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星期日的父亲，匹诺康尼的统治者

    仙舟罗浮是永恒的白昼，匹诺康尼则是永恒的夜晚。但是由于是星系娱乐之都的缘由，匹诺康尼的夜无比繁华璀璨。

    砂金刚踏上这颗星球的时候，年少的他不知是否会为这繁华迷乱双眼。

    彼时他才十四五岁吧！

    “老大“一个身材较为矮胖的少年站在砂金身后叫了一声。他神色拘谨，眼神不停扫视，脸上的肉害怕地颤动。

    砂金神情恹恹，侧看了他一眼。他走神似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留驻。那一眼扫视仅仅是对外界的一个反应。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矮胖少年身旁的少年更高些，脸上长满雀斑。他伸手捂住矮胖少年的嘴，压低气息说道。细看，他的手是颤动的。

    砂金飘忽的眼神收回，他用手扯了扯自己的嘴。

    回头看向后面的两人，”喂，你们不是在害怕吧！”他笑着说

    “没有“那个满脸雀斑的少年呲牙咧嘴的笑着，回应他的老大。

    “嘶——疼“

    “麻子？“砂金问。

    “老大，小白他咬我“麻子这回真疼的呲牙咧嘴了。

    那边小白也不怎么样，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快把我闷死了”

    “老大，我们就是很害怕呀”小白很坦诚。“我们是要去做奴隶的”

    砂金把手架在小白的脖子上，“去做奴隶怎么了，奴隶不是人了吗？小白，你要记住，我们这是为了生存。等我们在这匹诺康尼站稳了脚跟，就把孤儿院人都接过来，享清福。

    砂金的笑意不及眼底，小白也扯开脸皮对砂金笑。

    砂金收回手复又走回前面。

    匹诺康尼的街道上，游人来来往往。卖冰激凌等的小摊放声揽客，广告牌追在人屁股后面跑。按路线自动驾驶的汽车不时发出鸣笛声。

    他们按照在皮安诺一商人给的指示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

    在这里立着一位身着皮质长袍，其上缀着连串宝石的中年男子。

    砂金立在三人之前。

    那人自角落走出，冲他们走去，面对他们时带着笑，却是不生动的笑，带了个面具似的。

    “几位便是皮安诺的游商介绍过来的吧！“

    砂金立挡在二人之前，“是的，我们三个。还请、还请您多费心帮忙——“砂金这句话说的是磕磕绊绊。

    “小兄弟你这句话自不必提，该我尽的力我自会尽。只是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知晓，流年不利，像你们这样遭遇的人太多了，匹诺康尼的贵人们压根挑不过来。“这人说时还发出了叹息，像是为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们感到惋惜。

    “嗯，我们明白“

    “事不宜迟，那你们就在这里抽一下签吧！”那人拿出藏于背后的箱子。

    见砂金他们皱眉，他解释道：“匹诺康尼的世家们现在需要的人少，你们又是来的最晚的一批，总而言之，你们需要通过抽签来决定你们去那一户人家里。”

    “啊——大哥，我不要离开你”

    砂金按住抓住自己肩膀的手，看向那人说：“一定要这样吗？“

    那人扶额，说：“该说的事由已经向你们解释了，何况我还需要同那些贵人们斡旋“

    砂金闭嘴了，他低头，站在角落阴影里。那人端着盒子站在一旁，沉默着等待。

    小白握住砂金的手出了很多汗，他绷不住了，撒开手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身体一抽一抽的，发出的啜泣声在这个寂静的角落很明显。

    麻子本想拍一下小白，让他别在这里丢脸，但是他手放在小白的身上，自己腰却躬了下去。

    那一年他们都才十二岁，因为世事的无情，他们决定自己把自己卖了做奴隶。现在又被告知了自己要同伙伴们分开，独自面对未知。他们都不可能不恐惧。

    良久，砂金走向那个人，“我先来抽吧！“

    砂金走出影子，借由街道上的灯光看着抽签出来的结果——克里斯琴。在签纸的背后写有烫金艺术字体，橡木家系

    “这是？“砂金心有疑惑。

    “啊——“那个人从阴影后走出，”这位是橡木家系的家主，家主他因为掌管整个匹诺康尼的政治运作所以可能会有些严肃，但是他家的夫人性情温和。很不错呢。“

    麻子和小白分别抽到了苜蓿草家系和鸢尾花家系的家庭。这人贩子也说他们的家庭很不错。“从事经济和文化工作的家系，里面的人都是些温和好讲理的人呢。“这是他的原话。

    之后他们便各奔东西，唯一相同的便是心中始终怀揣着皮安诺的那座孤儿院，这也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朝露公馆

