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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泪水和雨水落下的声音相似

    「叶承翰,」发哥走到叶承翰面前,「你今天的练习会来吧?」

    廖宇哲凑过来,cha缝抱怨道:「没有你只能练t能,队形都没办法练。」

    阿志也转过头,「再这样临时支援,我们吃不消唉,不然我去跟ian哥求求情,叫他多徵一个工读生帮你分担一点班。」

    叶承翰内心愧疚,上周为了陪谭言松去医院,撒谎翘掉练习,让原定的练习表进度严重落後不说,被爽约的好同学还没有一个责怪他,反而愿意调整各自的行程去配合他可以练习的时间。

    「我这礼拜都能练习,咖啡厅那只排假日班而已。」

    「是吗,」发哥推推眼镜,「如果你觉得练习时间太多,都可以和我商量,毕竟你算是我们班的主将,只要能让我们跟你搭到队形就好,其他的都好说。」

    叶承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连连说是。

    「对了,」发哥用指节扣了叩桌面,「谭老师这几天好像请了病假,有交付几样作业给我们,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你有空记得去拿。」

    叶承翰惊讶地抬头,回想上周五谭言松回去时,看起来似乎好了很多,怎麽会周末休息两天之後还需要请病假,难道药吃了没有效吗?

    可能叶承翰的表情太过震惊,发哥补上一句:「是班导跟我说的,他说谭老师今早打电话来学校,临时请了几天病假,好像病得蛮严重的。」

    「最近隔壁班那个谁,好像也流感,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礼拜。」廖宇哲说。

    「我隔壁邻居的小孩也流感,发高烧、全身肌r0u酸痛,说。」

    谭言松顺势点点头。

    两人接下来,倒是真的中规中矩地进行了一场漫长的问题讨论。

    叶承翰的问题挑得很好,深度够,的确是有经过思考後会提出的疑问。

    谭言松回答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叶承翰早早停下记录的笔,撑着头,目光沉沉地投放在他身上。

    哪怕他有分出那麽一点注意力,就能一眼望进对方的轻狂,在其中找到过往遗失的光亮。

    谭言松的过去晦暗阒寂,并不是指过得悲惨,而是si板无se,他的日子是由点和线组成的,两点连成一线,顶多三个点,不会更多,如果将之b喻成一幅画,会是炭笔画成的,细如发丝的线条无声地连结在一起,唯一的交集点,是音乐,鼓声是黑白se的日子里,唯一的声响。

    在平直而无趣的日子里,是鼓声维系着他的生活。

    4/4拍,60bp。

    恰好接近心跳的拍数。

    大鼓是他的心脏,小鼓是血管,钹是妈妈0着他的头说「好孩子」的时刻。

    他没有朋友,孩童对世界的理解,是由游戏构成的,但他没有朋友。

    那个时期,每个孩子有的兴趣,在他的家庭里是不被允许的,同侪玩的游戏和话题,他都无法参与,久而久之,他成了幽灵般的存在,但在学校他感觉自在,b起家中喘不过去的窒息感,学校好多了,自由多了,至少不会有人在他听音乐的时候,闯进他的世界,大力地将之甩在地上,斥责他的不应该,践踏他的喜好。

    於是他待在学校读书,读的是律法,没有游戏可以探索世界,那他就藉由律法,一条一条去0清框架,这就是他的世界—由点和线组成—缜密的结构。

    叶承翰的出现对他而言,在结构之外,在方矩之外,但他的存在,却深入结构内部,带来稳定的振动,麻麻的,不具侵略x。

    麻麻的。

    从一个看不见的中心,缓慢地向外扩散,他想留住,却不断从掌心溜走。

    叶承翰在谭言松的浴室发现一条绣有ai心的手帕,以粉se的绣线,绣在手帕的右下角,大约05公分大,不明显,可以说是极小,但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老师的吗?

    他捏起一角,标签有油x笔写上的名字,是nv生的名字。

    字t秀气端正,和他的不同。

    刺绣可aijg致,他无法做到。

    他又能带给谭言松什麽?

    这样的质疑一旦产生,便在心中扎了根。

    叶承翰惊觉,除了真心,他给不出任何东西,相较於大人所拥有的,他贫乏得可笑。

    他回到房间,谭言松正在收拾桌子。

    「这间房子是你的吗?」他脱口而出。

    谭言松的背影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不停,回:「算是我的没错,但不是我用赚来的钱买的。」

    「这是什麽意思?」

    「是家人留给我的,因为我是长子也是独子。」谭言松淡然地说。

    「我也是。」叶承翰回复的语速有些快。

    谭言松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意思,他读不懂。

    叶承翰想进入他的世界,只有一点点也好,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相似也好。

    「你怎麽突然问这个问题?」谭言松转过身,倚着书桌,问。

    「没什麽。」

    谭言松静静地看着他。

    叶承翰静静回视。

    两人怀抱着各自的心事。

    叶承翰率先打破沉默,「浴室的手帕是——」

    「那是她放在我这,忘记拿回去的。」

    叶承翰扬了扬嘴角,他不知道谭言松有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急切过头了。

    「是其他老师的吗?」

    「对,是我同事的。」

    叶承翰沈默了会,说:「年纪跟你一样吗?」

    「我不知道。」

    叶承翰抿起唇,这样的感觉很陌生,混合着愤怒、悲伤、羞愧,他连好好喜欢都做不到。

    连好好喜欢谭言松都做不到,他现在甚至在生对方的气。

    淤积在x口的情绪成烂泥,他闻得到那gu难闻的气味。

    他ga0不懂,为什麽喜欢谭言松的同时,会产生希望对方感到愧疚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丑陋得令他心惊。

    他希望谭言松道歉。

    应该说,他希望听到道歉,不管有没有歉意。

    但他之前说过,喜欢是一个人的事。

    这是他原本就需要预想到会发生的事情。

    叶承翰被无形的漩涡卷入,愈是挣扎,就愈是下沈。

    「老师,你在骗我对吧?」

    叶承翰没有忍住。

    他想要让谭言松跟他一样感到痛苦。

    谭言松露出苦涩的表情。

    一个谎言包裹着无数个谎言,谭言松竟一时分不清,叶承翰指的究竟是哪一个谎言。

    一个痛,挑起无数根尖刺,让两人缩起脆弱的r0u身,不再向彼此袒露最柔软的部位,言语的边缘锐利,在说出口的瞬间,划破对方的眼角。

    「你只是我的学生。」

    叶承翰知道了。

    他败给了自卑。

    谭言松在叶承翰走後,把手帕丢了。

    他把手帕狠狠塞进垃圾桶的最底层,然後洗手。

    他搓洗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手心、指缝、手背

    流水冲洗着被搓破皮的皮肤,肥皂的泡沫渗进细小的伤口,他像是没有感受到那般,持续搓洗着,直到双手通红,伤口渗出粘腻的组织ye。

    他愣神地低头盯着双手,眼神冷漠得像是那双手并不属於自己。

    心窝深处,那波震颤嘎然停止,稳固的结构却在震动停止後开始崩落,从内而外,他渐渐失去一些原本应该具有的能力,小的像是该用哪只手挤牙膏;大的则是入睡,或是察觉四季变换。

    教室後排的目光不再望向他,就算他走到对方座位旁,脚尖故意朝向桌脚,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双脚反而还向内缩了缩。

    当国文老师问起手帕,他释出恰到好处的歉意,说是拿去烘衣店的烘乾的时候弄丢了,最後还了一个素面的手帕给对方。

    他双手的皮肤破破烂烂的,其他老师前来关切,只说是换季时就会复发的皮肤炎,这样说着,不动声se地将手收进口袋里。

    谭言松想,再等一会就好,叶承瀚就会气消了,对他露出之前那样的笑。

    只要他乖乖地、安静地等,不吵不闹,就会得到奖励。

    叶承翰叶承翰

    会在办公室门口等待,在他走近时,抬眼望过来。

    然而,谭言松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大队接力当天。

    学生们得知师长们会参与接下来的赛事,如学校期望地那样鼓噪了起来。

    太yan晒得皮肤刺痛。

    空气枪鸣响。

    师长队第一bang是t育老师,距离第二名,成功拉开距离。

    接力bang交到第二bang手上。

    工作人员引导第三bang选手站上跑道。

    叶承翰在准备区看见谭言松时,心里已经有了底,他将一切串联了起来,遮在谭言松面前的布幕被扯开,他清楚谭言松的个x,有规则,那就一定是照着走,尽管会把自己ga0得不ren形。

    师长队的和叶承翰他们班的第二bang难分轩轾

    谭言松和叶承翰并列站在起跑线上,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助跑的,两人一握住接力bang,便向前冲刺。

