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可笑不出来。
他气呼呼地看着面前有一下没一下嘬酒的阿迪亚,不满地发泄道:“本来你叫我出来喝酒我还很兴奋,真是白高兴一场,谁知道你开口闭口都在说那个衰男的事,不好玩。”
“他有名字,”阿迪亚瞥他,纠正说,“他叫雷蒙,跟我念,‘雷蒙’。”
“我管他叫什么狗屁,他就是个衰男!听到他就倒胃。”朱利安气得一口闷了酒,“我才不想听你跟他怎么怎么样哩!下次你叫别人啦!”
“没办法,最近大家都忙,也只有你和霍尔刚结束拍摄比较闲嘛。”阿迪亚双手叠在酒吧柜台上,把下巴搁了上去。喝过酒的他声音有些黏黏糊糊的,尾调会拖得很长,听起来像是撒娇一样。
朱利安嘟嘟嘴。他对这样的阿迪亚没辙,可还是心里不爽。
“不是还有安迪吗?他不也拍完了?”
没想到阿迪亚立刻拒绝说:“不要,把他叫出来,他一定会追着我问雷蒙的事。本来就已经很苦恼了,想想就头疼。”
“什么情况?”一听到八卦,朱利安的眼睛亮了,他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阿迪亚不敌他的期待,跟他解释了雷蒙去安迪拍摄现场当临时演员的事。
朱利安听了哼哼地坏笑起来。“安迪他真是看到个大鸡巴就控制不住自己。”
阿迪亚冲他眨着眼睛,疑问:“你怎么知道雷蒙的鸡巴很大?”
“拜托,”朱利安滚了个白眼,“公司里都传遍了好吗?说你被一根超级大鸡巴给治好了阳痿。”
“哈哈哈!”阿迪亚歪着酒杯笑弯了腰,笑得眼角挤出了泪。他频频点头,说:“没错没错,确实是这样!”
“什么啊!”朱利安拍拍他面前的吧台,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承认了呢?”
“因为是事实啊,雷蒙确实有根大鸡巴,我又确实因为跟他做爱治好了自己,哈哈哈哈!”
“哼,我才不信,你恢复的原因一定不是这个。”朱利安敲敲台面,唤来了酒保,又追加了一杯同样的酒。
见朋友不好糊弄,阿迪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有开心也有苦涩,不过他似乎没打算跟朱利安解释,又重新闷头喝起酒来。
朱利安却继续聊起了安迪和雷蒙的事。“哦,我知道了,”他恍悟一样,砸了下掌心,“安迪搞不好就是因为公司里的传言才去搭讪那个衰男的。”
看着阿迪亚递过来似懂非懂的目光,朱利安得意洋洋地说:“他肯定是好奇那根所谓‘神奇鸡巴’到底有多神奇,才对衰男出了手。我就说嘛,他虽然不怎么挑,但也没这么不挑过。”
阿迪亚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吃吃地笑了。“你就这么讨厌雷蒙?”
朱利安毫不犹豫地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就冲你叫我喝酒还满嘴都说他的事,我就讨厌他。”
阿迪亚滞了一下,又拖起了尾音来。“没办法,我就是郁闷嘛。”
“所以说啊!”朱利安突然又开始生气,“你到底在郁闷些什么啊?我听到现在也没听懂!他有什么值得你郁闷的啊?”少年模样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来揍人似的,挥舞着纤细的胳膊。
“我也说不清楚……我不是讨厌他哦,相反我还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我们独处时我就会觉得尴尬,好像哪里有些别扭。”
“哼,依我看,这就说明你们根本不适合住在一起。你烂好人也要有个尽头,打算把那家伙收留到什么时候啊?让他滚出去自己找住处啦!你又不欠他的,干嘛让他一直赖在你家里?”
