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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巧合

    弘珠十四岁了,一日与世子闲谈间突然道:“父亲是否舍得杀首yan叔父?”

    “什么?!”李珦大惊,没想到nv儿会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为何说出此话?”

    “叔父告诉我,他最崇拜的人是唐太宗。”

    “李世民乃一代圣君,后世人敬仰当然正常。我与你叔父手足情深,绝对不至同室c戈。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在任何人面前说,明白吗?”王世子正se道。

    “哦,那好吧,但请父亲一定要长命百岁呢。”她半晌才开口。

    天晓得,少nv对于做掉叔父是认真考虑过的。

    听到父亲一口否决了提议,她心底其实是十分高兴的,这一年里她读了不少史书,已热心地把社稷看成自己的责任。

    现在储君亲口说不杀首yan,给代入角se太深的她卸了重担。

    然而也多了些对未来的隐忧——弟弟弘暐这次是一起来的,她看这孩子的谈吐气度,还不如自己那班追求者。

    虽然王世孙才八岁,但显然已无法指望其出落成少年俊杰。

    以自己新学的相学而论,弘暐眼距太宽、山根低平,主智力低、少主见,要想不被春秋正盛的首yan吃掉,唯有父亲再活二十年。

    有时候,李珦会希望弘珠是个男孩,以她的年龄和机敏,一定更适合继承王位。

    也有时候,他希望是二弟李瑈出生在前,凭心而论,他b自己更有王者之资。

    轻轻叹了口气,世子谈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以转移敏感的nv儿的注意力。

    “弘珠啊,这一两年你就该出嫁了,婚姻虽然是父母之言,但你若有什么钟情的人,现在就告诉我吧,父亲也可以帮你判断。”

    两班小子中才貌皆可者,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郑悰为人老实,但缺乏情趣;金承琉姿容美好,但x情冷淡;郑显祖忠心耿耿,但年龄尚小。

    “那就金承琉吧。”天生地,她偏ai好看而又难ga0定的男子。

    “金承琉。。。”李珦捋了捋胡须沉y,面se并不怎么明朗。

    首yan长nv世熙几个月前见到那少年,即刻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已闹到了绝食明志的地步。

    等到大君终于上门提亲,其父金宗瑞却一口回绝了。

    金宗瑞是自己的亲信,为人极古板方正,因忠臣不事二主之故,绝不肯答应这桩亲事。

    故此事目前僵持,等待时间的化解。

    宗室和两班都已知悉此事,若此时让nv儿嫁给金承琉,不仅会成为整个汉yan的谈资甚至笑话,还会让首yan面子全无,埋下兄弟阋墙的隐患。

    “不可,金承琉绝对不可!”

    两月后,弘珠与郑悰定亲。

    一想到世熙不仅占了叔父做父亲,还要占她的金承琉做相公,少nv就有种被占了两次便宜的愤愤不平。

    大君两个嫡nv都资质平庸,在她面前犹如土块之于金玉,然而她一个未来的正牌公主,却不得不为了世熙的痴恋,让出自己的珍ai之物,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金承琉,你想不想与我。。。yu?”她咳嗽了下,以掩饰尴尬。

    这种话是这么说的吧?她自然未亲耳听人说过,只能把汉文里的词搬来用。

    金承琉最近才被兄长带去妓房,叫那里的妓生大大调戏了一番,他既又鄙夷风月nv子的热情,又懊恼自己处男特有的羞涩。

    春心萌动的待嫁少nv们,有不少曾向他鱼雁传情,但统统没有得到回应。

    大约是对于皎然不群的少年来说,唯有未来的小公主才值得青睐。

    养父赵由礼府邸的不远处有山,山上有不为人知的废弃石室,他们两个就在那里幽会,并由各自的仆人在外望风。

    “呀,怎么这样丑?”弘珠成为东g0ng。

    罢黜储副后,李褆继续做率意任情的王子,且平生被世宗尊ai优待,无疑是王室争权中的幸运儿。

    “咳咳咳,你。。。你怎么会想出这种主意?我就弘暐一个嫡子,自然希望他能继承王业。至于首yan,难道他会杀我的儿子吗?”

    今上咳着咳着,手帕上竟见了血,内官、尚g0ng们惊慌不已,纷纷手忙脚乱地去叫御医、盛清水、端参汤。

    少nv见状不便再多说,只好等下次进g0ng再提了。

    今上从始至终,都未认真考虑过她的提议,在位两年便升遐,留下十一岁的东g0ng即位。

    顾命大臣金宗瑞、皇甫仁辅政,极力排斥首yan的势力,并拥护安平大君加以牵制,顾命派一时风头无两、权倾朝野。

    “夫人,您还在担心么?”郑悰问道。

    “大虎尚未出击,我怎么敢安心?”公主答。

    她听说首yan在慕华馆率一班武士练习s箭,又大摆筵席,心中大感不妙,于是再次异装微行,骑马到敦义门外,悄悄潜入慕华馆,观察那里的动静。

    李瑈做武人打扮,百发而百中,令她有当年林中与他骑s的脸红心跳。

    “你是谁?在这里g什么?!”一男子忽然揪住她。

    弘珠yu挣脱而不得,只好连连怒斥“放肆!”

    “哎哟,原来是个娘们哪,这副打扮装什么尊贵小姐呵!”

    此人一副鬼眉加四白眼,看起来颇有地狱恶鬼之风。

    “子濬,放开她!”——是大君的声音。

    “君大监,我抓到一个可疑的nv人!”对方邀功道。

    “放开她!”他大喝。

    那男子刚松手,就被少nv狠狠扇了一巴掌:“狂妄小人!”

    “臭娘们!”他正犹豫要不要还手,手腕就被首yan紧紧抓住。

    “韩明浍,快向这位小姐赔礼!”

    他见大君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只好悻悻给她鞠躬道歉,并反应过来此nv一定门第高贵,否则不会如此高傲不屑,主公也不至对他怒视呵斥。

    “弘珠,你这身打扮来慕华馆是做什么?”等到只剩两人时,李瑈才开口问道。

    “我想看众武士练箭的威风,并请叔父也教教我s箭。”她大言不惭道。

    “是吗?那你来的正好,这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弓箭了!”他大笑,并不打算揭穿她的谎言。

    首yan命人在一处小院设了靶子,又搬来许多弓箭,且将大门关上,免得弘珠被其他人看到。

    “要这样,手臂拉开,对准把心,然后顺着呼x1一下s出去。”他站在她身后,两臂c纵着她的手臂,身t和她贴的很近。

    那种强烈的雄x的、侵略x的气息,又令少nv不得不深长呼x1,以稳住跳跃不已的心神。

    “咻”的一声,箭s出去,正中红se把心。

    大君捋了捋她的发丝,看到纤细的脖颈微颤,呼x1陡然不复顺畅。

    “你自己来试试吧。”他用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几箭都s在外环,公主也不气恼,反正她意本不在s箭。

    “叔父,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他好凶。”

    “他?那是韩明浍,他其实也是两班,只不过父母早亡才落魄,故而生x多疑,刚刚对你不敬,你莫要和他一般见识。”李瑈落落说着,丝毫没有不悦。

    她看出他极信任韩明浍,心里遂疑云密布,但又不想显露,便请他带自己拉弓。

    这一次,男子几乎是紧贴着她,中间隔几层布料,也能感受到他躯t的热度——灼热、雄健,而克制。

    她手上一松,箭飞出去落在红白之间。

    “好可惜。。。”弘珠蓦然转身,对上他的虎视眈眈,一时间怔在原地。

    这样的目光,她在郑悰和金承琉那里都见过,知道是男子对nv子渴求而富征服yu的流露,然而眼前人的露骨和纵肆,却远胜于郑金二人,令她心惊到甚至有些激动。

    她想反抗,也想遵从。

    以叔侄之亲,政敌之远,无论从何种意义上,都不该对这个男子抱有绮思。

    虎躯的大君抬起她的下巴,缓缓摩挲她丰润的下唇,眼中s出逾越身份的火光,低下的头离她的脸庞愈来愈近。。。

    “君大监!”韩明浍突然推开门。

    “什么事?”首yan低沉地问。

    “。。。哦,是可以等的事。”来者看到这情景,已然明白了几分。

    “郑悰那小子对你可好?”等人走后,李瑈g咳了一声问。

    他已改在院子里踱步,不想闻她身上的幽香。

    “驸马甚好。”只是她期求的不止于此。

    公主又向远方放了一箭,飞出院子不知落在何处。

    回到家,她托人去打听白天那个陌生人,了解到他是昔日艺文管提学韩尚质之孙,屡次参加科举而不中,最近才被引荐给首yan。

    不过数月,此人就已给叔父推荐大批武士,成为其心腹谋士,更被他称作“吾子房张良”。

    弘珠自小生长在民间,知贫贱之人多不可靠。

    寒门士人往往对世界怀恨在心,yu颠覆其一切原有秩序而后快。

    她找金承琉联系其父金宗瑞,私下里会面说出自己的担忧,然而金宗瑞面上客气恭敬,实质上却对她所言相当不屑,不知是因为自己是nv子,还是他自恃曾击败nv真部落,不觉得在武力上有什么可被提点的。