    接力bang随着双臂摆荡,发出呼呼的声响。

    叶承翰的眼里塞满谭言松的侧影,过弯时他压过身子,贴着谭言松的右前侧,切进内线。

    场边传来欢呼声。

    风掠过两人的肩头。

    谭言松眯起眼,在这样的场合,他竟然还能分神闻到叶承翰洗发jg的气味。

    他的眼里盈满叶承翰宽阔的背,辽阔得像是只属於他的草原。

    愈来愈远。

    谭言松咬牙,到了直线跑道,他切出外线,追至叶承瀚身侧,两人的脚步声趋於一致。

    叶承翰听见谭言松追上来的声音,和着空心的风声。

    心中不受控制地升起一个想法:他可以一直和谭言松,并肩跑下去。

    没有跑道,没有终点线。

    他们能自由自在地奔跑,想在哪处停下就停下,想在哪个树荫下睡午觉就在哪个树荫下睡午觉,他们能安心地拥抱和亲吻,毫无顾忌。

    他会收起暴躁的脾气,只对谭言松一人温柔;他会赚钱,买礼物给谭言松;他会张开双臂,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迎面抱住谭言松;他会——拉着谭言松一起逃跑——如果这个世界有那麽多的限制和无以名状的伤痛。

    叶承翰叶承翰

    叶承翰

    看着谭言松在最後几公尺,擦过身侧,他的目光落在对方sh透的背脊上。

    每个人都有翅膀。

    他想起某一则神话,人类因为拥有慾望,所以被拔掉翅膀,从天界坠落到凡间。

    还是差了点。

    他看着焦急的第四bang,想着,差一点就追上了。

    在大队接力之後,紧接着的是班篮决赛。

    叶承翰在抢篮板时,被撞倒在地,没有撑住,脚踝严重扭伤。

    廖宇哲二话不说将他背起,骂咧咧:「在赛末点扭到脚,真有你的哈,之後换我来扛,你等着拿奖牌吧!」

    叶承翰搥了对方肩膀一拳。

    廖宇哲把叶承翰放到床上之後,就匆匆赶回球场了。

    保健室仍听得见球场上的喧闹声,哨音尖锐地传进窗户。

    「你是哪班的?」保健老师一边准备器材,一边问道。

    「和周庆发同班。」

    「喔!」保健老师点点头,「和庆发同班啊,那你们班运动项目不用担心了吧?」

    叶承翰叶承翰

    心不在焉地耸耸肩,「谁知道,ga0不好没有我会输。」

    保健老师无奈笑笑,显然早就习惯了男高中生口出狂言的习x。

    「我等等刚好有公务要离开,你先躺着休息一下,应该打上课钟之後才会回来。」

    叶承翰应声,仰躺在没有弹x的床垫上,直视着天花板。

    他好想谭言松。

    其实他当天离开後就开始想了。

    但他感到害怕,只要一想起对方那苦涩无奈的表情,他就不禁怀疑自己感情的正确x。

    喜欢上谭言松,是一场错误吗?

    如果没有遇见他,谭言松是不是反而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呢?

    下课钟响了。

    走廊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一抬眼,就无法克制地露出笑容。

    眼前的谭言松微喘着气,感觉是从某处拔腿冲过来,但关了门之後,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看着他被垫高的脚,蹙起眉头。

    叶承翰浅浅地倒ch0u一口气,突然想起谭言松在大队接力准备区时,也是这样蹙着眉,蹲坐在地。

    绷紧的布料g勒出充满肌r0u感的t0ngbu线条。

    那时的他一定在嫌地板很脏。

    叶承翰盯着对方眉间的皱褶,又笑了起来,率先打破沉默:「你怎麽来了?」

    谭言松移开视线,没有正面回应,语气明显底气不足,却又想装作不经意,「还没上课。」

    叶承翰伸出手,想将对方拉低,却被避开了。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落空的手臂。

    听见谭言松说他们最後拿了第一名,他笑了,嘴上虽说着狂妄的话,目光却细细地在对方脸上梭巡。

    谭言松回应他的目光,垂在枕边的手,捻起他的发尾,缠绕在指尖。

    檀木的香气因为yan光而变得浓郁,叶承翰感觉跌进了柔软的软垫,被暖暖的气味承接住。

    落在他唇边的吻十分克制。

    光线越过谭言松的肩头、耳侧,最後刺进叶承翰眼里。

    而他的目光最後落在谭言松布满伤口的手上,指缝已乾涩出血,指缘的甘皮萎缩剥落,手掌泛出不自然的红,是过度清洁造成的发炎反应。

    叶承翰在谭言松撤手之前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像在极力抑制什麽:「你的手怎麽了?」

    谭言松徒劳地将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往身後藏,撇开视线,「没什麽。」

    「老师,」语气接近恳求,「看着我。」

    谭言松移回视线。

    「你的手是你自己弄成这样的吗?」叶承翰问。

    他手中的手,手指微微蜷缩。

    「是你自己弄的吗?」语气从未有过的强y。

    谭言松终於点了头。

    叶承翰的心被拧成一团无法辨识的形状。

    「为什麽?」

    「因为手帕。」

    因为不安,害怕一个错误,接连引爆更大的错误。

    如果能洗净就好了,这样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叶承翰愣住了。

    「你还躲着我。」谭言松说。

    叶承翰噎住,好半晌才说:「你没生我的气?」

    「你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资格生你的气。」

    谭言松笑了,笑得并不真心。

    「你怎麽会没有?」

    你拥有得那麽多,我却只有你。

    叶承翰在事务所外踱步。

    颀长的身影使经过的人频频回头,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今天是收到谭言松名片的一个礼拜後。

    他没有选择打电话,和过去的经验有关,毕业之後,他曾拨过无数通的电话,一次又一次,完整听完没有感情的电子nv声回报号码空号,挂断,然後再拨出,好像不知道放弃是何物,试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可以直接见到人,他一点都不想再听见拨号时的忙音。

    那样的声音,衬得寂寞太过喧哗。

    他出门前就在下雨,毛毛细雨,不算大但很恼人,他带了伞,拎在手上,没有撑开。

    细如针毡的雨水落在他的外套上,出现一颗一颗深se的圆点,他其实并不清楚谭言松下班的时间,昨天只传了简讯告知对方今天会来,对方回了个「好」字,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回覆。

    现在进去妥当吗?

    还是就在外面等就好?

    叶承翰没有理由感到却步,他现在已经b当时谭言松的年纪还要大个两三岁了。

    他决定在花圃旁的长椅上等待,过去五年,他等得够多了,现在再多等一下,也没有差别。

    路灯啪地亮起,他目睹到那个瞬间,整座城市点亮夜晚的瞬间,他拂掉头发上的水珠,有些已将头发沾sh,晚风吹过时有鲜明的凉意。

    事务所的门被推开,他一眼就找到对方。

    谭言松的外表几乎没有改变,若真的要说哪里变了,叶承瀚会说,眼神变了。

    变得更深沉,难以看透,像雷雨前厚重的云层。

    他一步并作两步,跑到谭言松面前,撑开伞。

    谭言松抬眼,并不感到意外,浅浅地笑:「来了怎麽不说一声?」

    两人彷佛回到第一场雨,那天雨势滂沱,学生制服在伞下白得晃眼。

    「怕打扰到你。」

    「你不会打扰到我。」

    叶承翰拿着伞的手收紧後又放松。

    谭言松将公事包换到离叶承瀚较远的那一侧,空出来的手,覆上对方握在伞柄上的,柔软的掌心感觉得到凸出的指骨。

    叶承翰倒ch0u一口气。

    「走吗?」谭言松随意地说。

    本该是欢快的情况,叶承翰应该要感到开心和兴奋,等待多年的感情终於有机会开花结果了,他的心却莫名沉了下去。

    如果,现在的谭言松能对他如此,为什麽毕业後却选择不再和他联系?

    叶承翰喜欢谭言松,喜欢到心痛的程度。

    喜欢到忍不住猜忌,患得患失,尽管他再强大,也需要一个解释。

    当然,他大可以对内心的恐惧视而不见,得过且过,直到情感消磨殆尽,好聚好散。

    可他想牢牢抓在手里,一旦确认了就再也不放对方离开,危险的念头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尖锐的爪牙闪着骇人的白光。

    积蓄了五年的情感,一夕之间爆发成灾,他後知後觉地感到摇摇yu坠,感到晕眩。

    「老师,」叶承翰的声音飘渺,像一封老旧的情书,「你喜欢我吗?」

    他是看着谭言松,但目光却回到过去,那天他站在谭言松的家门前扣了好久的门,久到隔壁邻居看不下去,探出头説,谭先生早就搬走了,他没告诉你吗?

    他呢喃。为什麽?

    为什麽要抛下我?

    明明,明明毕业当天跟我说了再见。

    还记得诅咒吗?

    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会有祝福,也会有诅咒,两人的差异在哪?

    叶承翰的存在得到的都是祝福,从r名开始,就是光明的祝福;

    谭言松当然也有祝福,只是有条件,「要当个t贴的孩子」才能得到祝福,这其实是一项诅咒,有条件的祝福,就是诅咒。

    喜欢男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这不是温情提醒,而是纹身,纹在罪人额头上的,墨se的记号。

    这是该隐的印记。

    谭言松摆脱不了。

    他喜欢叶承翰,从那场雨一直喜欢到现在。

    所以,为什麽他毕业後没有联络对方?

