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秋看着手中这张小笺,他的笔t同他的人一样锋利洒脱,如此潇洒的字t写的却是这样软绵绵的情话,静秋微红着脸颊将这张小笺折起来细心收在妆奁的小ch0u屉中。再拿起那只簪来细细端详一番后,取下了鬓边的葡萄簪换上了这一只。对镜欣赏了几瞬后,静秋忽然叹了一口气来。
今日去钮祜禄贵妃g0ng里的时候,她无意提起了赫嫔娘娘,倒叫静秋怔愣了一瞬,无端惹出些烦忧来。回到这g0ng里,总是在提醒静秋,她与他之间……静秋不想再想了,闭上眼睛将那些不知归向哪里的念头统统抛下。
梅香守在门外,听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还是不放心,悄悄进来探一探。这个时辰,外头的日头儿已经升得半高了,温暖的yan光透过窗楹洒在静坐的静秋身上,让她姣好的面容更添几分温柔。梅香下意识的收敛呼x1,不想惊扰到这美好的景象。
静秋察觉到梅香进来后,收敛了神se站起身缓缓的坐到窗下的榻上,梅香转身后很快为她送上一盏茶来。其实静秋饮纯茶的时候不多,日常还是以花茶为主,她幼时脾胃不好,瓜尔佳太太便不叫她沾这些。后来渐渐养大了,她也习惯不了茶的苦涩,但是乌龙的清甜还是喜欢的。她端起来浅浅饮了一口,温暖的茶汤叫她刚刚低沉的情绪唤起了一些。
“唔,好香。”
“知道您怕饮了茶夜里不好睡,这时候还早,喝这一盏应当无事。”梅香笑着道。
“是呀,这时候饮一盏刚刚好。梅香,你说得真对。往日这时候总是有事,竟是错过了好时光。”静秋畅然的看着梅香道。
梅香一头雾水,总觉得主子说得同她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饿了,去看看刘嬷嬷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点心,给我端一盘吧。”
“是。”
刘嬷嬷刚刚好蒸了一笼桂花糕,香香软软的最是好味道,在南边儿的时候静秋常吃这个。等梅香送进来的时候,静秋已经捧着话本子看起来了。梅香微微一笑,将食盒打开后把糕点放在静秋的手边,静秋瞧了一眼后用筷子夹了一块儿慢慢尝着,眼睛都没舍得从话本上挪开。梅香拿起旁边的针线盒子来开始打络子,内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剩翻书的沙沙声。
乾清g0ng里,康熙对着大理寺送来的供词,出神了片刻。之后他召见了负责此次案件的史明远、谢开霁等人。
“索额图在狱中如何?”
“不说话,不动作,餐食也吃的少,臣提审过一次,他皆一言不发,十分不配合。”
“哼,他以为这样就能叫朕束手无策了吗?查,都给朕好好的查!朕要你们从头到尾的把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查个一清二楚!”康熙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惊得几位大臣跪伏在地,赶紧应是。
等到大臣们都走了,康熙又单独召见了延敦。
“去盯着太子,朕要你亲自去!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统统给朕查清楚!”
“臣遵旨!”
……
“主子,不能再饮了,已近午时了,这时候再喝怕是夜里睡不着了。”梅香拦住了静秋举杯的动作。
“奥,是不是快传膳了?”
“您这刚吃了一盘糕,叫肚里空一空再说吧。”梅香不赞同的望着静秋。
“那中午再添一道糖醋排骨吧,放些红果,刘嬷嬷晓得怎么做。”
“好。”
五日后,索额图一事已经查了个大概,史明远等人将索额图同门生李良同等人密谋za0f一事的明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其实这些始末康熙一清二楚,今日如此不过是说给其他在场的大臣罢了。明珠这些日子不可谓不风光,老对头一朝倒台,还是这样一个罪不可恕的恶行,他简直不要太开心。康熙坐在龙椅上,将下面的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只冷冷的沉默了一会儿后便叫他们商议个章程出来,索额图一伙儿人该如何处置。
明珠一听此事顿时jg神起来,整场早朝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康熙皱着眉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一团,扬声叫他们都闭嘴。
“既然诸位ai卿各执一词,今日便这样吧,明日再议。”
众人呆愣的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一时间都愣在当场。
“你说这有什么好说的?索额图都za0f了,还不得来一刀?”
“你忘了元后了?让皇上砍自己的老丈人?”
“呵,这老丈人不也想……”
“嘶,住口!”
“呜呜……”
康熙回到乾清g0ng,梁九功便说延敦来了。康熙仰头叹了一口气后,叫梁九功传他进来。
延敦在康熙面前跪定,将这几日毓庆g0ng太子的动向一一说给康熙。
“太子与那nv子整日厮混,期间有人想要来接触太子,都被拒之门外了。太子言语间似乎……似乎有些厌世,不与那nv子在一起时常常一个人醉饮。有一次……有一次酒后,太子幸了一个书房伺候的太监。”延敦说完都嫌脏,那天晚上他强忍着恶心在外头撑着,实在是这狗太子喜欢在做这事儿的时候大放厥词,皇上又吩咐不能放过他的一言一行,不然自己早跑了!再一想自己那端庄秀丽的堂妹竟嫁给这么一个混蛋,心里更加窝火了。
延敦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皇上的反应,于是大着胆子抬起头瞧了一样,只看到了他铁青的面se,顿时不敢再说别的。也是,哪个做父亲的能接受这些呀。最后康熙只是淡淡的挥手叫延敦下去,延敦转过身来的时候还在纠结太子那儿还要不要蹲的时候,康熙开口叫他继续,他便明白了。行礼告退的时候,心里还在骂太子的不讲究,真是什么都下得去嘴。
康熙努力调节自己心头翻涌的怒气,但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好在梁九功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走了进来,赶紧传了太医,不过刚经历过那一场,这次来真的了,他还是谁都没敢惊动,叫人把陈炳忠叫了过来。
“一时急火攻心,加上这些天没有休息好,公公放心。让万岁爷睡一会儿也是好的,如果没有要事便不必急着唤醒万岁爷了。”
“是是是,有劳陈太医了,您看看,万岁爷真的不用开方子吗?这,老奴实在担心啊,这些日子万岁爷因为前朝的事,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呀!”
