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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口Y

    怀胎五月,临近仲夏,乔一帆原本尚算平稳的肚子吹气般顶胀起来。孕期不得过凉,供在坤宁宫的冰例也克制,难免让人思绪昏沉。三四月份时他入口便想要吐,邱非领着膳食房亲自下庖厨,做出来不少清凉的冰饮,虽然够酸,却也不得放半点冰块,喝过便从肺腑中穿过,留不下太多滋味。邱非见他肚子日渐浑圆,周身肌肉却有消减的症状,虽清楚此乃孕夫常态,却也仍要心疼,对待御医言辞间难免有问责之色,却也不能真的如何发落。邱非训人时,乔一帆便光着脚坐在清凉榻上看,间或饮一点温热的茶羹,若是累了便索性躺下,心想邱郎在这时候确实颇具帝王的飞扬跋扈,又有些寻常人家丈夫的至情至性,好在理智仍未完全抛却。邱非不动声色地发作,亦是为了敲打坤宁宫一众仆侍,以免后者觉得乔一帆孕中昏沉,难以掌事,便服侍地不够尽心,甚至做出鸡鸣狗盗的事来。皇后性情宽和,邱非倒觉得这份仁爱也得用对人才好。

    度过孕吐,乔一帆的食欲终于回归,每日也能多吃几口。邱非照常在餐食过后替他按摩经脉。他的手艺同御医学过月逾,多少已算登堂入室。按压的力道不轻不重,乔一帆在他面前毋须装样,更不必矜持,一国之君金尊玉贵的那双手顶到京门与悬枢时他便忍不住脊背酥麻,自石门与五枢轻揉时又生出夫君与腹内亲子亲昵触碰的奇异感受。孕期地坤惯常胸腹臌胀,又肌肤脆嫩,衣着宽松舒适,轻易便能顺着圆滑的弧度泄出大半边的胸乳。胸腹经络众多,自然难以免过。如今正是热夏,玉一般透着暖意的掌心就着虎口的肌肤抚触而下,乔一帆多少有些赧然,竭力掩饰自己某些油然而生的生理反应,为此胸腹的呼吸幅度便愈发显眼,险些渗出汗。指腹间的丘壑下透出绵里透红的臌胀胸脯,乳肉中掺着红晕,如同一片织娘精心勾勒的绯红棉绒。尽管并未真正蹭弄到双乳,待例常的按摩完毕,那两点乳尖便总是直挺挺地立起来,教那片丝绒流淌起来,汇出隐晦的水潮。

    往往这时候,邱非坐在床案旁,位置亲昵,抬眼便能看到乔一帆强忍的红晕自耳廓勾上眼睑。邱非一本正经地看他,乔一帆便装傻充愣,仿佛袒胸露乳全无所谓,同他继续闲话家常,偶尔也聊政事。起先邱非担忧朝廷中事扰人心神,总是捡愉快的风土习俗与一些引人入胜的玄奇志异同乔一帆讲,后来乔一帆不知是听腻了还是听出他的有心回避,便说要找些消磨时间的事项挨过孕期的庸常时日,总好过去摸那些孩提时期早已玩腻烦的九连环与十字锁。邱非说不过,便将朝政又说与他听。邱非听闻地坤孕期往往身体娇敏,容易动情,又念着他的身家安危,便对那些泛滥的潮晕与顿挫的呼吸全数视而不见,喉结滚动几下,继续三三两两地聊闲天。

    孕期首尾三月最为艰险,不得行房,然而四至七月却得过太医隐晦的暗示,意思是小心些行事也无妨。于是,待到怀中胎儿足四月,乔一帆便惯常用那种情意绵绵的眼神撩拨他,端看邱非像个禁欲的僧侣那样对皇后的示好不假辞色,径自做着擦身、喂食与按摩的活计,也不曾做出分毫僭越,顶多只是亲一亲脸颊和嘴唇。乔一帆和邱非由此陷入一场微妙、甜蜜且恒久的博弈,邱非至少在此刻仍占据上风。

    愈是忍耐,愈是感受到孕期带来的身体变化,乔一帆心头那点飘摇的火苗便愈是快速地在肉与灵之间一并焚烧开来,就比如此刻。薄汗顺着衣物的遮掩自脖颈滑落脊背,他搁置在床案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抖,自下体攀援到肚腹的柔软快感又开始啃噬所剩无几的几丝理智。乔一帆齿列碰撞着轻轻咬了一下,见邱非打算像往常那样独自回养心殿安寝,便果断地伸出手来,牵住了那段袖袍的尾部。

    “”邱非的面庞在他视野背面,不甚明晰,随即侧过半边身来看他,“可有哪里不适?”

