多年，耗光了他的九尾，这会儿胡锦云竟还要给巫祖大帝卖命！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说胡锦云被洗脑了，还是该说她糊涂。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繁杂的情绪，逼迫自己冷静。

    我看着胡锦云，道，“胡锦云，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杀我轻而易举。现在我只求做死个明白，你刚刚也说了，我是九凤帝姬的转世，是巫祖大帝的胞妹。你又说你是奉巫祖大帝之命来杀我，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前后矛盾吗？如果巫祖大帝要杀我，那当初他为何还要胡锦月自断八尾来救我？他救我就是希望我活着，这会儿又为什么派你来杀我？”

    “小仙姑，”胡锦云道，“九凤帝姬可以活，但你得死。”

    我不明白。

    我不就是九凤帝姬吗？

    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胡锦云摇了摇头，又重复一遍，“小仙姑，我说的是九凤帝姬可以活！”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巫祖大帝要的是那个任性妄为，作天作地的九凤帝姬，不是我。所以他派胡锦云来杀我，他们想杀死的是林夕这个人格，从而让九凤帝姬活过来掌控这具身体。

    可……

    “九凤帝姬已经跟我融合了。”我不解。我都知道的事，巫祖大帝能不知道吗？我跟九凤帝姬融合了，我死了，九凤帝姬不也就死了吗？

    胡锦云看着我，眼底迸发出冰冷的杀意，“小仙姑，既然你这一世失败了，那就再轮回一世！神有着漫长的寿命，我们等得起！”

    胡锦云这番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也符合逻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一种违和感。就好像这些都只是杀我的借口而已，巫祖大帝要杀我的真正原因，他没有告诉胡锦云。

    “小仙姑，现在你可以做个明白鬼了。去死吧！”

    话落sp;话落，胡锦云扬手，把长枪高高的举起，然后像扔标枪似的，从上空向着我就刺了过来。

    长枪的枪头燃着阳气的烈焰，烈焰燃烧空气，形成缕缕白烟。这些白烟又因长枪所带的风凝聚在一起，形成螺旋状的气流，包裹在长枪的周围。

    周围的温度都因这杆长枪的逼近而骤然升高，我犹如站在火炉之中，脚下的大地都在发烫。

    我死死盯着袭来的长枪，心里十分清楚，我就算超常发挥，我也不可能挡下这一击！可让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死，我也做不到！

    怎么着也得垂死挣扎一下！

    我松开神兵，唤出御妖令，大声命令道，“凶兽混沌听令，命汝现身！”

    混沌是远古凶兽之首，封魔大战，他被煜宸算计，被收入了御妖令之中。可就算混沌进了御妖令，我也不可能控制得了他，所以我本来打算用御妖令永永远远的关着他，绝不把他放出来。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混沌是御妖令里的老大，他的力量是最强大的。现在他一现身，我体内的灵力顿时就被瓜分干净了，我跟刚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心脏狂跳，浑身无力，腿肚子都在打颤。

    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惨白的世界里出现一团浓云，随后一个庞大的身躯从黑如墨的云中走出来。每走一步，空气都跟着颤一颤，发出砰砰砰的脚步声。

    “人类！”充满杀气的低音，随着浓浓的血腥味一起扑到我的脸上。混沌站在我身前，把头压得极低。血盆大口就在我的眼前，只要他张嘴，他就能把我一口吞下去。

    “你真的很有胆子，竟敢把我叫出来！为了感谢你的信任，你说我是不是该吃了你……呃！”

    不等他话说完，长枪刺过来，刺入他的后背。

    混沌疼的惨叫一声。他刚才估计是因为太生气了，只顾着要弄死我，一雪前耻，才没有注意到刺下来的长枪。

    现在长枪扎在他身上，他不敢置信同时又气愤万分的对着我吼道，“人类，你竟然敢！你竟然敢让本尊来当你的挡箭牌！本尊是凶兽之首，人类，你竟敢如此不敬本尊，该死！”

    说着话，混沌挥动巨大的爪子，闪着寒光的利爪向着我的身体就抓过来。

    这位大哥怎么分不清谁是自己人呢？

    我吓得不轻，一边往后缩身体，一边道，“混沌，我是御妖令的主人，我要是死了，你这辈子就别想从御妖令里出来了！你不想要自由吗？保护我，我放你自由！”

    “我要你死！”混沌怒吼。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人有脑子，野兽没有！

    混沌完全就是一根筋，脑子不带转弯的。生气了，要弄死我，那必须不管不顾的把我弄死。至于之后他会怎么样，他根本不想，他也没有那个脑子去想。

    我承认我失算了。我考虑到了混沌的战斗力，没有考虑到他的智商。

    我想逃跑，可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连站起来都费劲，根本无法从混沌的爪子底下逃生。看着越来越近的利爪，我心生绝望。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真的要死在这了？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影子突然闪身到了我身前，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被人推了一把。推我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我被推的身体向后滚。

    等我停下来，抬起头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血红！

    我像是失了声，嘴巴张开，却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眼泪疯狂的往下滚。我的心像是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寒风呼呼的灌进来，冻得我身体不停的发抖。

    我面前的是混沌停下的利爪。

    在快抓到我的时候，混沌像是突然开窍了，他反应过来我要是死了，他就永远别想自由了。所以关键时刻，他的大爪子停了下来。

    只是他停下来了，胡锦云的长枪却没有停！

    长枪刺穿混沌的身体，又刺穿了站在混沌身前的人，最后枪头扎在地上，深埋地下。

    鲜红的血从伤口涌出，沿着长枪的枪身往下淌，血流到地上，血水蔓延开，把大地都染成了红色。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有这么多的血！流这么多的血，她会死的！

    “林……林夕……跑……”她艰难的开口，嘴巴一张开，便又有大口的鲜血喷出。

    “啊……”我嗓子挤出声音，沙哑的，沉浸在悲痛里，“古菡！”

    是的，把我推开的人是古菡！

    她又回来了！

    她从飞鼠的后背上跳下来，把我推开。紧接着，她就被胡锦云的长枪从背后刺穿了身体！

    扎在地上的长枪支撑着她的身体，让她没有倒在地上。她像是被串起来的木偶，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来。

    她看着我，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她的眼泪混合着血一起往下淌。

    “跑……逃命……快……”

    “古菡！古菡……”我什么想法都没了，大脑一片空白，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到她身边，帮她把血给止住。

    对，帮她止血。只要血止住了，她就还有救！我要把她带回去，了如尘一定可以救她！就算了如尘做不到，还有符溟，古菡只是一个人类，复活一个人类而已，对符溟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对，就是这样的！符溟一定可以做到，古菡一定不会死的……

    我像是在自我催眠，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复这样的话。

    我手脚并用的爬向她，可因为没了力气，就是爬，我都一直在摔跤。我摔到地上，脸蹭着地面，然后脑袋用力，手臂用力，吃力的支撑起身体，继续向古菡爬。

    “人类！”混沌对着我大吼，“小仙姑，你给本尊清醒一点！本尊在这里做你的挡箭牌，你不跑，你还在等什么！”

    吼声震耳欲聋，带来的劲风险些把我给掀翻出去。可我就像是没有听到，我没理混沌，只继续爬向古菡。

    所以，为什么要回来呢？

    为什么要回来！

    “林……夕……”古菡肩膀动了下，她像是想对我做一个快走的手势，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的胳膊只轻轻颤了一下，“走……”

    挤出来一个破碎的音。然后她的头和手就同时垂了下去，无力的垂下，失去所有的生机。

    巨大的悲痛瞬间袭来，我目眦尽裂，僵在原地。我突然忘记了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混沌扔到了飞鼠的后背上。

    飞鼠载着我一路疾驰。

    我麻木的躺在飞鼠的后背上，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都发生了什么！刚才我的情绪太激动太悲伤，大脑的自我保护让我出现了短暂的失忆。现在把一切都想起来，悲伤再度袭来，痛苦一点也没有减轻。

    “飞鼠，停下，我要回去！”我想从飞鼠后背上跳下去。

    可这时，飞鼠后背的皮毛却突然猛涨，这些长长的灰色鼠毛像绳子一样把我牢牢的缠住。

    &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被困住就只能边哭边骂，命令飞鼠带我回去。

    我不能把古菡留下，我要带她回来，符溟和了如尘能救活她！

    可不管我说什么，飞鼠都只当没听到。身后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估计是胡锦云和混沌打起来了。

    胡锦云想杀我，而混沌在保护我。混沌虽然不会是胡锦云的对手，但拖住胡锦云，给我争取逃跑的时间，这件事他还是做得到的。

    一路未停，飞鼠带着我直接飞进了万家。

    宅院里。

    云翎坐在躺椅上看书，青鸾和万尚宇在一旁下棋，夏日余晖洒进小院，给三个养眼的大帅哥添加上几分的烟火气，氛围美好。

    直到我的出现，打破这份岁月静好。

    飞鼠落下来，皮毛缩回。

    看到我满身刀伤的躺在飞鼠后背上，云翎第一个冲过来。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我，把我从飞鼠后背上抱下来，低着头看我，眼里满是心疼和关切，“小林夕，出什么事了？”

    “林夕，古菡呢？”万尚宇声音惊慌。

    我眼睛里都是泪，眼泪遮挡了视线，只能大概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我想把眼泪挤出来，让视线清晰，可眼泪挤出来后，立马又蓄上新的泪水，就像是流不尽一样。

    “古菡呢！”没等到我的回答，万尚宇冲过来，一把抓起我的胳膊。

    “万尚宇，她受伤了。”云翎想把我的胳膊从万尚宇手里拽出来，可万尚宇却死死的抓着我，如何都不松手。

    我胳膊上的刀伤被他抓的裂开，鲜血涌出。可我就像是感觉不到疼，我看着万尚宇，内疚的恨不能立马死掉。

    “万尚宇，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道歉，我问古菡呢！”万尚宇嘶吼起来。

    我大哭，说不出话来。

    万尚宇急了，用力拽我，“林夕，带我去找古菡……”

    “万尚宇！松开她！”从我的样子也能猜出来古菡出事了，所以万尚宇情绪激动，云翎理解他。万尚宇可以对着我大喊大叫甚至骂我，但伤到我的身体，云翎就做不到坐视不管了。

    他抓住万尚宇的手腕，轻轻一用力，万尚宇就疼的不得不松开了我。万尚宇是人类，他甚至连古菡都打不过，跟我们比武力，他实在不占优势。

    “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给万尚宇跪下，可云翎却抱紧了我。他抬手捂住我的眼睛，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他手掌心溢出。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惨白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房间里没有人，我转头看向窗子。

    修为高了以后，人的感官也会跟着提升，这就让我可以很清楚的透过窗子看到院里的场景。

    院中。

    煜宸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古书，正在低头认真的看。

    万珠坐在煜宸身旁，她看上去很无聊，一会儿踢踢腿，一会儿转头看看煜宸，一会儿又低头看两眼煜宸手里的书。

    “坐不住，你可以走。”煜宸冷声道。

    万珠伸个懒腰，又对着煜宸翻个白眼，才开口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倒是想走，可我不敢。小三子，你的胆子太大了，敢想别人不敢想，敢做别人不敢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心够狠，只要想到就敢做。所以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万一你心里的计划有变，我得立马研究对策对付你！”

    煜宸又有计划了吗？

    他在计划什么？

    我突然提不起兴趣来。

    我起身下床，走出房间。

    听到我的脚步声，煜宸回头看我，当看到我没有穿鞋就走了出来，他眉心微蹙下，随后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把我打横抱起来。

    “脚下不凉么？”他低头问我。

    不等我回答，万珠翻个白眼，“她的修为堪比正神，怕什么脚凉？她的脚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说完，万珠起身，打个哈欠道，“我终于可以去睡觉了。小三子，你只有跟小仙姑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的想法才会有所收敛，才不那么可怕。别人都觉得你修为高，小仙姑离不开你。可实际上是你离不开她。小三子，要是没有遇到她，这会儿你得是个怪物！”

    煜宸冷冷的斜她一眼。

    万珠轻笑，“别生气，我不说了，我回去睡觉。”

    万珠走后，煜宸抱着我坐到廊下。

    他让我坐到他的腿上，低头看我，“还疼么？”

    都是皮外伤，这会儿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我摇摇头，还未开口，眼泪就先滚了出来。

    “煜宸，古菡死了，我害死了古菡……我不该来找她的。我一屁股的麻烦，干嘛来连累她……”我要是不来，古菡会活着，万尚宇不会没了老婆，小幸运不会没了妈妈。

    我恨死自己了。

    “不怪你，”煜宸低头，在我额头留下一个轻吻，低声道，“是远古神的错，是远古神杀了古菡，我们会给她报仇的。”