其实阿迪亚知道自己的尴尬是源自什么时候——他向雷蒙提出做爱,而对方拒绝他的时候。
雷蒙的坚决让他意外,好像那个人在和前妻通完话后要刻意回避和他有亲密关系一样,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隐约不爽,更重要的是,阿迪亚居然对提出邀请的自己感到很尴尬这件事。他想不明白。
放在平时,他自诩是个洒脱的家伙,“好”或“不”都是个人自由,他一视同仁,从不会因为被人拒绝而郁郁寡欢。
现在的他,很反常,而他自己找不到原因。
“……或许我们是该分开一段时间。”他喃喃自语道。不过声音太小,被盖在了酒吧的蓝调音乐之下,朱利安没能听清。
以为阿迪亚没有回应,朱利安喝着酒,开始觉得无聊透顶。
他四下梭巡,寻找某个身影,生气地问:“说起来,霍尔那家伙人呢?去厕所也太久了吧?掉在里面了?”
阿迪亚嘬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提了提嘴角。“估计在忙吧?”
“嗨,两位美人。”朱利安正憋了火气呢,就有人往他的枪口上撞。两个不怎么识相的家伙看中了朱利安和阿迪亚的美貌,以为自己可以与之相配,来挑战自我了。
“滚开。”少年,不,男人,不,还是说少年吧,朱利安跟“男人”这个形象实在相去甚远。
少年比了个中指,掐断了搭讪者继续喋喋不休的可能。
可惜对方并没有被他的气恼吓退,或许是因为朱利安太过纤弱可爱,他们反而被他装凶的样子逗笑了。
“看来这位小美人的心情不太好呢,要不要一起来喝两杯,我们来买单。”
阿迪亚被这老土的搭讪词逗得闷笑,肩膀都抖动起来。
朱利安则翻着白眼,开始活动起了手腕、肩膀和脖子,在他看来,验收自己格斗课成果的时候到了。
只是有人不给他这个施展的机会——“嘿!嘿!二位,找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吗?”
彪形大汉只是往跟前一站,搭讪者就敲起了退堂鼓。瞧着那一身黝黑如山的腱子肉,两个不识相的男人拣起了自己的眼力见,摆着手,灰头灰脸地退远了。
“霍尔!”朱利安没好气地埋怨,“跑哪儿去了你!”
霍尔朝他眨眨眼,像弹硬币一样弹了一下拇指,嘴里打了个清脆的响舌,贼笑着示意着。
朱利安的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
阿迪亚笑说:“我就知道。”
“发情的狗吧你是?”朱利安咬牙切齿,“走到哪里都要找人打一炮哦?”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霍尔嘿嘿笑着,怡然自得地坐在了阿迪亚的另一边,重新叫了杯酒。爽了一发后的他看起来心情愉悦,当然,他一直如此。
“一会儿喝完酒去哪儿玩?”霍尔没心没肺地问道。
“哪也不去,回家。”朱利安哼了声,“不好玩!阿迪亚只会郁闷,你又眨眼就不见人影了,不好玩。”
“郁闷?”霍尔打量一下旁边啜酒的美人,“心情还是不好啊?”
阿迪亚苦笑了一下,没回他。
霍尔却灵光一现似的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爽一爽啊?爽过自然就想开了。走吧?开个房咱们仨搞一发?”
“吼,霍尔,没想到你这个蠢蛋也有脑子灵光的时候嘛?”朱利安听到这个提议意外地来了兴致。这还是他今晚第一回露出真心的笑意。
他凑过来撒娇一样攀住阿迪亚的手臂,表示了赞同。“霍尔说得没错,别想那个衰男了,我们一起去玩呗?”
阿迪亚左右看看两个兴致勃勃的人,想了想,还是摇头说:“算了,我上酒劲了,有点儿累,你们两个去玩吧?”他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臂,把三个人的账都结了。
若是平时,他大概率会跟他们一起走,可今天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提起性趣。好像酒精并没有带走他的愁思,反而让它们翻倍了。
“拜了,你们注意别玩得太过火啊。”阿迪亚笑过,留下一个淡然的背影。
霍尔耸耸肩膀,也没强求,他问朱利安:“现在只有咱们俩了,走吧?”
“走什么走?”朱利安突然又没了好脾气,他狠狠瞪了一眼没心没肺的霍尔,“谁要跟你去干炮啊!我才不要用陌生人刚用完的鸡巴哩!”
“嘿,我戴套了啊。”
“谁管你啊!”
朱利安气哼哼地在心里又给衰男,雷蒙记了一笔坏他好事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