    如此一来,除掉首yan之责任,便是自己必须担起的了。

    不久,李瑈自请为谢恩使前去明国,以谢下赐今上的诰命冕服。

    此举不为手下人所理解,他心里却明白如不离开汉yan,下次再见到敬惠公主,弄不好会一时冲动,做出有悖1un1i之事。

    出使前,王族为饱受yuwang折磨的李瑈饯行,让宁大君执其手,意味深长地说道:“首yan有天命者也。”

    “哈哈,伯父说笑了,天命无常,今或在我,焉不知日后会转到您身上呢?”他敷衍道。

    五百年后,让宁大君十六世孙李承晚,在李氏早已失去统治权时,仍孤身坚持保留朝鲜之火种,终于日本认同已深的半岛南段,以一己之固执改写历史,建立了新的大韩民国。

    首yan进入明国,因雄姿b0发,异于常人,常被路人称为大将军,等到了皇城时,更骇得城门处众人一时退缩,为有此等壮士而大为惊异。

    他在燕京威风凛凛,大出风头,并不知谢恩回程时,便有埋伏在等自己了。

    此次,弘珠找了两拨人,一为明国境内刺客,二为边境上nv真人。

    前者自称是张三丰的徒子徒孙,因不见容于明廷而为寇,有西洋来的火铳做武器。

    公主重金聘之,谁知不久这些人即与明廷爆发冲突,元气大伤,无力再发动袭击。

    后者是与朝鲜不远的毛怜卫,属建州nv真一支,准备在目标反朝时s杀之。

    谢恩使一行人回国,即将过鸭绿江,一个当地官员看出大君心神不宁:“君大监,今日风平浪静,过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请您放心吧。”

    “哦,无碍。”李瑈勉强笑笑,不知怎么,这两天总有gu不详预感。

    大概是不想面对回汉yan后不得不做的、想做的、和不想做的那些事吧,他强压下直觉上的不安。

    几日前,少nv做梦,自己驰骋马上。

    身后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她几次想回头看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颠簸间,忽然有y物顶在腿心,随着马的奔驰昭示意图。

    不可以,不可以。。。

    她抓住缰绳,想让马停下,但那畜生非但不停,反而奔跑得越来越野,几乎要把她摔下来。

    关键时刻,他的大手附上自己的x,缓慢地r0un1e、安抚、挑逗。

    马自然地慢下来,仿佛通晓人意。

    她在林间sheny1n,控制不住地去反身解那人的胯下,希望他立刻在马上要了自己。

    雄壮的巨物顶穿她,大手扼住她的呼x1,让她在生与si间徘徊。

    弘珠,弘珠,这是你想要的?是不是,是不是?。。。每一棵树都在对她说。

    是!是!回答被自己的浪y和雄x的低喘淹没,分不清是马在跑还是他在骑她,二人仿佛一头奇怪的野兽,所作所为只能是兽x与不堪的交姌。

    他好大、好热,大得足以撕烂她,热得足以烧掉她。

    她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一起一伏的x膛,什么也不在乎,除了在他的禁锢中被弄疯。

    吃掉她,吃掉她吧,她情愿被他任意地享用、蹂躏、糟蹋,最好连骨带r0u吞入腹中,与这陌生男子合二为一。

    马跑至一条大江边,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冲进水里,激起滔天的巨浪。

    公主惊醒,大汗淋漓,满面坨红,大口大口地喘气。

    sichu微凉的sh润提醒她,刚刚自己做了一个春梦。

    唤来丹儿端过一盆清水,她没有按需要擦拭下t,而是一头扎进h铜盆里,强迫清凉的井水唤醒自己。

    首yan大君不能si!他不能si!

    翌日一早,弘珠换上男装,拿着今上的令牌,一个人纵骑出城。

    联系nv真人的事,全部由金承琉出面,但她不想他立下汗马功劳后,再相告自己舍不得杀首yan,要他去跟nv真人讲暗杀取消。

    身边没有信得过的武士,她只好亲自出马叫停此事。

    还有就是,万一来不及阻止的话,她希望能见上叔父最后一面,至少也是见他的尸身。

    顶着暗行御史的身份,公主每过一驿站,就会换上最好的马。

    但她仍害怕来不及,于是一日数站,大部分时间在马上度过。

    一连跑了约一千里,抵达离鸭绿江最近的义州。

    进了义州城,她按照金承琉讲过的,去了一家专卖皮货的商行,拿出双方约定的信物:一个刻有敬字的令牌。

    “请您稍等。”掌柜的看到信物,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少nv被请进内室,一个nv真模样的人坐着,用有口音的朝鲜语问她何事。

    “行动还没开始吧?请你们立刻停止!”她急切说道。

    进城时一切平静,如有要人遇刺的消息,风声自然会很快走露。

    “是还没有,可是您来晚了一步,目标会在今天渡江,这会估计已经开始了。”nv真人道。

    “那你们带我去,只要还未发动攻击,就来得及停下,酬金与之前的一样。”她急得一下起身。

    “小姐,狩猎时最不该的就是惊扰猛兽,否则的话不但打不到猎物,甚至可能自己也被伤害。你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不要说找不到山里我们的人,就连入山都会导致计划被发现。朝鲜官兵人数在我们之上,你鲁莽行事会害si我们的!”对方严肃回绝。

    经过一番苦苦哀求,那人只答应前去告知同伴,但如果没来得及阻止行刺,就只能说是一切都天命了。

    弘珠被迫留在店里等消息,心急如焚地等到天黑,才回来了一个传话的人。

    “失败了!只s伤了拔都,谁知道他们居然带了火枪。。。”

    “伤得重吗?”她焦急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但那是我们部落神s手发的箭。”

    少nv一听,心跟着颤了一下,紧接着就冲出门,问了朝臣下榻的义顺官所在,纵马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连恐带吓地对守卫费了半天口舌,他们才找来品级高一些的官员,但是那官员说君大监身t抱恙,已经吩咐了下去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那到底伤势如何?!

    还好天se已黑,对方看不到“暗使”眼睛发红,而这时首yan的贴身侍从正好经过,她一眼瞧见他后就跑了过去。

    “这。。。”侍从犹豫再三后,觉得来人身份不俗,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大君的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刚有一名医员从里面出来。

    “君大监!”仆从敲了敲门。

    “什么事?”传来主人疲惫的声音。

    “有殿下派来的人需要见您。”

    弘珠经数日奔波劳顿,已形容憔悴,加之灯光昏暗,男子并未立刻认出她来。

    “主上殿下找我何事?”他问道。

    “君大监。。。”她有些说不下去,声音已开始颤抖。

    “敬惠?!怎么会是你?”大君诧异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叔父,您的伤势严重吗?”她匆匆走到他身前。

    首yan袒露一条胳膊,上段包扎了纱布,能隐隐看到血迹。

    “无碍,今日渡江后大意了,竟被一个野人指nv真人所伤。”他不甚在意地笑了,静静等着她回答。

    “让我看看。。。”少nv轻声道。

    说罢不顾礼仪规矩,手轻轻抚0起纱布来,也不敢多用一点力气,生怕会弄疼他的伤口。

    “你怎么了?怎么会跑到这。。。”男子还要追问,忽然看到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拭。

    “不过是几个野人而已,改日我非灭了其部落不可。”他用狠话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

    听到这几个字,公主才稍清醒了点,忙敛容正se、长久稽首。

    “请君大监勿再追究,因为。。因为那几个nv真人,都是我找来的。。。”秘密还是被艰难说出。

    “什么?!”他震惊不已。

    即使已有几分猜到她的来意,他也不敢想像s向自己的箭,竟终是由是年轻的侄nv所发。

    “我愿意一si以谢罪,但还请您放过我的人。”弘珠坚持道。

    本来与他们讲的条件就是,一旦除去这心腹大患,朝鲜将与毛怜卫、建州卫等交好,且不再讨伐nv真诸部落;而现在她改弦更张,准备接受首yan的存在,那便不能让那些人因自己的动摇而丧命。

    “呵,你竟然觉得对野人也负有责任吗?那么好,你好好告诉我事情原委,我就答应你放了他们。”首yan冷笑,眼中s出残酷的光。

    公主将前因后果说出,这些其实不用她说,他也能推断出来,唯一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下了决断要杀他。

    “谁能料想,我们敬惠年纪轻轻,就成长为一位nv政治家了呢。。。只是,是什么让你停下了?”他讥讽道。

    大君冷眼看着她等待解释:这丫头总不至告诉自己,事到临头,她又念起骨r0u亲情,无法对亲叔叔动手了吧?

