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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 狡猾的蛇人兄弟(NP) > 伍拾壹·混淆

伍拾壹·混淆

    交谈再次走向了闭环。

    就像方才,浚发觉她的异样一般,姚幺也从他含着笑意的眉宇间,捕捉到一丝愁绪。

    “浚哥哥……”

    等待片刻,见他不再多言,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她顺势接过了话头。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净涤既已中止,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早些回到小屋了。

    “回去?”

    ——

    回应她的,是一道音调上扬的反问。

    咦……

    话音未落,握着她指端的手掌一紧,牢牢将她的手指箍住。

    “啊,是的——”

    青年紧接着出声,“回去”二字吐音仓促,后面的话却忽的沉了下去,埋于唇间,轻喃而出。

    这是何意?

    哥哥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姚幺心头不免一跳,生出些不妙的心思。

    她主动询问,是因为笃定,认为这个问题无需引来思考。

    是想让他早些带她离开这儿,而非、想看见他迟疑不定,yu言不言的样子。

    “浚哥哥,怎么——”

    “囡囡,”青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垂眸盯着她,语气平柔,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虽然有点突然,但你得明白,哥哥们不得不这样做。”

    “你得在这儿留住一段日子。”

    什么——

    这未免太突然了!

    她惊诧看向哥哥,却见他仍是那副镇静柔和的模样,似乎早已预判了她的反应。

    “囡囡,这实是无奈之举。”

    ——————

    “为什么?”

    哥哥们很过分。

    曾经不知多少次,他们都是这样,转移矛盾的中心,让她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决定。

    使她不虞的同时,又感到惶恐。

    不虞于这种几经决策后,方才告知她这个当事人的做法,又惶恐于若她当真拒绝了这些决定,是否真的会对哥哥们,甚至对他们的生活,带来负面的影响。

    姚幺不由想要ch0u回放在他掌心的手,可甫一动作,便被他用绝对的束缚压制下去。

    “哥哥——”

    青年迅速伸出另一只手,竖指点在她张开的唇瓣,拦住她的反驳。

    “最近族城又出了些事故,我们需要不定期前去处理,一次倒也无事,但若是离开的次数变多,囡囡一个人留在屋里,不免让人担心。”

    他另一手轻抚她的发尾,一字一句说着,显得珍重。

    “何况你如今身t有恙,若是再突然流血,我们远在族城,来不及赶到你身边……”

    “地g0ng虽然幽寂了些,但是也相对安全。”

    待他将剩下的解释说完,竖在她唇上的手指方才撤回,给她一个回应的机会。

    “好吗?”

    好吗?

    一点都不好。

    姚幺即刻摇头,少见地展露出反抗的情绪。

    族城,又是族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哥哥们三番两次破了兄妹之间的约定。

    见她这般抗拒,青年无奈地r0u了r0u她的发顶,将语气放得愈加柔缓。

    “只是暂时安置,囡囡,姑且委屈几日?”

    噼啪、、

    烛焰似也t会到了气氛的凝滞,局促地窜了窜,燃烧的碎响传来,显得嘈杂g耳。

    姚幺垂下头,没有再看眼前的浚。

    他话虽说得留有余地,其实也没给她反驳的空间。

    还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只能……

    “浚哥哥,我能知道,族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无所知,什么忙也帮不上,所以永远,只能被动接受吗?

    “囡囡,待族城情况好转一些,我便告诉你好吗?”

    已是说到了这份儿上,再有不满,倒显得她任x了。

    可是姚幺仍是无法开口,说一句背离心意的“好”字。

    她压着情绪,仰头再瞧了眼浚。

    上方的面容,属于她信任多年的,最是亲近的人。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化,可她为何觉得,他越来越不像她的浚哥哥了。

    ……那他像谁呢?

    看着看着,她忽的感觉,自己好似从未看清过他。

    那张脸庞的轮廓,其上五官的棱平曲直,都如山涧溪流,朦胧如蒙了雾。

    他是哥哥吗?

    少nv无从察觉,在经历了那场已被忘却的梦后,她的认知受到了些微的影响。

    而记忆桎梏的松动,所带来的麻烦,本会如曾经那般,就此掩去。

    可浚不知道。

    他不够谨慎,换言之,不甚在意,所以未曾顾忌她此刻身t和jg神的异常,将决定稍加修饰,便告诉了她。

    “哥哥——”

    姚幺感觉到,方才因话题的转移,而被淡忘的心悸感,重新泛n而出。

    她的注意力因此无法集中,继而视物难清。

    此刻是如此,昏迷前,被浟和沚困于身下,几经折磨,也会变得如此。

    五感贯通,此消彼长,看不清的东西,即转为耳边的繁音。

    ''''''''囡囡,听话一点。''''''''

    烛火芯的烧响,身前人的呼x1声,蛇尾游走的粘腻响动,身t交缠的闷响。

    以及,银铃摇晃的声音。

    叮铃——

    “唔……”

    脑海之中,清灵的铃声回荡,刺激着意识,让她渐渐地,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白尾,r铃,长久的撞击声和调笑声……

    ''''''''反正以后,你日日都会如此了。”

    因身t的溃痛而被她忽略的嘲讽,在此刻逐渐明晰。

    原来浟哥哥和沚哥哥,早就说漏了嘴。

    “浚哥哥,你会骗我吗?”