    位于朝露的一刻这一区域的中心，是主理人克里斯琴的家庭的住所。

    克里斯琴在匹诺康尼人心中的形象是严肃刻板但却正直的。

    出身在匹诺康尼星系某个不知名小星球的他自幼便离开家乡。成为匹诺康尼街头流浪的孩童之一。沿街叫卖烟草、报纸，表演杂耍，他无所不做。当然只这样做，他只能成为伟大的街头艺人而并非伟大的领袖。

    “当夜晚的严寒浸染了匹诺康尼，人们皆在躲温暖宜人的房间里。而年幼的小克里斯琴却站在街角昏黄的路灯下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这是匹诺康尼中学教科书里的内容。最后结局也十分完美，勤奋向上的克里斯琴俘获了富家大小姐的心。该富家大小姐是天羽族人——匹诺康尼古老而德高望重的家族。克里斯琴从此便踏入了仕途，平步青云。

    克里斯琴的仕途和匹诺康尼的星运在这个星球居民的心目里是紧密相连的，克里斯琴从政之后，匹诺康尼从之前破败、萧瑟的监狱星逐渐转型为娱乐星。

    从前只流传在天羽族族内的谐乐大典成为匹诺康尼对外形象的招牌。为了这两年一度的谐乐大典，聆听靡靡同谐之音，众多外星系的游客慕名而来。匹诺康尼文娱旅游星的形象深刻映在寰宇内。

    克里斯琴功绩在此，无怪于匹诺康尼居民将其载入中学教科书里了。

    chapter13：夫人小姐

    朝露公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砂金没有闻过的香甜味道，大厅中央壁炉里火苗舔舐着炉壁，将整个公馆变得热气腾腾。侍从女仆们分散在四处工作，安静无声。

    “你随我来吧！”看了手中砂金推荐信的女仆说道。

    走廊狭长，好似没有边际。砂金无趣打量周遭，绒绿色的墙壁上挂有一幅幅金框裱起来的画，多人物肖像画，砂金只觉得画上的人物眼睛像是盯着他瞅。他缩了缩脖子，不再看了。

    “这里便是夫人的房间，公馆里的所有仆从都由她调任安排”那女仆站在一雕刻有奇异花纹的厚重铜门外，没等他反应，便敲了敲门。

    “请进”门里传来女声，声音甜美。

    砂金随着那女仆一同进入房间。

    房间里浓郁的异香扑了砂金个满怀。摆满化妆品的梳妆台，有着繁复花纹的窗帘，用某种深色木料制成的床，摆放有各种金质的银质的器皿及沉重书籍的书架占据了整个房间，令房间显得有些杂乱。

    斯帕洛抚坐在飘窗之上，将脸放在膝盖之上，翻弄着放在脚边的书籍。一束光自窗帘露出。倾泻下来的长发令她的面容模糊。

    砂金他们进出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将书摊开着放在一旁，她自飘窗上走下来。

    “夫人，这是新来的孩子。”女仆微低着头，将手中的推荐信递给了她。

    接过推荐信后，她没有翻看，而是端详着砂金。他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只有一头金发比较闪眼。眼睛是碧绿色的，大而清亮，自进入这个房间起就一刻不停地打量着，眼珠滚个不停。

    斯帕洛抚看地仔细。砂金感受到她的目光平静而温和。

    “孩子，你不是星球本地的吧！“她说话的语气柔和而缓慢，很像是维斯特夫人的腔调。砂金抬起头，看着她，点了下头。”嗯“

    “你的家乡是发生了什么吗？让你来到了匹诺康尼“

    “我之前是皮安诺这个星球上的，那里发生了战争。孤儿院没有办法养太多的人了，我就带着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小孩出来谋生。“

