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期到了， 不想理唐域， 想做一切让自己高兴， 让他不高兴的事。

    但是， 想想他可能也不在乎，就有点自虐。

    ——《小富婆日记》

    空气凝滞了一瞬。

    唐馨楞住了， 怎么也没想到， 陆之行会这么自然地跟她开玩笑。

    陆之行今年三十， 比唐馨大了五六岁，他看着小姑娘呆住的表情， 怕是自己浪过了头， 惊到她了， 忙咳了声：「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唐馨回过神来， 笑眯眯地看他：「不介意的，所以陆爸爸确定要跟我合作了吗？」

    陆之行：「……」

    他意外地看着面前笑容甜美的小姑娘， 蓦地笑了， 又恢復了那副懒散，点了下头：「当然。」手机又不停闪了几下，他没办法，只好捞过手机， 对她歉意笑笑，「我先处理个事情， 你先点菜， 等菜上了我们再好好谈？」

    唐馨善解人意地说：「好， 你先忙，我来点菜就好。」

    她把服务员叫进来，忽然想起什么，又看向陆之行。

    陆之行竟然懂她的眼神，勾勾嘴角：「没忌口，可以的话给我点两个辣的。」

    唐馨笑：「好的。」

    她迅速点了菜。

    陆之行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衝她扬扬下巴，就拿起筷子夹了块水煮牛肉，自然地开口：「前段时间我在沙漠拍电影，剧组里一个化妆师在看你的书，就《做一个梦给你》，书名挺有意思的。书就放在桌上，我随手一翻，她就跟我说了很多，类似这本书很棒，脑洞很好之类的，她夸得很厉害。后来，我把那本书拿回去了，有时间的时候翻了一下。」

    唐馨认真听着，没怎么动筷子。

    她期待地望着他。

    陆之行看着她，低笑：「确实挺特别。」

    去年年初，陆之行就见过唐馨，那时候本来跟时光影业有合作，当时见过唐馨跟明烛，两人长得漂亮，其实很容易记住。他看完书的感觉是，写出这个故事的姑娘性格肯定挺可爱的，现在一看，确实很有趣。

    唐馨心里高兴，好奇问：「可是你以前不拍这类轻幻想的片子的啊。」

    「确实，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去年拍的那部电影口碑和票房不如以前，可能在大家眼里觉得还可以，过得去。」陆之行说起这些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但同一类型的片子拍多了，腻。」

    「那部《不等》吗？我看了，很好看啊。」唐馨真心说。

    「想换换口味。」陆之行倒了杯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自嘲一笑，「叛逆期到了。」

    唐馨忍不住乐，她知道他说的叛逆期是指事业上的，一层不变会让人惶恐和原地踏步。就像……她暗恋了唐域四年，告白被拒绝后，一切情绪爆发了，就再也回不去之前的状态了，她现在就很像叛逆期。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青春期的时候都没怎么叛逆。

    所以，这算不算是迟来的叛逆期呢？

    陆之行看向她，回归正题：「你理想中的价格是多少？」

    唐馨报了一个数，是杜经理一开始给她的价格。

    这个价格，比陆之行预计的要低，他有些意外：「确定？」

    唐馨眨了下眼：「要不……我再加点儿？」

    陆之行没直接回答，他靠在椅子上笑：「这样，我这边先把合同拟好给你看看，到时候一到期，你觉得合适，我们就可以签约了。我可以给你的保证是，明年一定开机。」

    组建项目组和改编剧本都要时间，明年能开机已经很快了，唐馨听到陆之行的保证，内心突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好像已经看见自己跨越十八綫，走进前三綫的人生第一巅峰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好，没问题。」

    两人聊得很顺利，陆之行放下筷子的时候，忍不住好奇了一下：「我听说时光是有意向续约的，既然续约应该也有拍的意向了，你为什么不续？」

    唐馨正在一小勺一小勺地挖布丁吃，闻言一顿，抬头笑笑：「因为陆导觉得这本书很有趣，真心想拍，总觉得……放给真心喜欢它的人，会更好。毕竟，放在时光四年了也没拍，以后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说完，她又恭维了一下陆之行，「而且，陆爸爸大腿够粗，我不赶紧抱住，不是傻吗？」

    陆之行乐了，低笑出声：「这么说，我还是伯乐了。」

    唐馨点头：「对。」

    两人相谈甚欢，谈到八点多的时候，才结帐离开包厢。

    唐馨跟陆之行一起走到餐厅门口，陆之行手里捏着车钥匙，转头瞥她：「你开车来的？」

    「啊，对。」

    唐馨的车就停在左边，她指了指。

    陆之行看了一眼，笑道：「那今天先这样？」

    「好，拜拜。」

    她挥了挥手，配着甜甜的酒窝和晶亮的眼睛，在琉璃的街灯下格外神采奕奕，整个人都鲜活无比。

    唐域从餐厅门口走出来，站在臺阶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楞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颊上那枚浅浅的酒窝上，再瞥向已经潇洒转身的男人。

    本来就没什么情绪的眼底骤然变冷，忽然一阵烦躁，烦躁到……

    很想上手戳一下她的酒窝，让她笑不出来。

    高恒站在他身后，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四周氛围忽然变冷了，眼睛一扫就看见唐小姐笑眯眯地跟陆之行挥手。他有些紧张地看看身旁的人，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唐总最近每次碰到唐小姐，心情会变得不好。

