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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风评被害后 第233节

    云闲垂眼看着这行字,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多谢。”

    问也问到了,是时候该走了。石像光芒开始若隐若现,云闲眼看宿迟的疑问就快忍不住了,仍是再度盘腿在石台前坐下。

    “最后两个问题。”云闲镇定自若地伸出两根指头,“就两个。”

    “第一。”云闲问,“最终能够解决此事之人是不是我?”

    线香幻化:“非”。

    云闲:“明白了。非我不可。”

    石像:“?”

    “第二。”云闲继续郑重无比地问:“经此一役,能不能搞死蚩尤?”

    线香幻化:“不。”

    云闲:“明白了。不无可能!”

    石像:“……”

    宿迟无奈:“…不要玩了,回去了。”

    他话音还未落,那石像在熄灭的最后一刻,嗖一声飞出一块石粒,径直打到她脑门,巨响。

    云闲应声倒地。

    宿迟:“……师妹!!”

    第171章 医者不自医(十三)

    云闲脑袋被打起来一个鼓包, 半天消不下去。

    石像早就已经不再亮了,那便是个普通的石头,她揉着脑袋,张牙舞爪:“开不起玩笑是不是!是不是开不起玩笑?太过分了, 我娘都没打过我……”

    宿迟把她拉出去, 无奈道:“别闹了。你为什么就非要……皮一下?”

    那“皮一下”三个字说的很生疏,不知道是从乔灵珊还是从风烨那学来的。看来大师兄虽然平时不爱说话, 但没少听。

    “她骂我笨蛋!”云闲不可置信道:“你没看见吗师兄?好,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但是脑袋, 是一个用进废退的东西,你没听到我方才的推理么?简直精妙绝伦!”

    宿迟有话直说:“我并未明白。”

    “没事。”云闲比较懒, 懒得去解释什么话本什么火辣辣,她道:“剑神懂了就行了。”

    如果还要细究,剑神和天道为何属于同一战线, 这和千年前的飞升有何关系, 这些都是未知的点。但目前局势严峻, 这些心知肚明之事, 可以放到日后再来解析。

    “快要变天了。”云闲看向天际,这几日都阴阴沉沉的, 早春已过,雨季可能要来了, 她望向路边瑟缩的小草,突然问:“大师兄,那日二掌门和三掌门在殿上争执, 你认为谁比较对?”

    宿迟道:“理念不同, 无分对错。”

    “我也是。我是墙头草, 听二掌门说,觉得有理。听三掌门说,又觉得有理。但世上本就没有万全的选项,反正做什么都会后悔。”云闲沉思道:“只是,这句话……”

    天地有常,而人无常。

    字面意思很浅显,天地之间有规律可循,但人没有。

    云闲喃喃道:“会是谁呢?”

    “……”

    “天地有常理,日月有常明……”

    村口唯一一个私塾传来朗朗读书声,青禾满头大汗地回来,先是给自己舀了些凉白开,喝完,咽下去。

    她喉咙眼那儿的血腥味往上反,刮得人难受。

    屋里传来娘的声音:“青禾?怎么了?”

    “没事!”青禾把袖子放下,又低下头,再好好检查自己的膝盖上有没有留下痕迹,确认一切正常后,匆匆跑进屋,“娘,我练完回来了。”

    妇人半倚在床头,看向孩子的神情隐隐含着忧虑:“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青禾一怔:“没有……没有什么事啊。”

    “你觉得你能瞒过娘吗?”妇人道:“往日你归来,什么时候不是第一眼要来看娘,再渴也不会先跑去喝水。是私塾的先生又赶你了么?”

    村口私塾的先生是个尖酸刻薄的老头,恨不得嘴里每一口吐沫都要收钱,花在教书上的心思还没有逮人多,讲个几句就要气势汹汹地出来撵人:“你们听不懂圣贤书!走开走开!”

    青禾的确听不懂,而且她都十二岁了,早就过年纪了。听,也只是觉得读起来朗朗顺口,没有要偷听的意思。她虽小,却也有自尊,被劈头盖脸撵了一次之后,路过都绕开走。

    这次不是因为这个。

    青禾摇了摇头。她顾了手,顾了腿,却没来得及顾头,脑袋上沾着灰土,看起来是在地上滚过,背上还有个清晰的鞋印。

    小田最近总在针对她。她明白,修为强了后,觉得一雪前耻,终于可以在朋友面前扬眉吐气,所以,便要欺负她。但青禾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不大的皮肉伤,她在意的是对方的修为。

    这已经是最后一年了,若是失败,便再无机会。原本,青禾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她一定可以进妙手门,可近日来,她又不确定了。

    不管如何不分日夜地练习,青禾都没法追上他。若是再无法追上,待到入门考核……

    青禾越想,只觉得浑身发凉,一阵阵的胆寒。

    妇人虽有重疾,但生了一双巧眼,一眼便看出了青禾神情有异。转瞬间,她想了什么,一句“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临到喉边,又硬生生地按了下来。

    现在这样,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她一个半废的人,连下床都不太麻利,她什么都做不了,又何必说那么清楚。问了也只是徒增伤心。

    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会儿。

    有风从闭不严的门窗内渗进来,吹得人止不住发抖。

    青禾道:“等到入门考核便好了。”

    “嗯。再等一等。”妇人也安抚道:“等进了妙手门,就好了。”