    其实,她再也出不去了是吗?

    哗啦——

    为何要这样做呢?

    ''''''''囡囡。''''''''

    突兀的叫唤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以为是浚哥哥,可眼神上瞥,却见他唇瓣紧闭。

    这是——

    “唔!”

    熟悉的头疼遽然侵袭而来,她顿时痛得哑言,抖着手按住疼痛的地方,朝外四处张望。

    “怕就求我们吧……”

    是谁在说话?

    幽灰的屋墙在模糊的视线中晃动,晃着晃着,忽然重铸成了崎岖的棱壁。

    空荡的地g0ng在这瞬间,仿佛与满是沙砾的,肮脏的石窟重合。

    可这里除了浚哥哥,分明没有其他人。

    ''''''''一个人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会恐惧吗?''''''''

    眼前分明没有事物发出声音,可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话语回荡在脑海,萦绕不去。

    ''''''''姚幺,你很寂寞吧。''''''''

    “呃啊——”

    意识在这瞬间,仿佛被切割成两半。

    一半被突然入侵的痛苦席卷,另一半则被强拽了回来。

    她感受到身t跌进一个冷凉的怀抱。

    “囡囡!”

    肌肤自动t会透来的熟悉温度,耳际紧紧靠着x膛,鼓噪的心跳从皮下传来,震得耳垂颤动。

    心里分明是想抗拒的。

    可身t却已在日积月累中,形成了示弱的习惯,四肢放软,依赖于拥抱她的人。

    “浚哥哥……”

    姚幺捂着发疼的头,缩进前人的怀里,低唤了一声。

    “我怕。”

    不堪的字眼脱口而出,像是在试探什么,亦像是想证实什么。

    “囡囡,你说什么?”

    许是声音太小,被闷在了拥抱的空隙中,让上方的人听不真切。

    啊,是啊……

    她在说什么?

    当她反应过来时,双眼蓄积的泪水已经决堤,伴着口中喃喃重复着的“怕”字,滑落至低垂的鼻尖。

    与此同时,双腿也因姿势的转换,耷在哥哥的蛇尾里侧,冷腻的感觉传来,与不知在何处感受过的,毒蛇腹部的触感重合。

    ''''''''聚巢,食r0u,身浸血腥之气,饲而为蛇。''''''''

    蛇人,其实也是蛇啊。

    哥哥们,都是蛇。

    可到如今,只有蛇陪她。

    脸前的x膛,因她的话语微僵,环着她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但她都已无暇理会。

    “我会怕,浚哥哥……”

    ''''''''怕就求饶吧。''''''''

    同一句话,在耳畔重复的次数多了,便潜移默化地渗透进了言语中。

    故而曾经“她”受尽折辱,也不愿说出口的求饶,如今,被失去记忆的她,用怯弱又浮躁的口吻说了出来。

    “所以……别再留下我一个人。”

    那些血腥与仇恨,是一面厚墙,也是一道枷锁。

    虽然锁住了她作为个t的自由,却也护住了她身为姚氏族人的意志和风骨。

    而如今,记忆消逝,她变得无知,愚昧,反而可以丢下顾虑,在仇人的面前放低姿态,以求垂怜。

    可此刻的她不明白。

    若欺者无道,怜悯是求不来的。

    一味地拉低下限,只会使压迫她的人变得更加傲慢,更不懂得怜惜,甚至有恃无恐。

    “囡囡……”

    青年x口起伏,无奈地叹了一声。

    姚幺感到环在身后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脊,似是安抚。

    “不是骗你,我们也是不得已,若是围外太平,我们又怎会忍心让你住在这种地方呢。”

    他状似珍重,用温柔的语气,向她述说着他们的难处。

    “——我们会常来陪你的。”

    言外之意,即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陪我?”

    听完解释,少nv自顾自重复了声。

    他的话虽讨巧,但其中涵意,无非那些意思。

    “真的吗?”

    “当然。”

    要乖巧听话,要学会适应。

    因为哥哥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为了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所以,不要迕逆我们。''''''''

    哈……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今天真是做梦做傻了,连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都分不清。

    她早该明白,无论求饶与否,结果都不会改变。

    那只是捉弄意味的玩笑话而已,当不得真。

    混沌的脑海中越来越乱,甚至将往日的回忆也翻搅进来。

    ''''''''你是残缺的,我们为了你付出了很多。''''''''

    况且……

    ''''''''囡囡,要学会取悦ai你的人。''''''''

    况且,她本就是家中的累赘,哪还有资格,埋怨哥哥们处事不周呢。

    想着想着,姚幺又愧又恼,弯在x前的双手忍不住使力,推开身前的人。

    出乎意料,他没有反抗,扣在肩膀的手掌适时松开,任由她发泄。

    但两人力量的差距太大。

    她这一推,没能将他推开,反而使自己被反冲的力道掀得后翻,仰倒在了床上。

    嘭——

    脱离怀抱的瞬间,头部的疼痛便减缓了,耳旁回荡的荧惑之语亦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周围倏地安静下来。

    奇怪得很。

    姚幺看着视线上方幽幽的墙顶,不由放空。

    明明颊侧的泪痕都还未g,她却已是有些记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难过了。

    刚刚的一切,或许,又只是她的臆想。

    “好了囡囡,别闹了——”

    浚哥哥将她的举动归结为赌气x质的胡闹。

    “安心休息休息吧。”

    “……”

    见少nv没有回应,浚垂手,亲昵地理了理她披散的长发。

    “我们会尽快处理好族城的事务,然后接囡囡回去,好吗?”