    乔一帆仰头,定睛凝视他,确信在这张端方的脸蛋中蕴藏着某些孩子气的嚣张气焰,就好像邱非也知道自己在这场无声的较量当中胜了一筹,是个十成十的君子。实际上,输赢倒都无所谓,他们仅仅是在心有灵犀地制造某些趣味性。于是乔一帆也不惮露出弱势和可怜的模样,这何尝不是他在面对邱非这位特定对象时所具备的禀赋与武器:“确实有些不爽利。”

    邱非便不走了:“哪里?要唤人来么?”

    “不必,”乔一帆说,顺便拿另一只手的指腹揩去额角隐约的汗渍,“我想出去吹风,里头闷热,有些喘不过气。”

    邱非并未着急应允,先迈步出了内殿,在内苑中伫立片刻,很快便回来:“今晚风不大,倒是可以出去。”

    邱非将披髦替他挂上,领口的系绳松散着没有箍拢,携着乔一帆的手一步步走出内殿。守夜的宫女已被打发去外苑,四下静籁,仅余下壁灯的些微光亮并一些吊在树梢的蝉鸣。两人没走太远,只在内殿外檐的房顶下静默。今夜的风带着盛夏浓厚的草木香,以及一股暖烘烘的躁动气味。乔一帆饱饱地吸了一口,终于感到些微的凉爽与快意。无怪许多地坤怀孕前后性情大变,成日拘在殿里真教人难过。如今天朗气清,顺风和煦,乔一帆嗅着嗅着便恢复了平日的生气,连带着活络的心思与鼓起的胆量。

    邱非原本扶在他身侧,一手相牵,一手虚拢在他的腰。乔一帆就着这个相连的姿势回头,臂膀打开时便将毫无设防的邱非抵在了廊下那根雕凤的红木檐柱上,眼神亮晶晶的,也不着急说话。邱非有些不大自在地摸了摸鼻翼,心想这事儿难道不该是天乾主动做的,怎么让小乔抵着自个的肩胛困进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去了。两人衣料轻薄,胸脯间隙仅隔着薄薄一层空气,近乎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上渡来的体温。半晌,邱非不知该如何反应,又乐于主动打破沉默,好似纵容:“如何?”

    乔一帆却不着急,伸手去给邱非整理因为方才的举动而被檐柱揉乱的后衣领,将布料掸回平整:“有人欺负我。”

    邱非不问是谁,也不问如何欺负去,只说:“是我的错。”

    乔一帆被他逗笑,又轻咳一声,收敛肃容:“你什么时候成了木头?这样是很坏的。”

    邱非伸手,虚揽过他的腰:太用力难免压迫腹部,离得太远却好似贴身的保镖,因此拿捏的距离也很合适。五指的热度透过布料隐约传到肚腹:“孩子会闹你,还是暂且忍”

    后续的话语没能说出口,乔一帆凑近,拿嘴唇贴了贴对方的,剩下的轱辘话便被这个轻飘飘的啄吻打散,全数蜷回邱非的舌下。那原本只是几瓣嘴唇彼此磋磨的压力感,却因邱非此刻选择伸手来摸乔一帆的后脑而沦为带着情欲的唇舌交融。这是轻易便能擦枪走火的亲吻方法,乔一帆似乎觉得胜利在望,便疏于持续主动的进攻,只是在对方的犬齿倾压过来时大方地敞开了嘴。嘴唇是少数能够自由决定开阖的器官,唇腔又十足柔软,成为一处隐秘的性器官,使得食欲和性欲都成为呱呱坠地后便诞生的本能渴求。所谓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乔一帆的脊背连着尾椎都能感受到一脉脉澎湃而上的酥麻,很快便下身发软,好在邱非已颇具先见之明地揽住了他的后腰。

    “唔呼——”乔一帆微微侧过头,面上假装是自己要调整呼吸,实则是为了终止那股在多月禁欲后愈发让人难以自控的生理反应。鼻尖点着鼻尖,滚烫的气流扑得人脸颊燥红。好在此刻已至黄昏的尾声,天色将黑而未黑,弯月就着落日的余晖齐放天际,周遭的温度相比午后明显凉爽起来。邱非问:“太热?”