    是啊,是什么,要告诉他自己做的那个梦么?她犹豫。

    既然来了,就不必试图用言语蒙混过关,她早在出汉城之前,已做好了该有的准备。

    少nv不再惊慌了,她缓缓站起身来,无视愤怒的男人,将上衣从容脱掉。

    “你?!。。。”男子大惊,未料会见到这一幕。

    然而,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亦不曾离开。

    片刻的寂静,是沉默的尴尬,和最后的挣扎。

    她凑近强作镇定的他,踮起脚,仰头把唇印到他的唇上,并趁着大君尚未动作,舌尖钻进他g渴的唇间,做了自己几年前就想做的事。

    顷刻间,两人唇舌纠缠不休,气息凌乱不堪,彼此皆似沙漠中濒si的旅人,yu饮尽对方口中最后一滴甘泉。

    半晌,首yanyu罢不能地ch0u身,抬起她jg巧的下巴,一字一顿喑哑问道:“你想好了吗?李、弘、珠?”

    公主未讲话,只是拉住他未受伤的手,覆在了自己左x上,让他感受那雷鸣鼓响般的心跳和yuwang。

    大君再也忍不下去了,大手迅速扯掉她的束x,解放她含ba0待放的shangru。

    粉se的r晕,被他笨拙地低头hanzhu,像发癫一般饥渴地吮x1。

    她情不自禁地低y,为他的热情而疯狂。

    少nv被有力地抱住躺到,看大君单手迅速解开衣k,释放出巨大而狰狞的yuwang。

    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颜se深而青筋虬结,她匆匆闭眼别过头去,不敢多看即将进入自己的大物。

    秋至,坊间传闻安平大君将于十月二十日举事。

    “哎,叔父也太大意了,怎么如此大事,竟闹得街巷尽知?”弘珠闻风忍不住责备,yu再去一趟他宅邸,却被一次风寒耽误了。

    首yan亦与谋臣们商议,决定先下手为强,于十月十日举事。

    是日,他招诸武士s的后园,设酬,并以安宗社为大义名分,yu先除最大的障碍——金宗瑞。

    此言一出,议论纷纭,有主张先启奏主上者,有止之者,有从北门逃出者,一时后园松庭鼎沸。硕孙等牵衣止之者,再三,大君怒曰:“汝等尽往先告。吾不汝资。”遂援弓起立,蹴其止者,指天誓曰:“今吾一身,宗社利害系焉,托命于天。丈夫si则si于社稷而已。从者从,去者去,吾不汝强。如有执迷误机者,先斩而出。迅雷不及掩耳,兵贵拙速。吾即剪除j凶,孰敢枝梧?”

    言罢yu冲出门去,到中门才被提甲的夫人尹氏拦下,披上战甲后便率领家僮,单骑前往金宗瑞家。

    权擘、韩明浍商议后,使人伏于敦义门内城上,又戒人以微服从行,以便接应是夜的杀戮。

    翌早,弘珠才觉得好些时,就听说昨夜李瑈击杀金宗瑞,又使今上紧急召众臣入g0ng,杀皇甫仁、李穰、赵克宽等于其入g0ng时,从而将顾命派的核心人物一网打尽。

    少nv的额前冷汗涔涔,即使书中读过无数此类事,身历其中时仍然不免悚然。

    对了,金宗瑞si了,那么金承琉呢?

    “今日朝堂上一片肃杀,没想到首yan这么快就发动靖难了,我出g0ng时地上的血还没冲净呢。”郑悰上朝回来,立刻叙说了所见。

    “还有,安平大君及其子友直被捕,押置江华岛。”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安平自会被贬黜,但无x命之虞。

    “金宗瑞已si,那他的几个儿子呢?”公主着急地问。

    “昨夜si的不是金宗瑞,而是他的儿子,那个叫。。。”

    ——她快要无法呼x1了。

    “金承珪的!”驸马未注意妻子的紧张,继续急急讲着时局,“金宗瑞被他扑在身上躲过一劫,今早苏醒后去敦义门求救,可是兵部已经站队了首yan一边,他此时想必已经被斩杀了。至于他的儿子们我不知,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呢。”

    傍晚传来消息,金宗瑞匿于嫡二子金承璧妻家,父子已被寻出处斩。

    “金三啊,是我害了你。。。”弘珠一个人啜泣道,如今情郎的si已是早晚问题。

    “公主殿下!”丹儿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

    “到底什么事?!”公主心绪烦乱,被她吓了一跳。

    侍nv引主人至其私人仓库,只见御赐的各式珍宝中多出一件——正是浑身是血的金承琉。

    靖难翌日,金宗瑞的两个庶子与嫡孙皆被si,还好金承琉仍在昏迷,没听到这家门惨剧。

    弘珠轮流和丹儿照顾他,不敢将此事假手于人,甚至连郑悰都被瞒住。

    首yan大君拜领议政府事、判吏兵曹、兼领内外兵马都统使,封奋忠仗义匡国辅祚定策靖难功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离御座又近了一步。

    不仅他与自己的党羽封一等靖难功臣,连些骑墙派亦封二三等功臣,以此收买他们的沉默和协助,郑悰作为驸马也得了个三等功臣。

    几日后,首yan党人左议政郑麟趾、右议政韩确等率众多官员,请求年少的王赐si安平父子。

    “殿下,我看主上已被动摇,恐怕这就要答应了。”前来传话的田内官叹息道。

    “什么?今上怎么如此糊涂?安平大君可是宗室,是世宗大王的嫡子啊!”弘珠大惊。

    “哎,满朝尽请大君之罪,站在殿下这边的大臣都已被杀,他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如今已成。。已成。。。”忠心的宦者不忍说出傀儡二字。

    公主立刻乘轿入g0ng,yu劝阻懦弱的弟弟。

    刚至阙门,便听说因首yan大君的反对,此成命已被收回,只将安平二人移乔铜岛,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回府时,他的nv儿世熙不请自来。

    “公主殿下,金承琉是不是在你这里?我知道他既然没有被捉,那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是你。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世熙苦苦哀求,见弘珠不允,便长跪不起。

    公主不想引来注意,又觉得眼前人必当显贵,或可给他男子的保护,便答应了。

    翌日天一亮,丹儿就来说金承琉即刻要离开。

    “为什么要走?你的伤还没有全好啊。”弘珠过去劝他。

    “我不想连累了你,首yan的nv儿不是个善于隐藏的人,恐怕最终会有人因她而找到这里。”他并不知晓她与大君的关系。

    “那你要去哪里?想好了吗?”她忍不住去0他苍白的脸孔。

    “没有。或许去满洲,或许去辽东,或许si在路上。”他自嘲地笑笑,眼神寒冷刺骨。

    短短几天,命运的残酷就将他变了个人,变得峭冷而似多疑的兽。

    她不敢说出他父兄等并枭首于市路,有数其罪者,有以瓦砾击之者,就连诸司婢仆亦敢骂宗瑞头。

    无论古今,居高位者的陨落总能引来百姓的欢呼。

    公主将准备好的盘缠交给他,自责和痛楚从心口四散蔓延。

    “还有一件事,我走前该做的。”金承琉忽然开口。

    “什么?”

    男子未答话,径直将她压在身下,沉默地扯开她的衣衫,未经任何前戏地刺了进去。他要得凶猛而迅疾,双眼有决绝和痛苦,而少nv任由他疯狂地占有,因她深知今日一别即为永诀。

    他走后,朝中突然传来消息,群臣数请后,今上终于下达了赐si安平的命令。

    弘珠急yu入阙阻止,却在g0ng门口被拦住。

    “公主殿下,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们接到命令,今日不得让你踏入g0ng门一步。”内禁卫说道。

    “大胆!这是谁的命令?难道殿下会有这种命令吗!”

