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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那是发生於距今八十年前的事了。

    还记得,那一天是个下着雨的y冷天气。

    在那个漆黑y暗,堆满乾草与木材的地下室中,少nv就这样与「她」相遇了。

    关於那个房间的事,少nv还是曾经听说过的。

    那是个由圣nv一人独处的房间,除了圣nv所认可的人以外,任何人未经许可绝不可靠近的房间。

    自然而然的,人们对那个地方有着各式各样的想像。

    有人说那里有个巨大的大理石浴池,有人说那里有只有神话中会出现的长廊;有人认为门口应该有无数的侍nv随侍,有人认为那里有华丽的摆设,无穷的美食。

    然而,当她推开大门,出现在眼前的,不论怎麽看……

    「这里…不就只是柴房而已吗?」

    铺满的乾草,与堆在一旁的木柴小山,不论怎麽看都与推测相差无几。

    少nv觉得有些受骗,也推想或许只是行政官已受够她无尽的请求,而命令她来一个完全不相关的地方请示圣nv。

    「唉……」少nv微微叹了口气,将门口的木门关起。

    过了好一会,她才终於逐渐习惯室内的y暗。

    房间并不大,而且因为堆了大量的杂物,实际能用的空间不到一半。

    而出现在她眼前,首先x1引她目光的,是在房间最里层的部位,房门外的光源照映不到的角落,一个静静坐着的身影。

    「…玩偶?」即使现在才稍微适应了黑暗,少nv还是勉强能看清那东西的形t。

    开着双腿以不太雅观的模样待在那里的nv孩,就像个洋娃娃一般以双手触地,上身微倾的无力姿态坐着。

    之所以会这麽认为,是因为那东西的样子太过完美。

    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的缺陷,有着婴儿般的面孔与柔细的肌肤,除了或许是待在柴房中太久,此刻有些蒙尘的灰白暗淡,就彷佛人造之物一般的模样,让人能联想到的只有孩子们床边的白瓷娃娃。

    或许是久经整理,nv孩的红发与浏海也有些凌乱,然而却也丝毫不损及她那凛然的气质,即使是紧闭双眼,nv孩的神情也带有些许的威严。

    微微皱眉的nv孩,与身上的尘埃,一方面说明了nv孩的经历,同时也令少nv不自觉冒出一gu同情之心。

    「真可怜…应该是被放在这里太久了吧…?」

    少nv自然而然的取出了手帕,将手中的竹篮放置地上,以手捧起nv孩的面颊,另一手则深怕破坏了这美貌一般,轻轻将那白晰面孔上的灰尘拭去。

    之所以会这麽想,是因为nv孩的双手上钢铁所铸的手环,竟然是以拳头粗的铁链深深烙在墙上的另一端。就彷佛是怕被偷走的贵重物品一样的对待,令她不禁更加怜惜的望着nv孩的面容。

    「谁……?」

    就在少nv终於将她的脸颊擦拭乾净後,nv孩突如其来的嗓音,让少nv不自觉的往後退了一大步。乾净、清楚、明亮的嗓声,即使在这样的房间中,也如同一道微光般照亮了室内。

    原来…是人吗…?少nv心中暗思,同时冒出了许多疑问:为何「她」会待在这里?为何会被锁在这里?这nv孩莫非和圣nv有关系吗?诸多的想法一下子出现,但是却也无遐细问。

    「是…人吗?」刚刚才从睡眠中醒来的nv孩,只用了短短一瞬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嘴角微动,扬起了唇边的浅笑:「…又是工作吗?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

    然後轻蔑的笑了一声,举起手伸了个懒腰。

    「…所以?你是谁?」nv孩换了个姿势盘腿坐起,伸手指了指少nv才又看向一旁的竹篮:「这是…祭品吗?」

    不等少nv回答,nv孩就自行取出了竹篮中的水煮马铃薯来咬了一口。

    从来不曾见过的味道,让她大大吃了一惊後又继续挖掘竹篮中更多更大的。

    「啊…请等一下。」少nv将手帕翻了面,拉起nv孩的双手擦拭,才又为她擦了擦嘴唇,由於长久待在这种地方,若是用脏w的双手抓东西吃会吃坏肚子的。

    「这样就可以了。」也ga0不懂少nv在作些什麽,nv孩在双手被放开後就以手一个接着一个的取出有点冷掉的马铃薯。

    少nv不晓得眼前的nv孩是什麽人,但即使nv孩就是史诗中的圣nv,她也丝毫不感觉到畏惧…

    因为从来没有看过这麽狼吞虎咽,可ai得像个孩子般的nv神。

    「哈…满足了。」不晓得是多久没进食过,将一整个篮子的马铃薯都吃掉後,nv孩才一貌轻松的将背往墙上靠。

    「好吧。说吧?你有什麽请求吗?」然後又开口说了:「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这麽好的东西了,不论你有什麽事我都可以答应,不过…这东西的味道似乎不太像面包啊?」

    「是的,这叫做马铃薯。」少nv点了点头,开始说出自己的来意:「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先生从南方的中央都市带回来栽种的,它的收成b麦子好,耐雨也耐冷,轮耕的期数也更多……」

    说到这里,少nv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不过…已经…算了。」

    「为什麽?」nv孩不解的继续提问。

    「原本,是想将成品给g0ng里的大家看看,然後得到许可…」少nv叹息了一下:「现在已经没有了。」

    「…是这样吗?」

    意会到nv孩的表情,少nv才又连忙挥挥手:「啊,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说你不可以吃光,我是指……」

    「我在城里绕了几天,也找了很多有权势的叔叔伯伯…但是大家都不敢答应…」就如同过熟的麦穗一般,少nv越说越低下了头:「最後只是推来推去,让我去这个地方找圣nv殿下…还说只要她认同,不论什麽事都可以答应……」

    「原来如此啊…」nv孩说着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不用了…」少nv整理了一下空竹篮,起身说道:「小妹妹…谢谢你愿意听我说,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下一季我会带来更好的马铃薯,一定会让他们认可。」然後握起拳,鼓励自己一般的点了点头。

    …真是不可思议。少nv心中想着。明明知道向眼前的nv孩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但是还是不自觉的把烦恼的事都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经常和孩子们相处的缘故,少nv觉得眼前的nv孩一点也没有隔阂,忍不住就连同抱怨一起,将心里的话一gu恼宣泄出来。

    「嗯。」听完了少nv的发言,nv孩却只是点了点头:「好啊,我认可。」

    「…什麽?」少nv愣了一会後笑了起来:「你认可也没有用啊。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再带来给你的。」

    「你不是在谈我的事吗?」

    「咦…?」

    nv孩站起身来以手指x,骄傲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就是永笑的护国魔nv,红莲的弑神圣nv,千红。」

    「你…就是…?」少nv不自觉发颤了一下,随即单膝跪下,低下头行礼:「小人并不晓得您就是圣nv殿下,请您宽恕我的无礼!」

    「哎,没关系啦。」自称千红的nv孩大剌剌的笑了起来:「因为让我吃到这麽好吃的东西,不管什麽罪都可以抵消啦!」

    「千红…?」少nv默默自语,产生了些许的疑惑,眼前的nv孩,不论怎麽看也不过是不足十四岁的小nv孩,为何会有这护国的圣nv称号,又怎会是从百年前流传至今的圣nv呢?