    我惊了下，看向煜宸，“煜宸，不要报仇，我们躲起来，远古神和牛头人族的事，我们不掺和，行吗？”

    我怕了。

    胡锦月和古菡接连遇害，我害怕再有人离开我。三大天帝是假的就是假的吧，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假巫祖大帝为什么要杀我，但都不重要。我躲起来，不让他们找不到不就可以了吗？

    我现在就想当个乌龟，缩进龟壳里，只要我们这些人能全部活着就好。

    我害怕煜宸不同意，又继续道，“煜宸，一开始你不是也不想管吗？为什么改变主意呢？是因为我吗？”

    “牛头人族要杀你。”煜宸看着我，道，“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果然是因为这个。

    我道，“那我们躲起来。”

    煜宸伸手捧住我的脸，他头低下，唇轻轻的吻在我的唇上，用上他所有的耐心与温柔。片刻后，他低声道，“林夕，别怕。”

    四个字，让我泪如雨下。

    他懂我的恐惧。

    我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衫，把脸埋进他怀里，放肆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是世上最好的煜宸。

    “林夕，相信我吗？”等我哭够了，煜宸捧起我的脸，让我昂头看向他。他注视着我，黑眸映着月色，美的惊心动魄。

    我用力的点头。

    煜宸拇指刮过我脸上的泪，轻勾下唇道，“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林夕，你会活下去，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我看着他，认真的补充一句，“还要和你在一起。”

    “贪心。”

    煜宸低头，再次咬上我的唇。

    轻轻的，柔柔的，冷酷的男人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许是怀孕的关系，我很快又睡了过去睡了过去。等我再醒，天已经亮了。

    煜宸和万珠依旧坐在院里，煜宸依旧在看书。也不知道是一晚上没睡，还是清早睡醒又出去。

    我刚下床，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被佣人扶着，快步走进了我们的小院。

    看到煜宸，老者屈膝就跪下了。

    这个老者我认识，是万老爷子，万尚宇的爷爷。

    “求大仙救命，尚宇是我万家的嫡系子孙，他极有天赋，是百年内我万家最有占卜才能的人。万家能不能恢复往日的荣耀，就全看尚宇了。尚宇不能出事，求大仙出手，救救我孙儿尚宇。”万老爷子说着就要给煜宸磕头。

    煜宸手指轻勾了下，万老爷子的头就磕不下去了。

    万老爷子身后跟着的人见状，更加确定了煜宸是神仙，也纷纷哭求煜宸去救万尚宇。

    我吓得不轻，赶忙跑出去，“万尚宇怎么了？”

    看到我，万老爷子愣了下，然后道，“尚宇把他自己关进了占卜房里，从昨天傍晚一直占卜到了现在。卜算未来，这是窥探天机，是会折损他阳寿的。求仙子救我孙儿……”

    “占卜房在哪？”不等万老爷子把话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一个年轻人赶忙追过来，“仙子请跟我来。”

    万家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是几进几出的大宅院。穿过回廊，拐几个弯后，我就被年轻人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

    小院中间摆这个一人多高的铜鼎，模样很像古代的地动仪。一个圆形的铜鼎，鼎身上八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一个含着小铜珠的龙头。唯一跟地动仪不同的是，八个龙头的下方只摆着一个铜蟾蜍。铜蟾蜍身下是一个小小的阴阳图。而这枚阴阳图又位于一个大的八卦图内。

    这个小院，以这个铜鼎为中心，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图。

    我刚跑到院里，就听到咔咔的几声响，地面开始震动。铜蟾蜍所在的阴阳图开始在大型的八卦图上游走，最后停在铜鼎东南角的一颗龙头下方，接着龙头张开嘴，龙口中的珠子掉出来，掉进铜蟾蜍的嘴里。

    “这是以前给皇帝测国运用的天轨，启动一次，至少要消耗十年寿命。”年轻人红了眼眶，痛心的道，“这个天轨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少爷连这个都用上了，他到底在算什么呀？他不要命了！”

    我大概能猜到万尚宇在算什么。

    这时，天轨后面的房间传来一声开门声。

    我赶忙看过去。

    就看到紧闭的木门打开，万尚宇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晚上的时间，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半，双眼通红，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眼睛下方是大大的黑眼圈，双颊陷进去，十分的狼狈，但他却十分的高兴。

    他笑着，从房间里跑出来，“我算出来了！我终于找到了救活古菡的办法……啊！”

    咚的一声，他一头撞在铜鼎上。

    他疼得倒吸口凉气，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向前摸，摸到铜鼎后，他就摸着铜鼎慢慢的往前走，依旧满脸笑容，“是林夕吗？我找到救古菡的办法了。”

    我惊诧的瞪大双眼，走过去，伸手在万尚宇的眼前晃。

    我脚步很轻，他不知道我过来了，还继续摸着铜鼎往前走。

    我难以相信，说出口的声音都在发抖，“万尚宇，你的眼睛……”

    我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万尚宇吓得愣了下。随后他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不就是看不见东西了吗？一双眼睛换古菡一条命，很值。”

    说着话，他把手伸向我，似是想要触碰我。

    我把手伸给他。

    他抓住我的手，突然压低声音问我，“林夕，三爷在这吗？”

    万尚宇满脸的戒备，怎么看都不像是希望看到煜宸的样子。

    我对着万尚宇摇头，稍后意识到他看不到了，我心底一阵酸涩，开口道，“他没在这。”

    闻言，万尚宇一脸激动的对我道，“林夕，刚才有个小球从龙口吐出来了对吧？你把小球拿来给我。”

    我走到铜蟾蜍跟前，把铜球从蟾蜍的嘴里掏出来。拿出来后我才发现，铜球表面并不是光滑的，上面雕刻着许多很小的文字，这些文字杂乱的排列在铜球上，也不知道记载着什么信息。

    我把铜球放到万尚宇手里。

    万尚宇把铜球放到手心里，另一只手在上面仔细的摸索。他皱着眉，神色十分认真。半晌后，他长出一口气，脸上恢复神采，“果然是这样！林夕，我没有算错，不管我如何占卜，都只有这一条路救古菡。又或者说，想战胜牛头人族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从万尚宇口中听到牛头人族四个字，我惊愕的瞪大眼睛。

    不愧是神算，就算不告诉他，这些消息他也能全部都占卜到。

    我看着万尚宇，“万尚宇，你的意思是只要战胜了牛头人族，古菡就能复活？”

    万尚宇点头，他手向着我伸过来。

    我把手主动递过去。

    万尚宇抓住我的手，边用力摸我的手骨，边对着我道，“不止古菡，胡锦月也能复活。”

    我愣了下，随后心底升腾起巨大的喜悦。接着就听到万尚宇继续道，“林夕，你是这场大战的关键，要记住邪不胜正，关键时候你一定不能心软。只有你能结束这场战斗，也只有你能打赢。”

    万尚宇的话把我听糊涂了，我不解的道，“我为什么会心软？难道因为我是九凤帝姬的转世，我也是牛头人族，假巫祖大帝是我哥，所以我就舍不得下手吗？万尚宇，你多虑了，我对假巫祖大帝没有感情，杀他们的时候，我不会手软的。”

    万尚宇轻拍了下我的手，“林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这句话的意思了。还有，你肚子的孩子十分重要，一定不能发生意外。”

    我点头，“我都记下了。”

    万尚宇用力抓着我的手，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我看着他，“万尚宇，你是还要话要说给我听吗？”

    “是，”万尚宇深吸口气，眉头皱起来，十分认真的对我道，“林夕，我知道你很爱三爷，让你离开三爷，你肯定做不到。但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你生孩子的时候把他支走，保护好这个孩子。”

    万尚宇绝不会信口雌黄，所以听到生孩子时要把煜宸支走，我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万尚宇，“万尚宇，什么意思？煜宸会伤害这个孩子吗？”

    万尚宇点头，他张开口刚要说什么，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人说话的声音。

    有叫万家老爷子当心身体，走路慢一些的。

    有在前方引路，让仙家爷爷这边走的。

    佣人口中的仙家爷爷指的自然是煜宸。

    万尚宇闭尚宇闭了嘴，把铜球偷偷塞进了我的手里，接着煜宸就走进了小院。

    看到万尚宇的样子，煜宸轻蹙眉头，“眼睛看不到了？”

    万尚宇无所谓的笑笑，“我启动了天轨，老祖宗没要我的命就已经是我命大了。失去一双眼睛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看你的样子，是算出复活古菡的办法了？”煜宸又问。

    我不知道万尚宇具体算出了什么，但从他跟我说的话里，我明显能感觉到他在提防煜宸。听到煜宸这么问，我本以为万尚宇会撒谎骗煜宸，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万尚宇竟片刻犹豫都没有就点了头。

    他很坦然的道，“算出来了。三爷，古菡复活还需要你帮忙。”

    煜宸看着他，黑眸深深，又追问一句，“全算清楚了？”

    万尚宇点头，“我起了不下百次卦，尝试了几十种方法，只有这一卦是生卦。三爷，我算清楚了，也想清楚了。”

    “那你跟我们走。”煜宸道。

    “好。”万尚宇面向煜宸，神情笃定，仔细看，还能从他的脸上捕捉到情难自禁的感激，“三爷，多谢。”

    他俩的对话把我听懵了。万尚宇对煜宸的态度更是让我摸不到头脑。

    他到底对煜宸有没有防备？他让我生孩子的时候防着煜宸，结果他反倒对煜宸坦荡的不得了！要不是担心他会突然暴毙，我真的很想问清楚，他算出的具体卦象是什么，而不是这些需要人猜的提示。

    万尚宇瞎了，万家老爷子虽然难过，但也只能接受万尚宇不能再继承家业。不再是万家的继承人，万尚宇的去留，万家就没那么在意了。

    当天晚上，万尚宇就抱着小幸运跟我们一起离开了万家。

    万尚宇的卜算和万珠的感应都在说一件事，那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简单，能不能战胜牛头人族，这个孩子是关键。

    胡锦云现身杀我，不管他们注没注意到这个孩子，牛头人族都已经把追杀我摆到明面上来了。

    而且阳世已经不安全了，牛头人族根本不在乎人类的性命。胡锦云已经杀了一个村子的人。我继续留在阳世，只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类。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这个孩子出生。

    云翎说了一个好地方，凤谷。

    凤谷有结界，并且有天然的优势，易守难攻。

    煜宸同意了云翎的提议，我们一群人出发去了凤谷。

    到凤谷后，符溟设下结界，隐去了我们的气息。

    他为了在万珠面前表现，费很大的力气才布置好结界。完事后，符溟跑到万珠面前邀功，承诺只要他的结界不破，远古神就找不到我们。

    在逃亡这方面，符溟是很有经验的。有了他的亲口保证，我们都放心不少。

    而且事实也正如符溟所说，牛头人族的确没有找到我们。

    我们在凤谷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两个月后，令我没有想到，或者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牛头人族竟然主动把神暴露在了阳世人类们的面前！

    第一次出现是一条金龙。

    大白天，艳阳高照，蔚蓝的天空有金色的巨龙遨游而过。很多人把拍到的照片和视频上传到网上。这些照片和视频一下子就火了，有很多人相信这世上是有真龙存在的，但依旧有网友怀疑这些照片和视频的真实性，怀疑它们是合成的。

    就在相信与不相信两大阵营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匹通体白色但却长着一对彩色大翅膀的天马，同样在白天现身了。天马从天空飞驰而过，留下一道彩虹的马蹄印。场景即梦幻又祥瑞。

    天马的出现，再次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只是这次怀疑的人明显更少了。毕竟太多的人亲眼看到了。

    义务教育好不容易教给了我们要相信科学。可牛头人族这样一搞，全国人民都混乱了，一部分人怀疑大家是集体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有神兽和神仙存在的平行时空。另一部分人坚信我们所在的世界没有改变，但他们有更可怕的猜想，那就是世界末日要到了，神明现身是为了保佑人类社会最后的文明。

    玛雅预言再一次被提起。

    不止网上吵作一团，京都的官员们也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这次的突发事件该如何解决。

    从手机上看到这些消息，我都替官员们头疼。神仙作妖，让他们怎么解决？这种事又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人类见到神明，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次。神仙跟凡人就像是地球人跟外星人一样，不是应该互不打扰吗？神仙突然不守规矩，这让凡人很是抓狂。

    为此，我还去问煜宸，对这次神兽在阳世现身的事怎么看？

    来到凤谷后，煜宸每天都捧着那本古书看，学习的劲头都赶上高三毕业生了。除了偶尔找符溟商讨一些事情外，其余时间，他全在看书。

    我也曾好奇，凑过去看煜宸究竟在学什么。书上全是复杂的古文字，这些古文字组成一个又一个的正方形，看上去就像是印上去的大印，十分的复杂。每个正方形占一页纸，两个多月下来，煜宸已经把这本书翻来覆去的学习三遍了。

