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裤子脱了
裴应再次去天台找林岫的时候,见到了秦洲。
他瞳孔蓦得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去寻找林岫的身影。
林岫撸起袖子正在花圃里搬东西,余光瞥见他,抬起头诧异道,“怎么了,气喘吁吁的?”
直到林岫走过来,裴应才恍然。
是他紧张了,现在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林岫还不会被秦洲针对。
看他脸色不太好看,林岫洗干净手给他拿了瓶水,对站在一边正清点数量的秦洲说,“你先核对数量和种类,我一会儿就来。”
秦洲没抬头,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连看都没看裴应一眼。
林岫推着裴应坐到长椅上,看他拿着水也不喝,整个人愣愣地盯着秦洲的背影不说话。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裴应嘴角动了动,“他怎么在这里?”
在这之前,他从没见林岫和秦洲有过任何交集。
林岫看了眼秦洲,“哦,他啊,学生会的,过来清点需要用到的花卉数量,一会儿找人来搬走。”
裴应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平常不是另一个人对接这些事情么,怎么换人了?”
林岫耸肩,“不知道,可能有事吧,是谁都无所谓,给到他们就行了。”
林岫并不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裴应却免不了多想。
谁能保证秦洲的出现只是个巧合事件,有了上辈子的经历,裴应看秦洲的眼神里只有防备。
他靠近林岫,在他耳边低声道,“学长,我和秦洲……有点矛盾。”
林岫愣了一下。
裴应垂着眼,“他曾经把我关进体育馆的器材柜里。”
林岫缓缓皱眉,他看看秦洲,又看看裴应,叹了口气。
“那好吧,那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他取下草帽扇了扇,缓缓道:“可是你们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这样也不行啊。”
午后裴应莫名觉得有些冷,“学长,你说什么?”
林岫看他一眼,“他不是住在你家么?他说是你父亲把他接回来的,裴家人对他很照顾。”
裴应不安地攥紧了水瓶,声音都有些哑,“他……还说什么了?”
“说你们关系不太好,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林岫拍拍他的肩膀,“毕竟住在一起,不管谁对谁错,有矛盾还是要尽快解决,不然谁心里都不痛快。”
林岫笑笑,满脸温和,“不过你放心,如果是他欺负你,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走廊转角。
裴应拽着秦洲衣领将人怼在墙上,重生后第一次这么的愤怒,连骨子里秦洲的恐惧都弱化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怒瞪着秦洲,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为什么要接近学长?”
头顶上的进度条停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67%,距离满格还有一段距离。
裴应原本计划一边按照世界意识敷衍着走剧情,一边找到改变未来的方法,他一直都很忌惮这个进度条,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数值就上涨了。
但他无法忍受秦洲试图对身边的人下手。
什么狗屁巧合,他全都不信。
秦洲垂眸看着裴应愤怒的表情,沉默了很久开口道,“我又惹到你了?”
他咧嘴嘲讽一笑,“你的禁忌这么多,要不要一次都说清楚,到底哪些是你不许做的事,哪些是你不许碰的人。”
裴应冷着脸,“那我现在就给你说清楚,你也记好了。”
他看着秦洲的眼睛,逼迫自己去直面那双幽深的让自己梦魇的双眼,他一字一句道,“离林岫远点!”
秦洲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笑了一下,声音很轻。
“上次你不许我靠近隔壁班那个女生,是因为你喜欢她。这次,你不许我靠近林岫,难道也是喜欢他?”
秦洲低头笑起来,像是戳破了某种隐藏许久的秘密,带着几分得逞后的快意。
裴应却并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他松开手,愤怒的神色因为这句话而莫名地平淡下来。
他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才轻嗤一声。
“你又懂什么?”
裴应不欲与他多说,他顶着涨进度的风险把秦洲拉到这里威胁已经是极限,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应对方式前,他要避免和秦洲的正面冲突。
他提着手边的花篮,看都不看秦洲,扭头就走。
花篮里是那盆林岫送的金光菊,才刚拿回家几天叶子就有点打蔫,他本来是想找林岫看看如何挽救,结果却意外遇到秦洲。
他走的时候没注意身后,几个刚下课的同学正嬉笑着跑过来,推搡间将裴应挤到了楼梯边缘,裴应躲了一下,用身体护着怀里的花篮。
他尽量躲着这群人走,但年轻人玩闹间失了分寸,一胳膊扫过来就将毫无防备的裴应扫到了楼梯口。
裴应晃了晃,整个身体都向着楼下摔去。
紧要关头,一只手横插过来拉了他一把,裴应借力站稳,但那只手却在这时不经意地甩开,猝不及防地打落了裴应怀里抱着的花篮。
花篮在楼梯上滚了几圈,黑色的泥土洒了一地,花盆四分五裂,明亮可爱的金光菊掩埋在散落的泥土之下,花枝摧折奄奄一息。
裴应愣愣地看着,过了很久,才惊慌失措地跑下楼梯。
他蹲在那里,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金光菊,手足无措,他用手拂开表面的那层土,娇嫩的花瓣上满是压根,残缺不堪。
他捧着那些花瓣的残骸,怔怔地抬起头来。
高高的台阶之上,秦洲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那冷漠的视线和无数个深夜里的梦魇缓缓重合。
“你故意的。”裴应轻声说。
秦洲神情淡漠,“如果不是我,摔下去的就是你,我原以为你总该会说一声谢谢。”
裴应攥紧手,眼圈渐渐红了。
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该冲上去狠狠扇秦洲一巴掌,或者像以前那样,毫不客气的嘲讽他谩骂他,让其他人去教训他,直到把他踩在脚下方能解恨。
但现实是,他只是木然地站在楼梯之下,和秦洲远远对视,漠然无声。
楼梯间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在看着这场闹剧。
裴应轻轻吸了一口气,脱下上衣外套,蹲在地上将那堆散落一地的泥土和残败的花收拢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们走下楼。
秦洲木着脸看着,垂下的视线落在裴应沾上泥土后脏污不堪的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应刚下几层台阶,突然收到脑海里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度75%,请您再接再厉。】
裴应愣了下,抬头望去,楼梯间狭小的缝隙,他看到一双暗沉沉的眼,隔着人群无声地向他望过来他。
裴应几乎是落荒而逃。
夜晚,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秦洲看着窗台上已经换了新盆但仍旧止不住颓势的金光菊,将身边的人推开。
涣散的眸子不解又委屈的望着他,秦洲笑了笑,眼睛里的光却是冷的。
“裤子脱了。”
裴应松软的眸子缓缓瞪大,“为什么……”
秦洲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因为你做了错事,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