    “还好,不比里头闷热,这儿还有些风。”乔一帆小幅度摇头,嘴唇因为这个举动而若有似无地擦上方才黏合的另外两瓣,湿漉的津液使得这个部位仿若存在磁吸,小幅度的扭头或抬眼都能让彼此天然嵌合。

    “那便好,”邱非道,而后突兀提醒,“站稳了。”

    乔一帆正想说自个只是脊背发麻,还没真正到弱柳扶风的地步,却见邱非伸出空闲那只手揽在他的肩胛,像乔一帆方才对邱非做的那样,而后调转力道,以一个轻盈的身法挣出了乔一帆与红柱间的桎梏,调转到他身后去了。乔一帆未来得及转身,邱非已欺身而上,将他逼向前方,这种压迫并不如何用力,因此不至于让牙齿与额角径直磕到硬物上。

    乔一帆小声询问:“嗯?”

    “嗯?”邱非顺着他的言语哼出语义不明的音节,原先抚在他腰际的手指往髋骨部位摩挲而去,指节将宽松的系带轻易挑开,轻飘飘地悬落至一方的衣角。乔一帆身体由此微微裸露,胸脯与往下的一线肌肤贴在红木柱上,感受到仲夏的气温与实木的厚重味道。并不冰凉彻骨,反倒因为室外的曝晒而比他的体温更烫些。邱非的手指往下,指节贴在他不自觉绷起的腿根,很快又分开,转而将乔一帆下身的衣裳也拽落。细带缠着宽松的布料扑簌滑落,孕期满三月,乔一帆便不再穿裆裤,此刻仅能露出两条修长而光洁的腿。分化为地坤后,他的腿部肌肉便不似寻常男性那样鼓胀,逐渐衍化为纤薄的形状。小腿因他此刻上半身倾向石柱的站姿而绷成微微用力向后蹬起的姿态,跟腱舒展,腿肚比平日愈发显得纤细,舒展如同身后折柳的两瓣枝叶。两人的呼吸都似乎回到方才因为拥吻而缭乱的韵律,乔一帆的腰际仍被邱非捏在掌里,衣物滑落时布料的蹭弄使得他有点儿痒,便在邱非眼皮子底下偷摸蹭了两下,好似将自个的腰臀都往身后人的怀抱与掌心中送去。怀孕多月,腰腹不再似从前那般轻盈而纤瘦,手感上相当可人。

    “邱唔——!”

    邱非五指作扇,在他柔软的臀峰处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乔一帆闷哼出声。腿部虽不曾积下太多赘肉,两瓣臀却因孕期多食与长久静坐而显得丰满许多,甚至毋须太重的抚弄与拍打便能颤巍巍地弹动起来。虽说像拍打这般的惩戒颇具情趣,邱非却很久没有对乔一帆用过,此刻也无心揪着他再三磋磨。手在比往日更具肉感的臀腿与髋部流连几下,感受到乔一帆的闷哼后,便去顶他同样微微敞开的腿根。手指关节在紧阖的软穴旁蹭过,再抽出时便覆上一层薄膜般晶亮的光泽。

    乔一帆似乎也知道自己被摸这几下就有些湿了,鼻腔中哼出小动物般的几声动静。不远处响起内监与宫女的喁喁思语,他不知此刻正到了外苑值夜换班的钟点,自然以为几人谈论的是帝后此刻的白日宣淫。耳廓如同蹭上石柱涂料那般蹭地泛起红晕,宫婢的行进唤起一阵庭院的凉风,直直自腿心穿拂而过,清凉的触感却让肌理赴上赧赧的燥热。乔一帆的腿根本能并起一些:“呃去,去里面。”

