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便是柯生恩,不知蔺掌院有何赐教?”“不是赐教,你谋害同门,手段残忍至极,我今日要替一位叫舒玄鱼的姑娘讨个公道。”说完,蔺无执叹了口气。她是真累啊。“来,上擂台。”听见舒玄鱼的名字,柯生恩脸色骤变,他手中流光闪过,还是没有快过蔺无执。“柯长老,别跑呀,咱们慢慢聊。”带血的手搭在柯生恩光洁华美的法袍上,蔺无执的眸光转动,看向云舟上的其他乾元法境之人。窃盗其他宗门的气运?玩儿的挺脏啊。蔺无执突然觉得百里蓁为她的道统之争这般大操大办是一件好事了。这么想着,她看向坐在主座上的百里蓁,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正在 缘尽把手从柯生恩的丹田处抽出来,蔺无执用干净的手指轻轻点了下柯生恩的脑门,看着他仰面倒了下去。“各位有耳朵,也有眼睛,能听见也能看见,刚刚这柯生恩柯长老亲口认了自己的罪。”周围坐着各大宗门的掌门和长老,加起来有几百人,看着蔺无执刚刚捏爆了柯生恩元婴的那只手,很多人完全不想说话。他们抬起头,天上的星台熠熠生辉。一个女子正坐在上面俯瞰此地。那是强行将各个宗门活了万年的长老“请”上去的剑修长生无法。她销声匿迹数千年,刚一回来,就让人想到了她是何等的人如其名。长生无法,无法无天。一个无法无天的在天上,另一个满手是血的在地上。想到这突然跳出来要立道统的蔺无执,各宗门的掌门和长老又是一阵头疼。“我记得,蔺无执蔺掌院,是异界来的修士。”听见耳边的传音,永星山的山长吴丛辛转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玉容派掌门。对方正在看他。吴丛辛低下了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是怨他没有想办法把这煞星早早送走,让她有了在九陵界坐大的机会。不用别人来说,他现在都快后悔死了!在心里一个接一个地抽自己的耳刮子。早知如此,当年她要离开的时候,怎么就非要跟她要十块极品灵石呢?还不是因为她从传说中物资丰饶修行无忧的玄泱界来,就觉得她一定身家颇丰!还不是因为她年纪轻轻已经是元婴修士,就认定了她身上一定有宝贝!永星山号称是守护界门,其实这些年里也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从其他世界来到九陵界的修士早就被他们视作了自己锅里的肥羊,有些修为高本事大的,刚来的时候他们永星山奈何不了,没关系,你要走,总得交了“过门费”才行。当年的蔺无执交不出“过门费”,被吴丛辛带着弟子们硬生生拦在了界门之外。要是早知道会给九陵界留下这么一位煞星……不。过去两千多年修为也不过元婴境界的永星门掌门突然一阵后怕。幸好当年他也不过是嘲讽了两句蔺无执的穷酸,没逼出她的杀性来。幸好,幸好呀!刚刚给他传信的玉容派掌门见他脸上一时忧愤一时欢喜,还以为就他是有了什么能对付蔺无执的法子,连忙又传音给他:“咱们这些九陵界宗门断不能被蔺掌院挟制,吴山长你有什么对付她的法子,千万别藏私。”法子?什么法子?吴丛辛正没头没脑地庆幸着,就见要走下擂台的蔺无执又收到了一封传信。看了信的蔺无执抬起头,正好看向他。瞬间,吴丛辛感觉到自己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永星山,劫掠异界修士温嫣。”身为永星山山长的吴丛辛在众人的目光中“唰”地站了起来。“我山门中竟然有此事?!蔺掌院放心!既然有苦主相告,我定会把此事查清楚!不管是谁,长老也好,管事也罢,就算是我的亲传弟子、我亲儿子,只要让我查到有胆敢劫掠异界修士的,我定严惩不贷!”蔺无执抬了下眉头。
吴丛辛的态度让她十分意外。意外的人又何止是她?刚刚憋了一口气想要声援吴丛辛的玉容派掌门被他这做派整岔了气儿,刚喝进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巫山长有心了,苦主并不知道为恶之人姓名,只知道他身穿永星山道袍,腰上挂着六星牌,是金丹后期修为,左手与挠骨相连之处有一颗小痣。”“好好好,多谢蔺掌院详细告知,此事我永星山定会给天下一个交代!”“啊……嗯,行,吴山长你……”蔺无执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吴丛辛点了点头。吴丛辛恨不能在自己左脸写上“公正”,右脸写上“严明”,端着一张脸又坐了回去。“呸!胆小如鼠!”听见玉容派掌门传音骂自己,吴丛辛只把脸扬得更高了些。温嫣的状子并不是最后一份。蔺无执下了擂台刚喝了两口水,又有新的传信到了。这次是散修余从云状告东洲梧桐城城主为夺宝而构陷其母余乐宁与魔族勾结,为捏造罪证,梧桐城城主纪和永杀死梧桐城百姓十余口,更引魔物黑风吼入梧桐城,令数千低阶修士被魔物震聋了耳朵。“余从云,余随风。”蔺无执看向自己的徒弟青书。“余随风就是你之前收留的女子吧?”她抬手指了指耳朵。青书点头。“余随风现下在戏梦仙都,知道了有她阿姐的消息她定高兴。”蔺无执“嗯”了一声,咧嘴笑了。鏖战日久,她一身煞气,就算笑也跟平常不同。青书捏着她的手腕,以灵水荡涤她经脉上的暗伤,轻声说:“我已经传信给了红药和青苇,让她不要再传信过来,直接把人带过来。”性情沉稳的医修劝说自己的恩师:“师父你凭着她们的传信就动手,威吓有余,信服不足,还是该让人面对面指认才好。”蔺无执点了点头。“对了,余随风的耳朵好了吧?”“……是,已经好了,用了鹅尊给的灵药。”听见“鹅尊”这俩字,蔺无执憋不住笑出了声。“你别说,它给的那一锅东西可真是好东西……还有吧?”“装了两千瓶,还有一千七百三十六瓶。”“省着点儿用。”青书看向自己师父的脸。那灵药是几十年前,鹅尊在枯岛给她们的,那时正逢魔族想要入凡人境作乱,她们青竹道院所有人都赶赴枯岛,鹅尊见她们为了凡人境受伤,就突然掏出了一大锅“灵药”。青书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的师父好像知道,却不肯说,只是再三叮嘱这东西一定要好好用。说完了,她师父就去凡人境的结界外守着,一守就守到了神尊从凡人境出来。青书能猜到那药是了不得的东西,就像她徒弟红药丹田发生的异变一样,甚至无法宣之于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次用灵液救人之前,向神尊多供奉一碗扒肘子。红亮亮的扒肘子,虚无山下镇子上一家老字号肉铺做的,她的徒弟们最喜欢了,在山中苦修的时候做梦都在想。神尊一定也喜欢。西洲魔渊外,秦四喜看着趴在云端的天道猫猫,有些好奇:“天道也会着凉?”刚刚打了个喷嚏的小猫猫吸着鼻子阻止自己继续打喷嚏,绿色的眼睛看向秦四喜身旁那只同样好奇的鹅。哼!臭鹅!把煮……把泡……把……喵呜!反正是把它堂堂天道沾过的水给了青竹道院的医修用,平白给青竹道院加了气运。那些医修还不知道那水是什么,每次都还要感谢秦四喜和这只臭鹅!气死猫了!“你就这么让褚澜之去了魔界?”天道猫猫想起正事,努力看向魔渊深处,当然了,褚澜之走了它才敢现身,现在是看不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