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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 妖刀记(1-44卷全) >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1

    支早已烟消雾散,世上纵有知者,亲眼见过的也不多了,谁能轻易喊破这门奇功的来历,甚且知其有重大的缺陷?

    “尊驾既来,何必藏头露尾?还请现身一见。”他冷冷道。从人狼口里吐出文质彬彬的话语,当真诡异到了极点。

    “从你口中听到“藏头露尾”四字,实在令人哭笑不得。”那端丽的女子口音淡然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没藏什么,只是有人心眼已污,睁眼不见罢了。你要见我,我不是在这儿么?”语声方落,耿照眼中忽现奇景--

    白光之中,四名童子扛着一台金顶纱帐现身。那帐大有八迭,周围数重藕纱,贴满金箔的华丽顶盖呈八角飞檐的形状,中心的尖顶上立着一头振翅飞天的金凤凰;帐子两侧的抬杆粗如碗口,与金帐台一样遍体髹金,光是教八名力士来扛都嫌沉重,那四名僮儿却是举重若轻,移动间宛若踏莎滑行,连晃都不多晃一下。

    金帐前后,另有四名矮小的童女举着饰金涂红的凤头金杖,帐头悬着华丽的大红宫灯,只有右前方那盏不是红的,而是一只朴实的糊纸白灯笼,形状十分眼熟。

    八人阵帐的华丽金帐,便这么“滑”进竹篱院里,与耿照、黑衣怪客形成鼎足三角,彼此相距不过丈余。金帐停住的瞬间,化骊珠的耀眼白光突然熄灭,耿照检查脐间并无异状,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暗忖道:

    “适才在江畔,珠子也曾自行释放奇力,并未如平常那样,稍一刺激便即失控,这回也是。二次出现的时机、情况之相似也未免太过巧合,方才她说“我一直都在这里”,此事若与这名女子有关……代表她从江岸那边,就一路跟着我们了。”此姝似无恶意,他忍不住多看了那盏白灯笼几眼,陡地省悟:

    “这是……七玄宗主的灯笼!”

    他对手持离垢后的记忆十分破碎,一想便头疼,但之前发生的事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与染红霞意外闯入鬼先生与七玄宗主的集会,在劣势之中绞尽脑汁,想办法脱困……

    白灯笼的形制一模一样,但他没看过上头所绘的记号。灯笼面上,寥寥几笔绘出一枚箭簇似的图样,尖尖的三角框子底下两竖并排的直线,说是伞盖,伞柄也未免粗了些,倒像简笔的树木符号,三角树形下还压了个日轮般的螺旋圆圈,表示是背着太阳的。

    七玄的号记既简单又明了,即使是半路杀出的耿照,多能一眼认得:骷髅头代表游尸门、蜘蛛代表天罗香,竖有三弦的箜篌代表血甲门,而蛇则是五帝窟的表记……只有这压着日轮的树木图形,完全看不出代表什么意义。

    耿照在心里将七玄各派数了一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数,他所知悉的“七玄”始终只有六个门派。有个门派从没出现在“七玄”的指涉当中,连与宝宝锦儿闲聊时也不曾听她提起过。

    “你们……”他不由得喃喃说道:

    “就是那个从没出现过的“第七玄”罢?连七玄中人也未必知道……”

    “没错。典卫大人可真聪明,一下便想到啦。”

    金帐里的女子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口吻仍似有慑人心魄之能:

    “我等便是那人所不知的第七玄,你可以管我们叫“桑木阴”。”

    第九十折刀似蚕覆,唤子如殇

    黑衣怪客冷哼一声。“七玄的妖魔鬼怪,都是一丘之貉!”

    帐中女子不由失笑。

    “‘妖魔鬼怪’四字由你口里说出,也讽刺得很啊!”

    正所谓“好汉架不住人多”,她这一边不算她自己,光是随身的仆从就有八人之多,外表虽是些童男童女,端看抬帐四人举重若轻的模样,便知不好相与。黑衣怪客剔着利爪,幽绿色的眸子转得几转,忽想到了什么,怪声冷笑:

    “据说“桑木阴”乃是七玄之中的不动者,如升东之建木,不能轻易插手江湖之事,只能旁观,以延己祚,以待龙皇之回归。阁下既然自称是桑木阴,该不会不知道这一条规矩罢?”

    那女子“咦”的一声,诧然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怪客冷笑不语。帐中女子也不生气,片刻怡然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倒是你的真实身分,令我大感兴趣,这么罕异的典籍你都看过,赞一句饱学鸿儒也不为过了,是不是?”

