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们家没什么正儿八经要走的亲戚，一般初一是去她爸的同事朋友家拜年，初二去她妈的同事朋友家，都在城里边，有的就在大院里，走个过场，要不了多少时间。

    初三就是别人来她们家，初四没事休息一天，初五她爸妈的年假就结束了，工厂也复工了。

    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

    不过亦清清算是高估了她哥的学习能力，教了他这么些天，打下手是可以了，但上手做饭就只能勉强把饭做熟。

    那味道，就跟抽奖似的，一言难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亦清清头一次觉得云孤远那复制粘贴般的厨艺学习能力简直太省心了。

    云孤远这样的徒弟教起来成就感满满，她哥这样的，就会让师父怀疑自己。

    不过她哥对自己还挺满意的，这么短时间就能把饭做熟，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正月十六

    年后，爸妈都去上班了，亦清清就又恢复了清闲的日子，每天去银行签个到，晚饭和饭后和家人待一起打法一点时间，其他时候就待在家里学习。

    初九的中午，亦清清刚吃完午饭，就听到外边有人在喊她。

    “亦清清，有你的电话！”

    亦清清连忙答应了一声，就锁门跑出去了。

    电话是王玲玲打来的。

    说是年后有点无聊，想回乡下去了。

    两人约在了正月十六一起回去，算算正好回来一个月的时间，还是连座的票，到时候托人给她把票送来。

    定了要回乡下的时间，亦清清心里边也就有了底。

    这次就不像头一次下乡那样需要大包小包的了，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东西，只要前一天把火车上要吃的干粮准备好就行了，别的她现在什么都不缺，背个空背篓回去就行，一身轻松，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晚上吃完饭，日常唠嗑的时候，亦清清说了今天接到电话，定了十六回乡的事。

    热闹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没了。

    “这就要走了？不是说东北还要个把多月才会开始上工吗？”

    赵香兰没想到，她闺女这么快就要走了，她以为还能待不短的时间呢！

    今儿同事家里有孩子年后这批要下乡，找她打听情况，她还说有条件的去知青办找找人分在东北最好了，过年只要能买到票，还能回家待一个多月，没想到她闺女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走了。

    “早点回去，还能趁着没上工的时候，去山上打点东西，捡点柴存着，上工没多久陆陆续续就要春种了，跟秋收有得一拼，提前准备着到时候也轻松些”，亦清清说道。

    她跟人学会套兔子，抓野鸡的事儿已经告诉她爸妈了。

    “唉！”赵香兰叹了口气，“都是爸妈没用，让你去受这个苦！咱别去了，你爸的班你接不了，我的班你还是好接的。”

    “您说啥呢！我才不要接您的班呢，您现在大小是个主任，我接了班那顶多是个普工，以后咱们还想弄瑕疵布，年年有新衣服穿怕是就不行了，多亏啊！

    而且您也不能光看着乡下苦，其实也有很多比城里好的地方。

    反正我现在挺庆幸自己之前选择下乡的，认识了不少朋友不说，还学会了不少东西，乡下锻炼人是真的，而且我去年秋收时做的好，今年春播大概率也不需要下地，没那么累，您看我这样子，哪里像是在乡下受了苦的，您就放心吧！”

    亦清清是真觉得现在的乡下比城里更适合她。

    尤其是响水村大队，她已经混熟了，安逸得很，最关键的是，周围的自然资源很丰富。

    离开家里，她发生的变化也都好编理由。

    “你这傻孩子，别人说下乡，都觉得苦不堪言，怎么就你说的跟朵花儿似的，好像多喜欢去似的，接我的工作都不愿意！”

    赵香兰点了点亦清清的额头，没好气的说。

    “我才不傻呢，知道哪样对自己最好”，亦清清抱着她妈的胳膊说。

    “我们闺女长大了，能经事儿了，不怕苦的精神值得表扬，年轻时历练几年是好事，过几年再回来接你妈的班是一样的，遇到啥事都要记得，还有我们呢，别一个人苦撑着。”亦建设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话。

    “爸，我知道了。”

    亦清清答应的很干脆，再过几年回来也不会有这么多限制了。

    闺女打定了主意要回乡下，父母能做的也就只有支持了。

    赵香兰说着就回屋把钱匣子拿了出来，打算总一总，给她闺女准备好钱票啥的了，有缺的这两天还得去找人换。

    亦清清连忙按住了她妈的手：“妈，您别再给我拿东西了，上次您给我的钱我到现在还剩一大半呢，而且我自己就能打到肉，也不要肉票这些，粮食过年队里也分了不少，我一个人尽够吃了，再有我给报社投稿也能赚钱，这回下乡，您啥都不用操心，就是前一天给我烙几张饼子路上吃就行，您烙的饼子最好吃了！”

    亦清清甚至还掏出了一些钱来证明自己还有存款，她现在比家里富有多了，再拿家里的钱，爸妈过的紧巴巴的就很过意不去了。

    赵香兰看到她手里确实还有不少钱，也就不强求了，“不要钱，票还是要拿点的，日用品这些，你之前的肯定不够用一年了，这两天我去换点给你带上。”

    这个亦清清就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了。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等到临走前的一天，她妈又给她收拾了个大包袱。

