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佐助，谢谢你！”

    佐助脸色微红，在男朋友扑过来之前就张开了双臂，好好地抱住了怀里肉乎温暖的金色小猫。昨天妈妈也是这样扑向爸爸并表白的，果然他和鸣人以后也要结婚才行。想和鸣人天天在一起，想成为他的丈夫，想听他甜甜地叫自己“老公”。

    “嗯…还有呢？”

    鸣人正埋在佐助颈窝嗅着玉兰香气，闻言疑惑地偏过脸，距离近得猫须都扫到了这面容俊秀的孩子的脸。“还有？”

    “咳…你之前向我保证了的吧……”佐助害羞地移开视线又转回来，紧张地看着喜欢的男孩。太近了，近得他都能感受到鸣人暖融融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拂过他的嘴角。是好闻的甜牛乳味道。

    “啊。”鸣人噗嗤一笑，近距离仔细地看着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所以，佐助其实是非常黏人的那一类人吗？总觉得可爱得过头了，想让这孩子更加害羞一点。

    于是佐助就见到男朋友憋笑着鼓起脸颊看了自己好一会，之后才慢悠悠地贴近自己的耳边说：“我最、最、最喜欢佐助了哦，超级喜欢！”

    声音又软又糯，好听得耳根止不住地发烫。

    佐助脸色瞬间通红，即便心知肚明男朋友这是故意的可仍旧觉得欢喜，就连说话时都在颤。“鸣人！”

    “我在。”鸣人忍笑应声顺便从佐助身上退开，这孩子已经羞得快要冒烟了。虽然很有趣，可是要让他冷静下来才行，不然恐怕会发烧的。“抱歉，我觉得佐助很可爱忍不住就这样做了，但是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嘚吧哟。”

    佐助深呼吸几次才勉强褪去脸上的红晕，看着乖乖道歉的男朋友根本无法生气，只是想要这个小黏人精不要总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说出甜到大脑都是空白的话。否则他会更喜欢更喜欢，会忍不住想要亲亲。可是，那是长大以后才能做的事，他要成熟的克制才行。“…那些话等以后再和我说。”

    “我知道了，都听佐助的。”鸣人笑着保证，胸腔都是暖的。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会被佐助吸引，他永远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喂，我说，你们好歹注意点吧，后面女生都在看哦。”鹿丸戳了戳鸣人的脸颊肉示意他回头看，神色懒怠玩味。这家伙根本就是宇智波佐助的克星嘛。不过长着那样一张可爱的脸确实让人难以招架呢，就连他也是做不到的。

    “呀！佐助和鸣人好配哦，跟漫画里一样诶！”井野见鸣人看过来就双手捂脸尖叫，引得其他女生也是附和。

    在一众嘈杂声中只有春野樱闭口不言，冷哼一声避开了鸣人的视线。

    “嘛，毕竟她喜欢佐助啊，还真是专一呢。”鹿丸撑着脸淡淡下了结论，见鸣人面色平静地转过身又皱眉轻声问了一句，“不要紧吧？我记得你是喜欢她的吧，对宇智波佐助只是演戏而已。”

    “不用担心鹿丸，我并不喜欢她。我只当她是朋友。”鸣人看着鹿丸担心的脸不由得轻笑。自己前世是因为什么喜欢上小樱的呢？好像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现在更是没有理由，他们本就不相配。“无法共情的人我是生不出其他感情的，以前只是嫉妒佐助的优秀才会想借着小樱引起他的注意吧。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嘚吧哟。”

    鹿丸挑眉，也是笑：“你这家伙，偶尔也会说出惊人的话呢。都不像是你能够明白的事了。”所以，潜意思就是说对于他的喜欢是真的吗？不过看样子，鸣人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反而觉得更愉悦了是怎么回事呢？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可恶，鹿丸不要觉得我很笨啊！”鸣人不服气地鼓起脸颊撇过头，但随即又转过来讨好地问，“呐呐，鹿丸，虽然今天成功把鼬留在了家里，可是我要怎么跟他搭上话呢？总觉得好紧张啊嘚吧哟。”

