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声终于明白几个月前在医院楼梯间时谢逐桥深陷的某种情绪来源于哪里,猛地推开谢逐桥。酒精和情绪让谢逐桥的反应持续迟钝着,他被推到了地上,终于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抬头,却无法承受许延声那样冷漠的眼神。谢逐桥惊慌失措,落荒而逃。紧闭的房门里,许延声搭着玄关无法站立,顶流着急地在他脚边乱转,许延声顾不上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他走不到房间,在脚尖碰到沙发的那一刻,整个人扑了过去。顶流大叫:“汪!”许延声重重落下,身体因为怕冷蜷缩起来,他紧闭着双眼,无论顶流怎么叫他都不张口。许延声是第一次养狗,一边嫌弃一边养,不让顶流上沙发也不让它上床,除非有人抱,不然他只能睡在各种地面上的摊子里。顶流很乖,一边哼哼唧唧地抱怨,一边又遵守着许延声给它的规定。但它等不住了,许延声的沉默和行为让它害怕,它跳了上去,潮湿的鼻尖抵着许延声的脸轻嗅。小声地:“呜呜。”许延声只缩着不动,顶流望着他脖颈裸露在外的皮肤,猜想他可能是累了。许延声在意识混乱中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在接近,毛茸茸地贴在他的皮肤上,下意识伸手抱紧。“呜——”被勒的难受,顶流开始挣扎,它有一点想离开的意思,许延声便放开了它。许延声曾经很偏执,就爱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发了疯一样的想要,头破血流也不放手。后来他换了想要的东西,不再执着于得不到的事物,无论是宋承悦还是顶流,都不会再让他不快乐。直到刚刚,许延声才明白,他什么都不配要。顶流逃离开许延声的魔爪,尾巴打了个转扑了他一嘴的毛,从沙发这头晃到沙发那一头,再把被宋承悦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毯踩乱,咬住了一个角,艰难地拉到许延声身边。质感柔润的毛毯滑过许延声的手臂,碰到了他的脸。许延声睁开眼,看见了顶流湿漉漉的眼睛,终于笑起来,哑声骂道:“傻狗。”顶流很小声地呜咽,不明白许延声为什么难过,又觉得自己很没用。毛毯很大顶流却那么小,它用力地咬着毯子只带过来一个角,它想给许延声盖被子,但是做不到。刚让大狗难过完,许延声决定对小狗好一点,动动手把毛毯盖在身上,连脚指头都没有放过,只留了一节脖颈。许延声看着顶流,顶流看着许延声。“要不要抱?”这才是真的温柔。顶流摇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趴在许延声的脖子上,体温比毛毯还暖。
蒋行止晚上吃得不多,他跟着许延声,却吃着谢逐桥的饭,总觉得心虚。谢逐桥中途吃了个饭一直没回来,生日宴少了主角很快就散了,方钦山找不到人,只能问宋承悦:“有见到逐桥吗?”宋承悦皱眉,不由担心:“有没有在卫生间?他是不是喝多了?”方钦山:“没有,不在,我都找过了,电话也没有接。”谢逐桥在这场聚餐里不告而别,宋承悦和蒋行止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猜到了什么。蒋行止说:“你先在这里找着,我们回去看看,可能回酒店睡觉了。”方钦山显然不认同蒋行止的观点,他不清楚谢逐桥和许延声的事,但也没反驳蒋行止:“好的,那麻烦你了。”“不知道延哥睡了没有。”宋承悦说,他们习惯睡前往许延声这边待一会儿,在自己房里没事,三个人在一起才热闹。蒋行止一脸不屑:“现在什么时候,老板怎么可能会睡?”敲了门,但没人应,蒋行止边嘀咕着:“难道老板真睡了?”一边拿出房卡。他找前台要的,许延声经常不想给他开门,人在里面就是不吭声,他图方便在经过许延声同意后直接要了一张。客厅灯还亮着,许延声在沙发上睡觉,怀里抱着顶流。“老板?”蒋行止蹲在沙发旁叫他。许延声没睡着,半睡不醒浑浑噩噩的,蒋行止进来动静很小,他早听见了,本来不想理,又因为对方这会儿的不识相皱起了眉。半晌才睁眼,神情倦怠:“没事赶紧滚。”许延声每次生病都很明显,蒋行止几乎是看出经验来了,都不需要碰他,已经喊让宋承悦去拿退烧药。许延声皱着眉烦他,掀了被子抱着狗回了房间,顶流大喜,终于能上许延声的床了。蒋行止尽职尽责地跟在他身后:“老板,怎么又生病啦?是不是最近换季?你不是也没怎么出门吗?”许延声背过蒋行止躺着,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宋承悦拿了药过来:“延哥。”许延声把被子盖过头顶,拒绝吃药。蒋行止和宋承悦对视一眼,还来不及说话,手机就响了。片场吵闹,他把铃声调到最大,在这种沉默的气氛里额外刺耳。许延声哑着嗓子“啧”了好大一声。蒋行止敷衍地:“对不起对不起老板。”他连房间都没出去,直接点了接听。方钦山还是没找到人,他才跟谢逐桥不久,不了解他的脾气和习惯,只知道一味地停留原地,不会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