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大年三十当天早晨,南和谦开车將鄂毓送往长途汽车站,后备箱装着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30寸行李箱,都是南和谦精心准备的新年礼物。两个小情人在站台勾着手依依不舍,南和谦说:媳妇儿,真的不能让我陪你回去吗?我开车送你也好。
宝贝,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过年几天你也该回去多陪陪妈妈,不然她只能对着你爸和南和宥两个人。而且,前几天我不是也把你喂饱了吗?5天不见面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敢情前两天旅行拼了命地交作业原来是为了南和谦呀?南和谦却觉得阿毓是喂饱了自己,然后就把他当个暂时不需要的工具一样闲置了。顿时心生不满,继续对媳妇儿耍赖:好老公,让我去嘛!求你啦!
检票口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队,阿毓也不想多废话,着急拉行李往门口走,可南和谦一只手沉甸甸压在行李箱上。
阿毓劝他:男孩子要矜持,都还没过门呢,这么上赶着去男友家过年不太好吧?乖啦!说着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照着南和谦的脸颊亲了一顿。
被这么一亲,南和谦的心脏止不住抖了抖,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和男性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哪怕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不适合公之于众,可是阿毓却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就是一对和所有其他人一样的普通小夫妻。他心里流淌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竟然也就松口了,好吧,那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报平安!还有每天都要接我的视频通话!
行,行,我都答应你!
检票口已经开始循环广播,亲爱的旅客朋友,前往xx市的班车將于10:20出发,请到2号检票口排队检票。
南和谦帮阿毓把行李搬去大巴的储物仓,帮他扎好围巾,在旁边一位大爷惊讶的目光下,试探性地贴了贴阿毓的嘴唇作为告别。
阿毓睡了一路,快到站之前,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赶紧给妈妈发消息,妈妈留言说安排了人来车站接他,让他耐心地在东边出口等待。二月的天气突然转冷,据说新春还会下雪,阿毓站在瑟瑟寒风中,他爱漂亮不喜欢穿得笨重,多亏南和谦强烈要求才裹了个严严实实,正想给男人报个平安。
突然就听到一声阿毓!
先闻其声,未见其人,差一点阿毓就要退回大厅里买一张车票,头也不回地返程。因为那个来接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许了终身,如今陌路的郑晏宁。
郑晏宁不顾阿毓的白眼,上来就殷勤地帮他搬箱子,你一个人带这么大的箱子回来,怎么也不寄送?你拿得动?
拿得动。
我今早才到的,咱妈说晚上去外公外婆家吃年夜饭。我先接你回去,你不是习惯先洗澡休息一下吗?
阿毓没说什么,上了晏宁的车,即使他再不乐意,今天也是大年三十。往年的规矩,祖孙三代同堂,聚到外婆家吃年夜饭,过了初一,几个兄弟姐妹轮流设宴请父母亲戚。除了阿毓在国外留学的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也是时候像个一家之主一样帮着母亲招待客人。
阿毓,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我过了年要到上海工作。那里你比我熟,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我参考房子,当然如果你没有空也不勉强。晏宁自顾自地说。
阿毓的目光没有在晏宁身上多停留一秒,不然就像是自作多情,即使这个男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被阿毓嫌弃是不修边幅的理工男,他什么时候瘦了?是健身了?也开始西装革履,比想象的像个大学教授。这和阿毓有什么关系?他们已经两年没见面,阿毓对他的感情薄如纸片,不会膈应,因为毫无知觉,一撕就破碎。
阿毓,你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像不像以前上学的时候,为了搬到一起,租车去买家具,你就是这样坐在我旁边,为了防止我开车犯困一路唱歌,你真是太可爱了!晏宁感叹。
我很可爱吗?阿毓眼睛有点酸,大概是被冷风吹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可爱的,那时候就想以后我们带着孩子周末去郊游,该是多幸福的事情。晏宁继续憧憬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毓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时候,两个人为了把租来的小公寓捯饬的像个家,单程开了两小时车去邻市的宜家,因为他们那个大农村刚好没有门店,哪怕是一块门垫都要精心地挑选图案,计算着有没有超过预算,即使一无所有,他还是感觉幸福,因为他爱着晏宁。