    鹿丸托着脸满意地轻捏了一下鸣人肉乎乎的脸颊，眼神不自觉地带着宠溺。“的确，佐助之前失败了那么多次那个人肯定会觉得奇怪的。如果只是单纯的好奇喜好已经不足以应对了。”鹿丸看了一眼仍在平复脸上热度的佐助，又看着眼前乖乖点头的可爱家伙，轻易给出了对策。“那么，就用那个你念叨了很多次的暗部作为借口吧。佐助说不定也和他哥哥发过牢骚，毕竟这小子现在一见到你就不正常吧，搞不好真的喜欢上你了也说不定。”

    “鹿丸，你简直是神！”

    “喂…你别突然扑过来啊…我可不想成为佐助的眼中钉……”

    一旁的丁次看着鹿丸红着脸要推开还在往他身上扑的鸣人，一直在往嘴里塞红豆糕的动作突然就停下，转头严肃地招呼井野。

    井野莫名其妙：“怎么了丁次？”

    丁次骄傲地抬头：“看吧井野，我说过鸣人最喜欢鹿丸吧！”

    “笨蛋，你光顾着吃零食了吧！前面鸣人可是先抱的佐助哦！”

    “那他也是最喜欢鹿丸！”

    ……

    牙看着那边吵吵囔囔的景象叹了口气，转头询问始终安静的白眼女孩。“雏田，他们都开始吵鸣人跟谁最配了，你也加点油吧？不然鸣人真的会注意不到你。”

    雏田害羞地轻呼，垂着脸小声地说：“啊，啊…那个…我觉得鸣人最喜欢的果然还是佐助的哥哥吧…他，他们很配，我，我希望鸣人能成功和他交往……”

    “……哈？”

    这一天的学校生活就在这样轻松喧闹的氛围中结束了。和鹿丸分别前鸣人仍是紧张，恨不得让这一脸无奈的孩子跟自己一起去佐助家。

    “好了，不要撒娇了，再牵着我佐助就要过来打我了。稍微也在意一下我的安危吧鸣人。”鹿丸轻叹。话是这么说，可他并不讨厌鸣人紧握不放的手。只是现在时机确实不合适。“去吧，如果真的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顺其自然。即便真搞砸了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放心。”

    鸣人抿了抿嘴，还是松了手，被佐助牵着后还是一步一回头地望着，满脸的不舍。

    “差不多可以了吧，不要一直看奈良鹿丸。”佐助拉了拉鸣人的右手，不爽地皱眉。

    “可是佐助，我真的好紧张…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哥哥……”鸣人回想起前世第一次和那个男人见面时就是绝对的压迫感和恐惧感。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深嵌着漆黑的三勾玉，就这么冰冷地俯视，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四目相对时他只能失语，即便有什么其他的感触也是瞬间消融。当时的他只想逃。

    “你一开始可是整天缠着我要找鼬的，现在怎么……”佐助轻哼，正要笑着说临时退缩的男朋友几句就骤然止住。“喂鸣人，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在害怕吗？”

    鸣人一愣，后知后觉自己在出着冷汗。这具年幼的身体还太过脆弱，他只是回想了一下前世的记忆就已经承受不住。看来之后要提前开始修行。

    “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佐助紧紧抱住个子比他稍矮的金发男孩，笨拙地拍着背。“哥哥他很温柔的，不凶。我妈妈也是，而且她很喜欢你…咳…所以放松一点。”

    鸣人回抱住这身形清瘦的男孩，眼眶微微发热。无论再过几世他都不会放开佐助，即使手脚尽断五感皆废也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失去佐助会比失去生命更难受，已经不想再经历那些如溺水挣扎的日子了。

    “我不怕，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笨蛋，我说过不要讲那些话吧……算了，我们回家。”佐助强忍着内心满溢的欢喜，紧紧牵着男朋友往家走。

    于是到家后刚一拉开拉门，迎接他们的就是快门声。美琴连拍了好几张才舍得放下相机，笑着和已经愣住的金发孩子打招呼。

    “鸣人，欢迎你到我们家来，我是佐助的妈妈哦，叫我美琴阿姨就可以了！”

    “啊…美琴阿姨好！”鸣人看着眼前美丽活泼的黑发女性心里的忐忑稍稍退去了一点，水蓝色双眼眯成月牙笑着喊人，两颊的婴儿肥因此微鼓。像热腾腾的奶味团子，上面还缀了甜丝丝的龙须糖。

    美琴只觉得心脏都被“biu”的射中了一枚小爱心。这孩子太乖了，脸也好可爱！可恶，鼬那小子真是榆木脑袋，竟然想躲着这么可爱的小鸣人！

    “呀，好乖喔鸣人！来和阿姨聊天吧，先不牵着佐助了！”