    “不,”邱非义正词严地拒绝,又伸出两指,并作三节,强硬挤开了他合拢的腿缝,“我方才听了你的话,如今也该听听我的。”

    手指摩挲在仍合拢的穴口,却并未真正探入其中,仅是一些若有似无的撩惹。指腹贴在窄嫩的口岸,微微向里戳刺,又很快将力道往四方揉推而去,如同给性器官的一处按摩,却更多达到了唤起的目的。乔一帆逼到角落无法逃开,潜意识里有些想将臀腿更多往身后送,却被尚且熹微的天色与宽旷的内苑束缚手脚,比往常在床榻上红宵帐暖时不知矜持多少,只能反抗似的将腰往身前蹭,任由逐渐挺立的茎身蹭到石柱,产生一种滚烫的自虐般的胀麻,看起来像在自慰——然而那红柱自内而外透着熟稔的木质香气,同身后隐隐散溢而出的信引气味同宗同源,反倒像是身前身后都教人夹弄了,哪个方位都不得空,进退维谷,乔一帆胡乱地呜呜喘了几声。随着那几根指节灵敏而又张弛有度地抚弄,肚腹处积蓄的热流很快贯穿而下,如同开了闸的口岸,水液自孔隙中若有似无地喷散而出,逐渐将下体打得泥泞起来,直将平日里批阅奏折的金贵指节也淋上一层淫猥的水光。

    “呃”感受到某种短暂的痉挛,乔一帆咬紧牙腔,勉力按捺宫腔中诞生的热潮涌动。他以为邱非想用三根手指将重欲而浪荡的地坤送上高潮,却发现邱非猝然停止了动作。被热气熨到微烫的指节抽出,伸向前端,腺液成为天然的润滑,五指合起,将因为持续挤压石柱而微微恢复颓势的性器自茎身中环拢包裹。乔一帆微微低头,便能看到原先光洁干燥的指节已被透明的黏液沾附,随着两指的伸张而缠绕勾连,荡出几根细密的丝。柔滑抿去了可能存在的轻微痛感,因骑射养出的薄茧仅能增添摩擦中的酥麻。没了掣肘的阴茎很快又变得挺勃。邱非早已不是当年被吻一下都惊得面容失色退避三舍的愣头青,五指富有技巧地缠绕盘旋,间或用指腹轻轻挤压阴囊与茎身,又或是用削整齐整的手指末端在铃口处轻轻剐蹭。乔一帆很快便开始颤抖,邱非在他耳畔处咬耳朵,声音称得上春风和煦:“长久站立对身体不好,靠过来吧。”乔一帆便忍着耳廓处的酥痒将心一横,背脊向后仰下,短暂的失重后结实地跌进邱非的胸膛,陷入覆着乌木与白檀的怀抱当中。

    邱非便能很轻松地在他侧脸处亲一口,仿若奖赏。

    随着身体的贴近,乔一帆虽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生理反应。高高翘起的阴茎透过布料抵在臀侧,乔一帆顺着他指节的挑弄而小幅度蜷曲移动身体,连带着邱非喷薄的肉具便顺着摆弄在腿根与肉臀中四处游移。乔一帆顶着红透的耳廓与脸颊仰起头,像邱非方才对自己做过的那样,有来有回地咬起耳朵:“呃嗯可以进来的,太医说没事。”

    邱非屏声,乔一帆仅能感受到他鼻腔中呼出的热气与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少顷,随着腰缚落地的坠声,身后人闷哼着将阴茎顶入了他湿滑的臀缝,蘑菇形状的龟头带着柔软的灼热挺到微微开阖的穴口,稍微沿着甬道的角度戳刺下去便能挺进其中。乔一帆被顶得短暂忘却呼吸,回过神后便重重地喘了口气,感觉到仲夏的凉风已不能抚平这种燥热,感觉到霞光四散后陷入沉寂的烟蓝天幕,连带着是那团肉具挤在肌肤表层所勾勒出的形状,以及将将顶进一点时无比磨人的等待。交欢的程序在这两具身体交接时已经彼此磨合过多次,阳具摩进臀缝后近乎能够幻想出它撑开穴腔往内壁中缓慢挺入的感受。性器彼此嵌合的过程从未有哪次像如今这般漫长,然而阴茎却仅仅维持着将将挺入的姿态不动。乔一帆的脚尖难耐地绷起,正思考是否要抛却矜持,将自个的腰往斜方撞过去,然而在那之前,邱非已经呼出漫长的气息,而后更深地贴近了他,直到髋部相抵,近乎能就着两层胸膛的阻隔听见回声般的心跳。那根跃跃欲试的肉柱却并未如预想的那样痛快插到深处,反而摩擦着阴阜缓慢地穿插而出了。乔一帆还想说话,邱非却已就着这个姿势挺动腰胯,保持着深刻摩擦的姿态来回抽插起来,并道:“多少有些风险,且忍一忍?”