    叶承翰毕业後,原本的公民老师复职了。

    他放弃教职,因为身为师长的道德感不允许自己名正言顺地待在那个位置上。

    接着他陷入迷茫,家人和师长们都说他前途无量,最後一定能飞到国外深造,但他背对镜子,转过身去看,除了肩胛骨,他不具有任何飞翔的能力。

    黑得化不开的夜,手机的萤幕光y恻恻地照在他的脸上,他盯着简讯和数不清的未接来电,他想起那少年眼里的光。

    叶承翰还有无量的未来,也许之後会有众人祝福的ai情和幸福和乐的家庭。

    他给不起。

    谭言松向後退,不断退回黑暗里,举目之处,无一光亮。

    但离开刺青工作室的那天,他的世界又恢复了明亮的se彩。

    他试想过很多次:若是再遇见叶承翰该怎麽办?

    他想过掉头逃跑,也想过装作熟稔地打招呼,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走过去塞名片,当下的思考很简单,名片上什麽资讯都有,叶承翰不论选择哪一种方式,都能够找到他。

    他想被找到。

    但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眼前的问题。

    老师,你喜欢我吗?

    喜欢上你,会不会也让你变得不幸?

    谭言松紧紧抓着叶承翰的手,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浮木。

    叶承翰知道,即使答案是否定的,他也会装作没有听见,他可以继续喜欢下去,直到这份感情被时间磨成粉末。

    「我们回去再谈好吗?」

    叶承翰直视着他,半晌,竟笑了,无法从笑里读出任何讯息,「好,回去再谈。」

    雨势愈下愈大,谭言松的k脚被溅起的雨水沾sh,他朝叶承翰靠了靠。

    叶承翰空出的手虚扶住谭言松的腰,顺着窄瘦的腰线,到t0ngbu侧边,最後不动声se地将手收回,说:「肚子会饿吗?」

    「不会。」

    「那就直接回去,你带路。」

    雨滴打在伞缘,谭言松盯着水珠一滴滴落下。

    「对不起。」

    雨声轰鸣。

    叶承翰侧过头。

    谭言松和他的目光对上。

    不对。语句含在嘴里。叶承翰摇摇头。

    他想听的不是道歉。

    谭言松的新住处,采光b之前的更加明亮。

    「你之前那间卖掉了?」叶承翰问,踢掉sh透的鞋子。

    谭言松随手把他踢掉的鞋子摆正,「卖掉了。」

    叶承翰坐在台阶上,把sh哒哒的袜子也脱掉。

    谭言松瞥了眼,提醒道:「sh袜子放浴室里的小盆子,不要乱丢。」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叶承翰垂下眼,轻声说:「我知道。」

    「你先去客厅等一下,我去准备喝的。」

    谭言松准备了两杯冰红茶。

    「你加糖了?」叶承翰啜了口,皱起眉头。

    「你不是喜欢甜的吗?」谭言松疑惑地问,他的记忆不会出错才对。

    叶承翰又低头啜了一口,低声回:「那是之前。」

    有些埋怨,有些雀跃。

    「所以我没记错。」肯定句。

    有些事可以维持暧昧,是因为那层纸还没有被t0ng破。

    但谭言松翰和叶承翰之间的情况很微妙,两人之间的纸糊已千疮百口,冷风猎猎地从孔洞灌入,他们还想用手去挡,忽视皮肤被刮起的疙瘩,无视心里不定的摇摆感,暗自为两人仍相依而窃喜,紧抓着稀薄的感情,贪婪的呼息。

    早该处理的问题,摆在眼前,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代价太高,信心太低。

    谭言松半蹲起身,走往厨房,步伐凌乱,「我忘记准备点心了。」

    叶承翰仰头轻叹口气,也跟着站起身,像检察官那样,一一检视谭言松过往的生活痕迹。

    他看见一样的唱片柜,依着过往的记忆,拉开第一层──里头破败的电子鼓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厚重的稿纸。

    他先是侧耳确认厨房的动静,再来抱着做亏心事的罪恶感,取出上层前几张,快速浏览。

    这是情书。

    叶承翰仅凭第一句就能如此断定。

    字迹是谭言松的,他不会认错。

    在信里,谭言松倾诉了热烈的情意,是叶承翰未曾想像过的,他忍受脑袋狂躁的轰鸣,继续读下去。

    信里说。

    谭言松对着陌生人说。

    「我想让你幸福。」

    啊,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你刚才在雨中的道歉是这个意思吗。

    叶承翰笑了,但没有笑意。

    猩红的血se攀上他的眼眸,奇怪的是他对对方没有一丝怨怼,更多的是对自身的不满。

    叶承翰想,如果再早个几年找到谭言松,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谭言松刚端起盘子,就见叶承翰高大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对方的背影绝望而悲伤。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年大队接力,少年未完全长开的背影。

    肩胛骨的轮廓随着手臂摆动而显现,他想起人初生时都拥有翅膀。

    他彷佛能看见少年背後纯白的翅膀缓缓挥动。

    「叶承翰!」谭言松大喊。

    大门被推开。

    雨势剧烈。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叶承翰将门用力关上。

    谭言松的世界回归寂静。

    雨水无声地撞击玻璃。

    连碎裂都是无声的。

    我想让你幸福。

    笔尖磨过纸面,停驻不前。

    石墨残留在信纸上,成为记忆的废墟,他用笔打造了一个只能坦承的世界,在那里,他掏出真心,对着空无倾诉,他虔诚地跪在地上,祈求谅解。

    他不知道该怎麽ai。

    但他又渴望对方来找,寻到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叶承翰,请你留下来,来了就不要再走。

    谭言松的前额一下一下嗑在桌缘。

    我必须要验证,验证自己在你心中的重要x。

    你来找,我才能证明自己很重要。

    你什麽都有了,如果这样的你,还愿意回过头来看我,那我便是你的。

    我是你的。

    叶承翰,你知不知道?

    谭言松的头低垂,眼泪落在洗手槽里,像未旋紧的水龙头。

    嗒。嗒。嗒。嗒。

    他应该追出去。但他没有。

    世间的道理都很简单,化约成最简公因数,笔划很少,写在心里却怎麽绕也绕不尽。

    笔锋直转,直指执笔的人──怎麽还不懂?──如此诘问。

    长大後自然就能学会ai吗?五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会。

    毫无长进。

    他相信ai一说出口,就会变成囚禁自由的囹圄,叶承翰拥有漂亮的羽毛,岂能被囚於狭小y暗的牢笼里?

    光是用想的,他便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不少人对谭言松说过ai,他们在尽兴的k0uj後说ai,他们说ai的时候没有看向他的眼睛,而是由上而下,盯着他头顶的发漩,说ai,说ai,好像这样就是ai了。

    明明连他的舌尖是什麽形状的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眼角有痣。

    因为他们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镜像的自我上,又或者只是无意义的梦呓,自白日俗烂的社会新闻中学舌。

    说ai了,给我吧。

    说ai,给我。

    说ai我。

    ai我。

    ai是给予的同义词。

    ai是给予,ai是无私,ai是包容。

    是吗?

    这样的言语像是咒语,对尽力去学习ai的人而言,就像是限制水流动的容器。

    那些人,指着装水的容器说:「水是圆形的。」

    谭言松不知道水是什麽形状的。

    叶承翰会知道吗?

    他离开厨房,回到客厅。

    雨幕像是剑影,一刀刀击在落地玻璃上,刮出一道道尖锐的痕迹,他凑近去看,表面却无b光滑,映出茶几上的物t,他转头看去,是草莓面包,包装的开口撕开了。

    「老师吃饭了吗?」

    「这面包给您垫垫胃。」

    谭言松将面包攒进怀里,一口一口珍惜地撕下塞进嘴里。

    当年的少年现在收敛了轻狂,无声的以最初的方式实践诺言。

    「我会照顾你。」

    谭言松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像是终於想起哭泣的方式,哭得像孩子初次认知到何谓失去。

    失去是长久的遗留,你会记得对方的所有,但却无从抓取,尽管你能从指缝中感受到残留的触感。

    鲜明得彷佛上一秒还抓在手里。

    他紧抓着手机,压抑ch0u噎,拨出电话。

    另一端很快就接通了,没有说话。

    「承翰?」谭言松开口。

    嗯。

    两人之间横亘着五年积累的种种伤痕。

    「你回来吧?」

    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我」

    他是谁?叶承翰的声音失去了从容,你说想让他得到幸福的那个人。

    谭言松的视线瞥向客厅角落的唱片柜。

    「你看了我的柜子?」

    是又如何?叶承翰几乎笑出声,笑得b哭还难听。

    「你听我说我那些不是那样,我」谭言松急得没忍住哽咽,想解释却乱得一塌糊涂。

    听见不自然的断点,叶承翰噤了声,他终究是舍不得。

    「你你回来。」谭言松执抝的说,泪水和鼻水在脸上糊成一团,他抬手用衣袖胡乱抹过。

    谭言松,叶承翰的声音里有泪,我喜欢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一点?