    听到我问他，神兽现世的事，煜宸把古书放下，长臂一拦就把我捞进他的怀里。我坐在他的腿上，他从背后抱着我，尖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头。

    他没回答我，而是反问，“林夕，你觉得牛头人族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人类文明和神界文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体系，当一种文明主动在另一种文明面前现身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就只有……

    我狐疑的问道，“牛头人族不会是想占领地球，统治世界吧？啊！”

    我话刚说完，煜宸就抬手，轻扣了下我的额头。

    “把那些星际大战的片子从你脑子里倒出来，”煜宸口吻嫌弃中又带着宠溺，“牛头人族是神，他们不是人类的敌人，他们主动现身是为了得到人类的信奉。”

    人类信奉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像保佑一方太平的城隍爷，他们最早只是游魂，因为他们做了好事，有人给他们立了碑，他们得到人类大量的信奉后，修为大增，从而成从而成为地方神。从游魂到神，这都不是跨一个阶级，也只有人类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一个地区的信仰之力就可以养出一个地方神，那如果所有的人类都成了牛头人族的信徒呢？牛头人族现在是假的三大天帝，他们名不正言不顺，他们很担心三大天帝有一天会苏醒过来。可如果有了全人类的信仰，他们实力大增，并且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这样一来，就算三大天帝醒过来，也不能再对他们造成威胁了。

    数万年的发展，牛头人族已经足够强大了，他们只有三大天帝这一根刺能威胁到他们，现在他们主动出击，要把这根刺给拔掉。

    听完煜宸的分析，我惊讶道，“牛头人族好大的野心，他们想成为真正的三大天帝。他们想成为创世之神来被后人敬仰！”

    真正的盘古，女娲和巫祖大帝都没有享受过的全人类信奉，牛头人族，一个叛乱的种族竟然意图要享受到！

    其实这何尝不是真正的神与叛乱之神之间的差距？一个无私奉献，一个自私自利。

    对煜宸这番话，反应最大的就是万珠。

    她跳起来，一边咒骂牛头人族不得好死，一边着急人类千万要有脑子，别中了牛头人族的奸计，别真的信奉牛头人族去了。

    我以前并不懂万珠一定要扳倒牛头人族的理由是什么，毕竟现在三界太平，只要维持就好，没有必要非得揭开牛头人族的真面目，引起一场大战。

    直到有一天万珠突然反问我一句，“你们阳世也有侵略战场，如果当年你的祖辈失败。你作为后辈，是去学习他们的文化，忘记祖先，还是会奋起反抗，哪怕是以卵击石？”

    我顿时就懂了万珠的感受。

    远古族部落是万珠的家园，可她的家园却被牛头人族入侵了。所以就算牛头人族再强大，她也要去打这一仗。

    “除了要人类的信奉，牛头人族搞这么一出，还有一个目的。”万尚宇拨弄着他面前的铜板，说道。

    看到万尚宇又在算卦，我气得不轻，从煜宸身上起来，跑到万尚宇身旁，“万尚宇，你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不能再占卜了，古菡复活，到时候你要是死了，你让古菡怎么办！”

    我们只过了两个月，而万尚宇却像是过了二十年。启动天轨付出的代价一点点的展现出来，他的头发全白了，人也开始衰老。现在的万尚宇看上去像个五十多岁的大爷。

    万尚宇没理我的话，而是对着我道，“林夕，牛头人族的另一个目的是针对你的。两天后就会有具体行动。你要忍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再说。”

    我点头，对万尚宇说，我会有分寸的。

    虽然有了万尚宇的提醒，可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我气愤到恨不能立马离开凤谷，去找牛头人族拼命！

    两天过去。

    一大早我就捧着手机刷新闻，想看看牛头人族又做了什么，他们要如何针对我。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今天最先有行动的不是牛头人族，而是人类。

    官员们用两天的时间想明白了要如何应对神明现身。他们找了一位大师，让大师现场施法，请神明现身，作为人类的代表与神明沟通。

    两天的时间，舆论不断发酵，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世界末日说。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社会动乱将是迟早的事情。为了稳住人心，官方想出了这个办法，让社会恢复稳定秩序。

    大师请神仪式结束后，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大片的乌云一层压着一层，极低，仿佛人们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云朵似的。白日秒变夜晚。

    接着，一阵金光从乌云中射出，最先出现的是一颗巨大的金色龙头，因为距离地面近，龙头上的鳞片以及细小的纹路都被高清摄像机拍的清清楚楚，压迫感十足。

    随着龙头从乌云中全部探出来，龙头上的两个人也出现在了世人的视线里。一个站在龙头上，一身赤红色的官袍，怀里抱一把金色长剑，正气十足，威风凛凛。

    另一个人则是跪在这位仙家的身前，跪着的人一身黑衣，被五花大绑着。黑墨一般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他的半张脸。他身上有不少鞭伤，皮肉外翻，鲜血淋淋。

    虽然有半张脸被遮住了，可对于熟悉的人，从体型和大概轮廓依旧能很轻易认出他。

    是……楚渊！

    我心里立马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握紧身旁煜宸的手，“他们要对楚渊做什么？”

    不等煜宸回答我，视频里的神仙就开口了。

    “汝等莫要惊慌，吾现身只为保阳世太平。此人乃厉鬼，死后不去投胎，被人养在阳世，为祸世人。今被吾所擒，为还阳世清明，吾在此宣判，立诛！”

    话落，神仙单手结剑指，指向天空。

    他怀里的金色长剑接到命令，立即飞天而起，随后又快速落下，向着楚渊的脖颈砍去。

    我盯着手机，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躲开！

    楚渊，躲开啊！

    可楚渊没能躲开。他只是吃力的抬起头，对着前方的空气大吼道，“林夕，躲好了，千万别出来！等找到诛杀这些叛神的办法，你跟三爷再来给我报仇！”

    话落，飞剑落下，楚渊的头被砍下来，从半空滚落到地上。

    亲眼看到砍头，而且看到脑袋从半空掉下来，人群顿时激起一阵惊恐的叫声。

    随着镜头的晃动，我看到楚渊掉到地上的脑袋化成了一团肉眼可见的黑色气体，这些气体在空中形成一只厉鬼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厉鬼向着人群冲来，人群吓得惊叫声不断，私下逃窜。

    就在这时，半空的神仙轻轻挥了下手，一道闪着金光的黄符从上空飘下来，贴在了厉鬼的身上，厉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黑色消散，直到彻底消失。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场表演秀。神仙把楚渊的头砍下来后，楚渊其实就已经死了，他没有办法再化作厉鬼去攻击人类，而且鬼气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看到的。这是上空的神仙做了手脚，在人类面前表演了一出灭鬼的戏法。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在人类面前树立威望，让人类相信他是真的在保护人类。

    &n/>并且，他的目的达成了。

    看到厉鬼被消灭，人群的惊恐尖叫顿时变为了欢呼雀跃。甚至有人跪下，叩谢神明的慈悲。

    有了第一个下跪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镜头所过之处，人们全部都跪下了。

    上空的神仙似是十分享受被众人敬仰的感觉，他眼睛微眯，露出满意的神态，抬手轻捻着胡须，缓缓开口道，“此厉鬼已被吾诛杀，但饲养他之人依旧藏于世间，如阴沟中的鼠辈，躲藏于暗处伺机而动，危害世间。吾为正神，在阳世活动多有不便，还需汝等相助。”

    官员请来的大师赶忙磕头，客气的询问道，“敢问天神大人，我等平民可帮您什么忙？”

    “寻到此妖女即可。”

    话落，神仙手一挥，无数纸张从天空飘落。

    镜头拉进纸张，印着我照片的通缉令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为了找到我，神仙们都学会发传单了。

    这会儿我也终于明白了之前万尚宇对我说的话。这是一场针对我的表演，牛头人族在逼我现身。只是这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发完传单，大师又问了神仙一个问题，是人类目前最关注的，世界是否到了末世？

    神仙自然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他说神明之所以现身是因为阳世出现了妖女，只要抓到妖女，世间将恢复和平。

    说完这些，乌云散去，神仙消失。

    这场现场直播还没有结束，我的个人信息就全部被扒了出来。

    因为找不到我，广大网友就像是疯了一样，他们去我的母校闹事，联系我的同班同学，甚至林叔都被扒了出来。当初我入行立堂口，林叔是我的领路人，就因为我们曾有过这种关系，在此时这些联系就全成了林叔的罪过。

    林叔是有自己堂口的，一些出马弟子最开始也想帮林叔，可事情发展远超过了他们一小部分人能控制的范围。

    其他堂口为了自保，只能跟林叔划清界限。并且为了表明立场，仙家堂口们纷纷向着林叔的堂口以及我留在阳世的堂口宣战。

    之后的几天，新闻报道全都是死亡仙家的尸体。应该是为了逼我现身，他们把仙家惨死的模样拍摄的十分清楚，并且允许人随意凌辱。

    看到堂口里的王贺，卿歌，黄富贵，白长贵接连被杀，白目忍不住了，闹着要离开凤谷，去给他们报仇。

    万珠狠狠给了白目一个耳光，“你给老娘冷静下来！你自己想想，你现在出去，是去报仇，还是去送死！而且，牛头人族现在找不到我们，你出去了，如果被抓了，你会给我们惹来多大的麻烦，你有想过吗！”

    白目不服气，“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用不着你出卖，牛头人族有的是办法搞到你脑子里的情报！”万珠道，“白目，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恨吗？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我们唯一的希望在小仙姑的肚子里，再难忍，这会儿也得忍着！否则前功尽弃，我们全部都得死！”

    这番话万珠是吼出来的，她不止说给白目一个人听，也说给我们其余的人听。此时我们除了忍耐，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

    我们能忍住，可牛头人族却先忍不住了。

    他们逼迫我现身，估计是知道了我肚中的孩子对他们有威胁，把我找出来杀掉，他们才能安心。

    可迟迟不见我现身，随着时间流逝，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万一孩子平安降生，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危机。

    他们不想承担风险，那就只好把事情闹的更凶更大，直到逼得我无法坐视不管为止。

    只折磨我身边的人和仙家不够，那就全部人类来陪葬。

    接下来的几个月，洪水，台风，地震，山火，每个月都有地方受灾，到最后瘟疫都出来了。无数人类在这些苦难中丧生。

    有人祈求神明拯救世人。

    神仙再次出现带来神谕。称这一切皆是妖女作祟，只有找到妖女，阳世才可得太平。

    于是人们更加疯狂的找我，有的人诅咒我不得好死，有的人跪地求我快点现身，不要再连累折磨他们这些普通的人类了。

    骂我和憎恨我的人越多，崇拜和供奉牛头人族的信徒也就越多。有些地方甚至开始了给牛头人族修建庙宇。

    牛头人族收获了信徒，还把脏水全泼到了我身上。

    行为卑鄙，视人命为草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们这种人竟还妄想替代三大天帝，成为创世之神！

    简直……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随着肚子变大，我常常被新闻气得胎心不稳，肚子发硬。

    这一胎跟怀小思故和小思茕时完全不同，这个小孩更像人类，我会孕吐，在我情绪不稳定时，小家伙也会跟着烦躁。担心小家伙的安危，月份大了之后，煜宸收走了我的手机，彻底断开了我跟外界的联系。

    我虽然无法再看到外界的新闻，可通过云翎，万尚宇他们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也能猜到，阳世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

    煜宸依旧每天研究古书，云翎，青鸾，麒麟他们也开始了自觉的训练，想尽各种办法提升修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大战就在眼前，九死一生。

    日子在忍耐中变得异常煎熬。

    这一天，万尚宇突然找到我，低声对我道，“林夕，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生产的时候把三爷给支走。”

    “这个孩子要出生了，对吗？”我问万尚宇。虽然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但比起预产期，我更相信万尚宇的卜算。

    他不会平白无故来提醒我这件事。

    万尚宇点头，“明晚子时，胎儿降生。”

    我想了想，依旧没忍住，问万尚宇，“我为什么一定要把煜宸给支走？他会伤害这个孩子？”

    万尚宇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却点头了，“林夕，他会杀了这个孩子。”

    我大惊，难以置信，脱口而出的问道，“为什么？”

    我话音刚落，万尚宇噗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他原本是坐在凳子上的，这会儿他全身的力气好像被瞬间抽空，身体犯软的摔在地上，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脸色泛起死灰色，出气多进气少，一副随时会死的样子。

    他张大嘴，边用力喘息，边从咽喉里挤出字来，“因……因为……三爷要你活……”