    不似从前那样插入,阴茎挺动时的存在感却愈发明显,能够清晰感知到温度与形状,连带着是小腹紧实撞在一块毫无罅隙的饱和感。乔一帆肩胛轻颤,不再想要发落,抿了抿唇,表示任由他施为。

    私处已在方才的手指抚弄中涌足了水泽,很快便将邱非的也磨成湿淋淋的一根,仅留下根部冲撞至臀缝时的轻微疼痛,权做是情趣。露天席地之下,乔一帆的呻吟也勉力克制,随着或缓或急的抽插频率被搅弄成猫一般绵延开来的道道叫喘。久未纾解的阴茎仍教邱非捏在手里,配合着摩擦的速度或轻或重地磋磨把玩。乔一帆目光正前方是伫立的承重柱,下方的眼角余光能瞥见柱身上自个蹭出来的少许黏液,教风吹得有些干巴巴,如同黏附在红木表层的蛛网。乔一帆有些羞臊,便干脆仰头,后脑与后颈躺在邱非的半边肩膀,抬头便能看到昏沉的暮色与一旁沉溺于这类边缘性行为的小皇帝。先前他背对着邱非,只顾赧然,却不知道身后这位发号施令的也承受着同等程度的刺激:他的腮颊与喉结俱是粉晕晕的色泽,好似穹幕中仍未消散的一团火烧云抹在了周身。

    乔一帆被顶撞得浑身松软,思绪也同云朵那般缓慢上浮。他眨了眨眼,目光聚焦在邱非身上,这个角度下更多看见邱非的脖颈与下颚,兼之沾满肉欲后湿漉漉的眼神。乔一帆盯着他光洁的下颚,思路打岔,突然问:“陛下几时剃的须?我怎么没瞧见。”

    帝后惯常同吃同寝,夜宿的居所自然多在两人的宫殿处。自从乔一帆怀孕,便干脆一直宿在坤宁宫。稍有些显怀时仍能同榻而眠,月份再大些,担心夜里翻滚惊动,邱非索性在寝宫旁侧几丈远的位置新架了一张卧床。他平日里的路径绕不过太极殿、御书房与坤宁宫,近乎是下了朝便会往西六宫走,甚么春日的好景都懒得赏,亦鲜少去后山那片密林。乔一帆自觉又离邱非更近些,竟能看见他平日里由内监侍奉着剃须修眉、乃至出席重大场合时淡扫轻妆的模样。邱非生得白,倒不必再敷铅粉,然而若是嘴唇缺了血色,便也要在祭天前为示帝王风仪而由姑姑们补上淡色的口脂。给皇帝用的妆奁珍品自然讲究,少了粉尘气味,显得好闻许多,上妆时不曾避讳孕妇。内宫的事物大多交给各司掌事,乔一帆愈发落得清闲,便坐在榻上看,或惊奇或沉迷,只觉眼前就是所谓的“日日与君好”。起了闲情逸致,便会挥手教邱非走来榻前,乔一帆替他描眉倒还顺手,上唇脂便显得不熟练,索性胡乱涂抹在自己的两瓣嘴唇,再往邱非口中深深浅浅地晕。

    邱非上朝前,惯例要在乔一帆身侧落座,共同呷过早茶饮过膳,邱非便率先拿了巾帕要替他擦手。相比乔一帆,邱非更有初为人父的气势,同往日的行事作风不尽相同,看着倒有些解放天性,趁这时候勾勾妻子的手指抑或干脆偷一个吻就跑,都是惯常发生的事儿。乔一帆也见过他喝到醺然后衣冠散乱的狼狈模样,除却脱衣梳妆,乔一帆干脆连带着剃须剪发这些琐事也向宫人学来,跃跃欲试着想要亲自上阵。

    提及剃须,邱非的面庞闪过一瞬的僵硬,声音倒是板正:“昨日便剃了。”

    “不是才蓄了两三日?离剃须的日子还有几天。”

    “你不是说摸着痒么?”

