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也能看得出来。

    周围集市上叫卖声很热闹，然而，这些叫卖声都比不上小西瓜的一声咔嚓来得清脆，它甚至不甘心就咔嚓一回，本就裂开的纹路在栀梨和蒋越潇怔怔的视线下，再次往下开裂。

    咔嚓。

    咔嚓。

    两声咔嚓结束，一整个小西瓜顿时四分五裂，黑黑的西瓜籽，粉红的西瓜肉，可见真的熟透了。

    两个小孩儿：“……”

    他们慢吞吞地抬起头，一起和西瓜摊的摊主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你们俩谁拍裂的西瓜？”好家伙，他也就是结账的功夫，回头再看，挺完整的西瓜像撞墙自杀了一样。

    西瓜摊主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头发半长不短，浓眉大眼，偏偏额头有道疤，让他看起来特别凶，说话也粗声粗气显得很凶。

    蒋越潇怕栀梨吓到，当即上前一步挡在栀梨前面，张嘴便道：“这是我——”

    “我拍裂的！”栀梨举起手，小手越过蒋越潇的头顶，小猫爪似的挥了挥。

    摊主看了看栀梨和蒋越潇，只当小孩儿调皮，抬头望向周围的几个大人，“你们谁家的孩子？快点带回去，再把西瓜结下账。”

    谁知，他这话说完，在场的大人一个承认的也没有，倒是有两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凑过来拍了拍。

    摊主：“？？？”

    “叔叔，我妈妈还在面店工作。”栀梨从蒋越潇后面走出来，仰着白净的小脸，脆声道，“我也工作啦，等我拿到钱就能买下它！”

    摊主上下打量着栀梨，“你工作？你才几岁就工作？”

    他们镇子上还有压榨童工的商户呢？

    栀梨伸出一只小手，“虚岁五岁啦！”

    蒋越潇看出摊主误会了，冷声解释道：“我们在录节目，你稍等，我让他们找人带钱过来。”

    说罢，蒋越潇回头看向跟来的两个摄像师，“你们谁帮忙回店里找下徐——”

    一个徐字刚吐出一半，蒋越潇就顿住了话头，兀自皱眉。

    他出国前直呼徐轻盈大名，回国后也没叫过徐轻盈，但当着镜头的面喊出徐轻盈三个字的话，那些闲出病的网友肯定会猜测他和徐轻盈关系冷淡。

    蒋越潇面无表情地继续：“找徐阿姨过来买、西、瓜。”买西瓜三个字还加重了音量。

    【蒋越潇在我心里的小霸总形象只停留下初见哈哈哈哈。】

    【徐轻盈：叫我干啥？】

    【话说蒋越潇叫徐轻盈徐阿姨唉，这个称呼也还行。】

    【不然呢，总不能指望叫妈。】

    【能不直呼其名就说明他们俩关系不错了。】

    其中一位摄像师对上蒋越潇不容拒绝的视线，下意识地回头就跑。

    跑到一半他懵了，不是，他为什么不提议蒋越潇和栀梨一个在西瓜车前等着一个跑回店里找徐轻盈呢？这样的综艺性比他跑回店里找徐轻盈大多了！

    跑都跑了，两个地方也就一分钟的距离，摄像师回神时，人已经在面店门口了。

    他扛着摄像机走进面店，张口便是，“徐老师，您得带些钱去赎栀梨和越潇，他俩被西瓜摊老板扣下了。”

    徐轻盈：？？？

    到底是你嘴瓢了还是我幻听了？

    徐轻盈拆开围裙，随着摄像师一起离开面店，才走两步就瞧见前面有一伙人像是在看热闹，快步走过去一看——

    据说被扣下的栀梨和蒋越潇，一人手里捧着块西瓜，蒋越潇吃得还算斯文些，栀梨吃得就很欢实了，低头吃太香都没看见她来了这边。

    徐轻盈走上前，调侃道：“你们俩这是吃霸王瓜呢？”

    栀梨咻地抬起头，脸上扬起甜甜的笑，一边递西瓜给徐轻盈一边脆生生地说道：“我教哥哥怎么分辨西瓜熟不熟，结果一不小心把西瓜拍裂开了。”

    “这就是你拍裂开的瓜？”

    “嗯嗯！”栀梨等徐轻盈接过了一小块西瓜，又低头吃起手里的西瓜，“妈妈，这个叔叔卖的西瓜好甜哟，脆脆的，甜甜的，超好吃！”

    徐轻盈伸手将栀梨鼻子上沾的小西瓜籽拿下来，这才走过去找店主，“你这西瓜怎么卖？”

    摊主指了指牌子，“一斤的价钱，我给你们把剩下的装上？”

    这位摊主不认识栀梨和蒋越潇，但认识徐轻盈这位流量艺人，然而，再认识该卖的瓜还是得卖，看明星可不能当饭吃。

    “装上吧。”徐轻盈看了眼车上的其他瓜，“再称两个西瓜。”等回店里了请店老板和店员都吃点西瓜，也谢谢店老板请他们吃午饭。

    栀梨吃完西瓜正在抖小手上沾的西瓜汁，听到徐轻盈说再称两个西瓜，很是积极道：“妈妈！我会挑西瓜！”

    徐轻盈看着眼巴巴瞅她的栀梨，不由失笑，“行，你拍吧，拍裂了也没关系，全买下来。”

    栀梨眼睛一亮，“好耶！”

    有徐轻盈的这句话，栀梨心里就有底气了，哒哒哒地跑到西瓜车边上，伸着小手轻轻地拍小西瓜，基于上一个拍裂的小西瓜的经验，栀梨这次拍西瓜的力度放得更轻了。

    蒋越潇也不再吃他的那份西瓜了，侧耳认真听着栀梨的拍西瓜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所用，这些西瓜拍出来的声音似乎真的有很细微的区别。