    “别说了，万尚宇，别说了。”我忙跑过去扶起他，一边往他体内输送灵力，一边喊了如尘。

    万尚宇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这几个月靠着了如尘的调养，他才没有继续衰老下去。对手是牛头人族，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万尚宇总想从卦象中找出一条对我们最有利的路，频繁的卜算掏空了他的身体。

    听到我的喊声，了如尘跑过来，“他又占卜了吗？真是不知死是不知死活！”

    边骂，了如尘边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塞进万尚宇的嘴里。

    看到万尚宇的脸慢慢恢复血色，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第二天傍晚。

    我说我特别想吃烤鸭，希望煜宸能去阳世帮我买。

    我知道这个借口很烂，但煜宸太了解我了，我不觉得我真能用撒谎骗过煜宸。

    也如我所料，煜宸明显知道我是在支开他，但他依旧配合我。

    走之前，他用力的把我抱进怀里，一句话没说，但给我的感觉却好像他已经把想说的全部都讲给我听了。

    无声之间，仿佛生死都交代清楚了。

    煜宸松开我，抽身离开时。我心尖猛地一阵钝疼，疼得我心跳仿佛都要停了，我用力抓住他的手。

    煜宸停住，回头看我。

    夕阳的血色映入他的眼，他平静的与我对视，“等我回来。”

    我点头，重复一遍，“我等你回来。”

    不管这个孩子出生后会发生什么，但至少在大战开始之前，我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多的跟煜宸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不管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我都甘愿。

    阳世正在搜捕我，煜宸这个时候出去其实是很危险的。符溟担心煜宸被牛头人族抓住，不同意煜宸出去，可还不等他阻拦，万珠就过去把他拉到了一边。

    看到万珠阻拦他，符溟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侧身让开路，只对煜宸说了句小心。

    煜宸离开。

    我早早回了房间，做好生产的准备。万珠陪在我身旁，了如尘和符溟等在屋外，随时准备冲进来确保我和孩子的安全。

    这个孩子太重要了，大家都很紧张他的出生。

    万尚宇说的是子时孩子降生，可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我都没有任何的感觉。羊水不破，肚子也不疼，一点要生产的迹象都没有。

    万珠奇怪的问我，“小仙姑，万尚宇不会是算错了时辰吧？”

    我摇头。

    从发动到孩子出生，这中间过程也需要一段时间，我的肚子到现在都毫无反应，看上去的确像万尚宇算错了时间。如果再没有反应，在万尚宇算出的时间内，这个孩子就生不出来了。我虽然也觉得事情很奇怪，但我相信万尚宇。

    这个孩子关乎古菡能否复活，万尚宇绝不会弄错这个孩子出生的时间。

    我对万珠说再等等。

    可直到子时的钟声敲响，我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到这个时候，就是我也有点坐不住了。难道万尚宇真的算错了时辰？

    万珠忍不住了，说要去找万尚宇问清楚，然后她就走出了房间。

    就在万珠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以我所在的床为中心，房间里顿时张开了一张血红色的阵法图。

    阵法图张开，我的肚子就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拳，顿时剧痛起来。

    “小仙姑！林夕！”见我出事，万珠想冲进来帮我，可却被阵法挡在了外面。

    阵法图燃起烈焰，我被大火包围在中央，腹痛加上大火的灼烧，我疼得近乎要昏厥过去。我也想从阵法里逃出去，可肚子疼得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眼下，我只能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生孩子上，确保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

    就在我痛苦惨叫的时候，我看到阵法燃起的火焰上开始出现符文。这些符文从火中生出，然后飘向我，把我围在中间。

    正方形的符文，复杂又眼熟。

    这些符文是煜宸所学那本古书上的！

    我震惊。

    煜宸所学的阵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阵法是煜宸布下的？

    羊水破了，宫缩的疼让我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我被大火包围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火海。宫缩的疼，烈火焚烧的疼，这些疼痛叠加在一起，我已经分不清哪一种更疼了。

    “啊！”

    我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恍惚中，我听到万珠，符溟还有云翎他们的声音从阵法外传进来。

    云翎要青鸾破坏阵法，他要冲进救我。

    符溟拦下云翎，“凤凰，别冲动！这是洗髓法咒，过程是痛苦一些，但熬过去就好了。”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万珠气得大骂，她指着符溟，“煜宸做事不计后果，你怎么也跟他一样！洗髓咒文你都敢给他！他这是在赌，拿我们所有人的命在赌，要是赌输了，林夕熬不过去，一尸两命，我们剩下的人都得给她陪葬！这个孩子多重要，他是我们能赢过牛头人族的唯一希望，可现在你却让这个孩子陷入了险境！符溟，马上把阵法撤掉，我要进去帮林夕生产，这个孩子不能出任何差错！”

    洗髓咒文？

    哦，我想起来了。

    当初符溟找煜宸去救万珠，煜宸要的好处就是这个洗髓咒文。听到要洗髓咒文，符溟还惊了一下，问煜宸可不可以告诉他，这个咒文要用在谁身上？煜宸回答不可以。

    没想到，最后这个咒文竟是用在了我身上。只是不知道这个阵法的作用是什么？

    我不信煜宸会伤害我，所以确定这个阵法是煜宸布下的后，我悬着的心反倒是放下了。

    阵法外，万珠还在催促符溟解开法阵。符溟一言不发，也不行动，气得万珠动手打他。

    随着我体力的流逝，他们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我意识恍惚，身上是一丝力气都没了，我有一种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感觉。

    只是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孩子胎死腹中，那我们就失去了赢过牛头人族的唯一希望，楚渊，古菡，胡锦月，他们就全部都白死了……

    我咬紧牙关，忍着剧痛调动起体内最后的一丝灵力，然后用力……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

    孩子出生了，我们胜利的希望有了。

    我长出一口气，心里的坚持没了，我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小婴儿正在吸食我体内的力量，可我无力阻止。

    我太累了，这一刻我只想休息。我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这个孩子太重要，所以就算是用我的命换他的命，这也值得。

    这样想着，我闭上了眼睛。就在我以为我会昏死过去的时候，令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婴儿的啼哭，我流失的力量竟又全部涌入了我身体里。

    伴随着力量一同注入我体内的，还有一股炙热的暗流，这股暗流就就像是新注入我体内的血脉，带着滚烫的温度，流遍我全身四肢百骸。我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枯黄的叶子重新输入了养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

    这种感觉就像是死亡以后经历新生，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充沛的生命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精力充沛，一点刚生产完的疲累都没有，而且随着力量的涌入，灵力在我身体周围自主的张开一道保护结界，隔开了周围的大火。

    这时，周围的火焰慢慢小了下去，直到最后完全熄灭。

    火灭了以后，阵法也就消失了。

    万珠第一个冲进来，“孩子没事吧？”

    她跑到床边，抱起孩子。

    刚出生的小孩，皱巴巴的像个脱了毛的小猴子，一点也不好看。果然，这个孩子更像人类。想当初小思故可是刚出生，就能帮他爹去打架了。

    万珠用毯子把小婴儿包好。

    了如尘紧跟着万珠进来，他过来一把抓过我的胳膊，给我号脉后，松了口气道，“母子平安。等三爷回来，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了。”

    符溟，云翎，万尚宇他们也都跟着进来。

    刚才只顾着痛苦了，没时间想别的。现在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好意思。就算有棉被挡着，我也是当着这一大群人的面生出了孩子。我的这种行为跟动物园里的猴有什么区别？

    顿时，我整个都不好了。

    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云翎开口说我需要休息，就让大家都跟他出去了。

    万珠留下来照顾孩子。

    此时我不仅一身轻松，我还感觉自己体内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我根本就躺不住，我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

    看到我下床，万珠惊了下，“林夕，你怎么下床了？快去躺着。”

    “万珠，我一点也不累，”我看着万珠，问道，“我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你应该知道原因吧？是洗髓法咒的作用？洗髓法咒到底把我怎么了？”

    万珠瞥我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她把小婴儿往我怀里一塞，扯开话题道，“林夕，多抱抱他吧。”

    万珠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万尚宇说的，煜宸会杀了这个孩子。

    我惊愕的看向万珠，刚打算继续问的时候，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上了几颤，地震了一般。小木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散，房顶化成碎木板乱飞，墙壁倒塌，整个房子四分五裂。

    怀里的小婴儿被巨响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母子连心，听到小家伙哭，我一下子就心疼了，赶忙轻声哄他。

    万珠站在我身前，张开结界，挡下上方攻击的同时，也挡住了外面乱飞的木头，没让我和孩子受到伤害。

    我边哄着小家伙，边抬头看向上空。

    明月当空。

    圆月下盘踞着一条金色巨龙，巨龙缓慢的游动身躯，身上金色的硬甲在月色下如波光粼粼的浪，神秘，美丽而又强大。

    巨龙的头上立着一位鹤发童颜的神仙，正是之前斩杀楚渊的那个神仙。他穿着官袍，怀里抱着一柄金色长剑，高傲的睥睨着下方的我们。

    在巨龙的身后，飘着一片乌云。乌云里雷电翻滚，虽看不到乌云的内部，但不难猜出那片云里面肯定藏着无数的天兵天将。

    远古神找到我们了！

    而最让我震惊的是巨龙前面站着的一个人！刚刚就是这个人对我们发起的攻击。

    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煜宸！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煜宸刚刚对我们出手了！他在帮远古神对付我们？

    “妖女，”老神仙开口，中气十足，一脸的正派，“你纵容厉鬼妖邪祸乱阳世，致使无辜人类大量死亡，你可知罪？”

    他多大的脸，来质问我有没有罪？我有没有罪，他不知道吗！

    我看着老神仙，“你说我祸乱阳世，那我问你，阳世近期天灾不断，这些天灾是我一个人类可以控制的吗？你是神仙，天灾归你们神仙管，你们弄出了天灾，害死了人类，现在却要我背锅！好处你们拿，后果我承担，你们这些神仙怕不是会计出身，这算盘打的三界都听到了！”

    “放肆！”老神仙低吼。

    巨龙似是感应到主人的怒火，张开巨口，对着地面发出一声龙啸。

    震耳欲聋的吼声伴随着强劲的风，从上空拍下来。打在万珠张开的结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担心吓到怀里的小儿子，赶忙把灵力凝聚在掌心，捂住小儿子的耳朵。

    小家伙虽然比较像人类，但体内毕竟流着煜宸的血，他的胆子比普通人类小孩大多了。看到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他不仅没被吓哭，反而还举起小手，边笑边拍起手来。

    看到小家伙没有被吓到，我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愧是妖胎，刚出生就会鼓掌了，再过个几分钟，小家伙搞不好就能在地上乱跑了。成长的速度堪比哪吒，真正的迎风长。

    上空。

    老神仙继续声音严厉的吼道，“妖女，阳世天灾是天道对你的处罚！你作恶多端，天道不容，如今竟还毫无悔意，今日本神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祸患！”

    他明明可以直接动手，可他却偏偏要先给我按个罪名，然后再摆出一副他要代表正义消灭我的模样。他这个行为让我觉得挺奇怪的。

    我眯起眼睛，仔细的看向上空。

    果然有猫腻！

    在上方乌云层的旁边飞翔着几架无人机！

    好家伙，这帮神仙够与时俱进的，都搞起现场直播了。

    这个老头是不仅要杀我，他还要借此机会建立威信，加深世人对牛头人族的信仰。

    牛头人族为了得到人类的供奉，可以说是已经在不择手段了。神明不像神明，凡人不像凡人，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样下去，三界混乱还会远吗？

    我简直不敢想，如果牛头人族胜利，三大天帝永远不会醒来，那阳世会变成什么样子！妖魔鬼怪横行，人类又该如何生存！

    云翎，符溟他们全部赶过来，一群人把我和万珠围在中间。

    “妖女，你竟还跟叛神勾结，”老神仙怒斥道，“你果真该死！”

    “别装了，”符溟昂头对着老神仙喊道，“人类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愚蠢！小仙姑只是一个人类，就算她作恶多端，天道要处罚她，那直接降一道雷把她劈死就行了，何至于让那么多无辜的人类丧命？分明是你们！你们想要当人类的救世主，让人类信奉你们，可阳世没有灾难，立不住你们救世主的人设。所以你们就自己制造灾难。你们杀他们，然后又装出救他们的样子，让他们感激你们，你们当真是无耻至极。”

    

    现场直播，符溟这番话原封不动的传播了出去。可能没有人会信他，这些话在阳世不会激起任何的水花，可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就像符溟说的，人类从来都不是任人愚弄的蠢货。我相信这颗种子迟早会成为参天大树，推到高高在上的伪神。