    乔一帆问:“痒又如何,反正不痛。倒是陛下,日日修理毛发难免费时,往日怎没见你这样勤快?”

    在这个角度下,能很近地瞥见邱非的动态,包括只抿了一瞬又松开的嘴唇,连带着是因为想要逃避询问而微移开些、但又很快转回的脑袋。乔一帆倒是在这个时候窥见了对方鼻翼下方一点新鲜的伤口,并不深,早已结痂。他心想,原来邱非也会害羞,也想要形象,多半是自个偷偷动手去剃,又有些手艺不精。于是露出一个想笑又不敢笑的矛盾表情。

    邱非有些心虚,不敢发作于口舌,只好施展在躯体。乔一帆很快便笑不出来,双手抵在石柱上,修剪齐整的指甲磨不出任何刮擦痕迹,亦无法使力,只能胡乱在上头攀援着又滑落。邱非伸手摸他因为孕期而时不时臌胀的胸乳,乳晕自指甲处漏出零星半点,乔一帆呜呜叫了几声:“别摸不直接进来!”

    邱非显然不能如他所愿。勃发的阴茎深深磨进身下湿漉漉的两瓣肉唇间,随着身体的起伏来回地进出抽送,将窸张的穴口摩擦得愈显妍红。石柱上映射出两道匍匐着相抵的人影,时不时便有液体滑落或溅落时湿润的水声。乔一帆的后颈开始发烫。除侍卫外,宫中内监婢女多为泽兑,闻不见信引的气味,他虽竭力忍捺哭叫,一抔抔浪潮似的水汽却肆意往外头喷薄而出,直直流进邱非的喉头与下颚,稍微低下头便能全数咬进口腔之间。即将抵达高潮前的分秒被刻意地延长,拉伸。胸膛完全撞在一块,性器顺着缝隙来回抽动,肉冠与铃口顺着收缩的穴口,热烈地被吸纳进去,却又在入口处滑至身外,逐渐远离得以纾解的部位,近乎能抵到尾椎骨的位置,每每使得乔一帆双腿打个哆嗦,仿佛置身于云层间缓慢下沉。

    邱非在他的后颈上落下一个吻的时候,乔一帆险些让牙齿咬到舌根。手指在铃口处轻轻擦过,性器猝不及防地自顶端开始抽搐,他闷着嗓音哼了一口,精液喷溅着在石柱上滑出浪涛般的浊液,小半射在了邱非的掌心与手指。

    乔一帆浑身蒙着层薄汗,不住地喘气,邱非念在他身体状况特殊,便不打算坏心眼地迫使他继续陷入高潮,只拿阴茎在他柔润的大腿内侧磨蹭几十下,终于也得到释放。两人就着湿漉漉的脏乱模样抱在一起喘了几口气,乔一帆涨红着脸,暮色昏沉,将他仍然带着欲求的眉眼与不自觉张开一点的嘴唇都遮掩而去。待到那阵急促的喘气声缓慢指息,邱非掏出丝帕,先将他的性器顶端与臀腿处擦拭完毕,又拿背面擦了擦自己的。

    擦过下身的巾帕不再适合擦拭脸蛋,乔一帆伸出舌尖,将流至唇角的汗舔了:“有点儿累。”

    “回房清洗吧。”邱非挽过他的臂膀和松软的腰胯,将他打着横抱回房内,置在榻上。正洗过一块干净的巾帕想替他擦脸,却见屋外走来风仪女官,站在敞开的大门旁侧,并不入内,口中问:“贵人安寝,今日宫里点哪类寝香?”

    乔一帆脸颊仍泛着点红,闻言拽住了邱非的手:“你陛下藏好。”

    邱非哼出一个鼻腔音:“怎么?”