    “哦…哦，我知道了美琴阿姨。”鸣人被美琴抱着蹭脸蹭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像宠物店里被人们撸得迷迷糊糊的小猫咪，听话地松了手。

    佐助看着妈妈独占了自己的男朋友不爽地“嘁”了一声。果然妈妈很烦人，要不是为了鸣人，他才不会求她帮忙。

    美琴将人带到餐厅坐着，替他倒了一杯鲜牛乳，温柔地看着这可爱的孩子礼貌道谢后就两手捧杯乖乖喝了一口。

    “因为不知道鸣人喜欢喝什么，阿姨就准备了牛奶可以吗？”

    “可以的，我平常也喝这个牌子！谢谢阿姨！”

    美琴又问了些琐事，见这孩子放松下来后才转到正题：“那么，鸣人之前是从来没见过鼬吗？”

    鸣人点头。

    “那有没有说过他的坏话呢？”

    “嗯…那你和佐助约会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呢？”

    “也没有在老师那里告状之类的吗？”

    见鸣人通通摇头美琴直接放弃，搞不懂她的大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对这么可爱的孩子有抵触情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美琴阿姨？”鸣人担心地问。

    “什么事也没有哦。”美琴笑着打哈哈，“啊，鼬之后就要回来了，他最喜欢三色丸子了哦，鸣人要不要和阿姨学学怎么做呢？”

    正所谓吃人嘴软。到时候只要她在餐桌上说明甜点是鸣人和她一起做的，这孩子再怎样也会不好意思摆脸色吧。鼬，不可以和弟媳妇闹矛盾哦！美琴暗想。

    太好了，这样就能在鼬回来前尽量度过这煎熬的等待时间了。和美琴阿姨待在一起还是很愉快的！鸣人暗想。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笑着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三色丸子的材料。旁边的炉灶上已经煮了两锅炖菜，香气馥郁鲜浓。一下子就勾起了鸣人的食欲。一侧的案板上还有备好的各色蔬菜段，只等鼬回来就能开始炒。

    “说起来，鼬那孩子和我们都不一样哦，他特别偏爱甜食呢。像佐助就不怎么吃甜的。很特别对吧？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冷静沉稳的一个人。”美琴摊开小矮几，又拿出一个深碗往里倒糯米粉，飞散的粉末让鸣人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结果就是成了花猫脸。猫须不适应地抖了抖，扑簌簌地下着细雪。“噗，很可爱哦，是小花猫鸣人！来，看镜头！”

    鸣人乖乖地看镜头等拍完，被用热毛巾温柔擦脸的时候怔怔地想：如果他不是一个人，爸爸妈妈会不会也是像美琴阿姨这样对他呢？真的很温暖。

    “谢谢你美琴阿姨，我们继续吧！”鸣人充满干劲地握拳。

    “嗯！做三色丸子其实很简单，需要的材料就是内酯豆腐，糯米粉，胡萝卜粉，抹茶粉。首先，将内酯豆腐碾碎，然后加入称好的糯米粉，要做三种颜色的话就要分别把握用量哦。接着把碗里的混合物都好好和成团，就可以得到三个大丸子了。”

    鸣人认真地记着，肉乎乎的小手仔细揉搓着绿色的丸子，直到变得圆滚滚的一大颗。

    “啊，特别注意，在放丸子的木板上一定要撒上一点糯米粉防黏哦。现在，我们再揉成六个小丸子吧。”美琴一边揉一边看着鸣人的动作，有些惊讶这孩子的手作能力。“做得很好哦，第一次就能做到均等分配真的很厉害。”

    鸣人有些不好意思，他在这种琐碎方面从来没被人夸赞过。美琴阿姨还是第一个。

    美琴看着这孩子脸色微红地想要回应自己又放弃，突然就明白是为什么，不由得微微鼻酸。玖辛奈如果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乖大概是心疼胜过欣慰，鸣人本该像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享受童年的。

    “好，下面我们来煮丸子，旁边备好冰水。”美琴给鸣人搬了个凳子，让他能够看到灶台。“水开我们就下丸子，等到都浮起来就能捞出来放冰水里了。这样吃起来就不黏嘴，口感会更好。”