    「嗯。」

    那你为什麽──

    「你回来。」

    叶承翰蹲坐在玄关,硕大的身躯缩得好小,埋进y影里,因为压抑哭泣而颤抖的肩膀戳破了他冷静的假像。

    「拜托。」

    谭言松的声线不似以往清冷,像一滩泥泞。

    一颗心被他丢在地上,混着尘埃里,被雨水淋sh。

    「叶承翰我拜托你。」谭言松的嗓子撕裂,发出叶承翰从没听过的声音。

    叶承翰没有听过这麽四分五裂的声音,像是把什麽摔碎了,一片片拾起,手被割得满是伤口,然後再用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捧着锐利的、染上血se的碎片,抬到他的眼前。

    你不要哭。

    叶承翰接过那些碎片,捧出完整的真心与之交换,他将它放在对方手里。

    你不要哭了。

    之後的记忆很模糊,待他回过神,已经压下门把,往後拉的时候重量b以往轻得多。

    谭言松听见声响,便从内往外推,推得力道b以往来得轻。

    叶承翰伸手接过朝外跌出的人。

    怀里的人放声哭泣。

    吓得他赶紧将人拉进门里。

    那人却连眼泪也不知道要擦,挣脱他的怀抱就是一跩,跩着他的手,走到唱片柜前,碰碰碰地拉开,挥手将那一叠稿纸扫在地上。

    「这些都是写给你的。」ch0uch0u噎噎。

    纸张沙沙落地。

    「不要讨厌我。」谭言松轻声说,獃坐在地。

    叶承翰蹲下身,拾起纸张,再抬眼,是那双在教室外等候谭言松的眼神。

    他等了二十个季节。

    春se的灿烂还未自记忆中褪se,冬季来了,心还没捂热;夏季来了,带来午後被蒸热的木质香气;秋季落叶的声响很吵,总让他想起保健室轻落在唇边的吻,还有谭言松熨烫的目光。

    叶承翰伸出手,摩挲对方乾涩的嘴唇,说:「你就是我的青春啊。」

    只要你伸出手,我就会是你的。

    谭言松,你知不知道?

    有人说初吻最是难忘。

    叶承翰觉得是错的。

    他认为现在的吻b初吻好上几百倍。

    谭言松的吻技b他预想的好上几千倍。

    他几乎得将人压制在地板上,才能勉强扳回一城。

    谭言松揪着他的前襟,上半身微微悬空,急切地、恳求地啃咬着他的嘴唇,舌尖缠绕住呼x1,将每一口氧气掠夺殆尽,而他也不遑多让,单手扣住谭言松的後脑勺,回应亲吻的节奏。

    「老师」叶承翰无意识低喃。

    谭言松浑身一颤,悖德感在瞬间席卷神志,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真实上演,这样的想法,让他的下半身不受控制地y了。

    「言松?」

    叶承翰见谭言松突然停下动作,疑惑地侧过头,气息拂过对方的脖颈。

    谭言松撇开头,想拉开距离,却受制於叶承翰有如天罗地网的姿势──左手紧靠在他的右边颈侧,右手扣住他的後脑勺,左膝跪在他的右腿外侧,左膝则抵着他的跨下──那边有什麽动静,叶承翰立刻就会意到了。

    丹凤眼邪佞挑起。

    谭言松感觉到那处的压力加重。

    「老师,」叶同学靠在谭老师耳边,轻笑道:「你想被这样叫吗?」

    那笑点燃这几年堆积而无处发泄的慾望。

    一发不可收拾。

    谭言松笑了。

    叶承翰没有见过这种笑出现在对方脸上,如桔梗般幽美,吐出馥郁的叹息,优雅中带了yan丽。

    这不是当年站在讲台上的谭老师。

    「叶同学,」他的脸b近,眼角的痣妖冶狂放,气音轻轻地绕着身上人的耳廓打转:「你不要太过分。」

    叶承翰一阵颤栗,眉间是压抑不下的情慾。

    「承翰。」谭言松hanzhu他的耳垂,舌尖挑弄。

    叶承翰顿时软了腿,那处无法控制地耸立。

    「谭言松。」他咬牙。

    「嗯?」原本在耳边的顺着轮廓游移到他的唇边。

    「你不是?」

    「你怎麽会觉得我是?」

    论t格,两人其实不相上下;论技术,谭言松甚至略胜一筹。

    叶承翰难得有点慌。

    谭言松抬眼,观察着他的神se,慵懒的目光像猫,扫过他的眼底,惹得他心痒。

    任何关系都涉及权力,老师和师生,g人的和被g的。

    叶承翰很清楚,要让权力流动,就必须先抓住对方的软肋。

    「你明知道不能和学生做这种事,老师。」老师两个字咬得清晰。

    谭言松不置可否地将身子往下移,俊朗的脸对着叶承翰的k头。

    「什麽事?」

    说着,一边用牙齿拉下k头的拉链,手一边连着内着一起揭下k子,尺寸惊人的x器弹出,y挺得打在他脸上,他张嘴hanzhu。

    叶承翰冷冷地ch0u气,闷哼出声。

    室内全是yi的水声。

    唾ye沿着谭言松的下颚淌下,沾sh前襟,哪怕是他,这尺寸也算是勉强。

    叶承翰最後在他的嘴里释放。

    谭言松g起嘴角,正想进行下一步。

    不料,对方迅速ch0u身,将他拉坐起身。

    伸出大手捏住他的脸颊,漂亮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声音沈沈的像是猎食者威吓低吼:「含着。」

    谭言松挑起眉。

    「张嘴。」

    叶承翰手指探进对方微启的唇瓣,像x器那样在嘴里来回ch0uchaa,白浊混着唾ye自嘴角流下。

    画面太过刺激,叶承翰感觉到那处又胀得发痛。

    他意外的发现谭言松并不会违抗他的指示,眼前的谭言松直gg地盯着他,像是观察又像是g引。

    谭言松伸出脚,轻踩着叶承翰y挺的分身。

    眼角的痣像钻石,闪着让叶承翰眩晕的光。

    手指触及柔软的舌头,舌面粗糙地t1an舐着残留在指间混浊的yet,随後以双唇包覆,头部和k0uj时的律动相同,一下下吞吐着叶承翰来不及ch0u回的指头。

    脖颈的弧度让叶承翰想起天鹅划水时的姿态,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太温柔,明是q1ngse的景象,却被他品出柔情。

    「老师,」他以拇指拨开对方的唇,低语:「我好喜欢你。」

    谭言松眼里莫名的情绪松开,他听见对方说:「把你自己交给我。」

    他赋予叶承翰权力,他交出所有的自己,权力的关系开始流动,给予对方任意对待己身的权力,潜在的语言是信任。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谭言松的身上松垮垮地挂着洁白的衬衫,下半身ch11u0,肌肤透出燃烧未尽的红,肩胛因为撑着全身的动作变得紧绷。