    乃是一部江湖野史,作者不详,也有说非是一人一时之作的,成书分上下两卷,上卷记载玉螭王朝诸事,取材粗疏,信不如正史,文字也不如那样华美生动。历朝历代撰述鳞族帝纪的各种文本,简直到了汗牛充栋的地步,官修的、私撰的不计其数,即便到了本朝,都还有萧谏纸这样的大儒从中取材,写出洋洋洒洒十七卷的来;以这半部之平庸粗劣,实在有愧于“宝典”二字。

    珍稀罕异的,是它的下半部。

    下半部主要记载玉螭王朝隳灭之后,鳞族各系的源流演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天源道宗的部分。天源道宗内部派系复杂,即日后七玄前身,只是成书时尚无“七玄”的说法,但其中却有关于桑木阴的记载,可见其源流久远。

    这下半部的涉及邪派,历代都被列为禁书,影响所及,连上半部都只有极少数的手抄残本流传,看过的人非常稀少,更遑论是下半部。而黑衣怪客适才顺口说出的“以延己祚,以待龙皇之回归”两句,恰恰出自宝典下半部中桑木阴的条陈。帐中的女子既是出自桑木阴,自然读得烂熟。

    黑衣怪客自知失言,冷哼一声:“你不必顾左右而言它。你既是桑木阴之人,此地之事便与你无关了,请!”那女子曼声道:“你自做你的,我路过腿乏,在这歇会儿不行么?”

    听如此优雅端庄的动听女声,说出这种近乎赖皮的话来,若非形势严峻,耿照差点笑出来。眼前的情况实在怪异极了:披着狼形的凶手饱读诗书,一口一个指他人是“邪派”,横里杀出的高贵仕女又说是路过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听帐中女子唤他道:“典卫大人,你适才用的刀法很好啊!哪里学的?”

    耿照心尖儿一吊,头皮发麻,忽然有点理解黑衣怪客的感觉:“怎么她老问些不方便回答的问题,该说是都问到点子上么?”不敢随便卖了老胡,只说:“是一个朋友教的。我胡乱练过几天,约莫连一成都不算会,也说不上名堂。”

    “不,你这朋友挺有名堂,只是你使得不对。”女子细细解释:

    “这路刀法源于南陵的青丘国九尾山,脱胎自“天下三刀”之一的稽神刀法。然而稽神刀博大精深,练成者寥寥,遂有才智之士撷取精要,改走重意不重形的路子,化出这路变幻莫测的刀法来……”

    “等……等一下!”

    耿照被弄胡涂了,这“无双快斩”明明是老胡自创的武功,怎会与天下三刀之一的稽神刀法扯上关系?

    “你说这……这是稽神刀法?”

    “不是。是脱胎自稽神刀法的另一门刀艺,昔年“九尾飞仙”胤纵天在青丘国九尾山耗费二十年的光阴,终于总结前人的心血,创制成功,才率领门人重入东海,成为七玄首屈一指的势力。”女子笑道:

    “虽经人刻意变造,更略去了招式外型,但刀意是不会变的。你方才所使,确确实实是狐异门的天狐刀。”

    (天……天狐刀?)

    耿照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帐里的神秘女子却不容他再想再问,一只纤细柔荑伸出纱帐,轻轻向他招了招。“你过来。进帐子里来。”

    耿照看了一眼黑衣怪客,却听那女子道:“没关系,快过来。”他只好横刀缓缓走近金帐,碧火真气的灵感铺天盖地般散开,双眼不敢稍离那魁梧狰狞的人狼,唯恐他突然发难。

    说也奇怪,黑衣怪客仍是站立不动,身上零星冒出缕缕烟丝,碧眼不怀好意地盯着耿照,却未乘隙攻击。“有……有僭了。”他抱着柴刀爬进帐子里。这金帐比他看过的任何一张床都大,说是小屋也不为过,谁知帐里还真是一张大床,可供七八人并卧,铺着厚厚的绵软绒毡,毡子底下不知垫了什么,一按便微微陷下,犹如弹松的棉花。

    舒适的软毡上散置着扶枕垫褥,无一不织锦绣金的昂贵珍品,布置得像是一个具体而微的女子闺阁。

    他才进帐子里,当先映入眼帘的,居然一只绷着滑亮白绸的小小桃尻。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小巧的屁股,大概比一颗香瓜略大,还小于盛夏河洲新采的小玉西瓜,浑圆饱实的股瓣显已发育成熟,非是乳臭未干的小女娃所有。

    小桃臀并非是静止不动,而是扭着同样小得不可思议的圆腰一路向前爬,裙裾在绵软的榻上摊成扇形,伸出两只朝天的小小脚掌,未着鞋袜的赤裸脚心酥红细嫩,这点倒是跟小女孩儿没两样。

    她爬到居中的枕堆间转身倚坐,拥着一袭白狐裘裹肩,把小小的桃尻藏进了枕头堆里,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十分舒适,微瞇起一双深邃大眼;及臀的如瀑浓发“唰!”披垂下来,竟是缎子一般的雪白,没有一根乌发。