    老神仙没有直接动手杀我，是为了立形象，给我按罪名。可事情发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料。符溟这番话让他变了脸色，他厉声命令，“战神，还不快动手？！”

    听到老神仙的命令，煜宸没有攻击我们，而是缓缓的转过身，冷眼看向了老神仙。

    他换做了战神的装扮，一身黑色盔甲，长发束在黑色的头盔里，手握一杆黑色长枪，周身燃着冷厉的肃杀之气。犹如地狱爬上来的罗刹，有着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狂傲气焰。

    很冷，很强大，但就是没有人情味。

    我甚至觉得这一刻的煜宸是陌生的，他好像变了，但我又说不好他到底哪里变了。

    他的一个眼神，就吓得老神仙脸色泛白。

    老神仙下意识后退一步，看向煜宸的眼神，带上深深的恐惧，他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的道，“战神，你要搞清楚，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劈开空气的寒光划过。在月牙白的刀影下，老神仙的脑袋就被从中间齐齐的削成了两半。

    鲜血喷出。老神仙保持着生前的姿势，甚至脸上神色都没来得及改变，人就没了。

    煜宸把老神仙给杀了？！

    他现在不是站队远古神吗？他怎么杀起自己人来了？他这样做，是选择了我们，背叛了远古神的意思吗？

    “煜宸到底要干什么？他到底是哪一边的？”符溟昂头看着煜宸，不解的问道。

    万珠也昂头看着煜宸，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但却没有说话。

    煜宸的行为不仅让我们这帮人感到惊讶，上空云层里的天兵天将还有巨龙也都被煜宸突然动手杀老神仙的行为给惊到了。

    无数的兵马从乌云后面探出头来，各个手拿法器，盯着煜宸，做好厮杀的准备。

    巨龙失去主人，对着煜宸发出一声怒吼，随后龙口大张，对着煜宸就咬了下去。

    煜宸傲然立于半空，他不躲不闪，只在巨龙马上要咬到他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抬起了一只手，手掌张开，对着巨龙轻喝一声，“退！”

    砰！

    一声巨响。

    巨龙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了出去。

    “我是远古部落战神，尔等鼠辈，竟也妄想命令我做事！目无尊卑的东西，该杀！”说着话，煜宸轻抬眼眸，瞥向上空的乌云。

    原本露头的众多兵马瞬间全部缩回了乌云里，一副跟他们无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的架势。

    解决完上空的事情，煜宸才转回身，低头看向地面的我们。

    深邃的黑眸含着清冷的光，不掺杂任何的情绪，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缓缓向我伸出手，冷声道，“林夕，把孩子给我，我饶你们不死。”

    我不知道煜宸的计划是什么，我也相信他三观和人品，大是大非面前，他不会犯错。但万尚宇说了，煜宸会杀了这个孩子。

    现在，终于到了对峙的这一刻。

    我怀胎十月，在我肚子里孕育出的小生命，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了理所当然的爱他。我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煜宸，让煜宸杀了他。

    我抱着孩子向后退，对着煜宸摇头，“煜宸，你不能这么做。”

    话说出口，我才注意到我声音都在发抖，是怕的。

    煜宸看着我，狭长的眸子半眯，“林夕，这个孩子有反骨，不能留。神要杀你，实则是为了除去这个孩子，现在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可以看在过去的情义上饶你们不死。用一个小婴儿的命换取你们活下去的机会，这笔生意很划算，不是么？”

    “是很划算，可我们没有那么无耻！”万珠厉声道，“我们不会靠牺牲一个小婴儿活下去！他刚出生，他不是货品，他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而且，煜宸，他还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清醒一点，为了那些伪神，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

    煜宸轻撇万珠一眼，随后转眸看向我，眸色沉静如水，看似平静可实则藏了无数的波涛。他冷声道，“林夕，这个孩子不能留，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再生。”

    多么没有人性的一句话。他现在要杀了我的儿子，然后还要我继续帮他生孩子。

    “煜宸，你无耻！”云翎怒骂道，“你凭什么认为你在杀死小林夕的孩子后，小林夕还会愿意继续跟着你！”

    “她会的，”煜宸笃定道，“因为只有我，能保住你们的命。你们与神作对，罪责当诛。但只要把孩子给我，我会恳请三大天帝开恩，饶恕你们的罪责。”

    “狗屁的三大天帝！他们是假的，是伪神！”万珠骂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是天道之子，他能唤醒真正的三大天帝！盘古大帝，女娲大帝，巫祖大帝，这三位一旦醒来，伪神的神权就会没落，他们就再也无法一手遮天欺瞒众生！他们在阳世现身，想要当阳世的救世主，也是因为想要利用人类的信奉增强他们的力量。他们是无耻的盗贼，而奸邪永远无法战胜正义，哪怕现在正义渺小。煜宸，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的妻子儿子都在这边，加入我们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可以想象，万珠这番话直播出去，在阳世会造成怎样轰动的影响。人类信奉的神竟然是假的，他们的灾难都是这些神带来的，他们被神欺骗，还会乖乖的信奉神明吗？

    “胡言乱语！”

    随着一声厉喝的传来，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天而降，周围的一切都被白光吞噬，天地之间一片苍白，只留下地面上的我们，以及半空的煜宸和刚刚冲过来胡锦云。

    胡锦云依旧一身盔甲，干练的女将军形象。她不屑的扫了煜宸一眼，冷哼道，“一个大老爷们儿，废话怎么那么多！小仙姑怀里抱着的是你儿子，你该不会是不忍心舍不得吧？战神，你别忘了你效忠的是谁！”

    煜宸冷冷的扫胡锦云一眼，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杀气。

    胡锦云并不怕煜宸，她神色如常，低头看向我，唇角勾起嗜血的冷笑，“小仙姑，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可没那么幸运了。今日我就要为我兄长报仇！”

    随着她话音落下，我看到苍白的空气中飞来无数的气刃。

    &nbssp;这些气刃是空气包裹着阳气组成的。胡锦云释放出大量的阳气，这些阳气就像是风眼，吸引周围空气围绕着它快速旋转。而包裹住阳气的，这些飞速旋转的空气就形成了一把把看不见的气刃。

    我很惊讶。

    上次我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能感觉到有阳气逼近。可这次我竟可以看得这样清楚。

    青鸾化出原型，巨大的青色翅膀张开，一个结界瞬间出现，把我们护在其中。气刃打在结界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白目看着结界，眉头蹙起，“这是什么攻击，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我惊了下，转头看向云翎他们才发现，他们眼中带着迷茫，估计跟我上次一样，他们只能感觉到阳气的靠近，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胡锦云看着我们冷笑，“我看你们能抵挡到几时！”

    话落，她抬起手中银枪，掌心打在银枪的枪尾上，银枪受力立马从她手中飞出，向着我们的结界刺过来。

    为了能挡下这一击，青鸾释放体内力量加固结界。

    这时，云翎突然道，“青鸾，结界交给我，你去布阵。”

    说着话，云翎抬起手，将手掌贴在结界壁上，往结界里注入力量。

    青鸾点头，化作人形，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在地上画阵法图。

    下一秒，银枪刺在结界上。

    砰！

    一声巨响中，夹杂着细微的破碎声。

    是结界裂开了！

    云翎被震的身体颤了下，唇角溢出血痕。

    结界外面飘着无数的风刃，结界裂开缝隙后，立马就有风刃挤过缝隙，朝我们割过来。

    只有我能看到风刃。我立马唤出神兵，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握着神兵，把风刃一一劈散。

    “姐姐，你能看到这些阳气？”白目问我。

    我点头。

    符溟抽出腰间的大毛笔，在结界上写下一排咒文。咒文闪过金光，然后如黑色的小蝌蚪一般，游到结界裂开的缝隙处，把裂缝填补起来。

    这只是一击！

    只是胡锦云很随意的扔了一下她手里的长枪，我不敢想要是真的正面打起来，这些远古神有多强！

    胡锦云轻勾下手指，银枪飞回她手中。她手提银枪，对着煜宸道，“战神，青鸾在布阵逃跑，你要是再不出手，他们可就跑了。到时候治你一个放走叛神的罪，我看你这个战神还怎么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煜宸冷声说完，人就在空中消失了。

    再出现，他已站在了结界的外面。

    他抬起手，手掌贴在结界壁上。

    我站在结界里，哀求的看着他，不停的对他摇头，希望他能放过孩子。

    隔着一层淡金色的结界，煜宸与我对视。

    他双眸幽黑，冷冽的眸色下，藏着一点也不比我少的痛。

    他咬了咬牙，然后冷冷的开口，“破！”

    咔咔一阵细碎的响声。

    结界壁出现蜘蛛网状的裂痕。

    云翎知道结界肯定是要破了，于是放弃了支撑结界，唤出法器，摆出攻击的姿态，随时准备动手。

    符溟，万珠他们也都做好应战的准备。

    了如尘把小幸运放到万尚宇怀里，然后让万尚宇站在我背后，叮嘱道，“抱着孩子躲在这。”

    了如尘给小幸运专门布了一张小结界，结界球包裹着小幸运，隔开外界的声响。

    小幸运是普通的人类婴儿，她很脆弱，受不了一丁点的吓。

    万尚宇抱着小幸运，站在我身后。那张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恐，这场战斗的结局如何，他早已经卜算到了。

    他卜算出的结果就是，煜宸会杀了我的小儿子！

    我的心揪成一团，很疼，很想反抗，推翻万尚宇的卜算结果，可同时我心里又很明白这不可能！

    这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就像是明知道前面没有路，是悬崖，可乘坐的汽车却停不下来。你只有抱着汽车会飞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你才会觉得你还有一线生机！

    啪的一声脆响。

    结界彻底毁掉。

    无数的金色碎片从我和煜宸中间落下，我们的目光穿过碎片，与彼此对视。

    我目露哀求，他眸光悲痛。

    “林夕，”他开口叫我，声音像冰，冷的吓人，“把孩子给我。”

    我摇头，本能向后退。

    “不要！煜宸，他是我们的儿子，他才刚出生，你看看他，他多可爱……我求你了……”

    煜宸不再听我的哀求，伸手过来抢孩子。

    只是他刚把手伸过来，还不等他触碰到孩子，一把玉骨扇就对着他的手腕打了过来。

    是云翎。

    煜宸后跃一步，躲开云翎的攻击。

    云翎追过去，他头也没回的对着我们喊道，“赶紧走！”

    现在的煜宸能一个人去对战三个上古凶兽，他是远古族的战神，我们这帮人一起上，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何况这里除了煜宸，还有一个在看热闹，随时可能会出手的胡锦云！

    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青鸾布好阵法，带着我们逃走。

    煜宸冷眼看着对他出手的云翎，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杀气，“凤凰，你确定要跟我动手么？”

    上空，胡锦云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对着煜宸讥讽道，“真是一出好戏。战神，我没记错的话，凤凰是你手下四大瑞兽之一吧？他是你的手下，现在却要杀你，这算不算弑主？战神，你也太没威慑力了，难道我兄长宁愿跟着九凤帝姬混，都不跟你了。你这个主子当的真失败。”

    煜宸没理胡锦云，只一双冷眸看向云翎，声音压低，带着浓浓警告的味道，“凤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有一种感觉，这一刻如果云翎继续进攻，煜宸真的会杀了他！

    我心中腾起一股恐慌，声嘶力竭的对着云翎喊道，“云翎，不要去了，回来！”

    回应我的是云翎手中的玉骨扇。

    玉骨扇张开，飞速的旋转，向着煜宸就飞过去。

    与此同时，云翎身体燃起烈焰，在赤红色的焰火中，混沌圣鸟出现。

    煜宸仅用一根手指，就逼停了玉骨扇。接着他反手握住扇子，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飞向他的大鸟，语调有些无奈的道，“给你活下去的机会了，可你不珍惜。”

    话落，煜宸单手结印，黑色长枪出现在他身后。他手指一勾，长枪飞出，径直刺向云翎。

    “云哥哥，躲开！”白目紧张的大喊。

    我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假的吧？煜宸为什么要杀云翎？

    云翎侧身躲开了长枪，他义无反顾的冲向煜宸，尖利的爪子闪着寒光，抓向煜宸的身体。可还不等他抓到煜宸，黑色长枪又飞了出来，从云翎的背后刺了进去！

    燃烧着烈焰的巨大凤凰发出一声悲鸣，长枪从凤凰的后背刺入，胸前穿出。因为剧痛，凤凰展开身体，美的像一幅画，只是这幅画太让人绝望了。

    “哇，不愧是战神，”上空，胡锦云边鼓掌边道，“心真狠，说杀就杀了。你现在这么痛快，搞得我都开始怀疑，你刚才迟迟不动手，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这些叛神有机会把远古部落的事情讲给人类听了。”