    “最后，我们来做酱汁。”美琴换了平底锅，依次倒入酱油、白糖和水。“火不要开太大，避免出现焦糊味。一边煮一边用铲子搅匀，直到煮成焦褐色浓稠状并且冒着均匀小泡就可以了。”

    鸣人两手伏在桌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美琴将熬好的酱汁倒入青色小壶，碗里冰着的小丸子被三色一组的串了起来放在花型平底瓷盘里。

    “就由鸣人来完成最后一步吧，淋上酱汁就可以了。”美琴笑着将小壶递给了还踩在板凳上的孩子。

    鸣人点头，小心地抬高小壶依次淋着，再次被夸做得很好，手心里被塞了一根三色丸子。“鼬差不多要回来了，鸣人可以边吃边等哦。”

    唔…总觉得还没过多久呢。鸣人跳下板凳低头咬了一颗丸子，又软又糯，酱汁咸甜，果然很好吃。

    刚走出厨房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灰色拖鞋。抬头见到的是很久之前就见过的那双血红色眼睛，瞳孔中深嵌着三枚漆黑勾玉，诡异惊丽。他的皮肤极白，眼下有轻浅的泪沟弧度，嘴唇没什么血色。是张清秀俊美的脸。极黑的长发衬得他肌肤更白，护额遮挡光线的阴影积沉在眉眼间更为清冷，辨不出情绪。只是少年的年纪却有了内敛的沉稳气质。

    鼬觉得抵触的同时又莫名松了一口气，潜意识仿佛是知道这样的场景总会发生的，并不能规避。难为母亲和弟弟合作演了一场戏，就连父亲也进来添了把火。这孩子似乎有种魔力，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弟弟。

    鼬回头见到的就是佐助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看样子是怕他赶人走。

    “菜一会就能炒好，准备吃饭吧。”鼬叹了口气，暂时回房，没有多看一眼那个总是提及自己的孩子。

    鸣人之前就有猜想鼬大概率是不想见他，现在更是百分百确定。心里不可控地觉得失落。这个人的心思他从来就看不懂。他的立场飘忽不定，可以极恶也能极善，只要他想就能轻易扮演好任意角色。这样的人成长起来会更难窥见本心，前世如果不是鼬主动坦白，佐助大概一生都会蒙在鼓里。所以，这次一定要在悲剧未发生之前看清这个人的心。

    开始吃饭时鼬意料之中的坐在了美琴旁边，正对着佐助。如果可以，大概这人会坐到桌角去。鸣人突然就觉得好笑，不再紧张。其实，这也说明了鼬现在还不是能完美隐藏情绪的能手的吧，到底还是个12岁的少年。

    鼬垂眼吃了一口炸猪排，能感受到其余三个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聚集在他身上，大概是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吧。正要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鼬哥哥，你最喜欢吃什么菜呢？我最喜欢吃一乐拉面了，啊，还有鹿丸妈妈和美琴阿姨做的饭！”

    “笨蛋，你的‘最喜欢’也太多了吧！而且我的饭团你忘记说了！”

    “诶，这样吗？阿姨很开心哦！鸣人喜欢就多吃点！”

    ……

    餐桌上沉寂的氛围被这正对着自己笑的孩子轻易打破，那双澄澈的水蓝色眼睛像宽广无垠的天空，风清云净，温暖和煦。没有任何污秽能够浸染。他明亮得像个小太阳。心底的抵触无端消了大半，或许他应该听听这孩子的想法。

    “我最喜欢妈妈做的菜，和你一样。”鼬除去初见那一回，这是第二次正视鸣人。回忆起当时他力弱的窘态和略有些生气的可爱神情不由得眼尾微扬，笑着和他对视。

    鸣人有些愣，慌张地应声后就低头吃饭，脸颊微微泛红。前世初见时的心情在此刻突然明晰。是的，除了恐惧与忌惮，他其实首先是觉得眼前这个人长了一张极为出挑的脸。只是鼬这样温柔的笑还是第一次见，好看得让人脸热。

    做得好哦鸣人！美琴俏皮地眨眼。

    嘁，不要总是看着那个男人啊，笨蛋。佐助吃醋地捏了一下鸣人的右手。

    鸣人回应美琴信号的同时也握住了佐助的手，由衷地觉得开心。

    谢谢你们，所以我一定会全力去做的。一定。

    阳台廊下。

    鼬从身边放着的花型瓷盘里拿出一根三色丸子咬了一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身后的拉门轻响后又被小心翼翼地合上，来人像是有些紧张，迟迟没有靠近。