    「放松。」叶承翰的手指埋在对方t内,进退不能,谭言松的身t太过紧张,以致无法顺利进行扩张。

    「很痛。」声音带着鼻音。

    「相信我。」叶承翰又加了润滑,拇指在入口处轻r0u着皱摺,其他两指进到更深处。

    「嗯啊嗯」谭言松忍不住喘息。

    「乖。」鼓励的吻落在颈後。

    一阵酸麻窜上谭言松的背脊。

    乖孩子。

    痛感逐渐被异常的快感取代,谭言松来不及感到恐惧就陷了进去。

    叶承翰猛然停下动作。

    谭言松ga0cha0了,s出一gugu透明的前列腺ye,失神地愣在原位。

    「老师如果你等等受不了了,」叶承翰喉头滚动,「就说草莓。」

    谭言松恍若未闻,转过头,双眼sh润。

    叶承翰从对方t内ch0u出手,沾了点床单上的yet,在後x入口处来回打转。

    「言松,」手中的里到逐渐加重,见对方的目光望向他,他满意地问:「如果等等受不了想停下,要说什麽?」

    谭言松t1ant1an唇,乖巧回道:「草莓。」

    「乖。」叶承翰再次cha入手指,唇覆上对方的。

    对谭言松来说,草莓是属於夏季的气味,那些记忆膨胀而脆弱,在唇齿间破裂後,争先恐後地溢出香甜的滋味,他感受到叶承翰在他t内恣意妄为,却传达出疼惜。

    这是很陌生的感受,在狂放破坏里t会到在乎,意识解离後重组,jg神飞离後又被快感拉回。

    「说你想要。」

    他抬眼看向叶承翰,对方垂眼,表情x感得不可一世,上挑的眼尾全是暴力的慾望。

    不说出想要的,才是好孩子。

    「不说是吗?」

    他看见叶承翰偏过头笑了,竟好整以暇地ch0u身。

    「那你自己来吧。」

    或许是谭言松的表情太过错愕。

    叶承翰朝他抬抬下巴,示意道:「ziwei给我看。」说着,还真的拉过一旁的椅子翘着脚坐下。

    「怎麽了,做不到吗?」叶承翰的眼暧昧而难捉0,g起嘴角,「那就说你想要。」

    谭言松咬着唇。

    叶承翰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无声对视。

    慾望像水,流过皮肤表面,激起一片疙瘩。

    谭言松正想转过身,叶承翰开口:「面对我。」

    谭言松只好目光低垂的又转回,手掌还未触及半b0的x器,对方又说:「腿张开。」

    见对方迟迟不肯动作,叶承翰也不急,只是将翘起的腿放下,手向下握住自己的昂扬,挑衅地套弄起来。

    那眼神传达浓烈的yu求,不闪不躲,正如当年的眼神,只是更加成熟,懂得敛起胆怯。

    老师,如果是我就不会抛下你。

    叶承翰倾尽青春年岁,证明当初青涩的告白并非儿戏。

    xa是一场较劲,不只是他和他,同时也是他和自己的较劲,渴求之所以难以启齿,是因为早就习惯会被拒绝,因为压抑而得到赞赏,是一场因意外而形成的制约。

    谭言松无法意识到这些潜在机制,但他隐隐的,知道必须放下,才能获得什麽。

    於是他走到叶承翰身前,跪下了。

    是臣服,也是给予。

    他的眼神无畏无惧地对上叶承翰。

    叶承翰迎向那双眼,直直望进对方眼底。

    以往清冷自制的目光,现在弥漫着水气,氤氲难辨却显得情事格外鲜明。

    谭言松俯下身,伸出舌尖,t1an舐着叶承翰具t的慾望,一手向後探进方才扩张过的地方。

    叶承翰紧咬牙关,扯着对方的头发,将脑袋压向胯下,谭言松深深地吞入x器,乾呕的反s来不及产生,後脑的大手又向後扯离,来回数次,谭言松在後x搅弄的手指,ch0u送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

    叶承翰在快s出的瞬间,掐着对方的後脑,向後拉离,白浊喷在那张透着cha0红的脸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对方仰望迷离的眼,又问了一次:「想要吗?」

    谭言松咽下残留在嘴里的jgye,声音低沈沙哑,语尾缱绻:「想要。」

    「好孩子。」

    头顶传来的触感温柔,手摩挲着细软的发丝。

    谭言松的心被酸涩的感情充盈。

    说出想要的,原来在他面前是不会被拒绝的;原来他害怕的,是付出真心後却被责备。

    道理很简单,一直都很简单。

    叶承翰抬手,拭去对方脸上的泪。

    「想要什麽?」

    舌尖颤颤。

    想要什麽?

    谭言松侧头,将脸颊贴着对方的手心,虔诚而温顺。

    「想要你。」

    叶承翰的指尖颤了颤,手心传来小动物般温热的t1an拭。

    「想要你g我。」

    谭言松一双眼像烈日下的融雪,露出晶亮的冰心,闪着光。

    叶承翰个x中的偏执,调度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过於窒息,却又能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他要的。

    想要的,就必须得到。

    拥有,不只是表面意义上的拥有,而是从里到外的掌控。

    当然,他藏得很好,因为他知道展露得过火,会吓跑身边的人。

    所以他一直藏得很好。

    「啊哈啊啊」谭言松的敏感点不断被摩擦,他止不住喘息。

    「你没有忍住,我们就重来一次。」低沈的嗓音贴在他的耳边说。

    谭言松止不住颤栗,「不要」

    叶承翰轻笑,溺ai的吻落在他的颈侧,「不要的话就要做好。」

    身下却持续挺进早被c得柔软的内壁,一下下顶在对方酸麻的点上。

    「啊啊啊啊啊不要太快」谭言松想伸出手,却忘了双手早被缚在头顶上,缠绕手腕的毛巾另一端紧系床头。

    叶承翰掐住对方y得青紫的x器,谭言松的ga0cha0y生生被掐断,他的嘴无意识地开阖,唾ye沿着嘴角流下。

    「啊啊呜」

    「还不能。」

    「让我s」谭言松恳求。

    叶承翰餍足地眯起眼,cg的力道却愈来愈大。

    「啊、啊、承翰拜托」

    他另一手紧紧扣住谭言松的骨盆,拉回想要脱逃的身t,另一只手的掌心坏心地在其顶端磨蹭,复又圈住根部阻止yu出的ga0cha0。

    谭言松快被快感b疯了,不受控制地叫出声:「拜、拜托,让我s!叶承翰!」

    「我刚刚怎麽教你的?」

    谭言松咬起唇,排山倒海的羞耻感让白皙的皮肤红得像能掐出血。

    「我想被你cs」

    「嗯?」叶承翰循循善诱。

    「叶同学。」

    「嗯?」不太满意。

    谭言松难耐地扭动身t,撒娇似顶弄下身。

    叶承翰伸出手,抵住对方的下腹,他俯下身t1an弄被捏得红肿的rujiang,「老师您说什麽?我没听清楚。」

    「哈啊叶承翰你」

    叶承翰缓缓ch0u动,「好想把你压在讲台上做一次。」

    「你讲课的样子好x感。」他张开嘴啮咬着。

    谭言松仰起脖颈,粗重地喘息。

    叶承翰加快身下的律动,找到对方的唇,粗暴地攫取空气,撕咬着唇瓣,唇角让他咬出血。

    「老师我想把你c到哭,在全班面前,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啊啊啊啊、啊、哈啊、嗯」

    谭言松被顶弄得浑身颤抖。

    「再说一次。」

    「承翰、啊、啊ai我」

    错了,这不是正确答案,却令叶承翰脑袋一白。

    如果你朝我伸出手。

    那我会倾尽全力给你所有。

    「谭言松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青春,我的偏执。

    根部的禁锢松脱,谭言松痉挛般达到ga0cha0,jgye不受控制地s出,叶承翰ch0u出t外,跟着s在对方的腹部。

    两人都有些失神。

    叶承翰抚弄对方细软的额发,眼里映出对方情慾未退的神情。

    谭言松仰起头,伸手g住对方的脖颈,唇贴着唇,呼息交融,yanse在唇边绽开,气息带了草莓的香甜:「我一直都是你的。」

    大家都觉得叶承翰升上高三之後好像变了,确切说是哪里变了,也没有人说得出来。

    就是变了。

    李建志暗地里安抚廖宇哲,说人家有目标,打球不来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在那边机车。

    廖宇哲不服气,说都是哥们不来打球他都能t谅,但至少要先说什麽时候可以吧?

    两人说的都有理,也同样有默契的对叶承翰和老师可能的关系闭口不提。

    叶承翰上课,开始不再撑着头,下课除了刷题本还是刷题本,放学不打球,不是在ian那,就是窝在图书馆,虽说他原本就是自律的人,但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李建志等人没有想到的。

    民俗界有一种说法,很符合叶承翰现在的状态,那就是中邪。

    对,就像中邪那样,眼里好像只看得见一样东西,其他的像是吃饭、睡觉、运动,对他来说好像都不再重要,整个人消瘦下去,下颚的线条锐利得能割开空气。

    有一天中午,李建志看不下去了,将叶承翰手底下的题库ch0u走。

    「你,现在,一起吃饭。」

    叶承翰从埋首的动作中抬头,李建志抓起对方的衣襟,将他从座位上提起,咬牙切齿地重复:「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不饿。」叶承翰露出微小的笑。

    「靠,」廖宇哲也看不下去,伸脚踹了下椅脚,「一起来啦,你这样会si人。」

    叶承翰静默半晌,再开口的话让两人都噤了声。

    「我没考上,你们能负责吗?」

    廖宇哲的表情有点受伤。

    李建志倒是心里有个底,这样的话在他耳里听来就是在迁怒而已。

    「那又关我们什麽事?」李建志一向老实的脸上,浮现一抹讥讽的笑,「你没考上不就只是代表能力不足吗?跟我们又有什麽关系?」

    一直压在叶承翰心上的压力,被这句话戳中,原本无处发泄的情绪,突然得到了出口,像是一颗太过饱满的气球,被无心的尖刺触碰到便应声爆裂。

    「能力不足?」叶承翰在朋友面前藏不住心事,气愤全表露在脸上。

    「对,这句话有什麽问题吗?」李建志环x。

    班上异常静默,原本感情好得形影不离的三人组,现在发生冲突,没有一个人敢cha手,却也不想错过看戏的机会。

    「你们要吵,要不要换地方再吵?」廖宇哲不打算劝架,他甚至还想和叶承翰打一吵,只是他不太想争吵这麽ygsi的事情,让旁人有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

    叶承翰向後推开椅子,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李建志和廖宇哲对了眼,三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抵达司令台後方。

    一个个自狭窄的走道梭行而过,最终来到三人熟悉的基地。

    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待在这里了,一晃眼就是一年。

    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我们都曾以为成为大人就是漫长的旅程,晨间盥洗时望向自己的镜像,总是想像将来二十几岁的自己会长成什麽模样,但事实是,一眨眼就到了必须为自己负起全责的年纪。

    一夕之间,社会伸手来讨,讨他们养育的成果,成为够好的大人了吗?