    「是的…千红。」

    「啊…对不起。」少nv没发现自己嘴角的细语将心里的疑问透露出来,在致歉的同时却不自觉将头低得更低了。

    「没关系。人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千红在这个国家的俗谚中,是单指「火」的意味,同时也象徵夜里无尽的灯火,与h昏时晚霞如火一般燃烧的景象。即使如此,也不曾有人使用这个单词来为孩子命名,毕竟,不会有人将孩子当作燃火的工具吧?

    「我的名字就是千红,自久远以来人们就是这样称呼我的。」nv孩自嘲的笑了一笑:「就像是工具一样,有需要时就将火点燃,利用火炬作完各式各样的事之後,又因为惧怕火焰带来的威胁,再一次将火种捏灭。」

    「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早已习惯了。」

    少nv望着千红的神情,那神se中有些许的困扰、无可奈何,却又彷佛有着不得不作的理由……

    「圣nv殿下!」未待请示,少nv自然而然的开口了:「我的名字叫做达克。」

    「达…达克?」

    「是的,好笑吗?」

    千红看了看眼前的少nv,要说因久历风尘与长期下田工作而有些岁月的痕迹固然仍有,但要说像是男孩子,不论谁也不会信的。

    但是少nv却彷佛对此相当有信心,像是在说着邻家的大姐姐之中有一个「报上名号就能让ai哭的小孩发笑」的名字一般,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是谁取的名字…?」

    「这是我的父亲,在生出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满心期望男孩所赐给我的名字。」

    千红虽然能够理解,但是心理却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花样少nv却有着达克这样的名字。

    「不嘲笑这个名字的,在我的人生中只有两个人,一位是我的先生,另一位就是眼前的您。」

    单从眼前少nv的语气,千红就可猜到她自小过着什麽样的人生,但她的模样却一点也不像是受到伤害与挫折。就像在鼓励眼前的自己不能为了这点事受挫一般。

    「好了…我知道了。」千红搔搔头,还是一付很难接受的模样,最後像是想到什麽,开口说出:「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达儿好了…!」

    「达儿…?」少nv细碎的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只不过是改了一个音而已,想不到居然有着这麽大的变化,然而让她在意的还有……

    「从今开始?」

    「没错,今天开始你负责供应我的食物和马铃薯,当然要给你个好称呼的名字…」像是要掩饰害羞一般,千红扬了一下肩上的头发,继续开口说:「我可不能接受一个有男人名字的小姑娘送吃的来给我。」

    对眼前露出这模样的千红,达儿也感到很有意思般的笑了,然後浮现在脑海中的,还有另一个想法。

    「如果您也不喜欢千红这个名字…我也称呼您为伊亚。」

    「伊亚.千红吗…?哼哼,很好啊。总b你在那边您您您的好多了。」

    就这样,在那一天,伊亚与达儿在那个小小的,狭窄的房间中,真正初次相遇了。也真正的,在人生的意义上,重新取得各自的名字。

    「怎麽-?又是面包?马铃薯呢?」

    「别抱怨了,库存的马铃薯都拿去下种了。」

    伊亚心不甘情不愿的双手抓起面包来吃。

    在获得同意的那一天之後,达儿与丈夫开始扩大田地,也开始了扩种马铃薯的工作,而在这之後,也有许多人听说了「nv神所祝福的作物、圣nv所ai的果实」这件事,也纷纷跑来学种马铃薯,不知不觉间就连仓库中预备的份都被取光了。

    不过…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口中的圣nv是这样的小nv孩,应该会很吃惊吧。达儿一边这麽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在尝过一次那种su脆爽口又甜美的食物後,原本就不甚喜欢面包的伊亚,更是勉为其难的咬着生y的长面包。

    身後,达儿正取出准备好的梳子在为她梳理久未打理的长发。打从上次见面她就相当在意,伊亚身後那头蓬松而乱糟糟的长发。

    然而虽然因长时间未整理而凌乱蒙尘,那头长发的发质却未有些许的变差,即使在这样的暗房,仍是能看出有如晚霞一般的yan红se泽。

    原本这样的事应该是由侍nv来作的,伊亚的身边也应当有各式各样的侍nv才对…

    「为什麽伊亚会被关在这里?作了什麽坏事吗?」

    「我才没有作什麽事…」

    伊亚t1an了t1an指尖,像只小猫般仰了仰头,就彷佛被梳顺毛发的感觉非常舒服一般。或许是家里的弟妹很多,达儿很习惯於和小孩相处,尤其是伊亚这样不拘小节的x子,和达儿那不过於拘仅的态度,让两人彼此间都感觉非常轻松。

    「不是被处罚连东西都不准吃吗?你看都瘦成这样了。」

    「就说我才没有…」

    达儿的指尖停在伊亚的颈上,对b般的打量了一下,冷冷的指尖与略带有茧的触感,让伊亚搔痒般的甩了一下头。

    「真是的…」达儿停下了手中梳理的动作,将篮子的另一端打开:「这个也给你吧。」

    「马铃薯…!」

    虽然仅有一个,但篮中的水煮马铃薯确实的出现在伊亚的眼前,连考虑都没有,她就这样不加思索的拿起来咬。

    「哎…不是说没有了吗?」然後在吃了一半之後,伊亚才想起这个问题。

    「是啊,那是我晚餐的份。」达儿苦笑了一下:「因为你很喜欢嘛。」

    「笨蛋…那你不就没东西吃了吗?」

    「没关系,我很习惯挨饿了。」

    明明工作的量b伊亚还多,除了帮忙田里的工作以外,还要送食物给田里丈夫与这里的伊亚,但是却自己忍耐着空腹,辛勤的工作,伊亚没办法理解这种高贵的情怀,只是摇摇头叹息。

    「我去叫他们多弄一点吃的吧!」

    伊亚天真的话让达儿不禁苦笑,别说眼前的小nv孩说的话有几分力道,就算现在要想多生出几份粮食,恐怕都是很困难的。毕竟若非如此,也不用另寻其他的作物回来栽种了…

    「如果可以的话就好了呢…」

    「你在说什麽?我可是红莲的圣nv,伊亚.千红,区区这麽一点命令怎麽可能办不到…」

    在伊亚的话未完之前,达儿取出了镜子让她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

    「唔哇!这是何人?」

    伊亚焦急的0了0脸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转看一下,又再次转回右边看看。

    「怎麽会这样……」最後,无力的将前身与双手搭於地上,望着地面低声的说出:「我到底…我在这里…到底经过了多久啊……」

    「我是不晓得发生什麽啦…不过如果说你是圣nv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吧…」毕竟即使是自己,应该也不会相信这个冒出来的小nv孩就是传说中的圣nv,达儿扶额深思了一下,说道:「玩圣nv游戏也该够了,我去劝劝g0ng里的人把你放出来,你也来帮忙大家工作吧?」