    确实按照她的要求，没有什么钱，粮票也只有一点，但是给她弄了不少瑕疵布，还有日用品票。

    “妈，您给我带这么多布干嘛？”亦清清看了一下，虽然花色好，颜色鲜艳的只有一点，剩下的都是颜色比较深的，但是数量也不少，刚刚好把她的背篓又给填满了。

    “你这次反正没什么东西带，总不能把背篓空着，花色好些的给自己做两件漂亮衣服不干活的时候穿穿，其他的再选些做几套下地干活穿的，剩下的用给你留着跟人交换东西的，不是什么很好的布，但都是耐磨的料子，下地干活穿正好，听说乡下布料紧俏，你带这些去，想吃鸡蛋了，就可以找关系好的乡亲们换点，粮食不够吃了也可以换，还有你说的，换山货啥的，或者求人办事儿的时候也是一样，比钱方便，反正妈弄这些布很划算，而且你能拿得出这些东西，别人也高看你一眼，不敢欺负你，但是你也不能太大方了，一次少拿点出去就行，交换的人选也要考虑好”，赵香兰仔细叮嘱着，上回要不是她闺女拿不下那么多东西，她早就这么干了。

    亦清清真的是一次次被她妈折服，居然连这都考虑到了，其实她一直也是这么干的，去年她就拿了一些紧俏的物资跟交好的乡亲交换，成功在村里站稳了脚跟。

    相亲对象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些东西亦清清确实都用得着，于是就没有推辞了。

    这天晚上，她是跟她妈睡的。

    第二天一早的火车。

    火车出发的鸣笛声响起，哐当哐当驶离了站台，亦清清跟站台上的家人挥手告别：“爸妈，回去吧！”

    “记得多写信回来！”赵香兰扯着嗓子喊。

    “知道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站台，亦清清才坐在了座位上。

    几个小时后，火车来到了海市站，王玲玲上了车。

    她回来时是轻装简行，下乡时就是大包小包的了。

    这次她也学机灵了，弄了大小两个包袱，大包袱扎的紧紧的，火车上要用的东西都装在小包袱里。

    “清清，好久不见！”王玲玲一看到亦清清就高兴的不行，“我可想死你了！年一过完，我就迫不及待想回乡下去了。”

    亦清清帮她把行李放好，拉着她坐下开始八卦：“相亲还顺利吗？”

    王玲玲闻言大叹了一口气：“这一听说要陪我去乡下，一个个都跟看到了洪水猛兽似的，我都放弃了，但是我爸后头又到处找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人，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谁啊？”王玲玲能这么问，那肯定是她认识的。

    海市的人，亦清清就认识她们几个。

    “是我”，旁边忽然有人接话。

    把亦清清和王玲玲全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王玲玲心都要飞出来了！

    亦清清扭头一看，满眼震惊，这人她还真认识，谢世演嘛不是？

    “这就要问你爸和我家老头了”，谢世演拎着包袱，坐在了她们俩对面。

    王玲玲这才想起来看看她那坑闺女的爹，人家笑眯眯的在站台上冲她挥手呢！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又漫长的尴尬，王玲玲都快要把自己的衣角抠烂了。

    亦清清也不知道怎么评论这个发展了，太过出乎意料了。

    之前谢世演明显没有表现出认识王玲玲的样子，两人除了屋子挨在一块儿，好像也没有别的交集。

    没想到王玲玲一起相亲的心思，正儿八经愿意跟她下乡的男同志找不到，她爸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同一个地儿，已经下乡的老知青。

    说是老知青，其实也就比她们早下乡一年。

    谢世演原书中，大学后可是女主李梦雪的男闺蜜啊！两人都同样爱美，考上了电影学院，成了校友。

    原书中写的那个意思，谢世演好像是喜欢女主的啊！虽然现在两人的交集还不多，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但现在他成了王玲玲的相亲对象，看起来两家人的父母对彼此都挺满意的，还偷偷把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如果就这两人气氛尴尬到不行也就算了，中间亦清清去上厕所，瞟见另一个车厢里，大包小包的，脸上或是期待或者担忧，天南海北的聊着天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她上车的时候这节车厢还没啥人呢！

    亦清清回来了，问王玲玲：“前边那节车厢里是不是都是海市上车的知青？”

    王玲玲的爸爸是知青办的，这事儿她应该知道。

    “是啊，我爸听我说下半年下乡只能干半年活儿，工分分的粮食不够第二年吃一年的，今年就提意见把海市知青下乡的时间往前提了提，让他们去能赶上春播，今儿应该是最早的一批吧，人数应该很少。”

    王玲玲解释道。

    亦清清：“……”

    确实挺贴心的，一去就能挣一整年工分，去年秋天才刚分了粮食，队里确实有存货，借粮食估计都能比她们去年借的多不少，但去了先是大冬天的没有柴火冷上个把月，然后就是可怕的春播，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而且海市的第一批知青现在就出发了，那郑晓龙那个未婚妻……

    亦清清赶紧问王玲玲这批下乡的有没有分到响水村大队的。

    “去年分去铁岭县下边公社的知青挺多的了，别的地方不知道，海市今年应该是派到更北边去的，但是有一个例外，我听我爸说，有人托了关系，专门要去咱们大队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希望来的是个品性好的吧。”王玲玲说道。

    好不容易她们知青点消停了，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日子过的舒心得很，要是再来个作妖的可承受不住。

    亦清清：“……”

    她很想说你的这个愿望怕是要破灭了。

    罢了，这人早点来也好，也免得李梦雪和郑晓龙在一起久了，陷太深了。

    “清清，你说我今年要不要搬个屋，搬到你旁边去，跟你挨着？你们三个都挨在一起，就我和你们中间还空着一间。”王玲玲突然说。

    亦清清瞅着王玲玲这不敢看对面谢世演的样子，这到底是想要和她们三个挨到一起，还是不想和谢世演挨在一起？

    她有点看不懂他们俩了，除了上车时说的那两句话，两人再无任何交流，但王玲玲这别扭劲儿，和谢世演那股子坦然的劲儿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一般。

    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要挺小姐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