    少年们被b着走一步,又再走了一步,最後成为青年,回过头去看,青春融为一滩荒唐,「要是早点」的遗憾成为大多数人的起手式,而有多少人仍能沈溺於当年怀抱的梦想。

    叶承翰一想到,之後没有成为可靠的大人,该如何继续跟着谭言松的步伐,最後两人渐行渐远的可能,让他几乎喘不过去。

    「对不起。」李建志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基地里。

    叶承翰有些讶异。

    「我不是真心觉得你能力不足,我只是希望你能停下来休息一下。」李建志很乾脆地说。

    「再不休息,你哪天si了,我会很难过。」廖宇哲补充。

    叶承翰颓下肩膀,初次露出脆弱的神se,「我没考好可能会失恋。」

    李建志严肃地点点头,「那的确压力很大。」

    廖宇哲偷觑李建志的反应,没有吭声。

    「抱歉。」叶承翰低声说。

    其他两人都懂,这句道歉隐含了多少愧疚,因为叶承翰是自尊b天高的人,要他认错b登天还难,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并不允许自己出错,所以道歉的机会当然也少。

    「吃饭吗?我真的很饿。」廖宇哲懒懒地说。

    「吃吧,买回来吃?」李建志回。

    「嗯,回来吃吧。」叶承翰搭腔。

    备考的时间平直而无趣。

    这期间叶承翰和谭言松之间的交流仅限於拿作业簿和发放考卷,互动简单的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师生,这样的结果全都是谭言松造成的,自从叶承翰升上高三之後,谭言松便不再让对方有机会可以单独和他待在一起,连回家的时间都挑在叶承翰第八节结束前,电话不接、简讯不回,叶承翰除了藉小老师的名义去找他以外,没有其他的机会可以接近谭言松。

    对方铁了心要拉回老师与学生的距离,身为学生的叶承翰没有任何权力反抗。

    他只能等,等到哪天,长大了。

    急起直追,奋力追上那闭着眼都能描绘出轮廓的背影。

    最後叶承翰考上名声不错的国立大学,李建志到文学院很有名的私立大学,廖宇哲到了国立的科技大学,毕业典礼当天,大家都止不住鼓噪,一群男生或g肩或搭背,就是不轻易说出不舍,但叶承翰不同,他写了文情并茂的卡片给发哥、阿志和廖宇哲。

    信很简单,是感谢高中的日子互相陪伴,是日後保持联系。

    李建志和廖宇哲直到最後都没戳破叶承翰的秘密,他们直到最後都没说过任何一句劝说的话。

    叶承翰在做什麽,他自己清楚就好。

    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中心,这不是最难的吗?这麽难的事叶承翰都做到了,那还有什麽做不到?

    李建志最後和朋友们说了再见,廖宇哲也回了再见,发哥照旧酷酷地挥挥手。

    叶承翰则是将脚步转向师长休息区。

    天空没有任何徵兆,降下大雨。

    他的脚步加快,最终在教学楼外停下。

    他看见谭言松仰头,望向檐边落下的一串水流。

    「言松。」他唤。

    对方朝他望过来,眼里有微弱的笑意。

    「恭喜毕业。」谭言松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你没带伞?」叶承翰将伞挪到对方头顶,肩膀一角沾上雨水。

    「今天刚好没带到。」谭言松说谎,背包里的伞妥当地收着。

    「要去开车吗?」

    「今天停学校外面。」谭言松朝校门外看了眼。

    「我陪你走过去。」

    谭言松没有推拒,走进叶承翰的伞下。

    「老师你之後还会在这吗?」叶承翰语调轻松地问。

    「嗯。」

    「那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谭言松点了头,又或许没有。

    他之後想起来,那一段路,他走得好长、好久,心里血r0u模糊,表面却还端着笑,那是他亲手戴上的面具,怨不得谁。

    两人在车前驻足。

    谭言松感受得到叶承翰还想要做些什麽。

    他轻碰对方握在伞柄上的手。

    邻近傍晚的太yan红橙得刺眼,穿过叶承翰的肩头、擦过耳侧。

    谭言松听见余晖大声的嘲笑着他此刻的选择。

    他吻上叶承翰的唇,叹息般轻落的吻。

    夕染大地,身边浮泛着嚣张的橙se。

    「再见。」

    他听见自己这麽说。

    叶承翰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0向身侧。

    手底下温热的触感,让他松了一口气。

    枕边人翻了身,床垫微微下陷。

    他跟着侧过身,凝视对方熟睡的脸庞,轻阖的眼睑皮肤轻薄,透出青se或红se的血管,鼻头下的人中凹陷,轻柔的笔画带出sh润的上唇,再来是下唇,或许是因为昨晚为了压抑声音,下唇被咬得有些红肿。

    叶承翰的眸se一黯,掌心贴着对方脸侧,拇指指腹抚过微肿的下唇,唇间却探出濡sh的舌尖,轻t1an了下他的手。

    他一抬眼就闯进了谭言松的眼里。

    「早。」谭言松微微眯起眼,声音沙哑,有着狂欢後的余韵。

    叶承翰捏了下对方的脸颊,一句早安回得缓慢,深怕一不小心便会挥散眼前的景象。

    「今天没课?」谭言松问。

    叶承翰立刻抓起手机查看时间,「有,但有点赶。」

    谭言松没回话,掀开棉被翻坐在床沿上,尽管已经放轻动作,撕裂的痛感还是从後头传来,他没忍住「嘶」的倒ch0u口气。

    叶承翰的目光抚过对方後腰上的瘀青,眼里盈满愧疚。

    「我」

    谭言松抬手制止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你赶快准备一下,我载你去上课。」

    「你今天不用上班?」

    「不用进事务所。」谭言松站起身,白皙的皮肤上布满吻痕和抓痕,在yan光下有种暴力的美感。

    叶承翰赶紧移开视线,「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

    「十分钟後出门。」对方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到浴室门口,又问:「一起洗吗?」

    叶承翰仰天大叹一口气,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这是对他耐力的试炼。

    十分钟後,两人准时踏出家门。

    谭言松穿着休闲,全身由轻盈的se系组成,背着单肩包,里面只放了一台笔电,看着和叶承翰像是同个年纪,神se一派轻松。

    反观叶承翰就没那麽轻松了,他神情隐忍,微蹙的眉间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痛苦。

    谭言松的手若有似无地抚过对方的下身,发出事不关己的感叹:「年轻人就是这样啊。」

    叶承翰咬牙笑了出来,面露狰狞,语带威胁:「年轻人不只这样。」

    谭言松的心情很好,钥匙圈在指尖绕呀绕,眼角g着明显的笑意,甚至带了点得意,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叶承翰跟着笑了笑,将书包挂在身前,挡住y得几乎要戳穿布料的那处。

    谭言松换了一台车,车上的音响相较於记忆中的,低频要来得更明显。

    「你读哪间大学?」一边调整冷气出风一边问。

    「z大。」

    叶承翰看见对方调整的手顿了顿。

    「那是我的母校。」

    「我知道。」

    谭言松调整後照镜,两人的视线在其中交会,恍若看见了过去的彼此,少年清澈的目光,没有一丝怪罪,凝望着未来的他,嘴唇无声开阖——等我长大——再回过神,是轮廓变得成熟的青年,那眼神毫无保留地展露着内心。

    冷气出风口夹着车用扩香石,沈稳的香气弥漫整个空间。

    叶承翰低低笑出声,「还是这个味道,你喜欢的东西好像就那几样。」

    车t稳稳地向前驶,出了停车场之後,yan光透过隔热纸,从挡风玻璃洒进车内,像温润地yet,缓缓流过前挡。

    车子在长达一分半的红灯前停下。

    谭言松按下自动停车的功能键,解开安全带,侧身伸手揽过叶承翰,将对方轻柔地往他面前带,毫无偏差地吻上双唇,是饱含情绪的吻,叶承翰惊讶之余,还是投入地回吻,最後是谭言松先ch0u身,像是一直在心里计算秒数那般,刚系回安全带,眼前的号志便接续着转变为绿灯。

    「我喜欢的就这几样,没有变过。」谭言松转动方向盘,目不斜视地说。

    叶承翰烧红了脸,嘴上还是si要面子地回:「si板的人。」

    「嗯。」谭言松笑了笑。

    抵达学校时,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叶承翰正要向谭言松说再见,却见对方跟着下了车。

    「你等等要去哪里吗?」叶承翰问。

    「去旁听。」

    「旁听?」

    「去旁听你的课。」谭言松背起肩背包。

    「等下的课是法律系的课,你会觉得很无聊。」

    谭言松挑眉,自顾自地往法学院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还回过头催促:「走不走?」

    叶承翰只好跟上。

    若是放在其他情况,叶承翰绝对不会这样不甘不脆,但今天地点是在学校,其他学生没一个好东西,每一个都想扒上理想对象,恰好他的谭言松就是万中选一的「好对象」,他的头因为压力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谭言松到底有没有自觉,这里可是雄x生物会被小头控制的大学校园啊!

    谭言松的步伐不快,有些缅怀的意思在,一下在路边停下,指着椅子说好像换了一套;一下又在公布栏前驻足,一张一张浏览海报,说现在社团变得好多样。

    两人出se的外型,x1引许多好奇的目光,甚至有几个大胆的nv生,两三个人一组,壮着胆前来要联络方式,找叶承翰的,谭言松就环x站在一旁,端着有礼的笑,耐心等待;找谭言松,叶承翰就会在一旁焦躁地走来走去,却又无法作为。

    这样一来一往,抵达教室的叶承翰,心已经累到想离家出走了。

    他挑了b较後面的位置,谭言松跟着坐下。

    「老师你不要再搭理其他人了。」

    这句话讲得小声,但称谓还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要再叫我老师了。」谭言松轻声回。

    说得简单,叶承翰这样在心中喊了好几年,怎麽可能这麽快就改过。

    台上的教授开始讲课,两人改用笔谈。

    成功的话有奖励吗?叶承翰的字迹是端正的楷t。

    谭言松先是ch0u出笔电,才接过对方的笔,在纸上写:你想要什麽奖励?

