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自己脸上快烧起来了,转过头低声说:“你别问了。”
万有霖却不肯罢休,问:“为什么不能问?是他强迫你的还是你自己愿意的?”
我抿着嘴不想说话,万有霖冷笑一声,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难怪你前几天嘴巴老是肿,就是被他啃的!”
我心里最厌烦和人争执,他这么逼问我,我干脆破罐子破摔说:“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万有霖被我气得很了,手指头点着我说:“说得好!我确实不算你的什么人。想必我喜欢你在你眼里也是一场笑话。”
我下意识摇头,他却直接转身摔门走了。
我此刻心里乱得好像一团麻,既懊恼又忿忿。万有霖一片真心,我这么待他实在是太伤人心了,然而他这么质问我,我确实无话可说;我心里又埋怨阿乐留了这么个牙印子,可是这也是我自己把持不住才让他有机可乘的。我左思右想只觉得头上的伤更疼了,迷迷糊糊就睡过去,连晚饭也没去吃。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有人进来给我头上的伤抹药,等我醒来屋子里仍然是我孤零零一个,也不知是不是我做梦起了幻觉。
万有霖连着几天不理我,大家都觉得奇怪,我又不好跟人辩说原委,只能默默。
梁辞劝我说:“万水仙虽然自恋又自大,但是对你是真好。如果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你还是主动给人家一个台阶下吧。毕竟咱们一个圈子的,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多尴尬。”
他是好心,我也确实想和解,奈何几次下来,万有霖仍不搭理我。
孟书贤看不下去了说他:“大少爷,你就别作了!人家不来你念叨,人家来了么你又搭什么破架子!这么难哄,谁还乐意哄你!”
万有霖阴着脸,听完把筷子一摔就走了。我端着餐盘站在旁边一脸尴尬,孟书贤看不过眼,拉我坐下说:“别理他,越惯他越来劲!”又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前两天你摔倒他还急得火烧屁股,怎么才一天功夫就闹成这样了?”
我干笑一声,只说是我不好。
孟书贤看我嘴紧,叹了口气,乱猜道:“你们该不会是因为林清平的事吵架吧?”
我有点懵,连忙否认。孟书贤说:“我也不是多嘴的人。但是万有霖这人吧,我跟他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他对你是真的不一般。以前他和林清平在一起,基本是林清平上赶着,时间长了两人就在一块了。那人爱钻牛角尖,跟我们都合不来,万有霖提了分手后,那人想不开闹着要跳楼,搞得他心里也不痛快。”
这些事其实我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我点点头,对孟书贤说:“我知道的。不过我们不是因为这事闹别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替我传句话给他:我从来没把他当笑话,反而很感谢他,是我欠了他很多。”
孟书贤记下了,又感慨说:“你们早点和好吧,咱们这群人好不容易能玩在一起。他这人看着好像挺有性格,其实心里可会藏事了。我这夹在中间也难做。”
我又何尝不想和好。
晚上回了寝室,屋子里空空荡荡,阿乐不在,万有霖也不理我了。
我这几天仍觉得不太舒服,心里也空荡荡的。
这么发愁也不是事,我便把作业都拿出来做了,做到一半哥哥突然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
我有点意外,接起来后他直接问我说:“你身体不舒服?”
“嗯,是有点,不过已经不要紧了。”
他穿着衬衫,坐在沙发上,看着不像是在大宅。
“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他让我凑近镜头给他看,我一边把手机拿近了,一边说,“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差不多快消肿了。你怎么知道的?”
“学校里有我安排的‘密探’,你自己当心,别老让家里人挂心。”哥哥玩笑道。
他神色有点疲劳,我问:“哥哥,你还没回家啊?”
他歪了歪嘴角,说:“这才几点?我在外面有应酬呢。”又叮嘱我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别硬撑,阿乐不在你自己进进出出的别落单。”
看我一一应了他才挂断。
我心里有点暖,又觉得好笑,爸爸好久没搭理我了,异母的哥哥却把我放在心上。
差不多10点,我打算熄灯睡觉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来点提示是“万有霖”。
我忙接通电话,只听对面一片嘈杂,几个男声吵吵闹闹的,有个陌生的男声问:“你是虞蓝吗?”
“对,你是谁?”我只觉得怪异,“万有霖呢?”
那人松一口气,说:“我和他一个乐队的。他喝大了,这会在发酒疯呢!非要你来接他!”
我心里惊惶,急忙问了地点,又换了衣服去找孟书贤。
孟书贤一听,一脸无语,说:“坏了!这家伙今天是有个什么乐队演出。他酒品不咋样,你去可拉不住,我跟你一起去吧。”
寝室楼的电梯早就锁了,不过孟书贤没当回事,带着我偷偷从安全通道那下楼,又用万用卡刷开了大楼底下的门。
我们两个趁着夜色出去,他居然还熟门熟路,一边叫车一边交待我说:“不能从大门口走,有门卫看着的,食堂边上有个门,他们拉货要用,基本不会关的。”
等我们找到那个酒吧,都已经11点半了。
包间里一片狼藉,万有霖穿着我先前给他买的那件皮衣,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睡着了,还是闹得累了,这会摊手摊脚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其他人则各自或站或坐跟看管犯人似的不自觉地围着他。
孟书贤先进门,几个人估计认识他,都朝他点头。
我就跟在他身后,也对那些人点点头,其中一人问:“你是虞蓝?”
万有霖听了整个人一抖,发出一声好像哭的声音。
“别骗我!阿蓝不会来的。”
我不知说什么好,孟书贤上前踹了他一脚,骂道:“哭个屁!我们来接你了,赶紧把脸擦干净,跟我们回去。”
我也走过去,只见他浑身都快湿透了,也不知道是穿着皮衣太热悟出了汗,还是喝酒喝成这样的,头发都湿光了,眼圈红肿着,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他看到我有点愣神,随即仿佛酒醒了,说话结巴起来:“阿…阿蓝,你怎么来了?”
“你酒醒了没?”我问。
他笑了笑,说:“我没喝醉啊。”
我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任谁看了你这模样都要骂一句“醉鬼”,谁会信。于是上前去拉他起来,谁料才一伸手,他直接抱住我,搂得死紧,哭道:“阿蓝!真的是阿蓝。你是我的,谁都别想跟我抢你!”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跟他一起摔到地上,所幸后面是沙发,但被他这么人高马大一个大活人八爪鱼似的整个缠在身上也挣不开。
大家目瞪口呆,孟书贤骂了句什么脏话,叫道:“快别看热闹了。这狗东西人来疯呢!赶紧拉开他,别把阿蓝勒出个好歹。”
这过程实在是劳心劳力,应付一个酒鬼万有霖比我暑假在大宅的格斗特训还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