你大过年来我家,你爸妈没说你?阿毓问。
也没有规定非要去我家,也应该来看看岳母。
阿毓心里咯噔,他还是对晏宁称呼岳母这种话不自在。他和郑晏宁已经完完全全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阿毓,我爸妈其实也有反省过了,他们以前管得太多,因为他们从小对我和妹妹就是这样严格,我中学时期更夸张,连周末能不能和朋友出去玩他们都要发表意见。现在,我们都那么大了,而且他们也理解了你毕竟不是我们家长大的,不习惯被管束,他们以后不会在你面前碎碎念了。
挺好的,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阿毓冷冷地说。
老婆,我想要你回来。我知道作为你的老公我实在太失败了,我已经在努力改变,只要是你不喜欢的声音我都会帮你阻挡在外,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到了,转弯进去第二栋楼。阿毓好像没听到晏宁的告白一样。
阿毓没和他客套,两个人各拉着个行李箱上了楼。妈妈去外婆家帮忙了,所以此刻家里只有阿毓和晏宁。阿毓先去洗了澡,晏宁就在客厅里等他,坐立难安,一会儿起身透过窗看对面楼厨房里忙碌的大爷,一会儿又坐下读手机新闻。阿毓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裹着浴巾,并没有刻意避讳的意思。
阿毓换上了浴袍,袍子下沿只达大腿中段,他交叉着腿坐在晏宁对面的椅子上,离晚餐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想和我做吗?
什么?晏宁捏了把汗,更加不知道双手该往哪里安放。
你突然这么殷勤,不就是想要我吗?那我就给你好了,反正我身上哪里你没看过?阿毓无所谓的样子,让晏宁觉得很陌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在你答应重新开始前,我都会尊重你的。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黄花大闺女还是贞洁少妇?不瞒你说,这两年,我都数不清自己和多少人春风一度,只要长得入得了我的眼,男人女人,来者不拒。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从未改变,只是你从不关心。阿毓站起身,解开袍子,那绸缎轻如飞燕,如他的尊严薄如蝉翼。真的不想?你知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一副晏宁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般的身体,就算心中早已预料,可真正摆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阿毓步步紧逼,单膝跪到晏宁双腿之间狭窄的缝隙,他持续地向前滑动着膝盖,缓缓撑开晏宁的双腿,不给他丝毫喘息的余地,彻底放弃了虚有其表的伪装。明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亲人们却可以视而不见,期盼着阿毓还可以作为一个妻子回归丈夫的身边,还期盼着丈夫给予他庇荫,与他开枝散叶。也可能在他们心中,如今的他早已残损,只要有人愿意接手就该谢天谢地了。
可他也需要很多的爱,他也有很多的欲,他不是一件麻烦的亟待出售的二手货、过季款,他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需要快乐的人。他只不过比别人活得自我一点,更自私一点。
怎么?觉得我恶心?我以前真是太傻了,你不碰我,我还要理解体贴你的辛苦,而我又被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道德标准约束着。不过,如今别人看到我,谁还敢说我是个荡妇?阿毓说得轻描淡写。
我没那个意思!晏宁痛苦地闭上眼,他无处可遁,终于下定决心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腰,轻轻地贴着他的肚皮亲吻下去,喃喃道:阿毓,我们要个孩子吧?给我生个孩子吧?
再艰深的科学问题都可以想明白,可是和阿毓的爱恨纠葛怎么想都无解,最后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得和阿毓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妈妈也就收心了,也就肯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了。可是,他们之间又岂是一个孩子就可以解决全部问题的呢?
凭什么?阿毓质问,你从来都只是想把我改造成你心中那个完美的妻子,却不问我扮演一个根本不是我的人是不是快乐?我受够了!我已经逃出来了,你就休想再把我绑回你的牢笼!他似乎是不解气,补充道:而且,我已经有男人了,我们一周做的次数比以前我和你一整年加起来都要多,我的身体早就离不开他了?
我道歉,以前是我忽略了你,可请你理智一点,那个小男孩他定性了吗?如果他只是和你玩玩,那以后怎么办?你总得有个归宿?
他不是小男孩,比起他,以前的你更像个小孩!
我会改的,我正在努力变好,脱离家庭,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看到!
阿毓转身披上了浴袍,叹了口气,说:晏宁哥,我信你,可是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已经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