    「你在胡说什麽…」伊亚还未说完,就被达儿以双手支起腋下,像捉猫般一把揪起,那身重量轻到两人自己都有些惊讶。

    「看吧,你这样的身t是不可能的。」

    「唔…一定是饿得太久连身t都变小了…我原本还以为只是你b平常人高大一点而已…」

    然後达儿又将自己的手掌对上伊亚的手掌,让她看看两人的差距。

    除了大小,两人的手掌也有决定x的差距,因为常常工作的关系,达儿的手掌粗糙而且有许多冻伤的裂痕,也有着大大小小的茧。伊亚的手掌则白晰软neng,细致得如同婴儿一般。

    「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身t会变小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第一次吃金苹果就是差不多这个年纪…」

    即使再怎麽解释,无法展现在眼前的事就是不可能令人相信,达儿也逐渐的就这样把伊亚当作自称圣nv之名的小nv孩看待……

    「要是我的琴能用的话…」伊亚从一旁的草丛中取出了自己的琴:「至少就能证明我的身份了,像你这种问题我一下子就能解决…」

    「耶…这是…鲁特琴?」

    达儿虽然ga0不太懂眼前的琴是什麽,但记忆中小时候也曾0过类似的弦乐器。

    「你知道?」伊亚将琴弦生锈的乐器递到她的面前:「我也不晓得是不是叫鲁特琴,这是当年,某个人送我的宝物。」

    「如果是鲁特琴的话…会不能用应该是锈成这样的缘故。」

    「修得好吗?」

    「如果有琴弦的话,我应该能换得来。」

    伊亚双手捧x得意的说着:「那太好了,你把琴修好我就可以帮你了。」

    「是啊…如果您真的是圣nv的话就好了。」达儿掩口浅笑着。

    原本初次见面时,达儿还深信不疑的相信她的话,然而现在却觉得自己只是被哄骗来这里照顾她而已。毕竟,眼前的伊亚不单会吃和睡,言行也和一般的小nv孩没什麽两样。除了贵气与自豪的说话方式,还有铐在双手上的锁链证明了其身份不凡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和普通人差不多,最多只能说是哪个王储的亲人在惩罚自家小nv儿那冒充圣nv的游戏吧。

    「伊亚!伊亚!是马铃薯喔!你看你看!」

    时间,就这样又静静过了半年左右。

    在收成期的一周里,达儿一直都待在田里帮忙而没办法过来的期间中,也一直都默默的在担心伊亚的送餐正不正常。

    然而在打开房间的大门後,看到的却是倒卧在地上的伊亚。

    「哇…你没事吧?」

    达儿开心的叫唤与打开大门的声音,似乎都没能吵醒伊亚的样子。

    於是她紧张的走近过去,将满载的竹篮放置一旁,以手去碰了碰她的脸颊。

    「瘦成这样…有好好吃饭吗?」

    达儿的手轻轻在伊亚的脸颊上滑过,虽然有些消瘦,但那面容上仍是触手柔细,圆满滑润,就像煮熟的j蛋一般弹手的肌肤。

    「吃饭…?」彷佛对这词有了反应,伊亚眨了眨眼後,闻到了煮熟的马铃薯香气,很快的又跳了起来打开竹篮动起手来。

    「等等…把手擦乾净啊…!真是的……」明明刚刚才饿得像倒在路旁的屍t般,在吃东西时又马上复活起来生龙活虎的,一瞬间的变化,令达儿都不晓得该生气还是该笑。

    「咦…你的肚子…?」在吃了一半左右,伊亚才开始注意到眼前达儿的变化。

    「嗯…是啊。」达儿露出了淡淡带着幸福的笑容:「已经七个月了。」

    「什麽…!」伊亚吃惊的指了肚子:「难道…马铃薯是在这边种出来的吗?」

    「不是啦!这是小孩啦!」

    「原来是小孩啊…?」

    伊亚抚了抚x,安下心之後,又继续问道:「所以你是装了多少马铃薯的小孩才变成这样的…?」

    「你喔…」不晓得伊亚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对此全然不知,达儿叹了口气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在邻居或家里的小孩顽皮时,她也是这麽做的:「这是怀孕啦…」

    「…你是说,这里面装的是小孩子吗?」

    事实上或许是见识不够,也没有实际的机会可以亲眼看到,伊亚对如何生孩子这种事,确实是没有什麽经验。顶多只知道nv孩子能够生小孩和小孩从哪里出生而已。毕竟也不曾有过nv人会抱着肚子来向她请示,也没有人会拜托她接生的。

    「嗯,是啊。」达儿轻笑着从上头隔着衣服0了一下的自己的肚子,又再次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唔…要多久啊?很快就会掉出来吗?」伊亚以指尖触了触下颚,改为一付好奇的模样盯着达儿的肚子看,彷佛那是刚杆好的面包或刚要出炉的烤笼一般。

    「要一年喔…」达儿望着这样的伊亚,忍不住苦笑:「还有三个月呢。」

    「一年啊……还挺久的。」

    「是啊,很久…很久…」

    达儿一边说着,一边轻抱起伊亚的一头红发,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正因为这种时候,正因为自己对这件事有了t认,达儿才重新认知到这个事实。虽然自己也常照顾身旁邻居和家里的小孩子,但真正有自己的孩子之後才发现,原来身为母亲是怎麽样的一种心情。

    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将伊亚抛在这种地方的家人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吗?达儿?」

    「没事,让我这样抱着一下。」

    在自己的身t中有个生命,一年。那是什麽样的感觉呢?伊亚很快的就了解了。在达儿的心跳与脉搏中,还有着另一个心跳声,彷佛有另一个人在动,有另一个人就在那里翻身一样。就这样渡过一整年…那又会是什麽样的心情呢?

    大概,伊亚也是绝对没办法理解的。

    两种心思的两个人,各自有不同的想法,就这样靠在一起许久…才又重新分开。

    那段时间,是达儿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不单是只有期待着孩子出生的母亲心境。努力许久的马铃薯得以推广,也创下了大丰收的产量,甚至还可以外销到中央。

    也和伊亚约好了,当丈夫到中央讨论产品时,也会顺路帮她买下预备的琴弦。

    「到时候…终於可以帮你修好琴了。」

    即使是在预产期,达儿也不缺席的每天都送马铃薯过来给伊亚当作正餐,虽然她并不晓得伊亚不吃东西也没事,但是因为看过伊亚饿倒的模样,就让她更加於心不忍。

    「你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孩子吧。」

    由於常在田里走动的关系,达儿的身t很健康,也没有什麽特殊的情徵。但是身边的人还是都认为她活动过度了,为了孩子好应该好好静养。

    「能为想作的事东奔西走,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幸福的事吧?」

    虽然依亚这样问,但是每每望着她闭起眼低下头0着自己肚子的神情,还是觉得达儿她最幸福的还是身为nv人的喜悦,最快乐的时间还是能够育儿的这一刻。

    「嗯…是啊。」达儿听了这样的想法,也不禁认同的说出:「能够生育孩子,将自己的意识传承下去…这确实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就像是在说「你也应该试试」一般,达儿继续开玩笑的说着:「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如果我的孩子是男孩子就和你交往吧?」