    “这是。。这是。。。首yan大君的命令。”

    “什么?一个王子如何能g预宗亲可否入g0ng?”她大怒。

    她与侍卫们争执许久,但无论如何,那些人都不肯服从她,他们的忠诚已转到胜利者那里。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公主见入g0ng不得,便改道赶去首yan宅第。

    或许这才是救安平的方法,毕竟没有首yan的默许和施压,今上如何会推翻重申过数次的决定。

    “公主殿下,大君说今日不见客,您还是回去吧。”管家恭敬地说道。

    “那怎么可以,教旨已下,若不更改,安平大君今日便要si!”弘珠急得快要哭出来。

    许久,出来一个妇人,正是首yan的妻尹氏。

    “叔母,您来的太好了,求您一定要让我见见大君!”她仿佛见到了救星。

    “敬惠啊,你可知安平大君的罪行吗?”尹氏叹一口气问道。

    “那都是j臣们构陷的啊,安平叔父哪有什么罪?!”

    “盲人池和妄言安平是君王之命,那个李贤老也说他贵不可言、国君八字。又据谶言:下元甲子圣人出,饮木觅井水。白岳之北正是其处,被指为真兴王之地。安平居然就在那里造家,yu应符谶,简直大逆不道!他屡次说过‘我终不只为大君也’这样的话,其心可诛。不仅如此,他还指授兵曹、军器处多人为党援,又私下养si士、练袭s,就是为了将来篡夺王位啊!他不si,今上如何能做得下去这个王?”

    公主闻言如五雷轰顶,被丹儿扶住才没跌倒。

    她冰雪聪明,一下就听出尹氏所言诸罪,不是真的对少主有所威胁,而是挡住了首yan通往御座的道路。首yan和她一样了解安平,知道他不会畏惧自己,只有让他从世上消失,才可以结束这场争斗。

    所以,安平非si不可!

    这一切,想必是他在举事前就有了的觉悟吧。

    是她太天真、太不经世事了,才会以为只要求他网开一面,一切便会太平无事,血不至溅于宗室。

    一厢情愿的她,未经过残酷政争的她,如何能想象与诸弟从无正面冲突的首yan,其心中王冠的重量现已高出手足同胞了?

    今日李瑈不肯见她,其实就是在告诉她,要安平si的人——是他。

    至此,安平已无可挽救,他是首yan夺去的对她重要的第一人,如果不算金承琉在内的话。

    “送去的毒药,是立刻见效而令人无苦痛的,大君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上,特地命人送去这样罕有的鸩酒。你也早点回去吧,如今朝野肃清,一介nv流之辈不该g政,还有你的驸马,也叫他切莫结党才是。”尹氏俨然已有国母气象。

    归邸的途中,弘珠遇到同样碰壁的锦城大君。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与兄共谋大事。我平生多以王子身份自豪,但现在却希望生于普通人家,这样至少兄弟不会因大位而相残。”李瑜清澈的眼中有泪。

    两人对泣良久才分别,皆为安平之si与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恸怮。

    很快,有传言首yan的nv儿私自逃走,可能是与她的逃犯情郎汇合去了。

    甚至有消息说在渡口有人见过他们,一年轻nv子诈称是宗亲来协助男子逃跑,后来两人都不知所踪、再也没消息了。

    “哎,这样也好,与其让他去si,不如把他让给世熙。”公主自言自语道。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安平si后众人皆惶惶,无人再敢与首yan公然为敌。

    他软禁主上,权势熏天,被b周公,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大君的野心不止于此。

    弘珠恨李瑈杀了安平,但依然忍不住ai他,几个月未见,不知是怨多一些,还是相思多一些。

    朝鲜的王仍是李弘暐,但他明显不自信了许多,讲话之前都要先看叔父,仿佛获得他的许可才能开口。

    二人之间谁君谁臣,连最愚钝的g0ng人都一望便知。

    敬惠公主无旨不得再入g0ng,仅在王室宴会时才见得到今上。

    而这样的场合如今气氛多肃杀,首yan的司马昭之心,锦城的郁郁不自得,弘暐的胆怯加无助,诸宗亲的谨小慎微,都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怕。。。”新年她入g0ng朝贺之际,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弘暐只有在不安时,才会忘了叫她的封号,和称自己为我而非寡人。

    “殿下,如今首yan正行运之时,而您缺乏真正的实力,若他属意王位,您不得不答应。然世事皆无定数,等到一二十年后,未必无反正复位的可能。”她安慰他道。

    “可是、可是我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连安平叔父都被他。。。”少主忌讳si字,怕说了自己就要步后尘。

    “是,安平大君的si我也很心痛,可是,只要不正面与首yan对抗,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弘珠见他声音颤抖,便说出了这个秘密,以此做定心丸给弟弟。

    “啊!真的吗?他向您承诺过?”少年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是,因此,弘暐啊,你一定会活着的。我不知你还能留在汉yan多久,也不知我还能再见你几次,但是假若你被废位流放的话,请一定不要自暴自弃,要多看史书、多学帝王之策、多善待部曲,卧薪尝胆、徐以图之,为了将来的一切做准备啊。”她说着鼻子开始发酸,但仍强撑着不落泪。

    六月,沉寂数月的局势被打破,如si水被投进一块石头般,出现了第一批试图除去首yan的宗室。

    日城君郑孝全及郑孝孙等密谋杀李瑈,被司正李昌、学生崔寿贞等人发现,报告到了郑悰那里,郑悰又与弘珠的养父赵由礼、永丰君李瑔一起将此事密启承政院。

    东窗事发的结果自然是,二人及其子被赐si,其兄亦因为安平妻党坐si。

    传言郑孝全拘在义禁府时,曾大骂郑悰等是背信者,明明受先王之恩俱深,该为今上肝脑涂地,却因一己之私出卖忠臣,来日下场定会b他更惨。

    “当时那个情况,很多人都知道了秘密,我与岳父商量了许久,此时若不告发日城以示忠心,首yan恐不会放过我和他老人家啊。。。”驸马解释道。

    郑悰所言,字字在理,可是她仍感到心痛、背叛、和鄙夷,因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信者。

    自此,公主与驸马分房而眠。

    她不曾说过任何责怪他的话,但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不同了。

    她常去寺庙里为安平祈福,有时回来晚了丈夫也不过问,他总是回家换过常服便离去,夜晚去的哪里、见的是谁从来不说。

    一冬又过,三月末,锦城大君的生辰宴上,弘珠察觉郑悰与他十分熟悉,听起来似乎前几天才见过。

    奇怪,他们二人明明平日无甚交集的,至多是宗室聚会上才会见面。

    “此一杯敬安平,此一杯敬他去岁被赐si的儿子友直!”李瑜将酒泼地,在座皆同路人,故不需避忌。

    “人生斯世,忠义为大!”酒酣之际,和义君李璎举杯朗声道。

    “忠义为大!”锦城、郑悰、汉南君、永丰君与几个大臣应和。

    一阵莫名的不安忽然涌上心间,这样的情景,难道不是似曾相识?莫非,锦城要步安平后尘。。。

    “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在谋划什么?”回府邸后,公主质问。

    “你也看到了,我与岳父告密,是希望被列为功臣,结果呢,首yan根本不信任我们,只让议政府、六曹商议后赐了五十口奴婢。既然如此,那我何必还要忍受他的跋扈?g脆与锦城大君共谋大事,既可为今上去除大患,又可为安平报仇雪恨。”驸马故作淡然。

    “可是相公,你们已经召集了足够的武士,想出具t的计谋了吗?”