    “……嗯。”

    心中仍是闷躁,姚幺本想暗呛一句,可话到了嘴边,积攒的气焰却又不自觉熄了回去。

    话落,她瞧着眼前的石顶,感觉到身旁下陷的床榻上浮,发尾的拉扯感消失。

    蛇尾游移的粘腻声音,由近及远,消失片刻后,又由远及近。

    最后,是一道清脆的磕碰声。

    “这些都还是热的,歇息差不多了,可以来尝尝。”

    她不由疑惑,朝出声的方向看去,发现床边的小桌上,多了一个垒高的食盒。

    见她转过头,浚哥哥朝着这边笑了笑,将食盒的提柄轻轻搭下来。

    他的语气重新浸了暖意。

    “都是你喜欢的。”

    提柄撞上方盒的边棱,一声轻微的叩响,却像是直直敲在姚幺的心尖。

    她猛地发觉,自己的心思太容易被触动了。

    “过些时辰我便回来陪你,别怕。”

    别怕……

    吱呀——

    未等她再作思考,青年再次转身,游移至栅门之外。

    当着她的面,他毫不掩饰地,将门上的铁链一圈一圈绕在铁杆,锁紧后,缠了个繁复的结。

    锁链碰撞的响动回荡,称得地g0ng更显空蒙。

    做完这一切后,他游行而去,融入了地g0ng外的黑暗中。

    眼见曳地的蛇尾一寸寸消失,她心头因食盒而生起的那丝温暖,也随着蛇尾一寸寸消失,慢慢地消散。

    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姚幺移回视线,静静躺了会儿。

    若是改变不了现状,便只能自我开解。

    而这些年,她贯会如此。

    她默默在心中念叨着,说服自己,这种寂寞的日子,她早就过习惯了。

    况且平日里,她更喜欢一个人不是吗、、一个人在小屋里发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吹风,一个人……

    一个人挺好的。

    只不过是因为这儿太暗太静了,她暂且无法适应而已。

    她自我抒解了半晌,一时不知该感到放松,还是煎熬。

    周围静悄悄的,肌肤摩蹭被褥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显得刺耳。

    ……

    罢了。

    先吃点东西吧。

    姚幺用手肘撑起虚酸的身t,朝放着食盒的小桌挪移。

    方正的木盒安稳地呆在桌上,任由她靠近捧住,凑近了看,还能发现盒身缀了不少红漆描摹的花木纹路,蕴藏着有别于地g0ng的鲜活。

    哎……

    她暗叹一声,随即揭开盒顶的盖子。

    熟悉的香气顿时蔓延出来,而透过上散的蒸汽,她确是见到了许多喜欢的吃食。

    主次皆宜,一应俱全,jg致得像是提前便准备好的,用于安抚她的歉礼。

    可现在这般境况,吃食即使无b可口又能怎样。

    她也难以生出喜悦的感情,亦提不起兴致一一品尝。

    姚幺将每层食盒都揭开看了看,最后选择了放在最上层的糖花羹。

    并不是最想吃它,而是b起其他需要嚼食的东西,它显得更为适口。

    她从食盒的夹层拿出扁匙,正要舀上一勺——

    勺缘微顿,却也能轻易陷进豆花中,糖水流动,裹着细碎的花瓣涌了上来。

    她的注意力顿时被浮上来的碎瓣x1引。

    怎么、、这般眼熟?

    这两日,她都在帮哥哥们疗愈,并无空闲才对。

    她有在哪见过这碎花吗?

    渐生的困惑驱使她凑得更近,直到近得能瞥见糖水边缘没滤g净的豆渣。

    眼前忽然一阵晕眩。

    哗啦——

    ''''''''阿娘,吃了这花羹,囡囡是不是也会变得香香的?''''''''

    ……香香的?

    她依言细嗅,浓郁的甜香瞬间钻入鼻腔。

    的确很香。

    只是闻得久了,似乎反上来一gu臭味。

    与甜香气大相径庭。

    是一gu令人作呕,却又无b熟悉的鲜血的味道。

    ''''''''囡囡。''''''''

    又有人唤她。

    是谁?

    恍然间,姚幺看见那碎花游走,不由抬眼,蓦地对视上一双幽异的竖瞳。

    ''''''''嘶嘶……''''''''

    冰冷的匙柄不知何时,变成滑腻的蛇。

    它正吐着信子,直gg盯着她,从她的眼前,将那片萎缩的花瓣卷入猩红的口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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