    两人面对面说这话,好似是在安慰对方,又好似在安慰自己。

    门外,还是一片安静祥和,偶尔有几句老人的交谈声,窸窸窣窣,闲话家常。

    这是南城最北的地界,又是北村中最穷的一个村庄,格格不入到终日被人遗忘,城中心有什么大事,都得滞后个六七日再传回来。此前有孩童到处跑,消息还能灵通些,现在可能是临近考核,众人都被拘在家中,已经很久没能见到了。

    更何况,青禾最近一直闷头练医,青禾娘这些天情况恶化,更出不了门。

    不管有什么事都好,青禾想,只要不要影响到入门考核,就好。不论什么事!千万,千万不能取消。这是她和娘唯一的机会了。

    娘在背后轻轻唤自己,“青禾,明日便是你十二岁的生辰。”

    衣角摩挲声,她艰难地起了身,从床底妥帖藏着的小盒中取出了什么东西,“我上月去城内卖手作时,听人说,这是补药,时兴物,适合家里有孩儿的用,能增强根基,还能巩固体质……还有什么,我不是很明白这些,但我知道你很累。”

    青禾看见娘掌心的温润玉瓶,散发着阵阵诱人的清香。

    “自打那个长命锁后,娘就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了。”妇人咳嗽起来,一时无法平复,但眼中却带单纯的骄傲光亮,她道:“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我青禾也得有。”

    她已经很久没为女儿做过什么事了。这让她愧疚的情思缠绕,辗转难眠,如今见到青禾欣喜模样,才长长舒了口气。

    青禾伸手接过了玉瓶,她笑起来,仰脸道:“谢谢娘!”

    爆发的那一天,连绵的阴雨渐歇,是个大晴天,极好的天气。

    妙手门驻守的几个医馆前放着留影石,还在孜孜不倦地重复:

    “务必离用散之人远一些!加固阵法,加强防卫……”

    路过之人神色各异。

    有人若有所思,眉头微蹙,像是听进去了,也有人路过归路过,还要啐一口。

    “播多少天了?烦不烦!”

    最近这段时间,妙手门的声誉可谓是一下子跌到谷底。禁商禁医便罢,竟然还在执拗地不松水路,甚至全路堵截,又或者说,只让未曾用散之人离开此城。

    斗灯会上的化元丹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石壁,只要滴血,便能辨出是否用过成仙散,这毫无余地的做法,惹得人哀声怨道。

    明明只用了一次之后便不再用了,凭什么不让人走?!

    不过是一个宗门而已,又凭什么这般做?

    但谁拳头大谁就是硬道理,更何况杨儒商等人反常地销声匿迹,也没人再敢帮他们据理力争。

    杨儒商一行人消失的消息也照样被封锁得很紧,有人猜测,他们是逃了。

    什么时候逃的,为什么要逃?这消息给惶急不安的心境再度添上阴翳,分明是最热闹不过的三四月间,南城却笼罩着一股躁动的氛围。

    妙手门内,江山的毛却长了两茬。

    “江山。”云闲心想,当初把江山骗到这里来,说要什么大园子什么无限量竹子供应,结果什么都没有,尽给他闻屎了,不由得心生一丝少少的愧疚,“你待在这里会不会太无聊?要不要出去走走?”

    妙手门现在相当于只进不出,阵法加固了一层又一层,分散在各地的长老也被召回,还有不少弟子不放心,将自己身在宗外的家人一并接回,这个时候就看出其财力雄厚到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不去。”江山暴躁地啃自己脚丫,“外面太危险了。”

    薛灵秀看得难受,把它头推开:“你能不能别啃了?恶心不恶心?”

    “不会啊!”云闲维护道:“明明很可爱!”

    众人:“……”到底哪里可爱啊?!!

    宿迟站在一旁,神色难明。

    祁执业看向窗外,突然道:“你多久没见到即墨姝了?”

    “自从上一次,就没再见过了。”云闲用铁丝球擦太平,心不在焉道:“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魔教的后手,究竟是什么?

    众人都没再说话。似乎有什么隐形的浪潮正在袭来,可就在这堪称安详宁和的下午,明亮光斑洒落进窗内,江山突如其来道:“要开始了。”

    一声落下,成仙散就像璀璨的烟花般,升起的迅速,湮灭只会更迅速。

    一切也不是没有征兆,只是一开始的征兆并没有人注意。城内人心惶惶,火气本来就大,再加上天气渐热,城内莫名其妙就大打出手的修士多了不少。

    但若是只是多,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可每次都非要到见血重伤的程度才能结束,那就相当奇怪了。

    不明所以的人看到大街上有人打斗,眼红似血,神色狂乱,下手极重,恨不得把对方当场打死在眼前——但原因只不过是对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

    魔气积攒,终于发生了血案。

    有人无端发狂,在酒楼内掀了桌,将庆祝自己成功夺得斗灯第一的狐朋狗友全屠了个遍,酒杯被鲜血侵染,楼下之人一抬头,那自上方渗漏下来的污血便啪嗒掉到脸上。

    血流成河!

    众人将他擒下,但此人再也不复前几日斗灯会上的气定神闲、春风得意之态,而是气喘如牛,面上血管青筋迸裂,听不进任何话——无法活擒,无奈只能杀死,此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抽搐两下,自燃,化成了一撮乌黑的粉末,风一吹就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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