    锦城是长于深g0ng、德器清曜的嘉公子,首yan是寄养于民间、颇知人情世故的骁勇人,且后者身边谋臣猛士颇多,两人对抗,前者的胜算又能b安平高出几成?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必须试一试。日城君当日‘背信者’三字,时刻压在我的良心之上。更何况。。。”郑悰停住,装不出刚刚的淡定了:“公主的失望,即使不明言,臣亦感觉得到。若能被公主视作大丈夫,臣虽肝脑涂中原、膏ye润野草而不辞也。”

    “疯子!”她气得脱口而出。

    为了她的欣赏,他甘愿拿x命开玩笑么。。。

    “公主还记得否,若g年前在岳父家时,你问我们谁肯为了你si,我是第一个说我愿意的。”驸马因忆起当年的青涩而微笑。

    “你若落得和安平一个下场,我也不打算一个人活下去!”她急得赌咒。

    “不行,你必须好好地过,为了我们的孩子。”他靠近她的唇。

    “孩子?哪来的孩子?”自己没有怀孕呀。

    “或许过了今晚,就会有的。”他顺势压倒了她,吻如急雨般落下。

    她顺从于他,身tg渴了几个月,反应极为强烈。

    一夜纵yu后,弘珠造访锦城,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心了。

    “此番站在今上这边的,除了上次你见到的几个,还有他的养母杨嫔、朴尚g0ng、你养父,以及数位对首yan不满的大臣。我广树党援于中外,密召武士,数s猎,多施与,必杀首yan,以慰安平在天之灵。”大君信誓旦旦。

    其实不问也知道,到了今天这个局面,首yan不是称王便是si。

    只不过,他不太可能会成为si的那个。

    公主暗下决定,此次若锦城、郑悰si,她亦不会独活。

    然而不久,她就无奈又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身孕了。

    未显怀的孩子能量巨大,她不是呕吐便是头晕乏力,数日下来被折腾的不轻。

    闰六月十一日,身子刚有了起se,便接到锦城谋反事败的消息。

    “那判决呢?是流放还是赐si?”弘珠因腹中绞痛而满头大汗。

    “都是流放,可能是大君发了慈悲吧,这次没有赐si一位大人呢,”丹儿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不应该叫大君了,田内官说主上已下旨禅位了!”

    锦城事发,首yan沿袭旧例,先下手为强,于第一时间控制了李瑜及其养母懿嫔、弘暐养母惠嫔杨氏、尚g0ng朴氏、汉南君、永丰君、弘珠养父赵由礼、护军成文治等。

    并与其诸党羽进阙,众臣以其启请:“锦城不惩前事,犹潜结武士,厚施党与。又与汉南、永丰及郑悰,相结惠嫔与尚g0ng,自文宗朝擅权g0ng内,不法之事不可枚举。臣等yu启久矣,其势日甚,念唯宗社大计,岂宜以私废公?请亟明正其罪。”

    少主早就被接连不断的政治争斗吓坏,且此事又涉世宗第一子和义君、第七子平原大君李琳等,他唯恐再次发生安平的惨剧,便按姐姐的吩咐令宦官田钧传话:“予幼冲不知中外之事,致j党窃发,乱萌未息,今将以大任传与领议政指李瑈。”

    首yan一派的臣子假意惊惶失se,故意与今上一番扯皮,以确保将过场走完,以免落下bg0ng的口实,但若主上不提出禅让,他们自然有更多的方法让他就范。

    大宝玉玺从尚瑞司取来,大君按捺不住喜se,直到副承旨成三问嚎哭于主上脚下,才装模作样地俯伏泣涕、固辞不受。

    叔侄二人又是一番你真我假的表演,才终于出现了李瑈谋划已久、梦寐以求的一幕:他具翼善冠、衮龙袍,率百官诣殿庭受禅,即位于景福g0ng勤政殿。

    新王登基,大赦天下,“凶徒”中的主谋们则被发配,臣子们被收告身古代授官的文凭,发边远充军。

    “那么他们都要被流放到哪里?”弘珠匆匆问丹儿。

    “驸马要去宁越,锦城大君去朔宁,其余的诸位大人,都要去各处不同的地方。还有养父老人家,已被收了告身囚禁呢。”

    果然是步步筹谋、心思缜密,“平叛”、受禅、流放同一天完成,一气呵成,且不给对手以继续联合的机会。

    “哎呀天哪殿下,您、您怎么了?!”侍nv看到她裙下赫然一抹猩红。

    医员被迅速招来,好在是虚惊一场。

    “公主殿下若再遭打击,胎儿恐怕未必保得住啊。。。”医员叹道。

    得知此事,年轻的上王向叔父求情。

    五日后,郑悰改为流放到更近的京畿道,翌日又被召回汉yan,拘禁在义禁府里。

    弘珠去探望过他几次,胎相亦渐渐稳定下来。

    她脸上多出几分人母特有的恬淡,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才对。

    驸马被召还之后,受到廷臣的不断弹劾,终于在八月被流放到水原。

    公主也不难过,只经常抚0隆起的腹部,轻诉自己对婴儿将来的打算。

    医员说看脉息像是个男孩,她欢喜不已,非为她轻视nv子,而是在这尊孔孟的世上,男子可以骑马打仗,nv子却经常固锁闺中,太不自由。

    几个月后,弘珠顺利生产了一个男婴。

    敬惠公主生子,宗室亦知晓,起先没什么人来道贺,但王后携nv儿探望过后,冷清的驸马府上也热闹了起来。

    李瑈的正夫人尹氏,在他即位后自然成了中g0ng。

    “哎,如果能见到世熙嫁人生子,我这辈子也就si而无憾了,只可惜她受人蒙骗蛊惑,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一番祝贺后感慨道。

    “懿淑公主这不就已找到驸马了吗,您应该欣慰才是。”弘珠道。

    懿淑是其次nv,母nv三人皆貌寝质拙,但还好不是恶毒之人。

    驸马之父郑麟趾是今上夺位的肱骨之臣,接替了他做领议政,又新封何东府院君。

    而他得以尚主的次子郑显祖,正是弘珠年少时的倾慕者之一。

    隔着半透明的帷幔,昔日的玩伴轩然而立。

    等他被允许进来瞧瞧婴儿时,新晋人母才讶然发觉,这曾追着几个大孩子跑的傻小孩,竟已长成姿容端丽、风格秀整的美男子了。

    “殿下,祝贺您喜诞麟子。”新驸马说着,眼并未望向她。

    这孩子,终究还是娶到了公主啊,弘珠想,尽管郑显祖其实只b她小五岁。

    众人离去后,丹儿笑嘻嘻进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殿下啊,这位驸马有句话托我传给您。”

    “什么?”

    “嗯。。我忘了。。。”她眼朝上左右转了几次后挠挠头。

    “这。。。你是什么记x?万一他有要紧的话呢?”

    “哎咿咕,是句汉文诗,这种东西我怎么会记得住嘛~哦对了,他说是一个姓曹的写给水神的,还说不希望您把他看做势力小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吩咐他。”

    “哦,知道了。”公主淡淡道。

    月se暗淡,丹儿忽悄声禀报有要人造访。

    出乎弘珠意料,来者并非她日思夜怨的叔父,而是未尝多看几眼的妹夫。

    “殿下。。。”郑显祖垂眸。

    “驸马?”他微行至此,能是为何事呢?

    “我回去想了两夜,猜想丹儿姑娘未必会记得住那句,而我亦不敢手书以落下把柄。”

    “那么?。。。”她语塞。

    “。。。”驸马亦语塞。

    将《洛神赋》中的语句写下来或许可以,但是要他亲口讲出如此热烈的表白,实在是是太为难这温文的男子了。

    她不免僵直了身子:“我或已失势,但是。。。”

    ——不是你可以昵狎温存的nv子。

    “臣惶恐。”仿佛是听到了她未出口的半句,郑显祖急忙正se澄清:“臣贸然夜访,只是希望殿下不以我为j佞之徒。我父亲的忠心虽转到了新君处,但是,我的忠心。。。仍在上王殿下那里。”

    “驸马的心意,我代上王领了。夜已深了,你在此处的事若传出去,恐怕你父亲的领议政一职就做不下去了。”公主语气甚疏离,他若想注压两头,也不必如此行事。

    “殿下,当年于您养父府中,郑悰与金承琉皆信誓事您至si,我虽年少不经事,但怀的也是同样的决心。如今因我父亲变节而不得不娶懿淑公主,但是——若有您一句话,我一定。。。”

    “停下!”她急急打断了他,“驸马何至于此,你如今。。。我累了,抱歉只得告退了。”

    郑显祖去后,丹儿叫她来看桌上水写的几个字:山可泐裂兮海可枯。

    弘珠叹一口气,下一句她记得清楚:相思之念无时无。

    这首诗明明是儿时自己拉着金承琉读的,这家伙不仅偷听了去,还居然记得如此清楚。

    “对了,我想起来了,驸马说懿淑公主的赠礼中有几副珠玉耳饰,是他按您喜欢的样子挑的。”

    “无微情以效ai兮,献江南之明珰。”她轻y。

    “什么?”