    “味道很不错呢。听妈妈说是你和她一起做的，真了不起。”鼬回过头温柔地看向有着明亮金发的孩子，示意他来自己身边坐下。“鸣人，你有话对我说的吧。”

    鸣人依言坐下，两条腿只能悬空，并不能像鼬一样触底。而他身边的少年只是安静地吃着三色丸子等待他开口，黄昏的暖色光线映照在护额上闪着细碎亮光，那头黑色长发看起来更加柔。

    像是自主的动作，又像是奇异的牵引，他极力抬高手去托起鼬的长发轻轻往后一顺，系着红绳的发尾就轻快地从他手中滑落轻拍了一下鼬的后背。头发滑过手心的触感细腻温暖，发质极好。

    好漂亮的头发。

    “好漂亮的头发。”

    鼬一怔，在一瞬间以为那个总是温柔的少年又回来了，那个总将他当作弟弟的人仿佛从未离去。

    “对，对不起鼬哥哥，我擅自碰了你的头发！”鸣人见鼬并没有回应以为他生气了，有些懊悔自己的动作。本来和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一点，结果自己又做了多余的事……果然是个笨蛋！

    “没关系，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曾经这样说过。”鼬放下手中未吃完的丸子，看着远处各家各户的屋檐陷入回忆。“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是真正的天才。和宇智波其余族人不同，他追求和平，为了村子甘愿奉献一切。可是，他太信任身边的一切了，也太过心软。”

    鼬隐去眼里的哀痛，温柔地和身边的孩子道歉。“抱歉，你应该对这个不感兴趣吧，我一下子就自顾自地在说了……”

    “不会的！我很高兴鼬哥哥愿意和我说自己的事，因为，这意味着我也是可以信赖的人了吧？”鸣人笑着说，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在晃。如果这孩子有尾巴，此刻大概已经摇起来了。“我从佐助那里听说鼬哥哥的事迹以后就很崇拜也很好奇，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比我预想中还要温柔呢，而且也超级好看的！如果我有这样的哥哥也会像佐助一样天天盼着他回来，真是羡慕那家伙！”

    鼬被这样直率又天真的话语震得微怔，随即伸手轻抚这孩子明亮又柔软的金发，难得的想要逗一逗他。“只是这样就想认识我了吗？如果我是丑八怪的话鸣人大概就会远远避开了吧。”

    “不会的！即使鼬哥哥长得像癞蛤蟆我也不会嫌弃的嘚吧哟！”鸣人愤愤地反驳，轻易就当真了。然而话说出口又有些犹豫：“嗯…但，但我觉得鼬哥哥就该是这么漂亮的一个人…癞蛤蟆的话…有点奇怪的说……”

    鼬莞尔，无端地猜想是否鸣人答应和弟弟交往也是有外貌的因素呢？这孩子不擅长说谎，说不会嫌弃是真的，但更喜欢好看的人也是真的。他并不讨厌这在成年人看来会觉得略显浅薄的夸奖，这是这个孩子最真实的想法。然而他好像比他预想的更加早熟敏感，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贴心又明显地转移了话题。

    “啊，鼬哥哥给我说好朋友的故事我很开心哦，那个人一定很温柔吧，就像鼬哥哥一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并不会后悔，是个乐观的人。这样的人既强大又温暖，像故事里的英雄…他真的很了不起！”

    鼬看着眼前的孩子仿佛见到了止水，他们都是那么温暖，那么的…想让人追寻。长久压抑着的痛楚在此刻都化作暖流，那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没事的，鼬，不要自责，那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鸣人猝不及防地被鼬紧紧抱住，他的黑发柔顺清香，细密地挨着自己的脸。这个少年像是卸下了长久背负的重担，在此刻终于能够松懈下来。

    “辛苦了，鼬哥哥，你很累吧。没关系，在朋友面前可以放松了哦，不要一个人逞强啊，我会好好陪着你的。”鸣人有些眼酸。一个人支撑的痛苦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并不好熬。鼬提到的那个好朋友大概是已经死了，他一个人为了村子和家族走到了现在，作为宇智波与木叶之间联系的绳被两边拉扯扭曲。