    「别开玩笑了,我的身t看起来也不像能够进行生小孩的前置作业吧…」伊亚指的当然是「没办法想像自己的肚子也变得那麽大」的事。

    「说得也是,我好像有点太急了。」达儿「呼呼呼」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当母亲,即使习惯了身为邻家大姐姐的模样,还是会不自觉的想为自己的小孩安排这安排那什麽的。

    当然,达儿也没发现伊亚话里的含意,也一直没察觉这件事,两人认识以来已经接近一年,伊亚的外貌明明是最会发育的孩提时期,但是却没有半点成长的迹象。即使如此,达儿也早已习惯伊亚这样的形象,虽然不曾相信过她的身份,但却也没想过多问些什麽来肯定她的身份。

    时间,就这样又经过了半年。

    在孩子出生後达儿来回奔走的次数虽然变少,但偶尔会说起孩子的话题,让伊亚听着这样幸福笑着的达儿,看着她开心、担心、困扰的表情也逐渐到感觉高兴起来。

    伊亚原以为这样的欢乐日子会持续一段时间。然而,在某一天达儿推开房门时所露出的表情,却令她困惑不解。

    仅仅只经过了一夜,达儿那常挂笑容而充满jg神的表情,变得暗淡而忧心,彷佛随时都会落下眼泪一般,却又为了不让旁人为她c心而勉强挂起笑脸。

    「伊亚…我来罗。你看,是琴弦喔,终於可以帮你修理了。」

    达儿将竹篮放下後,从怀里取出丈夫在中央买来的修理工具与材料,开口对伊亚说着。

    「…发生什麽事了吗?」伊亚虽然将琴交在达儿手里,但是一时,却也失去动手吃东西的心情,转而开口询问她身上发生了什麽事。

    「其实…」只有那麽一瞬,达儿彷佛立刻就要冲动的将一切全盘开口托出,但还是忍下了那个话题,摇了摇头说道:「唔嗯,没事,和你没关系…」

    然後就动起手来,将琴弦上的旋纽转开,将弦放松,拔开弦钉,开始解弦的动作……

    「…是和你的小孩有关的事吧?」莫说身为圣nv的智慧,伊亚观察过的人心与所活过的时光并不是白费的,再加上与达儿相处甚深;会那麽积极兴奋的每天说着自己孩子的些许变化,今天却忧心忡忡而绝口不提,仅仅只是这样一点差异,就足以让她猜到是什麽样的事。

    「嗯…」

    伊亚简短的一句话便说中核心,让达儿不自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抱着无弦的琴身,低y着不发一语。

    「那孩子…怎麽了吗?」毕竟,这种环境并不适合带孩子来,虽然达儿也曾想过让她见见自己的第一个小孩,让她看看孩子的模样,但是却一直也没有这样作,所以伊亚虽然知道那孩子每日的些微成长,却也只能从旁推测。

    「这…说来很长呢…」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伊亚点了点头,才终於动起手来取马铃薯咬了一口:「而且倾听人民的烦恼,也是身为圣nv的责任。」

    「…笨蛋。」

    见伊亚换了个轻松的坐姿和一派的自豪笑容,达儿才终於放开了心x笑了出来。说起来,从两人相处的时光与模式来看,莫说伊亚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更像是达儿不晓得从哪里收养来的孩子。

    「那是…很长…很长的话题了…」

    达儿真正的身份是,贤王所留下的血脉的一缘。然而即使是直系血脉的亲属,在本家失势的现在,身为长nv的达儿在g0ng廷内也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这并不是叙述悲惨人生与g0ng廷斗争的故事,因此达儿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出身,便继续接下去说起往事。

    然而,青梅竹马的他是个农家子弟,却并不在意自己这样的出身,反而因为达儿在离g0ng外的郊区居住,也常下田帮家里和邻居的忙,从小便培养了深厚的感情。

    那段时间,达儿甚至还和家里争吵过,苦恼过,因为即便已经离g0ng多时,身为本家的父亲还是希望能够留下血脉或嫁入g0ng中,而不愿意让身为长nv的达儿下嫁农人。

    「那个人…真的…是个呆子。明明自己也是长子…」达儿一边说着,不自觉却掺入了个人的感情,在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同时,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浅笑。

    自小两小无猜的他,在听过达儿这样的烦恼後,竟然二话不说就回应她,同意向岳父答应入赘。

    接下来的事,都和伊亚了解的差不多。

    包括他想种植从中央带回来的马铃薯,而达儿也为他入g0ng找寻早已疏远自己家的皇亲国戚们寻求认可。

    包括努力终於获得回报,得到了孩子与开垦後的农田,这些收获。

    也包括…更多达儿自己所无法理解的,难以理解的世事。

    明明已经离开那里这麽久,却仍旧是被命运所纠缠…

    「好了,我修好了。」达儿虽然说着话,手里却没停下动作,一下就将手里的琴弦换好,清理音箱,将它重新交在伊亚手上:「你现在可以试音。」

    伊亚仅仅只是轻拨了五条琴弦,以耳倾听便明白音准的差距,於是转了转琴纽,短短的一瞬,就已将音准调齐。

    「…接下来呢?」

    「还想听吗?只是很无聊的事而已…」

    伊亚知道之後的事,也就是最近所发生的事才是造成达儿这样的主因,於是就静下来侧耳聆听达儿所要说的话。

    大概是权力之类的斗争吧,即使是已没有任何威胁x的本家,居然也被g0ng里的大人们盯上了。於是在达儿生下第一个孩子,也就是父亲的长孙时,仅仅只用自己的手抱了他半年,就被g0ng内以各式各样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命令收走了。

    要说理由的话,其实想要多少都有,「以继承人的身份培育」「未来有用的人材」「保留王家的血脉」「政治上的联姻」……然而大家都知道,真正的理由事实上只有一个,就是害怕这孩子会带来威胁,如此而已。

    达儿根本不了解这些事,也ga0不懂为什麽有那麽多无聊的担心和理由。

    仅仅是母亲想要抱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居然是那麽困难的事吗?