    字t和板书相同,娟秀整齐,最後一划会偏离结构,微微g起。

    想要你答应我任何一项要求。

    谭言松挑起眉,玩味地用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不行,换一个。

    两人在纸上来来回回,让谭言松想起之前在课堂上,叶承翰也曾和朋友偷偷传过纸条,那时他藉巡课堂笔记的名义,下讲台,朝他们走去,他使用身为师长的权力,要求叶承翰把纸条交出来,那时,叶承翰露出狡黠的笑,递出纸条。

    纸条上写的不是和朋友们交换的内容,而是——我喜欢你。

    思及此处,谭言松有些恍惚,他侧头望向正埋头苦思的叶承翰,他不禁猜想,眼前的人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只为了实现当初的诺言。

    纸条被推了回来。

    当我男朋友。

    谭言松看向叶承翰,对方的神se有些紧张。

    或许叶承翰没有察觉,自己究竟对谭言松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他让谭言松再次相信,幸福也许真的存在。

    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有谭言松的存在,选择了和对方一样的大学;修了一样的科系;走过一样的上学路,他的生活处处充满了谭言松的影子,却又坚强自立,不依附任何社会眼光,步伐稳定而坚定。

    叶承翰的未来里,一直都有谭言松的位子,尽管所有的状态悬而未定,他仍不屈不饶地规划着可能的未来。

    现在他的愿望很简单,仅仅是要求谭言松当他的男朋友。

    我想让你幸福。秀雅的字t。

    叶承翰,请你当我的男朋友。

    洁白的情书自过去翩然而至。

    谭言松独自坐在书桌前写下的信,现在由他亲自递到对方手里。

    叶承翰接过纸条,咧开嘴,笑得b外头的yan光还要灿烂。

    谭言松的目光穿越回过去,和跪在厕所磁砖地上的自己相望。

    不要哭。

    你值得幸福。

    叶承翰其实并不了解谭言松。

    他看着现任男朋友被怂恿上台,在爵士鼓前坐定,拿鼓bang的姿势有些生疏却十分jg准,右脚协调地一下下试踩着大鼓。

    低沉的鼓音在他的x腔激起强烈的共振。

    他茫了,像是一口气shot掉一排威士忌,感官在节奏中支离破碎後又重组。

    4/4拍,80bp,是偏抒情的摇滚乐,和他的心跳所差无几的拍数。

    他知道谭言松曾经有打过鼓,但不知道打起鼓来是什麽样子,不就是敲敲鼓面嘛,能有什麽特别的?

    他错了,大错特错。

    谭言松的右手在hihat以「兹兹兹兹、兹兹兹兹」的频率敲击,他能看见对方右脚膝盖在鼓架後因踩踏大鼓若隐若现,拍点落在第小节的第一拍,和第二小节的第前两拍。

    头微侧向左侧,略微凌乱的发丝之後,是噙着笑的唇,那张唇,在今晨轻拂过他吐出的气息,掀起浪cha0。

    叶承翰想,也许站着溺毙就是现在的感觉。

    他想不起谭言松是怎麽被学弟妹发现,又是怎麽被拉上台的。

    他只记得他们在下课後,偶然经过礼堂,谭言松扯扯他的衣角,说这里就是他大学偷偷打过鼓的地方。

    为什麽是偷偷?叶承翰来不及问出口,对方就往礼堂里头走去。

    礼堂内成排的窗户,皆镶了彩绘玻璃,向晚的夕yan已经非常稀薄,穿透过玻璃,却仍染上些许se彩,他望向谭言松走在前头的背影,有种跟着走进对方青春里的错觉。

    他跟着走,走着,在不算宽广的台阶停下脚步。

    学长!是学长!谭学长!

    他听见高亢的叫唤声,顺着源头望去,两个b他大些的学生,正兴高采烈地朝谭言松奔去,不久便将人团团围住,而後者眯起眼,含蓄地笑着说了一些话。

    两人又聒噪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话语倾泻在阶梯上,慢慢地流到叶承翰脚边。

    那是谁?其中一个穿着短版t恤的nv生,手指着他的方向问。

    谭言松的目光像一支凌厉的箭,擦过nv生的指尖,朝他s过来,却在他眼前化成一滩月光,泼洒一地。

    男朋友。谭言松不好意思地回道,竟有一丝腼腆。

    啊!nv生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摀着嘴,脸b当事人还红,眼眶以r0u眼可见的速度胀红。

    眼看气氛就要变了样,一旁戴着银se耳环的男生,一言不发地走向前,轻轻给了谭言松一个点水般的拥抱,不知道说了什麽,只见谭言松朝他点了点头。

    叶承翰在两人分离的下一秒,就用身子不动声se地遮挡在两人之间,那男生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挑衅,甚至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意味。

    nv生的眼睛红红的,她说今天本来要练团,但鼓手上吐下泻,染上急x肠病毒,临时请假去挂点滴了。

    她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眨了眨,问谭言松能不能帮他们代打一下。

    谭言松起初以没有鼓bang婉拒,不料男生转身就从背包里掏出一双。

    然後,然後他男朋友现在就在台上了。

    叶承翰和谭言松的视线交会,他看见对方朝他g起私密的笑,像是倾诉一桩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低声呢喃的回音回荡在记忆构筑的校园中,他悸动於谭言松的笑靥,尽管总夹杂着苦涩。

    年少的悸动,是谭言松的低笑声,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中心,泛起一圈圈涟漪。

    从里到外,由过往,及今日,连成一线。

    叶承翰紧握着线的一端,深怕一松手对方就再也找不到他。

    他当然也曾有怨怼,曾感到委屈,但只要一想到谭言松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又瞬间感到不舍。

    不要道歉了。

    我不要你的道歉。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从不亏欠。

    谭言松下台之後,大汗淋漓,松开鼓bang的手,有些颤抖。

    叶承翰在对方的脸上看见可以称之为畅快的神情,谭言松在他的记忆中,没有留下爽朗的印象,在怎麽激昂的情绪,都只有浅浅的笑,就算是现在—双眉内敛地扬起,如毛笔笔尖的顿点—这样的神情,已经可以说是外显的了。

    「我之前有学过一点鼓。」谭言松叶承翰走近时,略微仓促地解释。

    叶承翰伸手碰了碰对方的手。谁没有一点秘密?何况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何止一点?」nv生吐槽道,自顾自地话当年,「学长没入团是我们人生的缺憾,哪有人打一打就突然断崖式放弃?」

    谭言松眼神微动。

    nv生举起手里的吉他晃了晃,「我不管,我都为了表演继续待在这鬼地方读硕了,难道没资格抱怨几句吗?」

    男生抬手拐了拐对方的肩,示意不要讲得太超过。

    「我抱怨完了。」说着,刷了一个和弦。

    男生给了狐疑的眼神。

    「真的嘛!你那什麽眼神?」nv生撞了对方一下。

    男生耸耸肩,目光着落在叶承翰脸上,是好奇的打量。

    半晌,收回视线,眼神又转到谭言松身上,叶承翰首次听见他的声音,和谭言松的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点温度:「一起吃饭吗?」

    谭言松看了叶承翰一眼,摇摇头,「下次吧。」

    男生点点头,不强求,眼神又望向叶承翰,

    「再见。」

    叶承翰朝对他笑笑,「再见。」

    对方突然瞪大眼睛,像是看到全世界最稀有的宝物,然後又用手肘自以为低调地敲敲nv生。

    「唉,」nv生不好意思地对叶承翰说:「不好意思,他只要听到好听的声音就会这样,想抓来当主唱……冒昧问一下,你会唱歌吗?」

    这下谭言松也转过头来兴味十足地盯着叶承翰看。

    「我……没试过。」

    nv生意味深长地瞥了谭言松一眼,对叶承翰说:「找天试试吧。」

    谭言松拉起叶承翰的手,略显仓促的告别,模样有些落荒而逃的的感觉。

    天空被时间晕染成靛se,像是一大匹蓝染的布料,铺天盖地的从上头紮进地平线,柔软得好像举起手,就能将月亮摘下。

    冷冽的月se像水,在两人步伐之下,溅起水花,沾到k脚边缘。

    这个时间的校园,谭言松很熟悉。

    他在毕业之前,总是在这个时间点从图书馆走出来,拐进侧门的小巷,外带一份晚餐,然後在校园内随便一处隐密的角落坐定。

    他能不进教学楼就不进教学楼,因为他的母亲就在学校里任职,身为教授的儿子,他到哪都受到过多的注目。

    「那里,有一棵j蛋花。」谭言松抬手指向凉亭一隅,「闻起来有点像白茶,但更接近茉莉。」

    叶承翰侧头凝视身旁的人。

    「那里,有一潭池塘,里面养了很多鲤鱼,这个时间会有几只黑冠麻鹭。」谭言松的手在空中挥弄,对叶承翰的目光恍若未觉。

    「再晚一点,後山会有猴子,不怕人,偶尔会抢食物,好几次晚餐差点被抢走。」

    「那栋有一个天台,没有锁,在上面看星星视野很好。」

    「再往後面是直达半山腰的阶梯,有一处风雨球场。」

    「然後,那里是……」

    意识到自己滔滔不绝、自顾自地说了太多话,谭言松停下动作往一旁看。

    叶承翰仍专注地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问:「怎麽不说了?」

    「不说了。」总觉得在曾经的学生面前,不能表现得太孩子气。

    「为什麽不说了?」叶承翰觉得有趣。

    「就不说了。」

    「说一下嘛?」

    「不。」

    叶承翰张开双臂,将谭言松包裹进怀里,嘴唇贴着对方的耳廓,嗓音如细沙:「跟我说一下,嗯?」

    谭言松向另一侧避开,眼角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叶承翰感受到怀里的人身t倏地僵直,下一秒用力挣脱,像一只看见猎枪而受惊的猎豹。