“是药三分毒,况且万岁爷身子一向康健,这些日子虽说辛苦了些,但是底子在,伤不了身。今日也是一时气急了,好好休息休息就能缓过来。”
梁九功见状也就作罢,亲自把陈太医送出去后,便守在康熙的床前,别人来他不放心啊!
康熙睡了一整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掌灯了,睁开眼睛便看到梁九功胖胖的身子蜷缩在地坪上打盹儿,他愣了一瞬后方想起发生了什么。想到太子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乖巧的孩子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梁九功察觉到康熙的呼x1变了,急忙起身查看,见到万岁爷醒了,他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
“哎呦,万岁爷,您终于醒了,可吓si老奴了啊!要是您有个什么好歹,老奴可怎么办啊!味道万岁爷啊!”梁九功就差抱着康熙哭了。
康熙嫌弃的看着他哭得皱巴巴的脸,“行了,没出息!这事儿没传出去吧。”康熙及时打断梁九功的哽咽。
“没……没有,老奴sisi的瞒着呢,只有陈太医知道,下午的时候有几位大臣来过,老奴就说您在翻看供词,先将他们请走了。”梁九功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唔,还不傻。行了,扶朕起来吧。”
半刻钟后,康熙梳洗好了,看了看外面的天se,想着反正今儿下午都耽误了,不如去看看静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念着自己,他可是知道她是个小没良心的,唉,回g0ng了就是不好,两个人见面儿都不方便。
梁九功刚要来问康熙要不要传膳,就见康熙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要知道万岁爷这些天可是被那些事儿烦的眉头就没下去过。又见皇上的目光似乎往外面瞥了瞥,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梁九功明白了。
他带着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走到康熙面前,扭扭捏捏的也不说话,康熙扫了他几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直接问他怎么了。
“万岁爷,陈太医说了……说您这些日子劳累过度,您……您得好好休息!”
“什么意思?”康熙听得云里雾里的。
“老奴的意思是……是……您今晚得好好休息!”
康熙面se一凝,沉着脸盯着梁九功不说话。梁九功根本顶不住,直接跪了下去。
“万岁爷,您不能不顾您的身子啊,而且……而且您现在这样去了,娘娘定会担心的啊!”梁九功以头触地,大着胆子劝康熙。
康熙的原本升起的怒火被梁九功的后半句话生生的压住了,他转过身子望向前面的铜镜,的确,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不能去见她。罢了,他扭身轻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梁九功后往窗下的榻上去了。
“传膳!”
“嗻!”梁九功抬起头偷望了一眼康熙的背影后赶紧出去传膳了,嘶,万岁爷还是没收全劲儿,还是疼啊!
晚上康熙自己歇在乾清g0ng,梁九功谨遵医嘱,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生生拦住了康熙不叫他看折子。梁九功伺候了康熙几十年了,康熙自然能明白他的心意,不过这些天也把事情理了个差不多了,于是也就作罢,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原本睡了一下午的他应当是毫无睡意的,但是一想今日延敦的话,他觉得自己的额角都ch0u痛了起来了。他烦躁的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优柔寡断从来都不是他会做的。
翌日一早,康熙醒来后原本还打算今日能找个机会去瞧瞧静秋,但是前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珠一党见索额图一派已经没有一点儿翻身的机会了,顿时便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康熙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就知道他们没有一天是能安分的!
又连着五日过去了,康熙这些天一直在忙着见大臣,早朝每日不停,下朝后又有源源不断的大臣来乾清g0ng求见。有的是劝康熙早日清算索额图一党,有的是要康熙重新考虑太子是否当立,也有的是劝康熙多念念当年索尼的功劳和元后的情分,希望康熙放过赫舍里一族。
康熙看着他们一波一波的来,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这一切都是他能理解的,他在位这几十年来,别的不能说牢牢把握,只这人心,他是能参透几分的。他也不透露出自己的想法,来者都照单全收,听完以后只一句“朕会考虑”便将他们打发走,只叫这些人0不透万岁爷的心思。
……
承乾g0ng里,梅香这些天心里暗暗着急的不得了,但是面上又不敢露出半分来,要是叫几位嬷嬷知道了,那可真的是要了命了啊!
今日梅香瞅准了静秋自己在屋里写字的时机,凑到了主子跟前去。静秋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疑惑,便放下笔问她何事。
“主子……您这个月的月事……迟了!”梅香的心很细,静秋这些年的小日子还算准时,梅香一向记挂着。夫人十分在意主子的身子,静秋刚刚来cha0时瓜尔佳夫人每个月都十分看重,药浴、药膳,给静秋用过不少。梅香每个月都会在静秋月事前便注意着她的饮食,生凉的东西都会拦一些,所以这些年静秋每个月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静秋听到后只觉耳朵里面忽然响了一声,之后身边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梅香见她的脸se不对,急忙将她扶着坐下。
“主子,也才迟了五日,兴许……兴许是快了……”梅香着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