    「就是这样而已…仅仅只是…这样而已。」话题的最後,达儿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一笑,但那表情中,却蕴含了各种各样,无数的情感。

    是不解、困惑、痛苦,但是又包含了恳切、期许、期望,然而更多更多的,是对孩子的不舍与怜恤。

    在听完这一切之後,伊亚点点头,淡然的笑了一笑,彷佛在说着「你已经努力过了」。

    「是这样吗…无常…是吗…?」

    「无常…?什麽是…无常?」

    「无常,就像是我们的天空,有时候会是蓝天,有时却会化为h昏。虽然此刻是晴朗的,但只要云聚在一起就会下雨,但是一但云散了,又立刻会是晴天…」

    达儿虽然知道伊亚有时会说些不为人知的话,但是现在她所说的话题,却是自己从未听闻过的。

    「就像是人的心一样,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无论谁都无法理解……」伊亚闭起双眼,却不像在和眼前的达儿谈话,反而像是在回想各式各样的回忆一般,静下来深思了好一会。

    「…就像是这个琴一样,虽然随时随地都能够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但是当它坏掉了,就什麽声音也没有。不过只要再次修好了,又能够再发出各种声音…像这样的这个世间,就叫做无常。」

    像是要亲身示范一般,伊亚盘起腿将琴身架於身前,轻轻奏起了几个音。

    「你真的…将我的琴修好了。」伊亚闭起眼,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为了答谢你…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愿望…吗?」听了这件事的达儿,却苦笑了一下直接回答:「那麽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够幸福…」

    「不…不对……」

    达儿仔细想了一下,才自嘲的笑了一笑。

    眼前的nv孩,是自己一直以来认识的伊亚。是那个ai玩圣nv游戏的伊亚啊。

    明明只是弹奏起乐器而已,自己怎麽会在那一瞬间,却彷佛能相信她一切都能做到呢?

    「我希望…能够再一次为孩子唱出摇篮曲……希望我的歌声能够传达到孩子身边…」

    这个简单的,由衷的心愿,就是伊亚无条件相信她的理由。

    不论是什麽样的人,都会有些许的私心,都会想将愿望用於自己身上。

    但是达儿不会,她愿意只为了孩子们祝福,愿意只为了他人的幸福歌唱。

    像这样的人,在伊亚的人生中只见过两个。一个是那个男人,另一个就是她。

    伊亚奏起了曲子,那是达儿常常哼起的枕边小调。

    达儿也不需要问这是什麽曲子,这是她经常会哼出来哄孩子们的曲子,是经常抱着伊亚,为她梳理长发时所唱的曲子。

    顺着那曲调,达儿缓缓的哼起了乐曲。

    歌声彷佛带有魔力一般,一与琴弦所振鸣出的音se相结合後,便产生了某种r0u眼看不到的变化,将那声音融合为一,也悄悄唤醒了空气中的某个东西,让化为既是歌,却又不像是歌的东西,随风缓缓飘扬到远方……

    歌声传达至整个g0ng廷内,甚至逐渐飘往国内的各处,让无数的人们彷佛听见了同一个歌声,却又互相对望而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歌声也一定传到了达儿心中所想的,孩子们与最重要的人们身边……

    「谢谢你。」在歌停下之後,达儿闭起眼,祈祷般的将手握在x前单膝下跪。本来还有些怀疑,但此刻真的无法不相信:「你真的是…被称为歌姬的人呢。」

    虽然还不能确定眼前的伊亚还能够实现什麽样的愿望,但单单是将歌声传达至无数的人耳边这件事,已经肯定是平凡的小nv孩作不到的了。

    伊亚压止了琴弦,满意的浅笑了一下,低声向眼前的达儿开口:「现在的我并不是歌姬,也不是圣nv,至少在你的面前,我只是名为伊亚的小nv孩。」

    也许是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变质,也或许是不愿达儿看待她的目光改变,伊亚推拖般的继续说出:「能够实现你的心愿,是因为你的歌声与心灵够纯净。」

    「不论如何…谢谢你。」达儿将伊亚抱在怀中,从颊旁传来了那头略为躁乱的红发刺在脸上的搔痒感,但她却珍而视之的,如同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紧紧将脸颊贴在伊亚的身上。

    伊亚则不晓得该说些什麽好,只是用空下来的手,轻轻的顺了顺达儿的後发,让她静静的靠在自己的身上,两人不发一语,就这样直至天se渐暗……

    就这样,时间差不多又经过了两年。

    这几年中,发生了很多事。

    马铃薯田的拓宽和产量趋於稳定,让越来越多农民能够安定。

    期间内达儿又怀了两个孩子,次子和三nv,也都平安的出生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每天从不间断的给伊亚送来食物。

    日子逐渐变得安稳,然而对伊亚来说…

    虽然身在这种地方,她还是能够发觉些许的微妙变化。

    「风势看来…变了…」紧闭着双眼靠在墙上的伊亚,仅仅听到外头的些许风声,便开口说出这样的细语。「起风了…该出发了吗。」

    这是歌姬真正的工作,歌姬真正的责任,和她生存的义务,於是她取起了立於一旁的琴,起身整理好装束,扬了扬肩上有些凌乱的长发,准备好随时出发。

    在同时间,数日没过来的达儿也就恰巧在这时候开门进来。

    「啊,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伊亚才将话说至一半,在看到刚进门达儿的模样,就立刻停下了。直直的愣了好一会,才仔细观察起达儿的神情。

    达儿虽然出身於这样的家庭,并没有机会接受正式的教育,但对於仪态和应对,却也有着天生一副自己的风格而展露出的一份自然。像是和蔼的微笑,t贴他人的观察力,和与任何人都能够亲切对话的谈吐,以及不论发生什麽事都能够像是泰山崩於前不动声se般的一抹微笑。

    然而此刻的她,却彷佛被什麽追赶着一般,苍白的面容,面颊上的发丝,都一再说明了她的心情波动。

    「你没事吗?你还好吧?伊亚?」明明看得出是奔走过来的,达儿却连喘息的时间都不敢浪费,就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确定伊亚平安後,才安心的继续走近,接着怜惜似的0了0她的脸颊,才从怀中取出了晃着金属声响的钥匙环。

    「怎麽了吗…?」伊亚虽然想回应「这应该是我问的话吧」但是好奇心还是抢在前头,毕竟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才能让这样的达儿慌乱到这种地步,不论怎样想都猜不透。不,其实说起来,伊亚心里也已经有个可能的答案……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马上帮你开锁,你也快点离开这边吧…!」达儿整理了手里的钥匙,拉起伊亚的手腕一个一个的试了起来。但伊亚的追问还是胜过了她的急切,於是她一边动着手一边开始回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放心吧,如果你指的是那东西的话,我现在正要解决呢。」

    「那东西…?指的是什麽?」达儿接续着开始解释,「先别出去,外面正在暴动啊。」

    从达儿断断续续的话中,伊亚将事件连结起来。

    大约从半年前开始,从国境吹起的沙尘卷进了农田,虽然对马铃薯的收成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作为竞争商品的麦田,却因为这件事而大幅减产,那时就已经种下了怨恨的种子。然後最近,g0ng廷里宣布的增税命令,更是压垮农民们的最後一根稻草,产量连填饱肚子都都不够,还被抢夺般的政策要求上交,农民们为了怕被惩罚,直接聚集并武装起来开始攻击内城。