    【我也会拍西瓜！dongdong，duangduang都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这都是生活的经验！】

    【栀梨好厉害！会拍西瓜！】

    【我也让我爸爸买几车西瓜回来拍！】

    其他网友一看就知道，这种口吻的弹幕肯定是栀梨幼儿园小伙伴发的。

    【挺神奇，栀梨有时候看着单纯懵懂，但生活经验上又不太缺，擦桌子拖地全都会。】

    【可能从小教育得不错？我小时候就靠做家务赚零花钱。】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讨论得很热闹，西瓜车前的当地百姓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粉雕玉琢萌哒哒的小孩儿，一本正经在敲西瓜，关键还一边敲一边和同样年纪不大的小男孩科普什么声音代表西瓜熟了，代表西瓜比较甜。

    “栀梨。”一个网上冲浪认识栀梨的高中生走出来，笑着道，“我也想买西瓜，你能帮姐姐挑一个西瓜吗？”

    栀梨高兴应下，“好呀！”

    这种凑热闹的事情总能轻而易举地调动其他人的情绪，而且他们过来也是想看一看西瓜，有栀梨和蒋越潇两个小孩儿做吃播，他们早就口齿生津了。

    于是，高中生称完西瓜，老大爷称西瓜，老大爷称完西瓜，老奶奶称西瓜。

    西瓜摊主还没反应过来，刚推来的一车西瓜竟然卖掉了一大半！

    栀梨指着两个小西瓜，脆声道：“妈妈，买它们俩。”

    “行，听我们家西瓜小能手的建议。”徐轻盈拿起栀梨挑中的两个小西瓜，递给摊主，“麻烦称一下，加上前面拍裂的那个一起结账。”

    西瓜摊主刚忙活了十几分钟，早热了，他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摆摆手，“给两个西瓜的价钱就行，前面那个瓜就当给栀、栀——”

    栀梨主动道：“我叫栀梨！”

    “就当给栀梨的辛苦费。”摊主看着凶，笑起来很憨厚，“平时这些瓜得卖到下午去，多亏了栀梨。”

    栀梨也没想到帮人拍西瓜还有西瓜赚，赶忙道谢道：“谢谢叔叔！”

    【栀梨厉害了，先是免费的员工餐再是免费的西瓜！】

    【我突然想看节目组让四组家庭穷游了哈哈哈哈哈。】

    【那时候栀梨可能就不是一拖二，而是一拖n了】

    【不不不，星星也可以卖艺，唱歌！】

    几分钟后，面店的店老板眼睁睁地看见拿着钱去赎人的徐轻盈，不仅带回了栀梨和蒋越潇，还带回三个，不，两个半西瓜。

    “这瓜多少钱啊？没讹你们吧？”

    “正常价钱，我买回来给大家当下午茶，对了，这半个瓜白给。”徐轻盈说起来既欣慰也好笑，“栀梨拍西瓜不小心拍裂了，后来拍顺手就帮其他顾客拍西瓜，摊主说这个算是给栀梨的辛苦费。”

    面店老板惊异地看了眼栀梨，又看了眼拿回来的半个瓜，“稀奇啊，那个卖西瓜的我认识，为人还不错就是在钱财方面计较些，卖西瓜从来也不抹零头，他能白给你们一个西瓜，这可不多见。”

    栀梨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那位叔叔说我帮他提前卖光了西瓜呢！”

    面店老板朝栀梨竖起大拇指，“销售小天才！”帮面店拉来了几波客人还帮西瓜摊主早卖完了西瓜，绝对称得上销售小天才。

    销售小天才？

    栀梨凑到蒋越潇身边，美滋滋道：“哥哥，你是全世界最天才的哥哥，我是销售小天才，我们俩一看就是兄妹！”

    “……”蒋越潇沉默。

    小屁孩这个销售小天才倒是名副其实，他这个全世界最天才的哥哥的头衔，时刻面临翻车的风险。

    一上午的工作结束，徐轻盈和栀梨还有蒋越潇三个人共拿到了150元，但他们中午饭没花钱，所以这150元就剩下由他们全权支配了。

    栀梨握着手里被分的50元，兴奋道：“妈妈，我想去买礼物！”这次的钱比上次的钱还多，可以给家里人都买礼物啦。

    “你50元够不够，妈妈这份也给你？”

    “够了！”

    【我记得栀梨把奶奶，爸爸算上不说，还把闪电算上了，再有蒋越潇和徐轻盈，5份礼物，够吗？】

    【不止，我依稀记住了宁姨和危良的名字（宁姨给的配料做锅底真香）。】

    【似乎还有管家阿姨。】

    【还有做猫耳朵的卫爷爷，甜甜圈的谁，好多好多得有十几个人了。】

    【人均三四块的礼物哈哈哈哈，礼轻情意重！】

    徐轻盈吃饱犯困，坐在座位上懒得动，“我在店里坐会儿，你叫摄像叔叔们陪着你去集市上逛吧，别走太远。”

    “嗯嗯。”栀梨应下后，又一脸期待地问蒋越潇，“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去买礼物呀？”

    蒋越潇不想买礼物，但不排斥和小屁孩一起买礼物。

    于是，他淡定点头，“走吧。”一旦小屁孩买礼物的钱不够，他口袋里的50元也可以拿给小屁孩用。

    虽然农村镇子上的店铺比不上市内的店铺种类多，但该有的东西也都能找到，像是美妆店，理发店，综合超市等都有。

    栀梨早就在心里计划好了给家里人买的礼物，想也不想就拉着蒋越潇走进美妆店，店里的展示柜里有很多护肤品，化妆品，墙上的网格还挂着不同风格的发箍，发卡，发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