    “孕中拉着陛下在院中行房,让宫女知道了,不定怎么说呢。”

    后宫只乔一帆一个,宫婢内监却很多,平日闲来无事扯皮撩闲难免提及这位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以至一时间许多风言风语都来编排过。然而这不过是乔一帆的推托,坤宁宫内的一等女官正是他的随行宫女,亦是自小看他长大的贴身侍女,私底下相处宛如亲长。若叫她瞧见自己养大的白菜欲火焚身眼巴巴勾着猪来拱,乔一帆真不知往后在她面前要如何自处。邱非却心想他这话有些道理,索性上床,又将纱帘散下。

    那宫女等到乔一帆应声后便入内行李,只见帘帐垂落,便上前些,询问可是身体不适。乔一帆耐心打发,只说今夜燃的和平日无有不同。宫女行李,欲要告退,又心道今日贵人呻吟似乎多有喑哑,又见内榻帘幕层层垂落,只勾出一个倚着枕垫的纤细身影,便问可是风大着凉,可要传太医来看。只见床上那剪影似乎颤了颤肩胛,靠近外头的右手顺势抬起,做了个赶客的手势,口中说:“姑姑多虑,温度正合适。我有些乏了。”

    那宫女便即刻起身告退。转头时最后瞥一眼纱帘,并未察觉太多异样,只隐隐觉得那衾被似乎隆起了半边,只当是乔一帆欲要披被入寝,便吹灭了两侧的油灯,仅余下一排隐约的烛火。

    四处阒然。不多时,只见乔一帆猛地推开了层叠遮掩的帘幕,露出羞愤又惊奇的面孔。薄被不自然地拱起,他靠近里侧的左手伸入其中。原来邱非只是爬上了床,却不曾躺在他旁侧,只是趁着宫女踏入内室的脚步声无知无觉地挤向床尾。乔一帆做贼心虚,一门心思系在将人打发走,却倏地呼吸骤停,待到他看向身前,小腿惊得险些要踢翻床被。邱非倒是穿回了下袴,被他抱进内殿的乔一帆则紧余凌乱的上衫,布料堪堪落到胸乳,露出其下光裸的臀腿。邱非扶在他的肚腹,在他的小腹落下一连串轻盈而细密的吻,在乔一帆意识到并不自觉绷紧肚腹后,那吻便落在了髋骨与他因为频繁摩擦而微微红肿的腿根。乔一帆伸手挡在他作乱的脸庞,近乎要撞到对方的鼻尖,顺着纱幕的投影看去反倒像是打发宫婢的手势。

    邱非就着姿态张开嘴唇,用舌尖舔了舔乔一帆的掌心,随后便是微微挺起的阴茎。小皇帝原本性爱经验稀少,又有些在任何领域都打算登峰造极的、不合时宜的胜负欲,亲密时的步骤大多同春宫画集那般板正:先是手指抚摸,再是嘴唇亲吻,最后便是性器的纳入与承接,顺序固然。虽说邱非这个人偶尔会有些坏心眼,诸如赐予他疼痛或者逼迫他求饶,但这个流程却鲜少被打破,也鲜少玩些下九流的、折煞帝王威仪的花样。这样的人怎么会对他人的私密部位又亲又舔呢,乔一帆惊得简直想将煤油灯搬到跟前细细打量,好看看这是糟什么东西魇住了。他彼时近乎失声,仅能勉强挤出几个嘶哑的音节,头晕转向地回了宫女。

    室内倏然幽暗,余下的烛火斜射入内,自邱非的鬓角至唇沿打出蒙蒙的一道光束。乔一帆彻底说不出话,口舌顺着食道连入肺腑,一径是滞涩而火辣的感触。邱非清隽的眉眼在这个角度下蜿蜒而下,低低地垂着,仅余出因为光照而显得水润的虹膜,眼尾蜷起,不知是未能习惯异物还是在对他笑,一番柔情绰态,同白日里大不相同——那可是九五之尊,怎么能——怎么能——对他这样呢?

