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情不愿收回手,裹着被子,哼哼唧唧往他身边挪。直到他实在看不下去,伸出手,将她连人带被子囫囵抱住,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给我一分钟,”许星嘟囔着,“醒觉。”温峋向来宠着她,大掌隔着被子拍她的后背:“行。”许星在心里默数60秒,然后睁眼,掀开被子,张开双臂:“温峋哥哥可以抱我去洗漱吗?”“妈的,越长大越懒。”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却动作利落地将她抱起,朝卫生间走去。许星嘿嘿笑:“那也是你宠的。”“是,我宠的,我负责。”许星没有课,可以不用去学校,但温峋时间紧迫,和她一起吃完早餐,就要去环亚。因此,温峋离开后,家里就只有她一人。她有些无聊,找了部电影看,看完已经十一点,她换了衣服,去水果店里帮杨萍萍的忙。晚上,温峋回来,三人一起吃了完饭。饭桌上,温峋告知,他很快又要离开,先去阿联酋,也门,再去非洲,可能有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回来。许星有点失落,她这恋爱谈得,刚见面又要异地了。温峋揉了揉她的头发:“哭丧着脸做什么?老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他顿了一秒,低沉的嗓音变得有些冷,“老子还等着看庭审呢。”许星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果然谈恋爱的人没啥智商。温峋出任务,许星依旧去机场送他,和上次一样,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并不上前打扰。只是在他看过来时,大大方方朝他挥了挥手,用口型说:“我会想你的。”温峋看着远处的小人儿,心尖发烫发软。她的姑娘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为了她脸上的笑容,他就算跪在地上,也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温峋离开后,许星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上课,考试,写论文,画画。许家被巨大的社会舆论压着,因为觊觎她的心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听说许志舒被气到住院期间,警方不止一次找过他谈话。被柳荷教唆他人毁坏的画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升值,目前价值已经高达千万。这个数额已经属于刑事犯罪,她被收押等着起诉,根本没办法来找她。至于许薇,身娇体弱的,自己一身病就算了,还得忧心许志舒和柳荷,也无暇顾及她。不过就算她找过来也没关系,现在她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按在地上。这些事爆出来时惊天动地,过个天,还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的人已经不再那么多了。只是她的经历让她实打实成了地大传奇人物之一,这让她有些无奈。晚上和温峋视频时说起这件事,男人低沉的笑声传来。“我怎么没看出来有多传奇?不就是一苦难小屁孩可怜巴巴的成长日记,有什么好传奇的?”许星:“……”??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不得不说,总结得异常精辟。但她非得反驳两句:“我哪有可怜巴巴了?”“你不可怜巴巴,是谁吼大声点了就能被吓哭?哭就算了,还耍小脾气。非得要老子哄着……”“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许星连忙打断他,转而把锅甩到他头上,“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凶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天天和你待在一起,谁不害怕?”她想起刚和他相遇的那段时间,因为紧张,因为自卑,因为害怕,整日以泪洗面。电话里传来一声嗤笑,继而响起男人饶有意味的询问:“那你又是什么时候不怕了?”“嗯……”许星想了想,“大概是你第一次和我道歉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他好像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害怕。“对了,后天就要开庭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明天晚上到家。”他现在在酒店,估计在待命,作训服穿得整齐,衬得他眉眼凌厉,偏偏漆黑瞳仁是温柔的。“早点睡,别等我,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许星想了想,鹿眼晶亮,透着狡黠:“那我可以去603吗?”温峋愣怔一瞬,随即笑开:“嗯。”第二天晚上八点,许星坐在603的地毯上,小矮几上摆满了各种学术资料,她正聚精会神啪嗒啪嗒写论文。