    她摇摇头,哎,不愧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p孩,明明已经做了王的东床快婿,却仍把她这个落魄王nv看做神nv。

    一年过去,婴儿长得很快,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

    弘珠只给他取了小名,叫勇儿,因不确定这孩子是否能长大,更因若按她的意思,取期无疆之宏图之名,恐怕会引来李瑈夫妇的猜忌。

    又至六月,初一日,大臣成三问、河纬地、俞应孚、朴彭年、李垲、柳诚源等yu谋复上王,打算趁明册封使宴会时诛今上及世子,但因别云剑王的侍卫,是时为成父与俞二人被韩明浍以场地狭小为由禁止入内,且世子因病未得赴宴之故作罢。

    被人告发后,六人或自杀,或处以极刑,或si后戮尸,是为“si六臣”。

    经此谋逆,王大开杀戒,牵连坐si者无数。

    后又有金时习、成聃寿、元昊、李孟专、赵旅、南孝温等辞官隐退,为全不事二君之节而永不出仕,是为“生六臣”。

    二十一日,上王外戚宋玹寿、权完等策划复辟事泄,李弘暐终于降封为鲁山君,出居宁越。

    锦城大君、郑悰等人也被安置到新的流放地,以防他们因久居而培植新的亲信。

    其后一年,锦城在顺兴潜结府使李甫钦与南中士人,为复鲁山计。

    二人慷慨流涕起草檄文时,被匿藏壁中的官奴听到,官奴与李瑜侍婢私通,并以脱贱籍为诱饵,教唆她窃取檄文以送官。

    事觉,甫钦绞si,李瑜见鞠。

    议政府、六曹启:“瑜之谋逆,余党皆已伏辜,瑜以首恶不可独免。请赐si。”

    弘珠知晓此事,但她已无入g0ng机会,只好急忙叫来郑显祖,请他以辽太祖故事,劝今上赦免叛乱之弟。

    “耶律阿宝机经三次诸弟之乱,都未杀si一个手足,可见其信心与x怀,一定要对主上强调这点啊!”首yan欣赏此类君主,想必会很乐意效法。

    她对李瑈的了解果然奏效,很快,王命桂yan君李璔以辽太祖故事赦之。

    然群臣更启:“辽何足法?今日所法周公耳。瑜之始反,若正典刑,必无今日之事。安知后不如今日乎?”

    反复几次,今上皆不允。

    凡懂政治一二者皆知,一个活着的、誓si谋复鲁山君的王子,对于所有因篡位而受益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以锦城世宗嫡子的身份,不难一呼百应、x1引无数对现状不满的人。

    若他卷土重来,使废王复位,那么支持李瑈的一g人,将来必遭报复和清算。

    是以就连让宁大君等宗亲,都累请置瑜法,以绝祸根,以定人心。

    今上思考多日,终命李瑜赐si,鲁山岳父宋玹寿处绞。

    锦城押于安东狱,一日逃脱,金吾郎负责治安的官吏及府使惊惧鸣钟,动众大索而不得。

    谁知大君却突然现身,谈笑自若道:“我真逃矣!汝等虽众,我若逃避,则汝不得寻追矣,然众人si不如一人si之为便也。”

    遂整衣冠,据胡床类似马扎子而坐,金吾郎令其向西汉城方向朝拜,李瑜却言“吾君在宁越”,北向痛哭四拜,乃就缢。众莫不怜之。

    锦城既命绝,今上怒而革其宗籍,顺兴府府人亦多坐si,当地竹溪水尽赤。

    可见他一厢情愿的牺牲,并未起到半点作用。

    “锦城叔父啊!。。。”弘珠读到描述当日情景的信,已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诸王子中,她最欣赏这一位,非单为其雅量高致、出辞气无一点之尘,更是因冥冥中觉得李瑜是她的另一个自我。

    他的天真、执着、正直、理想主义而不惜命,正是她若身为男子当有的德行。

    她虽不如他那样清明纯粹,但仍倾慕这样舍生忘si的人,她因私情而迷失于yu海,却最终落到情义两失的境地。

    哭了半日,公主觉得累了,才饮了几口参汤,突然失手落下匙羹——他已经杀了锦城,那弘暐。。。还会远吗?

    鲁山君被流放后有两首诗传世,一首为:

    月白夜、蜀魂啾

    含愁情、倚楼头

    尔啼悲、我闻苦

    无尔声、无我愁

    寄语世上苦劳人

    慎莫登春三月子规楼

    另一首为:

    一自冤禽出帝g0ng,孤身只影碧山中。

    假眠夜夜眠无假,穷恨年年恨不穷。

    声断晓岑残月白,血流春谷落花红。

    天聋尚未闻哀诉,胡乃愁人耳独聪?

    李弘暐自bjg卫,想必是对自身的结局已有预料,他虽不甚聪敏,但直觉还是准的。

    果然,锦城si后才几日,鲁山薨殂的消息便传到京师。

    “是鲁山君闻锦城大君的si讯,过于哀伤、不忍独活,才自缢而卒了。主上殿下会礼葬他的,公主殿下还是节哀吧。”使者安慰。

    勇儿虽听不懂大人的话,但孩童的本能已让他开始大哭,弘珠一番强撑后仍晕倒在地。

    有人暗中相告,是郑麟趾、申淑舟等请处置鲁山以绝民望,今上遂从之。

    其实,即使是不懂政治的人也不难猜到,鲁山一日存于世间,便一日是对李瑈称王正当x的威胁。

    锦城已诛,但日后仍会有别的宗亲大臣,以光复上王为名兴兵勤王。

    卿不si孤不得安,从首yan有不臣之心时,叔侄二人就注定你si我活。

    弘暐是如何si的,坊间有不同的说法,但她始终不敢听取细节。

    传说他遇害之夕,乘白马腾蹋上东谷去,路遇村氓伏谒道傍问:“官家将向何处?”

    鲁山故谓:“吾将游太白矣!”

    哎,希望他的魂魄可以恣意仙游于太白山吧。

    所以,李瑈最终还是食言了,他对自己的喜欢,根本不及他对权力的热ai。

    是她太傻、太一厢情愿了,以为他当日的承诺真的能作数。

    细细想来,即使他答应自己时是认真的,以日后的形势、群臣不断的进谏,一个已经杀了两个同母弟的人,难道就会为了对见不得光的情人的赌咒,而放弃除掉危及自身的根源——一个并无感情的侄子吗?

    公主大病一场,半月内只能以米汤延续,等病愈时,已经形销骨立了。

    至此,她已无法再面对今上,更不想留在风声鹤唳的汉yan了。

    她命家僮连夜收拾行装,奔赴光州——郑悰被软禁的所在。

    驸马住处,墙外设有高栏,且以鹿角锁外门,严防任何人与之接触。

    这一两年,他瘦了许多,胡须也不打理,显得颇为落拓。

    弘珠见状,未出语便哽咽。

    “人言书生不可与图事,果然。”半晌,她才用克制住情绪,说了句鄙人听不懂的汉文。

    此举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且骄傲如她,即使沦落至如此荒莽之地,亦不想于看守者前露出仓惶之意。

    “殿下别来无恙否?”郑悰闻言腼腆一笑,她的意思他怎会不懂。

    她找了一处居所住下,同时写信给王后,恳求能与丈夫同住。

    “殿下,驸马那里十日才补给一次食物,其他穿的用的更不知道缺多少,您怎么能住到那种地方呢?”丹儿劝道。

    “我不是从府中带来了很多吗,怎么会不够用?”