    执政派的官员们以还政於民为谈判筹码,但是隐藏在谈判中的自私和固执己见,更加让人民们认为没有实行民主的意愿,反而造成更大的不满。

    「原来如此…所以…」伊亚於是明白,达儿是担心自己既被锁着,又身为g0ng里的人,很容易就成了暴民们无意中伤害的对象。「那你的孩子们呢?」

    「我先生,已经带着他们搭马车往中央都市去了。」

    这个时代的火车尚未开通,北方的出境管理也还没那麽严格,达儿的丈夫常和中央有往来,要带几个人入境并非难事。

    「你为什麽不跟着走…?」

    「是我自己决定留下的…毕竟…」

    达儿既是王室的正统血脉,又是当年种马铃薯时的发起人,只要事件爆出就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是理所当然的。所幸……虽然官员里的人极力想将事件推给她,然而达儿平日的待人态度和生活方式还是帮了她一把。邻居的大家和附近的大婶都为她说话,才勉强能像这样在城里自由行动。

    但是,她还是不能随意离开…因为在城里,还有她的另一个孩子…

    如果达儿就这样离开的话,受到伤害的可能就是她那留在城里的小孩吧。

    「就算这样…你来我这里作什麽?」

    「我不能放着你不管。」达儿一边说着,手里没有停下忙着试钥匙的动作,不知不觉,已剩下最後几把了。「该不会…不在这里吧?」

    「笨蛋…我根本不会有事。为什麽你要作这种蠢事,自己一个人逃走就好了。」

    「笨蛋吗…?或许吧,也许我真的是个笨蛋。」达儿低着头苦笑了一下:「但是如果一个笨蛋的生命,就能拯救两个或许能给将来带来希望的孩子,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呆子!」伊亚从未对达儿说过这样程度的重话,然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自己的x命难道不重要吗?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了要怎麽教育你的孩子,给予他们未来的希望?」

    「或许…也许你说得也对吧?」达儿震惊了一下,一瞬之间,居然连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过了好一会才又回过神来:「但是…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人能行动了…已经不会有…」

    「磅」的一声,门被重物敲开,整个房子强烈的震动甚至让达儿握不紧手里的钥匙而落於地上。

    「啊…」门外,聚集了无数的人影,在逆光下显得充满敌意:「你先自己试一下吧!我想,我还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没等伊亚回应,达儿就转头去面对那些冲进内城的农民们。

    达儿和这些一起工作过的人们,还是抱着些许可以g0u通的希望。

    但是,不管她怎麽劝说,怎麽解释,眼前的众人都彷佛cha0水一般无法理解,无法阻止,还不断晃动手里的农具彷佛随时都要攻坚似的。

    即使着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即使人群的声音都似乎要将她的身子压垮了。

    直到最後,达儿有如放弃了一切,屈下双膝,弯下了腰,打算以舍弃一切尊严的请求恳求众人放下手里武器和平的谈谈……

    然後身边,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拉住了。

    彷佛在说着「你没必要向这种人屈膝」一般,伊亚不晓得何时解开了锁,一手提着琴,一手拉住且扶稳了达儿的身子。不,仔细一看,锁并没有解开,而是如同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从墙上被拆解了下来。

    这件事多少说明了伊亚心中有多麽愤慨与不平。

    「谁…?这是谁?也是g0ng里的人吗?」

    「不!她不是…!只是和此无关,被关起来的小nv孩。」

    「一头红发…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她真的…和这件事无关…」

    「我们不会为难你,但是你如果再站在他们那边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难道真的不能再好好谈谈吗?」

    在喧嚷的人群中,不晓得从何处飞来了一只脱手的武器,在那把从铲子上拆下的木棍飞往不闪不避的达儿眼前时,伊亚就伸起手将它接了下来。

    在这一瞬,众人才终於鸦雀无声。

    「谁?谁动手了?」「还没谈好为什麽乱丢家伙?」「对人丢这东西太危险了吧?」然而,那宁静只停留了片刻,众人立即又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伊亚将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扔,木柄直cha至地面,然後随即深深x1了口气,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家伙是白痴吗!」

    然後在众人还打算对这乱讲话的小孩回嘴时,又怒气冲冲的再次开口:「吵si了!你们只会叽叽喳喳的叫吗?这样的话磨坊里的石臼都b你们实用,也b你们还卖力!」

    「给了你们几百年,结果究竟学到了什麽?给我好好看看头上的东西吧!」

    众人原先不打算理会孩子的胡言乱语,但是在他们抬头上望之後,就再也离不开视线了。

    b房子还高,b城墙还高,巨大的沙球集中了无数的沙砾形成的怪物,就这样在城镇上的高空处,在民房的高处肆nve。即使在这麽远的地方,被城墙挡住视线都能看到模样的大小,说明了那异物所带来的恐怖与现况的异常。

    「能够阻止那东西的只有我和这家伙,明白这件事的话就给我让开!」伊亚将双手交於起x前冷冷的笑了一下:「当然要在这里拦着我也是你们的自由,然而别忘了你们的家庭和亲人都在外头的城镇里…!」

    听完这句话,农民们仍对望了一会,才终於有六七成的农民们将手里的武器放於地上,位在中间的农民们让开了路,让出了一条从门口走出的通道。

    伊亚则将琴往身旁的达儿抛去:「拿好了!」

    然後就侧身抱起达儿与她抱着的琴,起步往城墙边奔去。

    由於长期在田里与城里两头跑的帮忙,达儿对自己的脚程也有一定的信心,但是完全没有办法想像b自己还小个头的伊亚,能够抱着一个大人还跑得b两个人一起跑还快……

    「你看到那些人的表情了吗…?」伊亚甚至还有余力谈话:「就算我刚才是骗人的,他们也会毫不考虑的让路吧…?人民就是这样愚蠢自私的东西。」

    听完这话,达儿却毫不考虑的摆出了怒容,但是待在伊亚的身上没办法施力,於是狠狠捏了她一个脸颊:「不可以这样说别人!」

    「明明就是事实…」

    「即使是事实也不可以…!」然後因为伊亚没办法动自己的双手,达儿又再怜惜似的0了0刚才捏过的地方:「瞧不起别人的人,不论有多伟大都是不行的…你明白吗?」

    「哼…知道了啦…」

    穿过了中庭,奔过了长廊,两人在城墙前的阶梯上停了下来。虽然原本想直接跳着上去,但是伊亚怕冲击力道会伤到琴身和达儿,所以还是把达儿放了下来两个人一起跑上去。

    「那个…是什麽?」达儿虽然已经算是b一般人有胆识,但是在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怪物,仍是不自觉的惊呼出口。

    有着不规则外形,在数十公尺的高度,在城镇与民房之上飘移,甚至举头才能看清全貌的那个未知生物…或者是无生物也不一定,达儿仍是为之颤栗了一下。

    但是随即想起了伊亚刚才的说话「大家的家族和亲人都还在外头」。一瞬间才又鼓足了勇气,逐渐也变得不那麽害怕了。

    「好了,我们上吧!」伊亚兴致高昂的扬起声音喊着。

    「上…?要怎麽作…?我该作些什麽?」达儿却抱着琴不知如何是好的张望着。

    「你就帮我弹琴吧。」

    「弹琴…?这样就可以了吗?」达儿仿傚着伊亚一向的姿势背好琴:「但是…我从没学过啊?我也不晓得该弹什麽啊?」

    「弹什麽并不是问题,神曲之所以为神曲,并不是因为哪首歌所以才为神曲,而是在那一刻成为神曲,所以才有了这首歌。」

    「至於弹什麽歌呢…」伊亚闭起眼轻哼了几个音符:「就弹那首曲子吧?我好喜欢你的那首…安眠曲…」

    彷佛有些什麽东西进入脑海里,又似乎是感觉到想起了什麽。达儿闭起了眼,出现在脑海里的是各式各样的旋律与节奏。

    静得彷佛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这一幕,达儿连思考都没有,手里依着自然而然的随兴指法,弹起了乐曲。