    煜宸眸色一冷，昂头看向胡锦云。

    胡锦云轻笑下，“别生气，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这一生气，搞得好像我猜对了一样。战神，你代表的是牛头人族，你不会背叛自己的种族的，对吧？”

    “再废话，我连你一起宰了！”煜宸冷声道。

    胡锦云不屑的翻个白眼，“那我可怕死了。你赶紧的吧，青鸾阵法布好了，他们要是带着孩子逃了，我跟你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你要是舍不得动手就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杀！”

    如胡锦云所说，青鸾的阵法布置好了。

    青鸾双手放在地面，启动阵法，地面上圆形的阵法图如打开的手电筒一样，立起一道金色的光柱。

    “小仙姑，孩子最重要，你带着孩子先走。”万珠推我。

    我看到了眼空中被大火吞噬的凤凰，然后转身跑向光柱。

    现在没时间伤心，没时间谦让，活下去最重要。

    可还不等我跑到光柱里，煜宸就冲了过来。

    他速度太快了，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到了我身前。

    他伸手，毫不犹豫的就从我怀里把小婴儿抓了过去。动作粗鲁，小婴儿被吓到，顿时大哭起来。可煜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好像他完全不在意这个孩子。

    也对，他都要杀这个小家伙了，他又怎么会在意他！

    “煜宸！”我伸手想把孩子抢回来。

    煜宸抬手，很轻松就推开了我。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我被他推的后退几步，就踩入了传送法阵里。

    进入光柱，法阵启动，我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就向着地面深陷下去。

    我急了，离不开传送阵法，我只能对着煜宸大喊，“煜宸，他是你儿子，我求你了！你的计划难道就一定要杀死你自己的儿子吗！”

    我已经要疯了，无法分辨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

    “煜宸，把天道之子还给我们！”

    万珠要冲过去抢孩子，却被符溟一把拦住。

    “我们打不过他。”符溟拽着万珠跳进光柱内。

    万珠气得大骂，“那是我们赢过牛头人族唯一的希望，不能不管他！符溟，孩子没了，我们活下去还有什么用！就凭我们几个，拿什么去跟牛头人族打！那个孩子能唤醒真正的三大天帝，他是我们的希望！”

    不管万株如何气愤，符溟都不松手，“万珠，那个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我们现在只能希望他还尚有人性，不会做出杀子……”

    符溟话都还没有说完，我就看到煜宸把孩子高高的扔了起来。

    小家伙害怕的在大哭，身上的毯子掉落，小胳膊小腿在无助的乱抓乱蹬。

    他一定非常的害怕，他一定非常不理解，他的亲生父亲，在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是那样期盼他的到来，可他真的来到这世上，他父亲却连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不给他！

    我很想去抱他，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别怕，别哭。

    在我被阵法传送离开凤谷之前，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孩子重重的摔到地上，哭声戛然而止。我听到有笑声传过来，是胡锦云。

    胡锦云拍着手，说煜宸杀了天道之子，他立了大功，回去他们的主人一定会给煜宸奖赏的。

    这一刻，我心里猛然间生出了恨！

    我恨胡锦云残忍，恨牛头人族妄为神，更恨煜宸！

    我不管煜宸有什么理由，也不管他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他都不应该，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那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他都还没看清这个世界的样子，他就被他的亲生父亲杀死了！

    传送阵法的这头是阳世。

    我出现在了一片山林之中，紧跟着我出来的是万尚宇和小幸运，接着是万珠和符溟，最后是了如尘和四眼魔童。

    他俩出来后，光柱就消失了。

    我呆了呆，然后一脸麻木的看向了如尘。

    四眼魔童和了如尘身上都有伤，四眼魔童的伤更重，身上被割出了许多刀口，鲜血往外流着。

    察觉到我的目光，了如尘转头看我，他皱着眉，眼眶通红含着层水光。

    “他们……”顿了下，深吸口气，似是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他们没能出来。胡锦云说杀无赦，你离开后，她和三爷一起……青鸾到死都在支撑着阵法，我才逃出来……”

    几次哽咽，几次停顿。

    云翎，青鸾，白目，都死了。

    四大瑞兽就只剩下了在御妖令里养伤的麒麟。

    我闭了闭眼睛，把眼泪挤出眼眶，然后转头看向万珠，道，“煜宸是远古族的战神，他武力值很高，那假的三大天帝呢？他们比煜宸厉害么？”

    万珠估计是没想到这种时候我还能想到问这种问题，她愣住。

    这时符溟回答我道，“小仙姑，牛头人族的强大超出你的想象。这些年，所有的修行资源都被牛头人族占去了，他们只壮大自己人，是一个很恐怖的部落。煜宸的确有当年战神的实力，可牛头人族已经不是当年的牛头人族了，假的三大天帝比煜宸要厉害得多。”

    说的很明白了。

    煜宸现在只是假冒三大天帝的手下，他的实力比不上他的三个主子。而我们的敌人，不止假冒的三大天帝，还包括整个牛头人族，甚至包括整个天界所有臣服于牛头人族的神仙们！

    可以想象吗？

    这不是像白子期，厉南庚那会儿，只对付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也不是像封魔谷时，我们可以集三界之力对付封魔谷。

    现在，是只有我们几个人，去对抗一群实力逆天的神仙们！以卵击石，我们也得先是个卵才行，我感觉，我感觉我们就是一个屁，还是不响的那种。

    别说水花，我们连一丁点的声都制造不出来就会被弄死！

    现在牛头人族还只是派出来了一个胡锦云一个煜宸，等他们加派人手，我们还能有活路吗？

    此时我特别的恨，恨自己的没用，恨我们与牛头人族之间巨大的差距！

    这是一场根本就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不是我绝望，是事实如此！

    我看看万珠，然后看向符溟，道，“我儿子死了，唤醒三大天帝的希望破灭了，凭我们几个能干什么？我们还在挣扎什么？”

    说着话，我唤出御妖令，就要把混沌叫出来。

    万珠会读心，她看透我的想法，赶忙过来抓住我的手，“小仙姑，你冷静点！”

    “我儿子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红着眼，瞪向万珠，“反正也没有希望了，不如死之前拼一把！我现在就去找煜宸，我跟他同归于尽！”

    “你恨煜宸？”万珠被我的态度惊到。

    “是，”我道，“如果有可能，我会把胡锦云一起杀了，替古菡报仇。”

    我甩开万珠的手，命令道，“吾以主人之名下令……”

    “小仙姑！”万珠大吼一声打断我的话，她站在我身前，双手用力的抓住我的双肩，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眸光有怒火，有心痛，还夹杂着几分的敬畏。

    “你不能恨煜宸，因为他在，我们的希望才在！你之前不是问我洗髓法咒的作用是什么吗？作用就是调换了你和孩子的灵根，从根源上改变了你们两个的体质。”

    似是怕我听不懂，万珠又补充一句，“也就是说，现在给你创造条件，你就能唤醒真正的三大天帝。小仙姑，你不能恨他，他太难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颤音，是要哭了，因为心疼煜宸，所以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万珠，突然涌上来一股无力感。

    我知道煜宸想我活下去，可他有没有想过，我宁愿死的那个是我，我也不想儿子发生任何意外！

    “林夕，”万尚宇把小幸运递给我，然后说道，“三爷尽力了，那个孩子就不可能活下来。胡锦云追过来，就说明牛头人族已经开始不信任三爷了，有牛头人族盯着，那个孩子活不下来。”

    所以煜宸提前布下了洗髓法阵，调换了我和孩子的灵根，保下了希望。他做事向来严谨，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会选择放弃这个孩子的命。

    “林夕，洗髓法咒并不复杂，可过程痛苦，很有可能承受者熬不过来。煜宸天天翻看古书，不是在学习，而是在研究如何修补阵法，减少承受者受到的痛苦。”万珠红着眼睛对我道，“林夕，他都舍不得你疼，如果有办法，他怎么会杀你的孩子。”

    我整个人崩溃，大哭起来。

    接下来几天。我们躲在深山里，而阳世并没有因为天道之子的死而变得太平。牛头人族似是觉得这天下没人能威胁到他们了，他们越发频繁的出现在人类的面前。

    他们表现的很博爱慈悲，要求人类供奉他们。

    事情就在这个发生了反转。

    之前，在凤谷，万珠和符溟揭穿牛头人族伪神身份的那番话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这群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神明是假的。在世人眼中，神明慈悲神秘且无欲无求的。可这群神却要求人类供奉他们，这个行为很奇怪，不符合人类对神明的理解。

    阳世各地依旧天灾不断，不过每次天灾，都有神明现身。神明会使用神力救下大部分的人类，减少人类的伤亡。

    牛头人族似是认为只要这样做，他们就能收获被救下来的这部分人类的信奉。可他们失算了，他们的行为不仅没有得到供奉，还引来了人类更多的怀疑

    有人在网上发帖，告神明十问。这个帖子爆火，引来上亿次的转发。其中争议最大的几问是，一，现在天灾不断，这些天灾跟这些神明是否有关系？

    二，每次发生灾祸，神明都能及时赶到救人，那他们是否提前知道哪里会发生灾祸？如果提前知道，那为何不给人类警示。

    三，我们有掌管海上航运的女神——妈祖。有五谷之神——后稷。有大地之母——女娲娘娘。有四季神——春神句芒，夏神祝融，秋神蓐收，冬神玄冥。可在阳世面对台风，虫灾，瘟疫，地震，部分地区四季更替异常等等问题的时候，这些相对应的神为什么全部没有出现？

    四，神明是近期才开始频繁现身的，天灾也是近期才开始频繁出现的。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两者有关系。神明要求人类的供奉，只有得到了供奉，他们才愿意保佑人类不受天灾。这是不是说明天灾就只是神明为了得到人类供奉的一种手段？

    ……

    条理清晰，语言犀利。

    这篇帖子引起了舆论的风暴，越来越多的人认为神明是假的，人类正在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人类被神明威胁了！

    有一些激进的人甚至闯进刚修建好的神庙，打杂神像，辱骂神明。而这些人不出意外的全部意外而死。

    人类对神明的怀疑，被这些人的死推到了一个高潮。人类开始抗议，罢工，游街示威，高举宣传语‘人类不是神明圈养的宠物，就算是神明也无权左右人类心中的信仰’。

    这个时候，官方站了出来。

    不管神明是不是真的，人类都得活下去。并且人类必须承认的一点是现在人类没有能力跟神明对着干。

    为了确保人类社会的正常秩序，也是为了保护游街示众的这群人的生命，官员再次找来大师，恳请大师与神明沟通。

    这次的请神仪式没有公开，官方只是给出了最后的结果，阳世各地都要修建神庙，官方会组织人们进神庙祭拜，保证神庙香火鼎盛。同时神明也会更加尽职尽责的保佑阳世。

    公告发出后，阳世的天灾就渐渐减少了，直到完全恢复太平。

    又过一段时间，各地的神庙也都陆续建好，向外开放。地方官员每日都会领大量的人去神庙祭拜。可牛头人族依旧没能如愿受到人类的信奉。

    因为信奉首先要心悦诚服的相信才行，那是人心之所往，是不受任何形势约束的，是人的信仰。所以人类很听话，建了神庙也每日祭拜，行动上让牛头人族挑不出一丝的错来，但就是收不到他们心心念念的信奉之力。

    &r/>“人类虽然弱小，但人类有智慧，现在不就把牛头人族耍的团团转吗？”看完今天的新闻，万珠转头幸灾乐祸的对着我道。

    阳光下，我在一块山石上盘膝打坐，闭着眼睛运功，感受天地间精纯灵力的流动，没有理万珠。体质改变以后，我对力量的感应变得越来越灵敏。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操控空气中灵力的流动。

    这就是天道之子的天赋！

    从凤谷逃出来的那天晚上，万尚宇做出决定，他说时机未到，要想打败牛头人族，我们就要先躲藏起来，静待事态发展。

    没有人质疑万尚宇的决定，所以当晚我们这帮人就逃进深山里，躲了起来，一直到现在。

    这段时间，万珠天天陪着我训练，在万尚宇口中的时机到达之前，我必须要学会唤醒真正三大天帝的方法。

    符溟带着了如尘和四眼魔童把附近能找到的动物仙全找来了，有些动物仙刚启蒙，甚至可以说还只是动物，也依旧被符溟收到麾下。符溟每天训练这支军队。

    不止我，就连了如尘都觉得符溟在有病乱投医。毕竟这群动物仙的修为太低了，这样一支杂牌军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符溟没有必要浪费心血和时间在这些动物仙身上。

