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心跳骤然加快,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好像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宋梓毓忍不住转过头。
陈雯琳仍在看着她。
她明明说了一句好像质问的话,可是脸上居然有些许失落的意味。
宋梓毓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对方那带着勉强笑意的表情,一句咄咄逼人的话语都被带上了几分眼巴巴的委屈感,好像她不是那个说话的人一样。
陈雯琳转过头启动车子。
仿佛刚才她什么都没有说,连带着那脆弱的表情都是转瞬即逝。
车开得很稳,不疾不徐地前行着,车内也没有放什么音乐或者新闻,除了汽车与空气摩擦的呼啸声外都很安静。
她希望我找她吗?
宋梓毓的心仍在打着鼓,她盯着前方,心想道。
可是没有什么事,我找她干嘛?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她都觉得刚才那句话是多么的不合时宜,甚至认为那不应该是陈雯琳说出来的话。
为什么突然
她冷静了下来。
没有啊。过了一会,宋梓毓说道,又觉得自己有点冷淡,她补了一句解释,我因为最近在准备搬家的事。
她换了个话题,找了个借口表示自己这几天很忙碌,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你不是和你爸妈住在一起吗?陈雯琳问道。
想搬出去住了。宋梓毓应道。
总不能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吧,虽然他们当然不会介意,但她还是更想一个人住,况且之前这么久都自己住惯了,回国的这些日子还有些不适应。
就前两天,在她跟她爸妈说了这个决定后,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毕竟她不在意房租高低,只要离公司近,看起来干净舒适就行,所以其实没花什么时间。
你陈雯琳开口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顿了顿后,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要不要住我那?
宋梓毓一愣。
有房间,也离公司近,比较方便。
安静的车内,她轻声说道。
为什么又是这种话?
宋梓毓反应过来,这次她没有再心跳加速了,而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就算是朋友,我们有到能够住对方家的地步吗?
宋梓毓心想。
为什么有意无意总是说一些这样暧昧的话呢?
想到这,她还颇不习惯的把这些话归类于暧昧,这个词对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而言太过陌生了。
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她心想。
不久前发生关系的那个晚上又涌上了心头尽管她心里已经把那天当做喝醉了,是她们没有控制好自己。那是个意外,她不想对她有任何出格的想法。
为什么要说这些呢?她是在跟我暧昧吗?
想到这,她又觉得自己也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她宁愿她是因为无所谓所以才这样问的无所谓她住在她家,所以才随便提一句玩笑,而她也不需要当真。
可是这是能随便说的话吗?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样随便住别人家里的人吗?
宋梓毓的心沉了下来。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她看向窗外,说道。
在哪?陈雯琳好像没有很在意她的拒绝,而是继续问道。
宋梓毓沉默了一下,还是据实回答道:南湖花苑5号楼1002室。
说完后,她心里对自己解释道,这只是礼尚往来,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住址,那自己的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车内又安静了下来。
什么时候搬过去?陈雯琳看着后视镜,又问道,搬家要帮忙吗?
话里听不出来情绪,但语气仍然是关切的。
宋梓毓突然感到有点麻木。
对这突然接近的态度,她勉强地归类于朋友礼貌的关心尽管她说过看见她对自己好会开心,可是见她太过主动又有种说不出的陌生和迷茫,甚至觉得难受和不习惯。
因为总觉得那样没有道理的示好显得低声下气,她不喜欢她这样。
可是她在示好吗?
这样的想法真的挺贱的仿佛对她挑刺一样,无论她如何自己都不开心。
想到这,她不禁在心里嘲笑和讽刺自己的叛逆。
明明这种时候,坐在一起,她应该去想些别的事情,毕竟她仍然对她有着疑问,比如之前思考的关于她为什么会有前女友,关于她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比方说应该去想,她为什么会这样对她,而不是去想,她应不应该这样对她。
她应该想这些事情的,但每当这种时候,她的重点却老是偏移到陈雯琳对自己的态度上。
难道她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冷淡和热烈之外就无法有一个平衡点吗?难道只有一方讨好和迁就才能维持她们之间的联系吗?
白色的卡罗拉驶进了黑暗的隧道,静谧的空气里丢失了声音,又丢失了光线。
车在奔向前方的出口,而她们之间却只有无解的循环。
直到出了隧道。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能弄好。宋梓毓垂下眼睛,轻声道。
说完后,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拒绝太过冷漠。
你为什么陈雯琳闻言开口道,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一直都在拒绝我? 她带着不解的语气,看起来并不开心,一贯的温和语调让一句质问的话少了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委屈的意思。
宋梓毓又沉默了。
实在很难分辨彼此的真心实意,真心话只能当成玩笑一样讲出来,言语里又透露着争锋相对。她们像在互相堵着气,做与彼此相反的决定。
到小区门口了。
陈雯琳停下了车。
到了她解开中控锁,顿了顿,然后说道,我接下来要出差一段时间。
似乎经过了一番思考,对刚才那尽管也说不上不愉快的别扭对话,她妥协地叹了口气:我们之间的事,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吗?
她没有表示疑问也没有退让,好像也明白了继续说些示好的话只会延续刚才的氛围,所以选择停止这个话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宋梓毓心想,但她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好。表示自己知道了。
推开车门下了车,她关上门,才想起来对车窗里的人说一句:路上小心。
陈雯琳看着前面,点了点头。
与之前相比,这会儿她倒是显得有点冷淡了。
车开走了。
宋梓毓转身回自己的家。
无论如何
她往前走,心想道。
很明确的心情是,不想见她用一种示好的态度对自己,因为她们不欠彼此什么。
曾经,她把对方想得太过重要了,总是觉得这份感情是如此的独一无二,没有的话自己就过不下去了。后来才明白,其实不是,她最应该的是和自己和解。
丢了什么都好,她不能把自己丢了。
所以这次,她希望自己能保持着理性,尽管心里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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