    「谭言松。」陌生且疏离的nv声。

    谭言松先是紧拽着叶承翰的衣角,复又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和叶承翰拉开距离,迎向眼前nv人的目光,说是招呼不是说是无意识地呢喃,他轻唤了声:「妈。」

    叶承翰从没听过谭言松谈起母亲,这样的场面令他无所适从,而他看见谭言松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在身後。

    叶承翰意识到,他的世界之所以能够维持纯粹,只是因为对方始终将他护在翅翼之下。

    谭言松不咸不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而对方亦扬着目光回视。

    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令叶承翰跟着放缓呼x1。

    「那位是你的朋友吗?」nv人朝叶承翰的方向点点下巴。

    「是。」

    「怎麽不跟我介绍一下?」语气十分客气,里头却有命令的意味。

    「之後见不到面,就不耽误时间了。」

    谭言松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他回头示意叶承翰跟上後,迳自向侧门方向走去。

    nv人叹了口气,「你都这麽大了,怎麽还是没把当初的话听进去?」

    谭言松脚步不停。

    叶承翰跟在後头,和nv人对上眼,那双清冷的眼和谭言松是多麽相似,看不出是什麽情绪。

    「教授!您来了!」

    叶承翰听见身後传来其他老师敬畏的招呼。

    nv人移开视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叩击地面,发出空洞的回音。

    谭言松没走去侧门的小巷,而是拐了一个弯回到停车场。

    「回家吧。」声音明显失去不久期的活力。

    叶承翰用手背蹭了蹭对方微凉的脸,柔声说:「我来开吧?」

    谭言松抬眼的目光里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依恋,他将车钥匙摆在对方摊开的掌心,「嗯,给你开。」

    叶承翰车开得稳,但b起谭言松,又多了点霸道,只要和其他驾驶对到眼神,加速和切车道之间的转换果断俐落。

    「你什麽时候学开车的?」谭言松放松地仰躺着。

    「高中毕业那年。」

    轮胎驶过沥青地,轰隆的共鸣灌满整个空间。

    「开得很好。」

    「之後天天载你去上班也可以。」

    谭言松g起嘴角笑笑,明显不把这话当一回事,「你先毕业再说。」

    「这不冲突。」

    谭言松任他说,也不回应,只是笑。

    叶承翰趁空挡瞥了眼,「你笑起来好看。」

    谭言松还是笑,「我之前当你老师的时候并不常笑。」

    「老师做什麽都酷。」

    「谁来当你老师,你都觉得酷?」谭大律师诘问。

    「我只有你这个老师。」叶同学脸皮厚。

    这话意外得谭大律师欢心,「你也只能有我这个老师。」

    「嗯。」

    「刚才」平时稳定的声线,有一丝动摇,「对你很不好意思。」

    「怎麽了?」他没有放在心上。

    说是怎麽了,谭言松竟一时说不出话。

    半晌,叶承翰像是领悟到对方话里的意思,轻松地回:「我不在意。」

    「我只在意你。」又轻松地补了一句。

    只有谭言松知道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

    「我不想让你跟她在那种情况下碰面。」

    「嗯。」

    叶承翰是真的不在乎,这种心理准备在他喜欢上谭言松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胆敢喜欢上同x的老师,这人从青少年时期就天蹋下来也不改於se。

    谭言松突然觉得竭力解释的自己很蠢,於是他安静下来,闷不吭声地直望向窗外散成一朵朵红花的煞车灯。

    「生气啦?」叶承翰嘻笑道。

    谭言松卸下气来,露出被打倒的笑,「你得补偿我。」

    一个小时後,两人并坐在腾着热气的小吃摊前。

    叶承翰递过菜单,放在谭言松面前,大气地说:「尽管点,我请客!」

    「这是?」

    「好喝的深夜鱼汤,补偿你的。」叶承翰痞笑。

    从锅炉里飘来的气味,带着姜特有的暖意,那温度窜进谭言松的心里,蒸得发烫。

    他知道叶承翰是在逗他开心。

    「这个鱼肚汤配油豆腐,超赞,你不会後悔,」叶承翰贴得极近,滔滔不绝:「还是你不会很饿?我可以跟你一起吃一碗卤r0u饭,烫青菜要不要?老板!这季节是什麽菜?a菜,老师你吃不吃a菜?a菜就是吃起来苦苦的那种菜」

    他们隔桌坐着一对母子,妈妈细心替儿子挑完鱼刺,把粉白的r0u全夹进小孩碗里,自己则剔着黏在鱼骨上的残r0u,之前谭言松总是会羡慕这样的光景,他会忍不住想像被人温柔的照料会是什麽感觉,他也想撒点无关紧要的娇,他也想任x地挑食。

    然而,曾经强烈的钦羡,现在竟没有造成任何晃荡,他想,是为什麽呢?

    眼前拥有丹凤眼的青年其实离成年并不远,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小毛头,但他早早学会开车、学会照顾人、学会不耍脾气,又是为了什麽?

    「为什麽?」谭言松喃喃问出声。

    叶承翰没有听清前句,只管回应後句:「因为想跟你一起来吃啊,所以决定好要吃什麽了吗?」

    「我想和你一起吃一碗卤r0u饭。」谭言松回,事实是他根本不ai吃卤r0u。

    叶承翰在菜单上龙飞凤舞地画着正字,「那就两晚鱼肚汤、一盘油豆腐、一大碗卤r0u饭、切三样小菜,再一盘烤鱼下巴。」

    老板顶着一颗油亮的光头,笑得像弥勒佛,热情地问:「你们两个是朋友啊?」

    叶承翰爽朗笑道:「对啊,我朋友。」

    「感情真好啊!」老板粗短的手指递上一盘小菜,「请你们的,这年纪要多吃点!」

    谭言松看着叶承翰熟练地和老板对谈,同时取过两双餐具,用纸巾细腻地擦拭,然後将它们置於碟子边缘。

    没有多久,菜都上齐了,叶承翰先是和老板要了小碗,将卤r0u饭按着b例分装到碗里,然後放到谭言松面前,又捏起鱼下巴,用筷尖戳剔着,夹了一块又一块鲜neng的鱼r0u到对方的碗里,一个夹完了,就换下一个,最後全部的r0u都到了谭言松碗里。

    「快吃,」叶承翰喝了一大口汤,被烫得话都说不清,只能一直重复:「快吃、快吃、很烫。」

    谭言松动筷,夹起一块粉白的r0u,放进嘴里咀嚼。

    隔桌的母子用完餐了,妈妈替孩子擦净油腻的嘴,收拾後靠拢椅子,有礼地和老板说了谢谢,小男孩蹦蹦跳跳地牵起妈妈的手,左右晃啊晃。

    鱼r0u在嘴里化开,谭言松不知道有食物嚐起来竟能如此甘甜,甜得让人想哭。

    「好吃吗?」叶承翰眯起眼,贼贼地笑。

    「嗯,很好吃。」

    叶承翰空着的手,碰了碰谭言松的腿侧,悄声说:「下次再带你来吃。」

    「嗯。」

    两人离开小舖时,已接近深夜。

    吃完热呼呼的食物,让谭言松放松得直打呵欠。

    回程还是由叶承翰主驾,他将出风口调了个方向,避免直吹谭言松的头部。

    「累了就睡一下。」嗓音温温润润的。

    「我陪你。」谭言松一边打呵欠一边说。

    叶承翰没拒绝,挑了电台,以细微的音量播着。

    一开始,谭言松还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的话,到了半路,副驾驶座就传来细小的鼾声。

    叶承翰透过後照镜瞄了眼,镜中的人睡得很沉,神se松弛舒适,他从没见过对方这样安心的睡颜。

    为了在假日最繁忙的时段让老板空出两个位子,他不知道赔了多少游戏片。

    那黑心的宅pa0弥勒佛。

    他微微g起嘴角,但,看来今晚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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