    面对我们的质疑，符溟没有解释，万珠则信心满满的对我们说，要相信符溟，他是远古神大祭司，他在我们面前从未展现出过他真正的实力。到时候，这支杂牌军会吓我们一跳的。

    麒麟伤势好的差不多，他出来后得知云翎和青鸾都死了。少年像是一下子长大了，活泼的麒麟开始变得沉默。他每日跟在符溟身边训练，成了这支杂牌军的将领。

    了如尘带着四眼魔童收集药草，疯狂的炼制各种丹药。

    万尚宇则每日带着他女儿小幸运玩耍。时至今日，万尚宇反而开朗了起来，结局如何他已演算过不下百遍，谁都改变不了，他也全然接受。

    这天，练功回去。

    刚进小院，就听到麒麟问万尚宇，“万尚宇，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才到？人类看似听话，实则一身反骨。他们的这种行为已经惹怒牛头人族了，牛头人族残暴，如果我们再不动手，我担心牛头人族会对人类下手，人类会大数量的死亡。”

    万尚宇边教小幸运走路，边回答麒麟，道，“牛头人族是残暴，但他们并不愚蠢，他们想要的是人类的信奉，而不是人类的命。杀人，只会让人类害怕他们，臣服于他们，但绝不会心甘情愿的信奉他们。他们会想别的办法来骗取人类的信奉。等牛头人族再有行动，就是我们现身之时。”

    麒麟想了想，然后不解的问，“牛头人族还能有什么行动？人类已经怀疑他们是伪神了，他们还能给所有的人类洗脑，让人类忘记这段记忆不成？”

    我也好奇。信任就像一张白纸，揉皱之后，就算再完全展开，上面也会布满褶皱的痕迹。信任也一样，一旦生疑，就很难再次全心全意的去信任。

    牛头人族已经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他们还能怎么补救？

    这个问题的答案，牛头人族在一个月后回答了我们。

    看到牛头人族的应对之法，除去万尚宇，我们剩下的所有人都惊了。万珠更是直接跳起来，大骂道，“这群不要脸的畜生，他们怎么能干这种事！”

    是啊，他们怎么能干这种事！

    几分钟前。

    新闻突然出现直播的画面。

    手机画面里，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片祥和的金色。接着，就听到一声悠扬的钟声从天空传来，声音比历史悠久的佛寺钟声都要有力量，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让人想要放空心灵，渴望得到灵魂的净化。

    钟声响过后，两排仙鹤从云中飞出，一左一右向着两旁飞去。随着仙鹤的飞走，空中的白云缓缓的移开。看上去就像是仙鹤拉开了白云的幕布一般。

    美的像一副水墨画。

    白云退到两侧，就露出了站在高空的人。准确的说是站着一大群人。

    最上方是三位穿着明黄色的帝袍的天神，两男一女。其实一个我认识，是巫祖大帝。

    从他们的穿着和站立的位置来看，很容易就能猜出三个人的身份——巫祖大帝，盘古大帝，女娲大帝。

    盘古大帝站在中间，是个看上去四十左右，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他身上散发出刺眼的金光，面无表情，不怒自威，很有帝王之气。

    有盘古大帝做对比，巫祖大帝和女娲大帝气场就弱一些，但也依旧高高在上，周身散发出圣洁不可侵犯的光辉。

    三位大帝的两旁站着文武百官。文武百官的身后站着方队整齐的天兵天将。

    天兵天将众多，一直延伸到两侧的白云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白云里也藏着兵将，天界神仙仿佛已经铺满了整个天空。

    这种场景，没人会觉得美和震撼，只会觉得压抑和恐惧。

    对方都带着兵马和武器打到你家门口了，你能感觉到的当然只有惊慌和害怕。

    官方很快做出行动，把大师请来，让大师询问神明的意思。

    大师跪地磕头，声音颤抖的道，“叩请上神降下神谕。”

    “不必惊慌。”

    女娲大帝上前一步，她唇角轻勾着，挂着慈悲的笑如救世的观音一般，她声音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吾乃女娲大帝，亦大地之母，吾知晓前段时日，阳世天灾不断，引众生不安，继而引发众生与神明对峙，此乃千百万年从未有过之事。吾创造世人，福泽众生，未想得到任何好处，更未想过有朝一日世人会质疑吾。今日，吾带众神现身，只为解开众生疑惑。第一惑，阳世天灾是否与神明有关？吾在此回答，有关。”

    女娲大帝此话一落，现场的人群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惊叹，显然谁都没有想到女娲大帝竟然当众承认了这件事。这不等于承认罪责，跟人类彻底撕破脸了吗？

    女娲大帝并不理会人类的反应，继续道，“阳世的天灾是伪神在作祟。此前，吾等在沉睡，不知晓竟有伪神假借吾等之手谕，拉帮结派，发展势力，并企图得到众生的供奉。众生一旦信奉他们，他们将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修为大增。届时，就算吾等醒来，伪神也不会再惧怕吾等。神权易主，天界大乱，众生被蒙蔽，三界将迎来一场浩劫，再无宁日。”

    “人类，吾在创造尔等时，加入了三分的力量，七分的智慧。你们没有让吾失望，你们的智慧拆穿了伪神的阴谋，没有让他们得到信仰之力。你们是终结这场浩劫的英雄。”

    话落，现场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女娲大帝的话激励了人类。

    看到人类相信了她的话，女娲大帝唇角的笑意加深些许，她又开口，“人类，你们帮三界躲过一场浩劫，吾要奖励你们。水神共工何在？”

    随着女娲大帝的问话，一个身穿水蓝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从百官的队伍里站出来，双手抱拳，对着女娲大帝行礼，“共工叩拜女娲大帝。”

    共工不是一个人名，它是一个部落首领的统称，类似一个官职的名称。央金就是共工一族的，并且央金的爹段烈是共工族的首领，也就是世人口中的水神共工。

    可画面里的中年男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不是段烈！

    见此，我的心不禁揪起来。

    段烈不会是出事了吧？那央金和卫凰呢？

    封魔谷大战后，卫凰重伤，央金带着卫凰回了共工族部落养伤。如果段烈被牛头人族算计了，那央金和卫凰是不是也遭遇了意外？

    我担忧的时候，手机画面里，女娲大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命令共工，“水神共工，吾命令你整治好水患，确保阳世百年再无洪涝发生。”

    共工下跪磕头，“共工领命。”

    女娲大帝又道，“风伯雨师何在？”

    一男一女从队列走出，齐声喊道，“风伯、雨师叩拜女娲大帝。”

    “风伯雨师，吾命你二人勤加巡防，确保阳世百年风调雨顺。”

    “风伯、雨师领命。”

    “五谷之神后稷何在？”

    “……”

    女娲大帝几乎把众生都点了一遍，命令诸神各司其职，确保阳世百年太平兴盛。

    场面宏大，别说是从未见过神明的普通人类，就是我们几个都不禁觉得热血。

    万珠低骂道，“这个冒牌家伙还挺会装，把众神和人类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若没有这样的演技，怎么哄骗人类信奉她？”我盯着手机道。

    “也对。”万珠点头，随后眼睛一瞪，担忧的道，“人类不会被骗吧？他们是假的，人类可千万别被这点好处收买！”

    保阳世百年内再无天灾，年年风调雨顺大丰收。有这些好处，神是真还是假还重要吗？

    果然，人类全部跪了下去，叩谢女娲大帝恩赐。

    女娲大帝眼睛半眯，慈悲的面容下，细看可以看到几分放纵的享受。

    “人类竟然相信了她的鬼话！”万珠气愤道，“小仙姑，这个冒牌货正在吸取人类信仰带给她的力量！”

    这时，手机画面中，巫祖大帝向前一步，开口道，“人类，女娲大帝把事情原委告知了你们，并给予了你们奖励。接下来，本神来做第二件事，那便是给众生一个交代。伪神制造天灾，意图操控人类，搅乱三界，并害死无数无辜人类的性命，此等重罪，绝不可轻易饶恕。今日，三界众生将与本神一起审判伪神！带伪神上来！”

    “是！”

    随着天兵洪亮的声音响起，一支身披银色战甲的军队，押着五花大绑的几个人踩着白云，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为了让人类看清他们的脸，所以他们背对着三大天帝，面向下方的人类。停下后，天兵抬脚，一脚踢在这些人的膝弯处，逼迫这几个人跪下。

    人类的摄像机一个一个的扫过他们的脸。

    看清他们的样子，我恨得睚眦欲裂，恨不得钻进手机里，与这群伪装神明的畜生同归于尽！

    这些人，大部分我都认识！

    跪在最中间的是身穿黑色盔甲的煜宸。

    他身上缠着婴儿手臂粗细的大铁链，双臂被绑在身后，黑色盔甲上沾满了血污，因为盔甲是黑色的关系，血沾上去并不明显，可现在却能一眼就看到大片的血污，是因为沾染的血太多了！

    头上没戴头盔，黑色的长发略显凌乱，面色如常，脸上没有任何的伤，看上去只是有些狼狈。看样子，他身上沾染的这些血应该不是他自己的。

    煜宸的左边跪着的是段烈。

    段烈同样绑着铁链，一双虎目瞪着圆圆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估计是担心他胡说八道，给他的嘴上贴上了一张黄符。

    段烈的左边是一个不认识，但却见过的神仙。正是之前在人类面前现身，开口要求人类信奉的那位神明代表。

    看样子是为了彻底跟‘伪神’划清界限，所以不惜连自己人都杀了。再者，这个神明代表没办好差，让人类怀疑了他们的身份，杀他也是在警示其他的神明，这就是不好好办差的下场。

    神明代表的左边跪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是魔王！

    魔王绑着铁链，低着头，肥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双黑眸空洞无光，就像是被控制住了似的。

    魔王为了保全魔界，从不参与三界争斗，没想到牛头人族却依旧不放过他！要说之前牛头人族的野心还不明显的话，现在看到魔王，就等于是看到了牛头人族想要一统三界的野心！

    他们现在已经不藏着掖着了，他们就要站在权利的最高点，让所有的生灵都臣服于他们！

    野心够大！也够无耻！

    煜宸的右边跪着的是春神句芒。句芒同样被铁链绑着，他脊背挺直，一双清明的眸子里满是怒火，他的嘴没有被封着，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句芒的右边是梦楼！

    我真的没有想到梦楼竟然也会被抓！梦楼是黑龙，他不是神，身份地位也不像魔王一样特殊，我不知道远古神绑他做什么！

    梦楼的右边是一个牛头人身的妖怪。长得跟牛魔王似的，大家都是跪着，可这个人却比其他人高出一倍还要多，目测身高超过两米，体型壮硕，身上都是腱子肉。同样粗的铁链绑在他身上，一对比都感觉细了不少。

    “这就是牛头人族真身的模样。”万珠看着手机画面里的牛头怪，不解的道，“这个人是谁，牛头人族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牛头人族的敌人！只要是牛头人族的敌人，那他就是我们的朋友。

    手机画面里。

    牛头怪物，梦楼，句芒，煜宸，段烈，神明代表，魔王。这七个人并排跪着。

    巫祖大帝走到他们的身后，他抬手指向跪在最中间的煜宸，对着人类说道，“这个人，你们不陌生吧？”

    有人类喊道，“我记得他！他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儿子！”

    “对！我也记得！虎毒不食子，他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这种人简直是畜生！”

    “原来他是伪神！我就说嘛，哪有神仙这么恶毒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可不是！我就是看到他杀亲生儿子，才怀疑他们不是神仙的！神仙哪有这么坏的！”

    “……”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多。

    巫祖大帝轻抬下手，人类自觉的噤声。

    巫祖大帝道，“你们说的没错，这个人是伪神！并且他是伪神的战神。他杀他的亲生儿子，是因为那个孩子是天道之子。那个孩子可以唤醒沉睡中的我，女娲大帝以及盘古大帝。伪神还没有得到你们的信仰们的信仰之力，他们不是我们三个的对手，所以他们害怕我们醒过来，于是就派他去杀那个孩子。他为了伪神的野心，为了能够掌控天界，竟然真的下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此等行径，与恶魔，与畜生有何区别！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

    “杀了他！”

    “……”

    人群里爆发出激烈的怒吼。

    万珠气得不轻，“牛头人族也太不要脸了！他们让煜宸去杀自己的儿子，煜宸听从命令，杀了以后，形象坏了，他们又利用这件事来让煜宸背锅！啊！不行了，我要被气死了！”

    因为煜宸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在人类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冷血的大坏蛋，巫祖大帝他们惩罚煜宸，是在进行正义的审判。这种认知很自然就加深了人类对巫祖大帝的信任。