    然後从达儿的细软的双唇中,b那更加柔软而温暖的嗓声流泄而出……

    「我的宝贝…宝贝…我亲ai的宝贝…」

    脑海中所能浮现出来的,是那个孩子的幸福笑颜。

    「我的小鬼…小鬼…让你拥在我的怀里安然沉睡…」

    在母亲的怀中,许下幸福的愿望吧。因为不晓得还会有什麽样的命运等着你…

    「今天也…让你静静待在我的身旁…」

    若是能够像这样,一直笑着睡着就好了,因为,今天也一直和家人待在一起。

    所以露出笑容也没关系,所以幸福的笑着也没关系。

    因为这个声音,一生都会陪着你,直到你将它传给你的孩子……

    在静静的听完这首歌後,伊亚轻松的笑了起来,缓缓跟着哼了几个音。

    然後身旁,周遭的空气与氛围,在瞬间化为了火焰的赤红se,一下子就覆盖了四周,并扩散到巨兽与城镇的远方。

    「这就是你…真正的模样吧?」即使如此,达儿也已经不吃惊了。

    就算眼前的伊亚,竟在一瞬间化为了长发飘扬,有着b以往还成熟的外貌,年轻nvx的外型。

    不论再发生些什麽,也已经不会再惊讶了。

    此刻她终於明白,自己就站在传说之中。

    一直都待在,离奇迹最近的地方。

    「达儿。我啊…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伊亚回头一望,浅浅笑了一下:「现在的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什麽都办得到。」

    「嗯。」

    「我是第一次这麽觉得…能够和你一起唱歌真是太好了,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是的。」

    「但是…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麽事?」

    「也许现在说这些事有些不太好,或着该说我不晓得怎样开口……」

    眼前的伊亚,明明有着洒脱的大姐外型,也如同以往孩子气的伊亚一般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但是在谈起这件事时,却也不好意思的拨了拨头发,转过头去像是要掩饰害羞一般,一口气将话说了出口:「你愿意成为我的奏者,这一生也一直为我歌唱吗?」

    「啊…?」

    从达儿的这个回答,伊亚不晓得回应究竟是同意或是否定,但是也没有再开口说明一次的勇气。就这样背对着身後的达儿,维持着这样的气氛好一会。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如果只是唱歌的话,这次事件後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是吗…这样啊…」不知为何,明明听到了答案,伊亚的回应却显得有些黯淡。

    「那麽…我去去就回。」

    「等你回来後…我们再一起吃马铃薯吧。」

    「这次的工作,得让那些家伙堆到b山还高才够偿还啊。」

    「你要多少我都准备给你。」

    「那,就这麽说定罗。」

    在回答的那瞬间,

    伊亚自城墙的边隙上起步前踏,以如同飞行一般的速度往巨兽的身前跃去。

    在此之後的数年中。

    两人协助民众,在g0u通与协调之下将垮台的g0ng廷重建,并设立了众议院。

    然而,纵使名义上是人民自律的民主,但是人们都知道,本应是象徵x而被立为nv王的达儿,才是真正实质上人民们的领导者。

    毕竟,达儿会被人们所信服,起因是来自她自身的人德与无法弃人於不顾的x格。不论任何人,只要能见到她而向她求助,即使是再困难的事,达儿也会点点头,卷起袖子,什麽也不管就下去帮忙。

    即使如此,也有达儿一个人无法办到的事,这时她就会向伊亚求助。

    伊亚则是将自己在幕後所作的事,以及给予达儿指点该如何去作的事,都避於不理而让人们认为是达儿的功劳。

    经过了八十年的时光,八十年和平的岁月,

    两人不知不觉中,不晓得帮助人民渡过多少的困境,解决多少的问题。

    直到最後,这个时代的人们逐渐将圣nv的名号忘掉,尊称达儿为「圣母」。

    空无一人的房中,只有达儿一个人独自倚着枕头躺坐在床上,在一旁,还有另一个趴在达儿的大腿旁,在床边睡着的孩子身影。

    达儿由於自小生x简约,生活又过得勤俭,因此在丈夫早年过世後,就独自一人在g0ng里找了个小房间住下,也谢绝了随侍的侍nv,就这样一个人过着日子。

    「找我有什麽事吗?」就在这时,伊亚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经过了这麽长久的时光,伊亚却仍是当年的孩子模样。

    对b之下,即使已是百岁高龄,达儿也无丝毫老态,面上仍挂着慈祥和蔼的妇人容貌,虽然已常被人们称羡,但仍是远远b不上孩子面容般的伊亚。

    「你来了。」

    达儿轻声的回应了一下,招呼伊亚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然後就像顺着猫毛一般,轻抚了一下身旁那孩子的头发:「这孩子很可ai吧?」

    伊亚也顺着达儿的视线往孩子看去,却发现在孩子的颊旁,眼角的边缘,有个浅浅而不为人见的伤疤。

    「这孩子…?」然而,伊亚不是个把话藏在心里的人,她直觉便开口问出。

    「嗯…他出生後不久,就受伤把眼角碰伤了。」达儿再次怜悯般的苦笑着0了0他的头:「所以视力一直都很差。」

    「眼力不好吗…那会很辛苦呢。」

    在这个国家,还没有发展出治疗视力的技术,所以只要自小眼睛差的孩子,一生几乎就等同於被限制住行动和工作了,即使传说在中央有其他方法可以辅助矫正,但是这麽小的孩子,却仍是不可能得到那种治疗的。

    「我希望…你能多照顾这个孩子。」

    「呐,我可不是保母啊。」伊亚抱怨着将双腕交在x前,但是仅仅只是抱怨。达儿的要求,她从来不可能拒绝的:「如果只是盯着不让他出事,倒还办得到。」

    对这样回应着的伊亚,达儿又露出了微笑。

    那是个有点疲惫,却又有些怀念过往的,意味深重的浅浅笑容。

    「我想…你不是特地为了这种事叫我过来吧?」

    即使如此,伊亚还是个急x子。

    达儿当然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但是这件事,每当想起时都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你还记得吗?当初我拒绝你的那件事。」

    「你随时都可以反悔。」像是等了这句话很久一般,伊亚接续着直接回答:「不论何时,我都愿意接受你成为我的奏者。」

    「不,不是的。」达儿愧疚的摇摇头,正se向伊亚开口:「我想向你致歉。」

    「我明白,你有想守护的家人与孩子们,想用自己的手拉拔他们,想用自己的天寿看着他们到最後一刻。」伊亚却像是读透了达儿的想法:「不希望他们看到你和我一样如同怪物般不会衰老而恐惧……」