    以至于现在，他每次看见唐小姐都下意识綳紧神经，随时准备应对。

    唐馨看着陆之行走了，轻快地转身，刚要走向自己的车，脚步忽然一顿，转头往臺阶上望去。

    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站在上面，衬衫依旧是一丝不苟地扣到顶端，高大挺拔，矜贵冷漠，漆黑深邃的眼正盯着她的脸，眼睛忽然微微眯了一下，更显得直勾勾，牙痒痒。

    ……他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吗？

    唐馨楞怔，随即扬起笑脸，还挥了挥手打招呼：「唐总，高助理，好巧啊。」

    看看，她现在都能在这种适合谈合作的餐厅偶遇唐域了。

    她也是来谈合作的。

    这么一想，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唐域抿紧唇，微微眯了一下眼，没出声。

    高恒默默抹汗。

    直到身后的刘导走出一步，看了看，笑了下：「唐总，怎么停住了？」

    唐域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刘导，嘴角淡淡勾了勾：「没什么，那就麻烦刘导把檔期给留住了。」

    刘导笑得爽朗：「那肯定的。」

    几个人从臺阶上走下来，唐域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还站在原地的唐馨，他今晚是为了新项目的事情约了刘导，谈剧本和合作的事情。

    没想到，会碰上她跟陆之行。

    他不用想就能猜到是他们见面是为了谈合作的事。

    ……真的是，说走就走，说飞就飞。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行事风格这么潇洒。

    还是只对感情这样？

    唐馨等不到回应，有些自讨没趣，表情微微僵了一下，扬起下巴哼了声：「高助理，拜拜。」

    她也不要理唐域了。

    高助理：「……再见。」

    唐馨背着包，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车，唐域余光扫向她纤细的背影，眉头一蹙，低沉喊：「唐馨。」

    唐馨脚步一顿，当做没听见，脚步依旧轻快地往前走。

    大概是叛逆期到了？

    这样不搭理他，她竟然觉得很愉快，有一种隐秘而自虐的爽快。

    唐域在原地站了几秒，脸色难看地转身走了，他的车停在另一边，又是不同的方向。

    好像，从他拒绝唐馨开始，他们两个就一直是反向而行。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车开出去后，车内稍显昏暗。

    唐域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鬆散地敞着，头微微仰靠，目光对着窗外，没什么情绪地看着窗外的走马灯花，有那么一点点頽。

    是不是太习惯她的存在了？

    以至于现在她忽然变道而行，不再在他面前蹦跶，他才觉得不太对劲？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回过神来扫向前排。

    是司机的手机。

    司机不敢接，刚要挂断，就听见唐域淡淡地说：「接吧。」

    司机哦了声：「好，谢谢唐总。」

    ……

    北京电影节开幕当天上午，唐馨接到编辑的消息：「封面，宣传图，以及宣传方式，都在这里，你看一下，发个微博打个广告啊。」

    《做一个梦给你》依旧卖得火热，新版封面特别有意境，比旧版的好看很多，就算不是书粉，衝着封面漂亮都想买一本来收藏。

    唐馨当初看到封面图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回復编剧：「ok。」

    她打开微博，慢吞吞地编辑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错误，才把微博发出去。

    毕竟是广告，微博还挺长的，后面带了各种店铺的购买链接，以及店铺打出的活动抽奖方式。

    这几天她微博热度很好，好像僵尸粉都变活了似的，微博刚一发出，瞬间就有了很多转发和评论——

    粉丝1号：「啊啊啊啊新版啊！我等了超级久的！这本书都出了三版封面了，我每一本都有收藏！这本肯定不会错过，买它个10本！」

    粉丝2号：「封面超级美丽！买买买！必须买！给我糖心打call！」

    粉丝3号：「已经下单，晒[图]」

    粉丝4号：「来，转发我这条微博，抽10个人送书！」

    ……

    唐馨突然觉得陆之行真厉害，以后要是电影爆了，她单靠出版版税大概也能每个月买个包。

    过了一会儿——

    编辑突然疯狂敲她：「你赶快去看看，你有个人傻钱多的粉丝搞了一千本来抽奖，这么豪气震天，你快点去转发一下，谢谢人家。」

    唐馨：？？？？

    人傻钱多的粉丝？

    编辑反手就发了个截图过来。

    唐馨定睛一看，有些汗颜，人家的id叫「钱多人不傻」好不好？这位「钱多人不傻」的粉丝转发了她的广告微博，非常豪气地表示：转发这条微博，抽1000个读者送书以及活动页上所有的周边，统统送！

    唐馨：「……」

    她被「钱多人不傻」的豪气震惊了，一套书定价55￥，打完折也要30多块钱，加上周边的抱枕和书签等等，全送的话一份就是40多块。

    算下来，书加周边一份就是70多块，1000份就是七八万，如此阔绰，这一定是个超级书粉了。

    她心下感动万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死忠的土豪粉丝，转发微博之前先打开私信页面，给这位疯狂粉丝发了私信：「那个……钱多多小姐姐？你这样我不太好意思啊。」

    过了一会儿。

    她微信响了。

    唐叮叮：「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