    其实，你比谁都不愿意那样做吧？你一定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会去亲手杀掉朝夕相伴的族人和最亲爱的家人，那个时候你大概是恨不得就此死去的。可你为了最放心不下的弟弟只能苟活，为了他能尽快变得强大，能够独立在忍界生存，你甘愿用自己的死作为最后的礼赠。

    没关系，这一世，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哥哥，鸣人，妈妈喊你们吃青瓜！”佐助的声音隔着拉门远远的传来。

    鼬自然地松开怀抱，牵着鸣人来到客厅。美琴和佐助都眼尖地看到两个人牵着的手，一个笑得更灿烂，一个则小跑着将鸣人从鼬手里抢了过来。

    鼬看着弟弟质疑的眼神只觉童趣，嘴角微扬。“看吧，果然哥哥之前的不愿意都是装出来的，明明就这么喜欢我的男朋友”，这孩子大概就是这样想的。不过，确实是他“反悔”了。鸣人的确是个奇特且招人喜欢的孩子，但他真的只是为了见他就这么执着吗？虽然不太好，但他总觉得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可以肯定的是，鸣人不是花心的坏孩子，那些所谓的表白大概也是他为了表示亲近而说的，并不具有恋爱意义。

    “呐，鼬哥哥，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鸣人期待地看着身边坐着的少年。他已不再刻意避开。

    “嗯，是朋友。”鼬递给鸣人一块青瓜并顺势提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本来还以为那个备用答案用不到了，结果还是得用啊。不过，这个人向来是聪明敏锐的，总是要多想一步才行。鸣人咬了一口瓜肉，甜丝丝的。

    “其实…我还想问鼬哥哥认不认识一个暗部的大哥哥，他的嘴角下方有颗很小的痣，我想知道他真名的说…啊，他的头发是白色的！”

    鼬一瞬间就想到了卡卡西。村子里有着白色头发的忍者很少，最出名的莫过于“木叶白牙”。在暗部更是只有一个。结合他上司最近的所说的话很轻易就能确定对象。看来卡卡西所言非虚，这孩子真的很亲近他。只是那样小的一个善意就足够让他铭记于心吗？

    忽然就能明白为何卡卡西会表露出想要“鸠占鹊巢”的意愿。

    鼬在觉得理由合理的同时又隐约有一丝隐晦情绪缠了上来，并不起眼。原本想要直接说出口的答案变成了折中。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问问看的。”

    “谢谢鼬哥哥！”

    白发忍者吗？她记得朔茂的儿子就是白发来着，应该是当时四代火影亲自招纳的暗部。好像是叫卡卡西吧？

    美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大儿子，不由得有些疑惑。鼬的话应该是知道卡卡西的吧？为什么会不直接告诉鸣人呢？

    美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瞪眼。难道这孩子对鸣人一见钟情所以吃醋了吗？难怪…难怪他会突然改变心意愿意和小鸣人接触！真…真是禁断啊，鼬！

    佐助皱眉看着妈妈突然连瓜都不吃了就痛心疾首地锤着胸口，那样子像是比他还不能接受。

    女人真是麻烦，果然还是鸣人最好了。

    从佐助家出来已经是晚上，长街上都是各家闪烁的灯火，并不寂寞。他拒绝了美琴阿姨的好意，没有让鼬送他回家。毕竟他并不是真的只有6岁，也不想就这么随意消耗他人的善意。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整个村子排斥的对象，宇智波一族现在本就与木叶高层关系紧张，如果被人看到身为暗部的鼬亲自送九尾人柱力回家，不知道他们会编造出什么用作打压的依据。现在正是命运转折的关键节点，他要尽力为鼬消除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人类活得真累啊。”鸣人自嘲地轻笑。尽管还是那张幼态稚气的脸，神情气质却完全不同，童真与成熟在这张脸上奇妙的共存。

    鸣人两臂随意交叉放在脑后慢慢走着。无意间抬头，见到深蓝夜空中满布的璀璨星子就伸出右手遥遥一探。

    爸爸和妈妈会不会也在其中呢？如果在，那他们一定是最闪耀的那两颗。

    鸣人收回手，有些鼻酸。爸爸，妈妈，我真的很想在现实见一见你们，我们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说的。我也是拥有过家的孩子啊。

    前世他在精神世界里第一次见到了父亲的模样。他们有着相同的金色头发，水蓝色的眼睛。他说，我一直在看着你，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找到答案。那时的自己说了谢谢，可其实也是怕的、迷茫的、想要依赖的。就像父亲自己说的一样，他是失职的，他无颜道歉。