    “您走得这么匆忙,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全,现在这些恐怕也用不了一两年。。。”

    不久公主得到批复,被准许与驸马团聚。

    新宅不小,但苦于不能外出,且她自小惯用唐物,如今在这穷乡僻壤,只能用那些粗糙的土物了。

    丹儿不住地抱怨,似在替她鸣不平,弘珠却难得地平静,安平、锦城、鲁山等皆si,她若照旧锦衣玉食,夜晚又如何能安眠。

    二年过去,勇儿早慧,已能识得不少汉字了。

    天顺四年约1460年冬,今上处si毛怜卫酋长浪博尔罕一家十六口。

    次年春,又打si其为父报仇的漏网之子阿车b。

    他以此为契机,八月渡图们江,扫荡nv真毛怜卫,遣诸将分道攻讨,穷其窟x而还,剿杀四百三十余级,焚荡室庐九百余区,财产俱尽,杀获牛马千余。

    朝野皆以此举为平定北方,但只有弘珠知晓,英主亦是在报当年的一箭之仇,而找人试图s杀他的自己,或许从未得到真正的原谅。

    他的杀戮,亦是对她的警示和惩罚。

    不久,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简陋的满月酒刚办完,一道旨意便从天而降,言当日驸马图谋拥立锦城大君,罪当处si。

    “不是锦城的事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四年后突然要赐si驸马?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今上的意思,我求求你们先不要这么做,让我回汉yan当面求主上开恩,他一定会收回成命的!”公主徒劳地求着前来的官吏。

    “殿下,臣以后不能再陪伴您了,您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郑悰神se淡然,换上崭新的朝服便要离去。

    “我此生最荣耀的事便是能娶你,而最遗憾的也是不能保护好你。我si后,请你一定要为了我们的儿nv珍重自己,中g0ng殿偏ai于你尤甚,她一定能答应让你回汉yan,你切勿为了赌气而久留于此。”成年后,他极少对她不用敬语,这是很久以来的第一次。

    丈夫si后头七,新生的nv婴也随之而去,人母抱着她小小的身t笑中带泪:“世间nv子不幸者众多,你现在去找父亲也好,省的来日像我一样苦痛。”

    两月后,敬惠公主祝发为尼,yu与青灯古佛相伴,度此残生。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弘珠低声念着《心经》,不觉已有小半个时辰了。

    今日是勇儿来庙内探望的日子,她心甚雀跃,他是这清苦孤寂的两年中,唯一b佛祖还要光明的存在。

    她固然可以还俗,但只有自nve式的苦行,才可略微抵消无尽的恨。

    刚开始的那阵,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si去的至亲,一个个游魂般在天地间飘荡。

    她崩溃得想大喊大叫,甚至想跳下悬崖一si了之,但是有一gu什么力量拉住了她。

    是对勇儿的ai吗?非也,若子nv注定苟活于世,她宁愿杀了他们再自杀。

    是不甘吗?大约是,是对背信者的憎恶与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懑。

    她平生最恨背信者,而这背信者既是李瑈,也是为ai放弃刺杀的李弘珠。

    她问罪无门,既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杀不了他也不甘自杀,因此便在失眠、悔恨和等待中度日。

    “您尘缘未了,注定还是要离开这里的。”寺院住持对她说。

    越二年,敬惠公主被令还俗,并恢复其宗室身份。

    头发还未长长,内需司就建造了新的宅第,今上又赐还驸马的地产财产,还额外赐了许多物品和五十口奴婢,下令给她一品禄的待遇以度余生。

    暮春之际,弘珠重返汉yan。

    回京第一件事,自然是进g0ng谢恩。

    久未入大内,王g0ng还是记忆中的王g0ng,她却不再是那个高傲自负的公主了。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王后拉着她的手,满眼泪花地慨叹。

    “这次是两个大臣先上奏,对主上说郑悰参与谋逆时,你在汉yan,根本对此一无所知,怎么能因此怪罪你呢?我又趁机劝他,说不能让先王的nv儿明珠蒙尘,留在那样的穷乡僻壤过一辈子。这不,总算是又看到你了,否则我的良心怎么会安哪。。。”尹氏热泪盈眶,她才被群臣上尊号“慈圣”,可见其公众形象之美好。

    弘珠知她实是好意,但无法感念她的恩德。

    癸酉之际,她亲自为丈夫披甲上阵,送他走上这条血腥的道路。

    首yan称王仅两年,十九岁的懿敬世子李暲就暴毙,坊间流传有不少说法,称他杀人太多遭了报应。

    慈圣王妃想必也听过传言,而她对自己的怜悯和补偿,难道就没有赎罪的意味吗?

    “敬惠姐姐,你真美!”趁着中g0ng殿没注意,年少的新世子对她说。

    “邸下。”公主微笑,表示谢意。

    李晄为今上第二子,也是仅剩的嫡子,虽只有十四岁,但乃父之风已显。

    “我的两个姐姐虽然也是公主,但b起你来简直如尘土一般。不如,将来你嫁给我做朝鲜的王后吧!”少年天马行空地说道。

    “邸下。”弘珠觉得好笑,只以称呼表示微微的谴责。

    “我是说真的,我从见过你这样美的nv子,且已厌倦了那些功臣的nv儿。我是朝鲜将来的王,我应该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

    “世子!”王后听到后一句,不禁回过头质询。

    还未及细问,众人就被今上派来的内官打断,说是主上殿下要见新返京的公主。

    该来的总算来了,弘珠已做好准备,打算用冰冷的心,去压住沸腾的恨。

    她携子入一偏殿,而今上就坐在那御座上,身着绣五爪金龙的龙袍,俨然一副君临天下之姿。

    她缓缓跪下,行稽首之礼,年幼的勇儿也学她,用稚neng的声音叫殿下。

    “你只有这一个孩子吗?他叫什么,今年多大了?”王开口问道。

    “是,这是臣的儿子。他叫勇儿,今年七岁。还有过一个nv儿,已经夭折了。”公主平静答道,听不出半分怨怼之气。

    “勇儿,抬起头来,给寡人看看。”他说寡人二字极自然,大概是早已习惯这个自称。

    “殿下!”男孩不懂g0ng中规矩,又因吃了好些糖而兴奋,g脆站起来打量起王。

    勇儿眉清目秀,与外祖父面貌肖似,眉毛更是遗传了李氏,是英武而浓密的剑眉。

    李瑈也注意到这一点,注视了这孩子许久,终于恻然道:“文宗子孙,为汝一人耳。”

    声音里,颇有怅惘悲伤之意。

    他将勇儿招去,置于膝头,顷刻便唏嘘流涕起来。

    记录的两个史官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向冷血果决的王,竟突然如此无法自控地失态。

    弘珠见状,低头无声地讽笑。

    在杀了弘暐后哀叹父王后嗣的凋零,犹如狼在吃掉了羊后为其si而哀泣,何其虚伪、何其残忍、何其可笑。。。

    笑着笑着,眼角涌出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下巴,将优雅的妆容弄得一片狼藉。

    该笑的是她,该哭的也是她,是她一直深陷牢笼而不自知,试图以智免弘暐等于大戮,妄想李瑈会因与她的情谊而手软,更以为她做的选择能够于事有补。

    从一开始,他的路就已被上天定下,他ai她与否,根本只是细枝末节而已。

    只是,她所ai之人、想要守护之人,通通都因他而失去了。

    “这孩子,就叫眉寿吧。”弘珠突然被今上的话惊醒。

    “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不要像先王那样早走。”

    “殿下,别光顾着高兴,要先向主上谢恩啊。”一旁的宦者善意提醒。

    “圣恩——浩荡!”回过神来的她按规矩跪下。

    “眉寿啊,从此以后,你就侍奉在乽山君身边吧。”王00他的头,温柔说道。

    乽山君李娎为先世子次子,是主上最喜欢的孙辈,此举无疑是极大的提携和恩赏。

    若为眉寿前程记,与一个得宠王孙一起长大,必然是显贵荣华的可靠保障。

    然而公主也晓得,儿子去了乽山君邸,也就成了一名人质,以防她为叔、弟、夫报仇,做出什么危害李瑈的举动。

    他果然是做事不留隐患,但此举未免也有些高看她了,如今早已失势的敬惠公主,又能于政治上做出任何事来吗?。。。

    失去了眉寿,弘珠的生活一下空虚起来,一日突然念旧,与丹儿去了儿时常去的一家汤饭店,却意外听到有人在议论故人。

    “匪懈堂生x浮诞,好古贪胜,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被收拾。”一个两班模样的人0着胡须道。

    匪懈堂乃安平大君之号,她听到不禁抬头。

    “哎咿咕,当时他听说我很有名,还专门请我去赴宴呢。我去了后赓和了好多诗,匪懈堂对我可是很敬重呢,而且还亲自送我出门,约定后日再会。然而我夫人却说:‘王子之道,当闭门麾客,谨慎无他,岂有聚人作朋之理?其败可待,汝勿与交。’那之后他再三召我去,我都回绝了,然后没多久,这倒霉家伙就败si了,我们一门上下都很佩服夫人的藻见哪~”另一人半是感慨半是炫耀道。

    听其言语间多有嘲讽意,公主不禁大怒,拍案斥责道:“先王初即位,主少国疑,匪懈堂独忠于王室,癸酉之际以身殉社稷。其忠烈昭昭,天地可鉴,虽智术短浅,不能有为,但岂尔等望风贰臣可轻薄哉?!”