    「…对不起。」达儿低下了头,明明都在人民中以睿智与长寿而闻名了,但在身为老前辈的伊亚面前,还是如同孩子一般被看透。

    「你还记得…你请我吃马铃薯,和帮我修好琴的事吗?」突然的,伊亚改变了话题:「我还欠了你两次的愿望。」

    「是的…」达儿苦笑了一下:「不过一次已经用认同来交换,一次也用来帮了我和我的孩子……」

    「还没有。」伊亚闭起眼摇了摇头:「你还没有真正许下愿望。」

    从这样的表情中,达儿明白她想说些什麽。

    明明才刚展现智慧,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又仍像个孩子般不愿开口。

    「已经够了。」达儿苦笑了一下,以掌心覆盖了伊亚的手背,「圣母」的手掌心,并不像大家所想像的柔软又白晰,而是有着无数的细痕与粗茧,但是却又像0着巨木的年轮一般让人安心,且有着温暖的t温与安稳的脉搏声音。

    达儿彷佛一并将想说的话都说出了口般说道:「我明白你想说些什麽。」

    「自从那个人过世後…你每夜都在我的窗边演奏吧?」

    伊亚虽然吃了一惊,但仍是执拗着不肯松口。那首歌是达儿的安眠曲,是达儿曾经唱过的歌。达儿保持着的容貌与不老的长寿,有大半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但是…已经够了。」达儿深深呼x1了一下:「我终於可以…去和大家见一面。」

    b他人还长寿,事实上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达儿看到许多b自己的一生还短的人们在眼前去世,然而不论是辛苦的si去或是安稳的离世,看着这一切的自己却仍保持着清楚的意识,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

    「只有你…我放不下。」

    b自己更加辛苦的伊亚,究竟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情活着呢?每次一想至此,达儿就有着更加难以开口的苦恼,不晓得该如何以这样的心情面对她。

    「所以我说…现在还来得及……」伊亚接着说出口:「吃下金se的苹果,永远待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

    然而她却知道,不论如何劝说,达儿是不会接下的。

    达儿听了伊亚这样yu言又止的话语,终於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把愿望用掉吧。」达儿温柔的笑着0了0她的头:「请你照顾我的孩子们。」

    伊亚马上就明白,长年看着全国的人们诞生与成长,达儿的心中早已将全国的人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达儿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不可能永远陪着长久孤独的伊亚。

    但是如果是孩子的孩子,孙子的孙子,只要必须一直照料着这个国家的人们,伊亚就没有时间感到寂寞,也无时无刻有人陪在身旁吧。

    「太狡猾啦……」伊亚以手握住轻抚自己脸颊,达儿的那只满是皱纹,衰老却又温暖的手掌。「这样的话…不就换我不能休息了吗……」

    「对了…」达儿闭起眼,轻轻的安稳笑了一下。「你说我的愿望…有两个呢…」

    「是的。你的第一个愿望是…让我照顾你的孩子们…我确实收到了…」

    伊亚终於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心情。

    达儿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却也迟迟未说。即使嘴上不饶人,即使不好意思说出口,伊亚其实和自己一样,b起自己的幸福,是只会真心为她人所祝福的人。

    所以她不会强迫达儿接受,也不会强求她留下,只会认同她的决定。

    因为现在,达儿面上的微笑,虽然浅薄,虽然淡然,却是至今所露出的最幸福的笑颜。

    「将你的第二个愿望也说出口吧,只要是我能作到的,一定会帮你达成……」

    达儿坏心的笑了一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开了口:

    「…这个愿望,也许只有神能办到吧。」

    「不论是什麽…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

    伊亚没有意会到达儿话中的意义,仍接续着真摰的回应开口问道。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如果祂愿意实现我的愿望的话……」

    达儿顿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彷佛将这一刻的时光都停止在这一幕的瞬间了。

    周遭的空气静得不可思议,就如同连神都在仰着目光等待这一刻的回应一般……

    「我想拜托祂…让我从头再和你相遇一次……」

    然後,达儿缓缓的,淡淡的开口说出了这样的句子。

    直到最後,达儿闭起了双眼,以彷佛要回顾这一生般的再次审视了一次自己的愿望。才浅浅的,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呼出最後一口气。

    「…我就是活得这麽幸福。」

    就这样在你化为幸福的灰烬後。这样的我,竟然也会想起你的事。

    在h昏下的城墙上,伊亚坐在石沿的壁上,轻轻的弹奏起手里的乐器,哼起乐曲。那是与达儿那首缓慢而柔软的曲子不同的,轻快而又急切,彷佛追赶着什麽一般,迫切的,无法回头的,如同在寻求什麽已然逝去的东西一般。

    仅管曾经所见的晚霞是那麽的美丽,

    被称为人生的这东西,却又实在是太过屈折离奇啊…

    伊亚现在才终於能够理解的事,有很多,很多。

    包含那一日所见夕yan的颜se。

    包含那一天她最後的话语。

    包含她最後所开口说出的…「再见」。

    在世事变迁之後,我又再次对着你的名字,献上这首歌的声音……

    现在的话说不定能够说出口,现在的话说不定能够开口吧。

    即使已经来不及,即使已经为时已晚。

    即使是此刻,还是很想将这句话说出口。

    就这样在一切都化成为时已晚的灰烬後,我却现在才终於意会,我喜欢上你,

    现在终於明白,才终於…能够好好开口说出来了。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教给我「再见」。谢谢你教给我如何说出离别的话语。

    如果不用歌词的藉口来掩饰的话,伊亚肯定一生也无法好好对她说出这些话吧。肯定永远也没办法和她面对面,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种话吧。

    在伊亚将歌声停下之後,才终於睁起了双眼,直直盯着远方的晚霞。

    如同雾se一般,从远方扩散开来的云朵,像撕碎的棉花一般,x1收了落日的光芒,浅浅的反s出了燃尽的余烬一般的余光。

    一切都和那天一样,一副催人泪下的se彩。

    「nn……?」从後面的不远处,这个熟悉的叫唤引起了伊亚的注意。

    「…什麽事?」回过头来的伊亚,让古洛吃了一惊,因为在这一幕的夕yan下,她竟然也露出了少见的温柔沉静的笑容。

    「你有心事吗?」

    「已经想完了。」

    伊亚说着从城墙边的间隙跳下,拍了拍灰尘又露出往常的表情。

    「那…已经,可以吃饭罗。」

    「嗯,我马上就来了。」

    看着古洛回过头,缓缓走远的背影,伊亚又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我的名字是「达克」,是黑夜的意思。

    「她」那时所留下的话,至今还留在自己的心里。

    「达克…或许吧?也许你真的是黑夜,真的是活过黑夜时刻的人……」

    伊亚苦笑着对自己自语了一句。

    「但是……你留下了无数的东西给我们。」

    伊亚望向夕yan,再次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你带走了黑夜……却为我们留下了「h昏」……」伊亚苦笑了一下,回想起与那个孩子之间的回忆:

    「即使那是个……h昏se的h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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