    有了这层信任，巫祖大帝再介绍其他的伪神，人类就容易接受多了。

    巫祖大帝抬手指向水神段烈，道，“他是前任水神，他背叛神明，与伪神为伍！前些时日，阳世的水患就都是他发起的！他身为神，却滥用神力，造成无数无辜生灵的死亡，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该杀！”又是一阵欢呼。

    巫祖大帝指向神明代表，“至于他，我就不必多说了。你们已经见过他许多次了，他是伪神的代表，是来蒙骗你们的……”

    接着是魔王。巫祖大帝道，“他是魔王，他原本应该生活在苦寒之地，可他却出现在了这里。因为伪神与他勾结了，伪神一旦成功，阳世将是恶魔妖兽的天下！前些时日，阳世的瘟疫就是他散播的……”

    “……”

    巫祖大帝给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按上罪名。

    到梦楼时，为了证明自己说出的是事实，巫祖大帝手掌凝聚一股灵力，打在梦楼的身上。

    梦楼疼的惨叫一声，一大口的血从嘴里喷出来。他身体向前栽下去，摔在白云之上。

    人群先是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就听到有人喊，“快看他的脸！”

    “那是什么？”

    “黑色的鳞？”

    “是黑色的鳞片！”

    “……”

    我紧盯着手机屏幕。

    画面中，梦楼因为受伤，无法再好好的保持人形，脸上开始出现黑色的鳞片，额头有龙角冒出来。

    巫祖大帝道，“他乃黑龙，黑龙现世，灾祸连连。他是不详的预兆。前些时日，阳世的地震，灾祸，皆是他造成的。你们说，他是否该杀？”

    “该杀！该杀！”

    人类的情绪完全被巫祖大帝调动了起来。

    巫祖大帝审判完这七个人的罪名，最后道，“此七人为伪神之走狗，残害无辜，作恶多端。今日本神宣判，将此七人就地正法，肃清天地之间邪气！其余伪神，诸神也将尽职尽责，尽快全部缉拿，还三界太平，保天下无忧！”

    “杀了他们！杀！”

    “邪不压正，神明万岁！”

    “神明万岁！神明万岁！”

    “……”

    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从手机里传来。

    胡锦云一身银色盔甲，手拿鬼头刀走过来。

    她站在煜宸身旁，高高举起鬼头刀，只等巫祖大帝一声令下，她就会让煜宸人头落地。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万尚宇突然开口道，“林夕，去吧，到你们上场了！”

    我们所有的人都做好了准备，就在等万尚宇这句话。

    万尚宇话落，万珠兴奋的勾唇，“走吧，小仙姑，我们去大闹一场！”

    “所有人都拿出全部实力，让牛头人族去大吃一惊！”麒麟道。

    符溟把他的杂牌军集合起来，冷声道，“牛头人族把脏水都泼到别人身上，给人类一些小恩小惠，用几句花言巧语就想哄骗人类的信奉。这场美梦，他们做到头了！现在我们就拆穿他们的真面目！”

    我看着斗志昂扬的他们，把手伸出去，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大战结束，我希望大家都还活着！”

    万珠，符溟，麒麟，了如尘，四眼魔童，他们把手一个一个的叠上来。

    大家齐声喊道，“都要活着回来！”

    话落，我唤出神兵，纵身飞向高空。

    或许是牛头人族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挑衅他们，毕竟整个天空都是他们的队伍，这里等于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上大本营挑衅，跟上门送死有什么区别？

    牛头人族应该是认为没有人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所以我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众神的跟前。万珠，符溟他们紧随其后。

    看到突然出现的我们，巫祖大帝微怔下，随后眼睛半眯，对着我道，“妖女，你是来劫法场的么？本神就知道，你与伪神是一伙的！你身为人类，却去给伪神当走狗，不顾及人类的利益。你是人类的叛徒，本神今日宣判你也有罪！”

    我看着巫祖大帝，笑了下，道，“巫祖大帝，你可以栽赃陷害铲除异己，但你的陷害能不能过过脑子？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吗？”

    说着话，我抬手指向煜宸，道，“他是伪神，那天他不止杀了我的儿子，我还想把我们这些人全都杀了。从他的行为来看，我们这些人就是伪神的敌人，不是吗？我们反抗伪神，巫祖大帝难道不该奖励我们吗？巫祖大帝怎么能跟伪神一样骂我是妖女呢？”

    此言一出，巫祖大帝就变了脸色，他似是也意识到他说错了话。

    他轻咳一声，道，“就算你与伪神不是一伙的，你也同样是人类的罪人！伪神为了逼你出来，在阳世不断制造天灾，你但凡有点良知，都该主动站出来，不再连累无辜的人类！可现实却是，你什么都没做！你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人类因你而死，你铁石心肠，只顾自己不管他人，这样的你同样有罪！”

    为了给我按个罪名，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我看着巫祖大帝，道，“巫祖大帝，我不出来，是因为当时我怀着天道之子，天道之子是打败伪神的关键，我为了最后的胜利隐忍，我有错吗？还有，大量人类死于天灾，这件事怎么能怪我呢？伪神是罪魁祸首，而你们是帮凶！”

    说着话，我抬手指向前方的众神，厉声喝道，“伪神在杀人的时候，你们在干嘛！你们这么多神明，为什么不出来阻止他们！他们是伪神，他们能骗过人类，难道也能骗得过你们吗！而且，就算你们被他们的身份骗了，可他们在杀人，你们难道分辨不出对错吗？你们是神明，为什么之前不保护人类！”

    我的这番质问，让巫祖大帝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同时，也唤醒了险些被巫祖大帝和女娲大帝洗脑的人类们。

    “我是不是三观出问题了？我竟然觉得这个妖女说的话有道理？”

    “我也觉得有道理。他们是神仙，之前接连天灾，他们为什么不出现救我们？为什么是伪神出现？”

    “伪神来救我们，是为了要我们信仰他们。”

    “他们的目的不也一样吗？”

    “可不就是一样！之前制造天灾，想要我们的信奉，结果没能成功。现在换一种套路骗我们！如果不想要我们信奉，那他们像过去一样，不现身无声的保护我们不就行了吗？何必大张旗鼓的来我们面前演戏？”

    “你说的好有道理……”

    “我差点就被骗了！”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巫祖大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阴沉的盯着我，冷声道，“林夕，你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能言善辩的嘴！”

    我笑了下，“巫祖大帝，不继续装正义了吗？”

    巫祖大帝冷哼，不屑的道，“就算得不到人类的信奉又怎么样！我们已经站在权利的顶点！林夕，你儿子死了，这世上没有了天道之子，以后整个三界都得听我们的！”

    说着话，他转过身，面向众神，然后抬起双臂，振臂高呼，“我们不需要人类相信我们，我们只要让他们害怕我们就够了！从今日起，我们就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神明！天下众生皆要匍匐于我们的脚下！”

    巫祖大帝话落，众神齐呼，“牛头人族万岁！”

    声音洪亮，有着气吞山河之势，气势磅礴。

    巫祖大帝露出真面目，地面的人类顿时就慌了。

    我低头看向众人，让他们赶紧躲起来，最好躲防空洞里。躲房子里已经不安全了，一旦打起来，没人能顾及到他们的死活。

    官员的反应是最快的，立即调来军队，带领人群有序的离开躲避。

    看到下方人类的撤离，巫祖大帝轻蔑一笑，对着女娲大帝道，“女娲，你看他们像不像蚂蚁？”

    露出真面目，女娲大帝也不装和善了，讥讽的笑道，“他们本就是蝼蚁，弱小又愚蠢，偏偏还不够听话，当真是一点也不惹人喜欢。”

    “女娲，别生气，你不喜欢，我帮你把他们杀了就是。”说完，巫祖大帝随手一挥，一团飓风向着地面就疾驰而去。

    我赶忙冲过去，握紧神兵，用力的向下一挥，将袭来的飓风从中间砍成两段。飓风被劈开，没有了形，但风并没有停下来。

    劲风迎面拍过来，拍的我脸生疼。而风吹到地面后，更是吹得地面上的人类东倒西歪，甚至街边的车都被风卷了起来。

    人们尖叫声不断。

    我愤怒的盯着巫祖大帝。竟然对人类下手，果真是畜生！

    看到我的愤怒，巫祖大帝轻挑眉，不屑的冷笑，“林夕，你是想当拯救人类的英雄吗？呵，别搞笑了，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战胜我们一个部落？”

    “不是只有他们几个，还有我们！”

    巫祖大帝话落，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突然从天边传来。

    这个声音是！

    我心头一跳，赶忙转头看过去。

    一支身披黑色铠甲的军队骑着烈焰马正往这边赶来，军队的最前面，是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龟，一个小老头拿着一根枯树枝坐在乌龟壳上，小老头身后站着两男一女。

    是傅炼，石鑫师兄，石黎师兄和明思师姐，以及千军万马的魔界军队！

    「小徒儿，为师没有来晚吧？」傅炼站起来，笑眯眯，一脸慈爱的看向我。

    我鼻子泛酸，差点当场就哭出来。

    来这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送死！

    这趟浑水我已经趟了，我无法抽身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可傅炼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不来的。

    我吸了吸鼻子，对着傅炼叫了一声师父。

    魔王军队跟远古神大军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巫祖大帝压根没把多出来这些人看在眼里，他不屑，「乌合之众，赶着来送死么？」

    「就是，活着不好吗？偏要来这里，你说说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一群蠢蛋！当然，我也是蠢蛋！」一个温润的男人声音传过来。

    我看过去。

    又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人，男人面容清秀，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

    男人很眼熟，但一时间我没能想起来是谁。

    倒是这个男人身后跟着两位老熟人。

    晋辉以及柳家二嫂。

    像是看出我没认出年轻的书生，晋辉给我介绍，「他是柳长生，是螣蛇。」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初我不惜跟煜宸闹翻，也要牺牲自己让九凤帝姬苏醒，就是柳长生告诉我，我这么做能解决白子期和厉南庚之间的大战，能保护阳世。柳长生是螣蛇，是保阳世太平，镇压妖邪的神兽。

    我看着柳长生，道，「这场大战你的确不能缺席，是你失职，没有镇压住邪祟，才让邪祟成长为如今强大的模样。」

    当初他说我，阻止白子期和厉南庚大战是我的责任，现在我也说他，阻止牛头人族是他的责任。

    柳长生有些好笑的瞥我一眼，「小仙姑，你小心眼记仇还不讲道理。牛头人族是远古神，我哪有资格镇压他们？」

    柳二嫂心疼的看了眼被捆着的煜宸，然后转头看向我，「小仙姑，我们来帮忙了。」

    柳二嫂的身后跟着无数的动物仙，有已经飞升的上方仙，也有还未飞升的地仙。

    千里之堤毁于蝼蚁，此时我们就要做这能毁千里大坝的蚂蚁！

    柳二嫂话落，又有几波人陆续的赶来。

    白子期，白清绝，徐姣姣，央金，卫凰。

    白子期带来了天界的旧部，浩浩荡荡的天兵天将。卫凰和央金带来了一些没有臣服于牛头人族的远古神。

    「林夕，我们来了！」央金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白子期则高傲的瞥我一眼，冷声道，「我只是来还你们救我的恩情罢了，这天下乱不乱与我无关。」

    白清绝站在白子期身旁，一副哥哥去哪，他去哪的架势。

    我看着这群人，突然就觉得这一仗能打！

    「我们也来助阵！」洪亮的喊声从下方传来。

    我低头看过去，就看到地面上，普通的居民已经全部撤离了。上千名穿着道袍的道士，穿着僧袍的和尚以及军人形成整齐的方队。

    &nnbsp;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畏生死，只求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保世间太平！

    我有多被这群人的气势感动，牛头人族就有多生气。

    一直没有开口的盘古大帝暴怒，吼

    道，「蝼蚁之辈，竟也妄图逆天而行！众神听令，诛杀逆贼，杀！」

    「杀！」

    随着盘古大帝一声令下，无数远古神振臂高呼，然后手拿法器冲向我们。

    天兵魔兵动物仙混在一起，毫无惧色，正面迎敌。

    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巫祖大帝站在上空，高高在上的看着下方厮杀的我们，冷声道，「林夕，你把事情闹这么大，不就是想救煜宸吗？哪怕他亲手杀了你们的儿子，你也依旧爱他，放不下他，所以哪怕是送死也要来救他！你们的爱情伟大，可歌可泣，可你干嘛要连累其他人？你看看你周围的人，他们今天全部都要因为你而死，你不觉得愧疚吗？最后，林夕，我想告诉你，就算你拼尽全力，你也救不了煜宸！现在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着煜宸脑袋落地！」

    话落，巫祖大帝看向胡锦云，命令道，「胡锦云，杀了煜宸！」

    我一惊，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胡锦云举起了鬼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