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曦上车的时候人都是晕乎乎的，根本不敢想和许明泽渡过的最后几分钟。

    还是没解释清楚俩人的关系。

    糊里糊涂的，他们现在是成了……恋人？

    沈耀曦吓了一大跳。

    本来还觉得许明泽的话不是那么回事，可越是回味，越是觉得不一般，越是觉得不一般，就越是不敢想，可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又不由自主地回想着许明泽的拥抱，说的那句话，语气和神情电影似的回放。

    沈耀曦被很多人表白过，但还是第一次心都快跳出来。

    太奇怪了，慕霜的回应也没有让他这么不能自已，第一次有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第一次感觉到除父母之外他在某个人心目中的位置是特别的。

    很多人看重他，或许是别有目的，或许是真心真意，但不是他想要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又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居然还不赖。

    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在乎许明泽吗？

    ……好恐怖！

    沈耀曦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车窗，一瞬间冷风呼呼倒灌，发型瞬间被吹成了背头，司机问要不要把暖气调低，沈耀曦回答不用，顶着大人模样的成熟发型在冷飕飕的气氛中凹了五分钟造型，突然脑袋撞在前面椅背上。

    司机吓得想原地掉头把车子开回医院。

    遇上精神病了这是。

    沈耀曦把座椅抓得咯吱咯吱响，闷声道：“师傅我没事，你继续开。”

    司机心疼车子说小兄弟悠着点儿，沈耀曦说我有钱，坏了陪你，司机觉得这小兄弟脑子不是很正常。

    这很正常，沈耀曦命都系在许明泽身上了，他当然在乎许明泽。

    这个逻辑是合理的，沈耀曦说服自己。

    车子一路开到公寓，吹了一路冷风，沈耀曦热度不散，他还在纠结，下了车拔足狂奔，狂跑几层楼，气喘吁吁地爬进了电梯，进了家门，蹲下来捂着脸无声尖叫。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因为许明泽的话又是激动又是无措得在心里cos土拨鼠尖叫！

    救命。

    曦哥，你是二十七岁，不是十七岁！

    沈耀曦满脑子胡思乱想，脑子像坏了的老式电视机，想要播放其他节目，但电视机就是跟他作对，偏要跳频到许明泽。

    气得他想砸遥控。

    许明泽也太随便了吧，上一次床就喜欢上了么，要是换了其他人许明泽是不是也会这样。

    也会抱着他说我只是想看看你么？

    想了又想，不对，他为什么要考虑这些。

    看来许明泽是个负责的人，但是为了负责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段关系能维持得多久？

    沈耀曦不自觉眉头越皱越深，在许明泽喜欢还是不喜欢之间来回切换，然后维持着这个状态直到天黑。

    他无聊翻开手机，一看微信有十几条未读信息，他迫不及待点开，却是沈母的头像，下面还有一个备注“长毛”的小弟一直给他发消息，不过被设置免打扰没有提醒。

    长毛竟然给他发了一百多条信息，沈耀曦懒得看，回了一句：别多管闲事，老子要好好学习。

    然后点开许明泽的头像，没反应。

    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沈耀曦如梦初醒，狠狠嫌弃自己一把，沈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再不回家沈母就要过来绑人了。

    最近的确忽略了家人，沈耀曦回家蹭了个饭，晚上还和父母平心静气聊了两个小时，谈谈人生规划，沈父沈母颇有点受宠若惊。

    晚上在家过夜，第二天上学许明泽还是没来。

    下个星期就要月考，沈耀曦努力一个月的成果就看这次，他也不敢怠慢，而进度条在医院一别之后停在42％，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两个月，现在进度涨得很慢，沈耀曦有点着急。

    他和许明泽的关系到底还能怎么突破？

    太愁人了。

    在愁人的氛围中，沈耀曦每天和许明泽聊几句，虽然没细说，但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进展顺利，许明泽二叔应该没什么威胁，本来就是原着中的一个小boss。

    月考前一天许明泽回到学校，看来事情完全解决了。

    沈耀曦沉迷题海，除了学习其余全部屏蔽，见到许明泽脸不红心不跳，抓着人就奋战复习，许明泽想跟他说什么，都被他认真凌厉的眼神打断。

    这对情敌关系竟如此熟稔，许同学不计前嫌热心帮助情敌沈同学，和校花慕霜零互动，众人想破头皮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欲擒故纵吧。

    同班同学也去问许明泽，许明泽冷冰冰地瞥了对方一眼：“问老师。”

    最多给草稿纸。

    同学呜呜泪奔：都是同学怎么差别对待！

    第二天考试前的早读，见过大风大浪的沈耀曦不由得紧张，他太希望走上一条和从前相反的路，无论是成绩还是事业他都不希望有遗憾。

    死过一次的人，身处逆境，不至于提心吊胆，但走到关键的一步，说不紧张是假的。

    很关键的一点是，他都这么努力刻苦了，到最后成绩没进步岂不是很打脸，校霸曦哥很要面子的。

    许明泽看得出他紧张，教室里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口头安慰，许泽明本人很少有紧张的时候，反正他都会。