    “所以这一世你就好好陪着我吧，爸爸。我不会让它暴走的。”鸣人低声喃喃，神情温柔，颊边却在淌泪。

    「喂，小鬼，你并不是鸣人吧？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啊。」极暗之处，九尾掀开眼皮懒洋洋地冲这具容器喊话，满意地看着这孩子露出惊愕的表情。如何，被本大爷察觉出来就怕得要尿裤子了吗？果然人类小鬼就是……

    「被你发现了啊，九尾。不过毕竟是从我出生后你就陪着我了，会发现也很正常。嗯…这样一想还有些开心呢。」

    九尾睁大狐目，不敢置信地撑起前臂。在贴着封条的门外，那个人类小鬼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那些由他查克拉外泄而形成的水潭直接没到了人类小鬼的脚踝，因此有波荡的水声在这已寂静太久的空间持续回响。

    「你这小鬼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九尾警惕地龇牙，周身浓郁的火红色查克拉开始沸腾冒泡，沿着封印之门的缝隙往外涌。这小鬼从没跟他主动交流过，也没有那双邪恶的眼睛，怎么会如此顺畅就找到这里……

    「你算是说对了一半吧。我的确不是“鸣人”，我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这具身体的。至于为什么能找到这里，当然是因为前世就来过啊。」鸣人丝毫不在意那些极度危险的查克拉流，只是一边走一边摊开两手有些笨拙地保持平衡，明明身体和声音都是稚气的，说出的话却是成年人的气度。「在前世我可是如你所愿的死了哦，九尾。」

    九尾一愣，周身躁动的查克拉渐渐平复下来。他再次趴下，狐目微阖。过了一会，见这小鬼还没走到头就不屑地嘲讽：「真是没用啊鸣人，连走到我面前都做不到吗？」

    是了，这小鬼这么弱，没有自己在他身体里早就死了无数回了。但…为什么前世的他还是死了呢？

    九尾不耐烦地嗤鼻，两道灼热气流飞速掠过两颊边的橙黄毛发，毛茸茸地抖了抖。嘁，本大爷想那么多干什么，这小鬼死就死了，没什么可在意的。毕竟就连那个老东西也会死的啊，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可憎的生物。

    「你的脾气还是这么不好呢，九尾。」鸣人喘着气终于来到贴着巨大封条的铁门前，门后就是一只巨型的九尾狐狸，见他走过来只是不屑地偏过头。「所以，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喂！你别以为本大爷被封印就对你没办法了……」九尾转头暴喝，大如磨盘的火红双目瞬间怒涨，森白尖牙全数张开，正要操纵查克拉把这碍眼的家伙赶出去自己手指上就多了一点温热。是这人类小鬼的手。

    「对不起，很不舒服吧？一直以来谢谢你陪着我。」鸣人轻抚这强大尾兽的指尖，仰头认真地和那双饱含怒意的火红色眼睛对视。九尾它本该自由。「我知道在六年前有人用写轮眼操纵了你，所以你才对人类恨之入骨。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带着恶意的，尾兽也是如此，我替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们道歉。」

    九尾俯视着眼前只有他指甲盖大小的人类孩子皱眉冷嗤，没有回应。那双有着天空颜色的眼睛里此时映着他最熟悉不过的憎恶和厌烦，他们感同身受。

    原本以为人类的恶只针对于尾兽这样的“异类”，结果他们对于同类也是残忍。每当他透过这孩子的眼睛看着那些人厌恶的目光，甚至唾骂、诅咒的时候，他都觉得讽刺可笑。

    鸣人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也不懂，他只是在渴求大人们的理解和陪伴。

    尾兽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生来就被赋予庞大的查克拉和强大的能力，傻乎乎地听信了一个快死的老头的话，对人类不抱戒心，等着那个所谓的命运之子。结果就是被肆意利用，当作战力工具囚禁在人类体内。

    「对不起，九尾。以前我还恨过你。我恨你在我的身体里害我被人们厌恶，我恨你害我没了父母，害无数人在当年牺牲…可是，你又有什么错呢？你本来就有自由的权利。」鸣人极慢地垂眼，那些在他幼时终日围绕着的恶意并不逊色于利刃。以至于梦中都是那些看不清的脸，密密麻麻的围着，异口同声地说着怪物。那时他只能哭，在一个人的房子里蜷缩成一团忍耐这冰冷的温度。「所以，你的恨就在我这里终止吧。至于那个控制你作乱的人，我会帮你杀掉。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放你自由。」

