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声抱着胳膊斜睨着他,眼神冷淡,里面那两位还在演相亲相爱,满耳朵废话。很久之后,宋承悦才看见门口疏远站着的两人,朝他们笑着:“延哥,逐桥。”他把许延声放在前一位,谢逐桥不敢有意见。“陪你吃完我就走。”谢逐桥坐在宋承悦边上说。宋承悦还要在医院待几天,确定靶向药物对他有效果后才可以出院,后续只要按时吃饭定时复查就行,这是目前不需要求助于人的解决办法,不过就算这样,那一笔不算便宜的医药费也是许延声付的。谢逐桥还要拍戏,宋承悦不在,个别可以用替身的武打戏可以先拍,他还要工作,需要保证自己应有的休息。宋承悦点了点头:“好。”这种时候,他很想让谢逐桥陪,许延声蒋行止都要在他身边,这三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了,少了谁都不行。却也知道任性不得,这个世界少了谁不是正常转动,父母离世前他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他们的名字和身体消失在这个世界,渐渐被他人遗忘,连宋承悦自己都习惯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才知道人生在世不过如此。晚上是蒋行止陪床,宋承悦没什么事,能吃能走,蒋行止还是要陪他:“哎呀,那能一样吗,我得在这陪你,护住你脆弱的小心脏。”宋承悦可怜巴巴地望着许延声:“那延哥”许延声冷血无情不是好人:“你放心我不陪,”他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酒店,“我去住那里,吹空调睡大觉。”宋承悦这才放心下来。晚上睡觉时,许延声有点失眠,他其实认床,换来换去的,容易睡不着。夜色朦胧,连月光都很稀薄。翻来覆去了不知多少趟,才隐约有了点睡意,不久后意识沉下去,在一片黑暗里,许延声听见有人在喊他:“许延声。”在他人生少有的相处里,除了谢逐桥,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喊他。许延声分明不想理人,又忍不住窥视黑暗中的光亮,是谢逐桥啊?许延声死了之后,他一定过得很好吧。重生以来,许延声一直不肯想起那段时间的事,他回忆过很多时间里的谢逐桥,和他缠绵的、平淡的谢逐桥,就是没有冷淡和厌恶。他甚至不肯假设,猜想谢逐桥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过得有多好。怕自己不甘心,又怕自己想太多。“谢逐桥?”许延声很小声的试探着叫他。下一刻却听见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踉跄着被撞进某人的怀里,熟悉的味道,紧促的呼吸,连留在颈边的吻都那么清晰。“许延声”“许延声”
许延声被抱得很紧,快要无法呼吸,不得不安抚地去拍谢逐桥的背。这个场景却和楼梯间的场景重合,现实和梦境交织,许延声猛地推开谢逐桥,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哪个。谢逐桥想抓他的手,许延声用力甩开他。“许延声”谢逐桥茫然又不知所措,语气里带着委屈。“谢逐桥,你让我觉得恶心。”许延声听见自己说,声音冰冷凛冽,像那个分开的冬天。梦境更迭,许延声陷入一个又一个如同沼泽般无法脱离的噩梦,他很久没有梦见过谢逐桥了,重生至今仅有一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占了谢逐桥的便宜,想当人爹就要付出代价,许延声被谢逐桥追了一整个晚上。不停听见他在喊:“许延声。”叫魂似的。天亮才好一些,八点多的时候接到了蒋行止的电话,许延声有气无力道:“别管我了,我要睡觉,下午再说。”许延声傍晚时才到,宋承悦有人陪,他没人管,摆烂心起来根本拦不住。护士拿着签署单进来的时候,许延声正在削苹果,谢逐桥昨天削的太过熟悉,以至于让他产生他也可以的错觉。削出的肉是皮的好几倍,许延声沉默了,哐哐两下直接把苹果分尸了。“病人是要骨髓移植的吧?”护士说,“这是相关资料和登记表,没问题的话在签名栏签字就可以了。”骨髓移植当然是每个人都想做的,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无法承受这样的金钱压力,会选择放弃,毕竟寻找骨髓本身就是一件花费人力和物力的事。“当然。”蒋行止立马说。宋承悦却看着许延声,发现对方没有丝毫想要开口的意思,抿着唇琢磨片刻,轻声说:“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先商量一下吗?”护士面不改色,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流程:“可以的,如果需要的话,把登记表签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宋承悦点了点头。蒋行止不明白宋承悦的犹豫,好在也是等护士走了才问:“宋小悦,你在想什么啊,不想活啊?”他怎么会不想活,见过了至亲离世,他比谁都想好好活下去。许延声手里捏着牙签,正在啃被他切碎的苹果,求生欲大过一切,宋承悦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延哥。”宋承悦嘴唇颤动着,说出两个字。许延声瞧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救救我好不好。”宋承悦咬着唇,话说出口反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