    别人学不学得会紧不紧张他管不了，可事关沈耀曦就不是那么说了。

    许明泽冷静地给沈耀曦分析一遍，以他此时的能力考试成绩不会差，说得头头是道，但是沈耀曦听了也没什么反应。

    早读结束，学生被随机分到不同的教室考试。

    沈耀曦站起来，许明泽也站起来准备去考室，然后被拽住了衣袖。

    “等等。”沈耀曦转过头来看着许明泽，“深情”注视自己的“命中贵人”，他现在可谓生死有许明泽，富贵在许明泽，突然之间，对许明泽的感情很复杂。

    众目睽睽之下，许明泽被喜欢的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再沉稳冷静的人也有点遭不住，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还是紧张？”

    话音刚落，就被沈耀曦展开手臂抱住。

    许明泽：“……”

    沈耀曦伸手拍了拍许明泽的后背，给我一点力量吧！进度条你他妈的快给老子涨！

    进度条在沈耀曦眼神杀之下哼哼哧哧，艰难地涨了0.5％。

    没用的东西。

    沈耀曦气结，无奈只好收拾收拾心情奔赴刑场。

    许明泽看着沈耀曦潇洒的背影，眼底一片讶异，班上还这么多人，他……好勇敢。

    明明紧张害怕却一直忍着不说，可是为了能在他身上获取力量勇气，敢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和他拥抱。

    “出柜”这个词砸了下来，连闪带炸，噼里啪啦，砸得许明泽握紧了拳头，贸贸然生出一股坚毅不可撼动的勇气。

    他刚才竟然顾忌人多不和沈耀曦肢体接触，沈耀曦是不是一直在等他，等不到才鼓起勇气主动的？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一直都是沈耀曦主动。

    喜欢的人虽然答应在一起，可是冷漠被动，得多失望。

    他想要的安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甚至不需要语言。

    许明泽握着拳，心中隐隐酸楚。

    独来独往不爱和人有身体接触的许同学，似乎忽略了男同学之间勾肩搭背的常态。

    考完试之后是周末，周末基本没什么时间休息，这种单纯为一件事努力付出的日子很忙碌，但是很纯粹，沈耀曦过得很快乐。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种舒心的状态了。

    没想过从前深恶痛绝的作业，有一天会让他觉着可蔼可亲。

    只是还有一些事需要他去解决。

    比如，眼前这一件不属于他的黑色毛衣。

    沈耀曦摸着下巴，上次许明泽走得太急，毛衣没带走，衣服很干净，还是给洗干净还回去吧。

    沈耀曦拿起衣服，蓦的想起一些很不和谐的画面，这熟悉的手感，那晚他缠着许明泽，拉扯着他的衣服……

    他鬼使神差地凑近鼻子闻了闻，毛衣还有点淡淡的清新木质调味道。

    好猥琐，沈耀曦你搞什么。

    沈耀曦蹦起来，把衣服丢在一旁，一脸不忍直视。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两个月。”系统提醒他，“你和许明泽的关系不再对立，但还没稳定下来，而且进度条不到50％，意味着你们的关系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还可以继续突破，比如，不做朋友还可以做男朋友。”

    沈耀曦：“闭嘴！”

    系统：“低于99％当路人NPC，低于98％当惨死配角，包括但不限于被强暴致死……”

    沈耀曦额头爆青筋，忍无可忍关闭对话，系统只来得及飞快道：“你不讨厌许明泽，我感觉你挺动心的，为什么不可以……”

    随着对话关闭，系统尾音彻底消失。

    靠，该死的系统，要是死了一了百了倒是好，可是现在他别无选择，如果要他跟不喜欢的人做那啥，他不行，可是跟许明泽？

    沈耀曦对着毛衣发呆，脑子里一会儿想起系统的话，你动心了。

    怎么可能。

    一会儿是在这间屋子里他和许明泽上演的黄色小电影，过一会儿又转到医院门口，然后是那天早上许明泽的告白。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沈耀曦醒过来，门铃又一次响起来才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许明泽。

    沈耀曦脑子里儿童不宜的小电影还播放着，主角之一突然就出现，穿衣服的许明泽，不穿衣服的许明泽……沈耀曦顿时脸红了。

    他堵在门口，不自然咳了声：“你怎么来了？”

    他又害羞了，许明泽心想，这样的沈耀曦，意想不到的可爱。

    “你今天中午，有空吗？”

    “啊，”沈耀曦拼命把不该有的想法压下去，胡乱点点头，说了实话，“有。”

    “那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学习也要正常休息娱乐，吃完饭我们可以去看电影，适当放松对学习反而有好处。”许明泽一本正经。

    邀请的人是第一次，略显生硬，被邀请的在不受控意淫对方，十分局促。

    沈耀曦头顶快冒烟了，低着头不敢看许明泽，双手扒着门框死命抠，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等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的时候沈耀曦简直想去死。

    是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