    九尾无言地敛下查克拉，容器的情绪他能切身感觉到。这孩子并没说谎，他是想用自身去终结尾兽和人类的恨。可是，你自己呢？

    「本大爷可不需要一个爱哭鬼帮我报仇！」

    鸣人一怔。眼前所见的依旧是星空，没有了那只巨大的狐狸。他这是被赶出来了么？明明是你先找我说话的吧，坏狐狸。然而下一秒脑中就是那只狐狸暴躁的怒喝。

    「你们人类才是最坏的！本大爷名字是九喇嘛，别狐狸、狐狸的叫！」

    鸣人擦去脸上的泪水，噗嗤地笑出声。“我知道了嘚吧哟。九喇嘛，以后你也叫我鸣人吧？说好了哦。”

    橙黄色毛皮的狐狸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抖了抖四肢重新调整了姿势就趴下照常打盹。因此并未留意到那门上紧贴着的封条发出了一点黄色暖光，似乎是对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讶异。以及…那金发孩子对自己隐晦的感情。

    “他跑去问你了吗？真是开心呢。”卡卡西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塑封，分开后随意挑着碗里的面散热。里面刚好放了鱼板，很像那孩子的脸。因此心情更好。

    “是的。所以我想还是先问一下您的想法。”鼬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三色丸子，拿起一根尝了一口。酱汁调得过甜了，有些腻，丸子糯性不够，远不如之前他在家吃到的。顿时没了食欲。

    “那就麻烦你告诉他我叫斯凯亚吧。”卡卡西轻笑着拉下面罩吃面，在其唇角下方有颗极小的痣。

    鼬看了一眼周围骚动起来的女性客人，又看了一眼一无所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吃完面的上司不由得暗自感叹，果然鸣人总会更偏爱好看的人。即使对方蒙面也能够识别，真是奇特的天赋。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

    于是那个孩子轻易就信了。

    “诶，原来他是叫斯凯亚吗？名字感觉酷酷的呢！谢谢鼬哥哥！”鸣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笑着和鼬道谢，正要继续问眼前就出现了一块削成兔耳的苹果块，是佐助递给他的。于是赶紧低头吃下，果肉甜脆，非常好吃。“啊，谢谢你佐助！”

    “你平常周末都是在吃杯面吧，一点都不健康，你要多吃点水果才行。”佐助见男朋友的视线终于转到自己身上皱着的眉才舒展，等他吃完才拿着签子又戳了一块兔耳苹果喂给他，喜欢这样的投喂活动。

    鼬明白弟弟的心思，如他所愿没有再继续和鸣人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关系变得更亲近，同他们一起安静度过这午后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孩子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鼬转头看去却发现鸣人正憋着笑在佐助脸上小心地涂着猫须，左右各三根，和他脸上的一模一样。而弟弟已经睡熟，对于外界情况浑然不知。

    鸣人画完后就动作极轻地收起笔扣着，两手撑着脸仔细地看着已经入睡的男孩。佐助明明是男孩子皮肤却比女生还要白，睫毛也好长，鼻子也好看，嘴唇看起来也很软，哪里都挑不出毛病。他确实是好看的，也无怪那些女生着迷。前世的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注意到，是因为对这张脸总是过多的投入目光反而习以为常吗？还是他只是在意这个人的去留呢？又或者，是这一世的他心境变了？

    他无从得知。只是像从前一样想要待在他的身边，想要和他有所联结，想要和他再不分开。

    美琴整理好衣物来到客厅收拾果盘就见到两个孩子紧挨着躺在地毯上睡着了，盖着同一床儿童被。正要拿了盘子就走却瞥见小儿子的脸似乎有点不对劲，踮着脚走近一看则差点笑出声。

    这孩子的脸上也有了猫须，两手正紧紧地抱着鸣人和他脸贴脸的睡，把别人热得脸蛋都是微红的。鸣人却没有偏头分开，乖乖地被佐助紧抱着午睡。于是粉色相机里又多了一张照片。

    美琴拍完就对鼬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小声地让他不要戳穿鸣人。

    “我知道的妈妈，鸣人很喜欢佐助。”正因为很喜欢，所以才会想要给他画上自己的标记。

    真是…稚嫩又可爱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