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许延声突然抬高了语调,自以为可控的不在意还是失败了,“你不开心吗?谢逐桥?给你自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来这里恶心我”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谢逐桥猛地站起来,拉住那双他想握很久的手,不顾许延声的挣扎把他抱得很紧。许延声的冷是各方各面的,连呼吸都比寻常人凉一点,喷在谢逐桥的颈测却还是温热的,是活着的会挣扎的许延声。“对不起,”谢逐桥生疏又很用力地抱着他,只是重复着道歉的话,他梦见过很多次,在许延声问他想不想要分开的时候,在许延声说你别想和我分开的时候,在许延声和他亲吻拥抱肌肤相亲的时候。似乎上辈子和许延声所有的过往谢逐桥都做错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谢逐桥于是不能接受。他梦见了那么多回许延声,渐渐明白,他不能接受的其实只是他们不美好的开始,那让谢逐桥恨错了人,用错了情绪。明明他爱许延声,偏偏他知道的太晚了。于是还是对不起,谢逐桥为他做过的所有的事情和许延声道歉,这辈子的上辈子的通通都需要对不起。嘴唇碰到许延声冰凉的脖子,很轻地吻他的侧脸。谢逐桥说对不起,十句百句对不起都不敢说一句我爱你。他小心翼翼捧着许延声的脸,深色的瞳孔终于完完整整只装下一个许延声,望着许延声的眼睛,视线往下,低头想吻他的唇。许延声垂在身侧的手一直紧握着,事到如今还企图控制自己的失控,这一刻他终于推开了谢逐桥,嘴唇颤动着,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谢逐桥。”许延声的失控是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平静。他声音很轻,谢逐桥却听见了。许延声问:“你是死了吗?”所以才在这里。顶流莫名其妙地叫, 周攸攸发现时已经很晚了。先前在拍戏,助理不会因为一只狗着急乱叫就去扰乱一个剧组的拍摄进度。中场休息时,周攸攸想回来逗狗, 才知道顶流叫了有一会儿了。小助理不养狗,也看不懂,她无法分辨一只狗是因为无聊乱叫还是真的着急。周攸攸蹲下身摸摸顶流的脑袋:“你怎么了呀。”顶流看着她,很着急地:“呜呜——”“是不是想延哥了啊?”周攸攸兀自推断。她抬头去看,不远处宋承悦刚好也望回来, 周攸攸几不可察地皱眉,朝他招了招手。
宋承悦走过来, 不等她问,便先开口:“顶流在你这,延哥呢?”“”周攸攸说:“我不知道。”她替许延声隐瞒了中午那段对话,猜想他的失踪可能和谢逐桥有关:“行止怎么说。”“止哥一直在打老板电话,他没接。”等到周攸攸再次抬头去找谢逐桥的时候, 发现蒋行止已经在谢逐桥面前了。蒋行止很喜欢谢逐桥, 这种时候又能把许延声和谢逐桥分得清楚:“老板中午找完你就不见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不管是谁, 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时心情必然不会好,蒋行止连“谢先生”的前缀都省了, 确实有些着急上火。谢逐桥拍了一下午动作戏,此时正在喝水, 他自己从酒店带的。保温杯里倒出来的热水温度过高, 谢逐桥被烫到了舌头, 沉着脸表情阴郁:“他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蒋行止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把怒气发泄到谢逐桥身上,“他好好的走什么啊?上哪儿去了, 电话也不接。”谢逐桥不断回忆着两人中午在湖边的对话,一字一句像幻灯片似的循环播放,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他和许延声用彼此真实的身份面对面,对话理所应当的不愉快。谢逐桥很笨,从休息室到湖边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学不会遣词造句,上辈子陪在许延声身边那么久,想说的话每晚都在酝酿。但当他站在许延声面前时,他又都忘了,只会重复道歉,连最简单的喜欢都说不出口。谢逐桥看不懂许延声的表情,不知道最后那句问话是他没能说出口,还是许延声压根不需要他回答。谢逐桥很慢很慢地说:“我错了事,他生我的气。”很少,或者说压根不会有这样的时候,蒋行止在谢逐桥脸上见到了示弱了表情,不止是这样,谢逐桥似乎很迷茫,像是喝醉了酒,酒醒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蒋行止只好偃旗息鼓,想说的话顷刻间都咽了回去,同样很茫然:“那我想找我老板,该怎么办。”谢逐桥也不知道,在他看来许延声应该恨极了他,他连答案都不想听。问出了一个问题,又在谢逐桥回答前转身离开。冯景和留给许延声的记忆并不多,杀人分尸的咖啡屋算一家,见到同父异母兄弟的酒吧也算一家。酒吧里声色犬马,充斥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刻意放大过的音乐震荡着耳膜,许延声却无知无觉。戒烟失败是件很丢人的事,但许延声想,比不过被谢逐桥骗了那么久更丢人。他指尖夹着根烟,蔓起的白色烟雾混在酒吧浑浊的空气中,手机已经被打到关机,还好钱包里带了可以付款的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