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放心,儿子不会给阿爷丢脸的,颜师说过,儿子这样的人,做事需凭用人之功,忌亲力亲为。
阿爷给儿子选几个大才在身边,儿子哪能吃上苦头?阿爷您说是不是?”
听了九岁的儿子这番话,李破彻底笑不出来了,这走的路子听上去耳熟,不就是在说元朗那厮吗?
只是李破还没怎的,李碧已经恼了,眼神四处乱瞄,估计是在找趁手的家伙什,让这个不知轻重,胡言乱语的儿子先吃上一顿竹鞭炒肉。
李破沉得住气,儿子说的其实属于正当要求,就算他自己不提,李破和李碧作为父母,也得派些靠谱的人到他身边侍从左右。
即使当世的风气使然,可谁也不会放心一个九岁的孩子真就出去顶门立户的单过的,有所扶持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李破对儿子的前途规划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现在儿子太小,还不能实施罢了。
李破看了上火的妻子一眼,挤出几许笑容道:“不愧是朕的儿子,心眼还挺多,人不大,使唤人的本事看来不小。”
李原陪着,瞅着母亲的眼神不对,心里已经有些发毛,自己说的好像没错啊,宫里宫外那么多人,还不让用用?
转头李破就问,“你出去别居,想要做点什么?嗯,给你点时间考量一下,倒也不急于一时。”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这话是一点也不假,李破就算对儿女们不很上心,可该做的他是不会有所疏忽的。
往小了说,李原是他的儿子,而且是长子,将来是继承家业的第一人选,他晚年过的好不好,多数要着落在这个儿子头上。
往大了说,李原作为皇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执掌朝政,这个年纪正是渐渐与事的时候,接下里的几年会非常关键。
能不能够接下重担,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其实就能看得差不多了,等到二三十岁的时候,李破也便迈入了暮年,会不会把位置传给儿子,那就要看李原这些年做出了哪些成绩。
中间变故肯定是少不了的,能顺顺当当接掌皇权的,自古以来就是少数,任谁都得经过很多磋磨才成。
现在他就怕儿子岁数小,脑子一热说我要当太子……那倒也不是不成,可太子之位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旦立储,就不会再有什么退路了,李原就得把太子的责任担起来,身边辅左他的人也会严格按照立下储君的程序来任命。
李原受不受得了两说着,李破计划当中的一些事情就不能去做了,培养太子和培养儿子完全是两码事。
这倒不是说李破不想立自己的长子为太子,而是他觉着时机未到,更不想给刚刚九岁的儿子太大的压力。
李原自然是难以理解父亲的苦心,其实他也没想好出宫之后该做些什么,回去之后得跟身边的人商量商量。
…………
几句话的工夫,把李原出宫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李破也不再跟儿子说什么正事,九岁还是太小了,心智远远未到成熟的时候,即便是皇长子,接受的是当世最为精英的教育,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
李原能这么跟父亲有来有往的说上几句,已经是他的极限,其他的考校也是白搭,那还不如听听颜师古等人对皇子的意见和观感呢。
所以接下来李破又问了问儿子的学业,这个上面没什么指望,李原从小就是那个样子,在读书上面不很用心,玩耍起来一个赛人两个。
李破不会在这个上面下什么定论,孩子嘛,没几个是不贪玩的,贪玩的孩子以后的成就许还会比那些老实巴交的高上许多呢。
因为李原就要出宫去住了,夫妇两个跟他多说了一些话,其实李破没什么好叮嘱的,就是李碧不太放心的下。
尤其是儿子的生活起居,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会不管,把儿子拉到一边很是唠叨了一阵,李原早就皮了,在母亲面前连连点头,只教母亲放心,没有露出一点的不耐烦。
他知道此时他要是敢敷衍阿娘,过后一定会有一顿胖揍在等着他。
至于走出皇宫,天高海阔的心思,他也没多少,皇宫本就不禁出入,隔三差五的他便会和自己的几个玩伴出宫去游玩。
尤其是跟着姑母出去,能玩乐的地方就更多了。
所以出不出宫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不同,而且出宫是他自己单过,他还稍微有点迷茫和不知所措,不太清楚这事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等李原辞了出去,夫妇饮着茶汤,李破待李碧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才笑着道:“你说你也是的,儿子养在宫里吧,你想让他出去,等真到了他要出宫的时候,你又舍不得,也真是没法说你。”
李碧这会没有跟丈夫就较劲的兴趣,只是有些怅然的道:“为人父母者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你们男人心肠硬,儿子在不在身边都不在乎。
咱们女人怎么能比呢?有的时候我就想,他们两兄弟能平平安安就好,也省得让人操心。
可转念又想,他们毕竟是皇子,夫君创下了这么大的基业,他们若是不成器,别说是你这个当父亲的,便是我也得被他们气死。”
李破赞同的点着头,儿子不争气那还生他们出来做什么?
嘴上却在安慰着妻子,“你现在也不用多想,儿子还小,且得历练呢,九岁出宫,十五岁立业。
咱们不用急,等他一些年看看,没有意外的话你放心,皇位肯定是他的,立嫡立长嘛,是好事,咱们和他都省心。”
话是这么说,可李碧哪能放心的了?
“儿子还小,做错什么事你可得担着点,别动不动就恼他,儿子心宽,不会故意惹恼你这个父亲的。”
李破不满意了,“瞧你说的,好像那不是我儿子似的,我还能对儿子下狠手,最多也不过是罚他抄几遍孝经,或是让他出去吃点小苦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