    “陛邱——嘶邱非!”乔一帆不知要说什么,却被邱非拿舌尖一径向下,吞住茎身整个儿包进唇腔里。比起被人吮吻性器带来的感官刺激,心理层面的震骇在此刻更为汹涌。他骇得好似教人踩了尾巴的猫,肩颈自上而下迸出电流感过强耳的一瞬酥麻,腰杆顷刻间软倒在床榻。邱非不为所动,颇有些余力地伸出手,捋了把自个垂落在耳尖的散发,系到耳根后。这个多少有些风情的小动作使得乔一帆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冲动:想要往里头更深地挺进去,想要让高高在上的存在为自己匍匐,更准确的说法是,想要给予邱非、给予自己的爱人足够深刻但程度适宜的折磨与痛苦,好感受到对方确然爱着自己。然而这种想法反倒让他察觉到人性的卑劣之处,这不道德,乔一帆心想,然而他却在此刻兴奋地指尖抽麻。

    邱非的口腔被顶出一个圆弧,说话的声音虽平静,却带着含混的咬字与情色的呼吸:“唔整呃,厄扑是你请留尔的互吗怎么,这不是你请求我的事吗?”说完,邱非似乎觉得自己这种囫囵话不够准确,且有失威严,便轻轻蹙眉,好似生起自己的闷气。

    乔一帆此刻却不能共情邱非精益求精的追求。他的指尖蜷起,小腿难耐地抬高一些,顺着绷起的脚跟连成一道圆润的弧线。脊背与下身隐隐又在渗汗。先前巾帕的擦拭仅能抹去视觉上的污渍,却不足以将其彻底清除,以至于乔一帆顺着敞开的腿根能够隐约嗅到那股腥檀的味道:“这样不行,很脏。”

    “我倒不觉得,我只是想让你今晚睡个好觉——这话是不是有点耳熟?”邱非特意张开了嘴,不知是为了更好地说清楚话亦或者是想要在乔一帆避让不及的视线下袒露口腔。肉冠被含进其中,置于舌上而微微抖动。湿热的腔壁紧紧地挨在滚烫的肉柱四周,感官灵敏的唇腔被迫感受着海绵体上因为兴奋而微微跳动的青筋。射过一次的阴茎再度驳张,使得邱非被牢牢压住的舌头近乎失去了任何活动的空间。乔一帆盯着他此刻的情态,近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昏厥,自个也好似将用鼻子呼吸的办法抛之脑后,现下竟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一码归一码。这种事就应当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因时而异、深厉浅揭、随时为义、胡言呃,总之这种事就不必”

    邱非勉力挪动自己的舌头,略微勾起的舌尖勾过了柱身勃动的经络,嘴里的东西霎时间又胀大了一圈,将嘴堵得更加严实。他抬起下颚,冲乔一帆勾着嘴唇宽容地笑了笑,宛如一种隐晦的辩驳。乔一帆隐于夜色中的脸颊霎时红透,他说不出话,甚至还有些感谢邱非没有用那含混而勾人的嗓音冲他说些香艳话本里的陈词滥调,诸如“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你的身体似乎比陈词更诚实”之类,乔一帆伸手捂着嘴唇,沉沉地喘了口气。遇到难缠棘手的事项便在心底或表面开些无聊的玩笑来转移注意,同时舒缓情绪,这一套是教兵法时学来的诨招,可不便套用在床笫之事上,而且他很久不需要用这种小伎俩了,邱非今夜带来的刺激远比目与名臣录入在册的谏言。

    酒意熏得邱非思绪浑然,他在殿门外驻足少顷,才记起这位兴许并不十分循规蹈矩的新娘姓甚名谁。皇帝要记忆的讯息太多,又过于琐碎,以至于难免会选择性忘却许多不甚深刻的人事物。至于乔一帆,很好记,应当不至于忘。他心中默念两遍,挥袖走入灯火辉煌的内堂。邱非的思绪并不十分清明,某种奇异的对于自我的察觉却因此变得敏锐。带着些微妙的排斥与潜藏的恐慌,以及一种对于自我沦落而感到的恼怒,他蹙眉,紧紧盯着眼前人,挑出一副苛刻的面容,居高临下道:

    “你就是朕的皇后?”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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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自邱妙津《鳄鱼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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