    少女--在耿照看来,她的个头至多只有十二三岁--的脸蛋比巴掌还小,细瓷般的肌肤毫无血色,整个人仿佛一尊极精致的瓷人偶。

    “再靠近点,别杵在那儿。”

    她一开口,耿照才知她不是什么女童,而是方才与周旋的那个高雅女声。仔细一瞧,那张精绝的脸孔也不像女娃儿,而是秀丽的女郎。若说雪艳青是被等比例放大了的,那么,她就是被等比缩小,虽有着小小的臀股、小小的手脚和脸蛋,身形却非未发育的女童,而有着成熟曼妙的曲线。

    正因为个子太小而金帐太大,她刚才爬到垂纱前伸手招呼他,又要赶在耿照钻进来之前爬回原处,才让他意外目睹了那只小得出奇的诱人桃尻。女子拍拍手边的枕头堆,一具玲珑有致的修长女体趴卧在柔软的被褥间,浓发中传出轻细的微鼾,竟是雪艳青。

    “她累坏啦,我点了她的昏睡穴,顺便带过来。”女子道:

    “这下,你总能放心了罢。”

    “多谢……多谢前辈。”耿照心念电转,知道遇上高人,丝毫不敢缺了礼数。

    女子笑了笑,玉芽似的纤细指尖伸出白狐裘,遥指着藕色纱帐外的巨大乌影。

    “他在拖延时间,看出来了么?”见耿照不甚意外,满意地点点头,低声道:

    “在短时间内剧烈地改变人的骨骼筋脉,并使伤势快速痊愈,看似神奇,实则有极大的缺陷。天地之间自有平衡,没有凭空得到的力量;内功不能使伤势瞬间愈可,因此他超用的是生命的精元,即使得到大量的血肉补充,也不过是寅食卯粮,无法培固。”

    这道理耿照听明姑娘说过,并不难懂。

    “看他的模样,之前似曾遭遇十分难缠的对手,为了自保,才运起邪功,或制服对手,或用来恢复伤势。为弥补邪功损耗,他吃了农家的女儿,不断冒出的药气便是体内消化的特征。”

    “……他刚才没出全力?”

    “是想出也出不了。”女子指着帐外。“现在,药气渐渐消失,表示吞吃的血肉精元为他所摄,暂时得到补充,便能够全力施展了。”

    “请前辈明示。”

    “硬碰硬的话,我也没把握杀他。”女子难得露出沉吟的表情。“青狼诀纵有千般不好,“寻常刀剑难伤”与“疗伤快绝”这两点却极难缠,否则也没人肯练啦。若善用天狐刀之长,倒也能制他。”说着瞟他一眼,抿嘴微笑:

    “没有招式,很困扰你吧?”

    耿照一怔,随即用力点头!老胡的对打训练,让他悟出“周天方圆,无处不在”的刀意:耳朵先听、眼睛先看,而后脑子才授意出手,永远赶不上招式的变化;高手对决中,一息之差往往便是胜负的关键。

    然而无招无式这一点,却使他在实战的应用上很难再行提升。武学是极为精密繁复、讲究技巧的一门学问,熟练与反应很重要,却非武学的全部,否则猿猴狐鼬的反应俱都一流,岂非都是武学大宗师?

    “无双快斩”为耿照的武道开了扇窗,但窗后需要的材料来充实,才能显现风物,甚至开山辟流,完成一幅胸罗万有的奇景。可惜老胡和他分开太早,来不及填补这块空缺,若非中途机缘巧合学了薜荔鬼手,又得明栈雪悉心点拨,恐怕耿照于外门进境有限,靠碧火神功或可压服一般的好手,万一对上岳宸风这种级数的敌人,不免险象环生。

    而鬼手的招数毕竟与刀法大相径庭,能借用贯通的部分相当有限。耿照自小与木鸡叔叔劈柴,练就绝佳手感,又得碧火神功之绵长、发在意先之反应,偏偏手上的招数不够,临敌使来使去,就是那一通猛砍的“无双快斩”,就像一名天生识味手艺高明的厨子,刀具灶火备便,正准备大展身手,偏偏手边没有食材,怎能烧得出好菜?

    女子随口评说,居然一针见血,耿照仿佛在黑暗中摸索许久,忽然见到了一盏明灯,抱拳长揖道:“前辈教我!”

    女子点头道:“时间有限,只来得及学三招。天狐刀之精要,在于……”忽听得帐外一声咆吼,黑衣怪客身上突然窜出大股浓烟,刺鼻的腥臭药味陡地变重,连帐外的八名童男童女都忍不住掩鼻。

    “这人也性急啊!”

    娇小如玩偶般的白发丽人微蹙秀眉,忽然伸出两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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