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权利,都是她的儿子,为什么我哥能随心所欲,甚至不需要努力也能得到她的疼爱,我却不能?”
“她可能是想你有出息?”许冬至觉得钱爱香对他的教育方式和大多数望子成龙的父母没有什么区别。
“她怎么不想我哥有出息,明明我哥比我大。”陆玉说。
“是啊!她怎么不想你哥有出息呢?”这是许冬至最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钱爱香只有陆白一个儿子,或者,只用一种教育方式教导陆白和陆玉两个儿子,那她无论用哪种方式都不奇怪,但她有两个儿子,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她却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去教导他们,这就有点奇怪了。
正常的父母一般不会这么做,除非他们更偏向于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但钱爱香又不是个偏心的人,她对两个儿子都很好。
想不通。
他想不通,陆玉想得倒是挺通的。
“她觉得我哥长得那么好看,根本不需要努力。”
正常当妈的会这么觉得吗?
许冬至没给人当过妈,不得而知,只能说:“你也长得好看。”他长得和陆白很像,虽然不至于一模一样,但也好看,不输陆白的好看,当然,也没赢,可以说不相伯仲。
“这就是我妈偏心的地方。”陆玉说,“明明我跟我哥都长得好看,不需要努力的却只有我哥一个人。”
许冬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不由地陷入沉思。
他沉思的时候,陆玉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委屈。
等许冬至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上床睡着了。
睡着时,眼角还挂着泪珠,配上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许冬至替他把被子盖好,转身去隔壁房间找陆白。
给他开门的是许新月。
见了她,许冬至开口就是一句:“你俩今晚又换房间睡?”
“没有,我们还没睡,陆白白也在。”许新月说。
“哦。”许冬至听她说陆白也在,这才进了屋。
进屋后,还不忘把门关上。
陆白见了,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我有件事情实在想不通,过来问问你。”许冬至道。
“你都想不通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回答?”陆白不是看不起自己,是太看得起他了。
“没让你回答。”许冬至说,“你只要跟我说说,你妈平日里是怎么对待你和陆玉的就行,最好是把你们从小到大的都说一遍。”
“那可有的说。”他和陆玉虽然都不大,但也不小。
“没事,你慢慢说,我有时间。”反正不把事情弄明白,他今晚也睡不好。
“行吧!”关于钱爱香的,陆白还挺有得说的。
他说的和陆玉说的,出入并不大。
最大的出入大概就是,陆玉觉得钱爱香偏心他,而他则觉得钱爱香很疼他。
许冬至听完后,一时没忍住问了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慈母多败儿?”
“有啊!”陆白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答得很干脆,完了,还不忘抱怨他爸一句,“这话我爸经常说,还说我被我妈宠坏了,像个小姑娘似的,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
许冬至见他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犹豫了下,换了个比较直白的问法:“你妈有没有可能真的把你宠坏了?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刻意把你养废了?”
“不可能。”陆白想也不想地否定了,“我没出息是我自己的问题,和我妈有什么关系,你不能这么说我妈。”
“但如果她像教育陆玉一样教育你,我相信你也能有出息。”他的学习成绩虽然不及陆玉优异,但那是他从小就懈怠没有好好学,他相信如果他从小就好好学习,学习成绩即便还是不及陆玉优异,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要知道这个时代,能高中毕业也是一种本事,而他从小就懈怠没有好好学,还能高中毕业,说明他是有一定的学习天赋的。
“可我不想有出息啊!”陆白说,“我只想吃软饭。”
许冬至:“……”
许冬至第一次听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想吃软饭,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过了片刻,他才道:“吃软饭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我知道,但能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一个优秀的软饭男是要具备很多条件的,比如,长得好看,再比如,做一手好饭……“而且,你不能否认,软饭是真的香。”
许冬至确实否认不了。
因为严格来说,他也是软饭男中的一员,区别只在于,陆白吃的是他对象的软饭,他吃的是他姐的软饭,但……
“寻常的父母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往软饭男的方向教。”
“我妈不是寻常的父母,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她崇尚妇女能顶半边天,觉得男同志能做的事情,女同志照样能做,终有一天,有本事的女同志的数量会不输于有本事的男同志的数量。”
“到了那个时候,软饭男将不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指那些女强男弱家庭里的男性,他们和男强女弱家庭里的女性是一样的。”
“你不能因为他们不是这个家庭里最强的存在,就去否定它的存在,他们同样是一个家庭里不可或缺的部分。”陆白说。
许冬至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对的,又好像有哪里不对,眉头一下蹙得很深。
“你怎么看?”这话他问的是许新月。
“我没看,也没听。”许新月光顾着玩陆白的手了,没仔细去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许冬至:“……”
许冬至无奈,把陆白刚才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再问她怎么看。
许新月认真听完后,说:“我觉得陆白白说得对。”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她很快又补充道:“在我原先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不以性别来划分强弱,而是以异能者和普通人来划分。”
“异能者天生比普通人强,如果找普通人当伴侣,必须肩负起养家的义务,就像我和陆白白,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就必须肩负起养家的义务。”
“所以,我养陆白白在我看来是必然的,没有他吃软饭一说。”
“如果我反过来让陆白白养,那才是吃软饭。”
“换做你们这个世界,也是一个道理,谁强谁养家,不能一方强,就把另一方定义为吃软饭的,更不能性别歧视。”
“月牙说得对。”陆白表示赞同道,“我妈说了,一个家庭里只会有一个最强的人,这个人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如果你把这个人限制为男性,那就说明你的思想觉悟还不够高,是封建糟粕。”
许冬至被他们俩说服了,但他还有问题。
“就当你妈说的没错,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只把你往软饭男的方向教,不把陆玉往软饭男的方向教?”
“因为我已经吃软饭了,我弟再吃软饭,将来就没有人给我爸妈养老。”一个家里至少要有一个人养家,他们爸妈总有老了干不动的一天,到了那天,他和他弟就要肩负起养家的责任,如果他们俩都是软饭男的话,那养自己都不容易,更何况养家。
许冬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不由地又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他才说服自己接受自己想太多了这个事实,说:“心疼陆玉。”
“心疼他做什么?”陆白有些不解。
“他也想吃软饭,但是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且,将来还要肩负养家的责任。”许冬至说。
“好惨。”陆白换位思考一下,真觉得陆玉挺惨的。
挺惨的陆玉,一觉醒来,脸还没有消肿,甚至隐隐还有些疼,可见他妈打的时候有多用力,想想还是觉得委屈,早饭都不想吃了,但肚子好饿。
气哭!
许冬至醒的时候,见他眼眶红红红的,脸上还有个淡淡的巴掌印,不免更加心疼他,半是安慰,半是哄地和他说了很多,总算让他心里的那股郁气消了。
消了郁气,肚子更饿了,他就和许冬至一起起床去洗漱,再下楼吃早饭。
陆白已经起了,早饭是他和钱爱香一起做的,许新月还在睡懒觉。
见他们俩下楼来,陆成志就招呼他们去吃早饭,主要是招呼许冬至。
许冬至和他们夫妻俩打过招呼后,走到陆白身旁坐下,陆玉则找了个离钱爱香最远的位置坐着,全程无视她。
等他吃了几口饭,缓解了腹中的饥饿后,抬起头来,才注意到自己坐在陆成志对面。
和钱爱香偏心陆白不同,陆成志要更偏心他一点,当然,只是一点,不像钱爱香那样把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陆成志比喜欢钱爱香多一点。
他抬头看向陆成志的时候,陆成志刚好也抬起头来,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他下意识也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他发现他的脸上有一个很浅的巴掌印。
“你脸上的巴掌印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