研一的第一学期马上结束,因为跟着梁程出去做勘探,她的好多课程都落下了。这会儿要交的结课论文就像大海一样,一眼望不到头。好在白露和俞芽上课时做了笔记,把重点全都打包好了发给她,要不然她就真的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了。她正写着,手机突然震动,以为是温峋提前到了,急急忙忙伸手去够一旁的手机。手机屏幕朝下,第一眼没看到来电显示,等将屏幕翻过来时,兴奋的小脸瞬间变得失落。不是温峋,是一个陌生号码。她叹口气,接通:“您好?”里面先是传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两秒后,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许星……”许星眼睫一颤,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些。原本垂落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收回,她微微抬起头,坐直了身体,恍然般说:“啊……是你啊,我亲爱的……妹妹。”她语调平缓,不疾不徐,仔细听甚至还有一点温柔的笑意。“别这么叫我!恶心!”电话里传来许薇尖锐愤恨的声音。许星孩从地毯上起来,光脚踩着地毯,坐到柔软的沙发上。沙发下陷,她整个人都窝进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别介意,我也觉得恶心。”她说,声音软软的,“明天就要开庭审理你妈的案子了,你今晚上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她笑,“求饶吗?那你怎么不早一点求?”电话那边的呼吸声更急了,像是竭力压抑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说:“你非得要把我们家害成这样吗?我妈因为你妈已经坐过了一次牢,我爸也被你气到住院,你还想怎么样?!”“这难道不是他们咎由自取的吗?”许星抱着自己一条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你妈坐牢是她活该,她要是不犯错,我能揪住她的把柄,能送她进去?”“许薇,你别忘了,在我们两家之间,我和我妈妈才是受害者,我只是让你们这些加害者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已,有什么不对吗?”“至于许志舒,他晕倒那天我在现场吗?我对他说过一句话吗?”“你明明可以不起诉!”手机里传来几乎破音的嘶吼声,绝望又焦急,“你想要什么你说啊!我们许家能给你的全部给你还不行吗?!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吗?!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们?!”“我为什么不起诉?我的画被烧毁,我被网暴,对我造成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我为什么不追究?”许薇歇斯底里,她平静温和,让许薇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许薇,把我逼到现在的人不是你们吗?不是你们一家不放过我,不是你想要我的心脏吗?你以为我会像五年前那样乖乖躺在床上任你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作恶的人永远不会反思自己,更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他们生来有一套自己的评判准则,普通人位于准则之下,是可以随意欺负的蝼蚁。所以蝼蚁永远等不到欺辱者的道歉。就像今晚这通电话,许薇的本意是求她放他们一马,却字字句句都透着理所当然,仿佛她才是那个作恶的人。许星觉得觉得好笑,也幸好她从一开始就认清了这一家子的真面目。可是,他们好像都忘了,千里之堤,也得溃于蚁穴。最后她说:“明天庭审,希望你能出席,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把柳荷送进去的。”说完,她挂了电话。刚挂断不到两秒,又响起,还是许薇。许星再次挂断。但许薇好似铁了心一样要打通她的电话,于是她也就直接拉黑了事。许星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有些自嘲地笑起来,看她们一家,多幸福啊。她突然感觉有些累,于是双膝曲起,整个人都趴上去,发呆。如果柳荷那天没有出现,如果柳荷没有让人烧了她的画,如果他们安静呆着别来惹她,那她也不会非要套一个说法,非要把柳荷送进去。但这世上没有如果,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情绪缓和点后,她将电脑拿过来放在腿上,继续写论文。十二点,她的一篇小论文写完,温峋还没到家。她已经有些困了,便洗了澡钻进被窝里,不多时,进入黑甜的梦乡。半夜三点,603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温峋裹着一身潮湿的寒气进入家门。他进屋时,玄关处亮着一盏暖黄的小灯,刚好将那一小寸天地照亮,似乎也将他身上逼人的寒意褪去了些许。门口的衣架上挂着她的羽绒服和包包,玄关处是她的小皮靴,客厅的矮几上还放着她的电脑和整齐叠好的资料。他的心在这一刻变得特别柔软,603之前对他而言,只是一间房子,但现在好像隐约有点家的样子了。他换了鞋,走进客厅,视线环视一圈,将她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放在桌上。只是现在这个家还有点小,有点旧,他应该给她更好更大的。≈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