    “之后你们就来到了这里，对吗？你的伙伴们呢？为什么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斯帕洛抚这次看过来的目光中带上了怜悯，她的面容恬静，眉毛敛在一块，眼中的悲伤将要溢出，连砂金都能够感受到异样。

    “她为什么如此难过“砂金心想，他双手合到了一块，嘴唇扭动了一下。他不想看到面前的夫人伤心。但是由于少年的羞赫，他只是将两只手交叠在一块扭了扭。场面一度寂然。

    “妈——妈“少女清脆的声音打碎这个场景。那女孩狂奔过来，她在斯帕洛抚的面前站定，将怀中的兔子玩偶递了过去。

    砂金眼看着夫人她收敛起悲伤的神情。她看向女孩说：“又怎么了，我的小知更鸟？“声音依旧十分温柔。

    “妈妈，你看看这里“知更鸟将兔子翻了过去，露出它的脖颈，其上线头翻滚，露出一点棉絮。

    “这只玩偶脖子上的宝石没有了“斯帕洛抚将眼睛凑到玩偶面前，仔细端详着。

    “嗯嗯，同学们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把兔子借给他们玩。等到回到我的手上的时候它就成这样了。妈妈你可以救救它的脖子吗？“知更鸟因为担心，声音都变得很小。”

    “不用担心，很快它就会变好。“斯帕洛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知更鸟这才注意到砂金。

    斯帕洛抚将知更鸟拉到自己身前，扶住她的肩介绍道：“这个哥哥叫做砂金，他从今以后就要呆在我们家里给我们帮忙了”

    “砂金哥哥好。”知更鸟微笑着大声说，抬头望向砂金。将手伸抬了过去。

    上面一直没有动静，知更鸟又晃了晃手，依旧没有动静。她踮起脚尖，想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斯帕洛抚将她按了下去。伸手在砂金面前挥了挥，“怎么了，小砂金。为什么会突然难过？”

    知更鸟也很疑惑，但是她意识到砂金变得沉默是因为他伤心了。她默默地从两人间退出去。抱着自己的玩偶爬上飘窗。默默地和它玩。

    砂金低垂着头，金黄色的发丝在昏暗的房间里变得暗淡。他自顾自地捏着指骨。不是不想回答斯帕洛抚的话，而是他难受到无法开口。

    砂金感觉脸上一热，是斯帕洛抚的指尖抚上了他的脸。“是什么事情让我们年幼的小砂金做出大人才会做出的愁眉苦脸呢？”斯帕洛抚身上的香气是暖暖的。砂金感觉鼻子酸楚。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话语，她说他是孩子，从离开孤儿院开始就没有人把他当作孩子了。她明明和维斯特夫人一点也不一样。

    斯帕洛抚见砂金一直没有动静，心里暗忱“这孩子是知更鸟出现后才变得这样“

    砂金拉住斯帕洛抚的裙摆，斯帕洛抚见状挑了挑眉，将到她肩头的砂金揽到怀里。

    斯帕洛抚感到自己肩前一片潮湿。少年的肩没有抖，哭泣也是无声的。就像他只是靠在她的肩头一样。她没有选择揭露这个秘密。而只是拍了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大一点的少年。

    砂金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窗，这是斯帕洛夫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他还在回想刚刚的事情。他两个手指交叉摩挲了一下。脑中想起了斯帕洛抚带有蕾丝的长裙。

    “为什么有钱还家庭幸福的夫人还会露出那样哀伤的表情呢？真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怎么了，小砂金。为什么会突然难过？”斯帕洛抚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

    砂金吸了吸鼻子。一手枕在头下，伸出另一只手借着天窗下的灯光端详。

    闭眼是一片火海，燃烧着、冒着浓烈黑烟将无边无际天空染黑以及挣扎着在火海中伸出的那双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缓缓垂落，他跑呀跑。他跑到火海的边缘，火苗舔舐着他的头发，他却连妹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砂金翻了个身，将两个手都放在脑后，闭上了眼睛。房间里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