    对方见她nv流之辈,并不以为然,但此事涉及谋逆宗亲,不适于公开场合多说,于是骂了几句“真是个没有见识、不知尊卑的泼妇”后,都悻悻而去。

    “殿下,您大声讲这样的话,会不会惹来麻烦啊?”丹儿忧心忡忡。

    “那位不会因为我讲的话而杀si眉寿的,我儿如今是乽山君侍从,又有慈圣王妃撑腰,我无需为其担心。至于我自己的si活,这样狗一般靠人怜悯为生,着实也没什么意思。。。”

    谁知当夜王便微行至弘珠宅邸。

    “敬惠啊,说老实话,你一定很恨寡人吧?”

    “您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她撇过头去,冷冷答道。

    “你恨寡人是自然。但是。。。”见她一脸的不屑,他没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在这样的深夜,寡人又何尝不恨自己。”李瑈自嘲道。

    “殿下请回吧,我们虽为叔侄,然男nv大防不可不忌。”她还沉浸自己的ai憎里,没看到眼前的危险。

    踌躇片刻,今上起身,压住毫无准备的公主,粗砺的大掌固定住她的纤手。

    “我那日见你,就已经难以把持,你今日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叫我怎么能不来。。。”粗重而不连贯的呼x1,已将b0发的q1ngyu淋漓展现。

    “公子,他会朝鲜话,讲的很好呢,汉文也jg通,你们先聊我去拿纸笔来。”

    商人跟来人说了几句,那陌生人便走进隔间。

    即使光线昏暗,又做异族打扮,他也立即被认出了——那个她以为今世不复见的金承琉。

    “少——”丹儿刚要叫出来,便被眼疾地捂住嘴。

    “少爷,怎么是您?我以为您早就si了呢!”她明白厉害后,用气声窃窃道。

    “是啊,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男子淡笑道。

    故人十年归来,非复旧时容颜。

    不仅肌肤黑了许多,脸上也失掉nvx化的柔美,改由刚毅粗粝的线条g勒,目中的jg光被微耷的眼皮略略遮挡,却仍透露出主人的警觉和备受苦难。

    弘珠邀他入内室,不许任何人靠近。

    “倘若不是了解您之人,恐怕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来的吧。”她微笑着倒茶。

    当年si生一别,而今意外重逢,她想问的太多,一出口,却是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是,我想我一定变了很多吧。”金承琉亦浅笑。

    他自述当年流落到琉球,被一个朝鲜出身的商人所救,那人的儿子彼时刚刚过世,便收养了他为义子。

    自那以后,男子与琉球的商团常下南洋,于马六甲和当地土着及红夷做生意。

    “海上生活不易,还要经常和海盗搏斗呢。”他风轻云淡地说。

    她很想抚他脸上的疤,久久却抬不起手来,旧日情人多年一别,毕竟还是生疏了,何况现在他的身边还有——

    “世熙她。。。是否和你在一起?”听完这番叙述,公主犹豫问出。

    “是,我们。。已经成为夫妻了。。。”金承琉顿了顿才回答。

    “是吗,那很好,那很好。。。“不知为何,她竟感到一阵欣慰,“她是否平安健康?已经有孩子了吗?”

    “她的身t不算很好,这些年也没有一男半nv,不过以我们逃亡者的身份,没有孩子才是最安全的。”听他语气,已俨然一副别人的丈夫模样。

    过去si心塌地的裙下之臣,如今却成了她表姊妹的男人,世熙当日的执着与痴情,看来还是得到了回报。

    “对了,你怎么会来找琉球商人?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叙旧毕,男子问。

    “对,我从书中读过,龙脑产于南洋,当地有人把草药或蛊掺入其中,闻得久了可使人梦靥,甚至致人心智渐失,于幻觉中看到恐惧的人事,可有此事?”弘珠热切地问道。

    “有,爪哇巫师确有这种做法,不过放入的东西不同,导致的效果也不相同。但是,你要这东西是要对付谁?”购买此种龙脑者,多y毒害命之人,他未料她会感兴趣。

    “今上——昔日的首yan大君,李瑈!”她低声道。

    金承琉瞳孔剧烈收缩,时至今日,灭门仇人的名字依然令他血气骤然上涌。

    “不必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他的。”男子拧眉扼腕道,太yanx上青筋浮现。

    “什么?!难道——你已经找到诛杀他的机会了吗?”公主大惊。

    “是,他五日后会接见琉球使团,那时我混迹其中,便可找机会杀了他。”他双眸一凛,杀机浮现。

    “不可以!”弘珠几乎本能似的阻拦。

    “为什么?”怎么会,首yan难道不是二人共同的仇敌?

    “那样。。。那样你也会si的!”她不忍他做如此自杀式袭击。

    “莫非我还怕si吗?这些年来我活着,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金承琉切齿道。

    “但是,你倘若一击不中,必si于乱剑之下。而且无论成功与否,和你一起来的那些琉球人必遭牵连,那时不要说是这几个市井商人,就是那些使臣都未必保得住x命!你真的要为了复仇,而一同夺取这么多无辜人的x命吗?”公主晓之以理。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白白看着那个人在御座上逍遥?”行刺的后果他不是没想过,但若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找不到任何替代方案。

    “今上常来我这里,若用此异域毒物,可让他慢慢中毒。况且g0ng中传言他不时梦魇,我们用这类东西,他日一定不会引来猜疑。”昭陵事件的传闻,给了她这隐秘而怨毒的灵感。

    “。。。”男子沉默不语,要自己放弃复仇的机会,而把风险留给心ai的nv人,他自然不乐意,但刺杀的成功率太低,转求他法或许更为稳妥。

    “我们此番所携只有一种有毒的龙脑,长期x1入的确可以使人梦魇致幻,不过却不足以致命。要那些较为毒烈的药物,我还需再去一趟南洋才行。”他熟练进入为她鞍前马后的角se。

    眼下,自己或许该从长计议;尤其是,刺杀失败恐会将她也置于险境。

    “无妨,我等得起,只是你。。。在那种瘴厉之地,不要病倒了才好。”她拉起他的手轻抚,惊讶于掌心茧之多。

    金承琉似乎对这触碰无动于衷,而弘珠亦丝毫不介意,毕竟人还活着就好,没有男nv之情也罢。

    世熙与人私奔后没多久,有传言说她曾出现于琉球海滨,李瑈及尹氏大喜,多番派人前去搜寻,未果。

    然王仍不断厚待琉球来使,希冀有一天寻出av的所在。

    此次接见,金承琉听弘珠的话未出席,几日后便随使团返回,没留一点逆臣之子的踪影。

    不久,今上夜至公主府,于昏暗的灯下与她唇舌纠缠。

    “这是什么香气,为何以前未闻过?”他问道。

    “这是爪哇岛所产的龙脑,是日前琉球人来时得的。”她如实相告。

    “哦吼,竟b使者送我的闻起来还要好,这帮琉球人还真是小气,枉我每次都回赠那么多东西。”他以王者之姿叹道,不免流露出些许得意。

    “殿下,你若喜欢,就拿去一些吧。”弘珠假装不舍,仍熏燃上更多。

    “不了,从自己的nv人处要东西,算什么大丈夫?”他笑道,“不过。。。”

    “什么?”她回头。

    “你可要加倍服侍寡人,才补偿得了寡人的真心呵。”

    李瑈说着,扯她到身下,几下除了她的衣衫,在她无暇的身t留下无数吻痕。

    几次夜访,公主每每点上龙脑,今上不曾留宿于此,她亦未觉有任何异样,更不敢入g0ng询问他的睡眠,故龙脑的效果无从知晓。

    一冬过去,无琉球人再入朝鲜。

    早春二月,主上率王妃、世子、宗亲重臣等南巡,敬惠公主亦跟随其中,一行人浩浩荡荡,至俗离山福泉寺礼佛进香。

    深夜,弘珠眠觉,命人燃了小暖炉,随身带着沿山间小溪散步。

    四望无人,万山攒拥,流水铿然。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翱翔。”不远处,有男子y诵的声音传来,听着好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很快,那陌生人便走近——正是她去岁才见的、年轻的王世子。

    一年过去,李晄竟长得b她还高了,面貌也显出成熟的模样,声音低沉宛如成年男子。

    “王姐!”

    “邸下。。。”弘珠问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他刚刚念的那句诗,明明出自诗经中一篇,是刺文姜与其兄齐襄公1uann,并于襄公杀其夫鲁桓公后,仍急切驱车前去与他私会的。

    莫非?!。。。

    “敬惠王姐,您与父王的龌龊之事,我都已悉数知晓了。作为臣子和儿子,本应为尊者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眼里漏出寒光。

    她大惊失se,几乎无法呼x1。

    “但是,我恋慕王姐已久,今夜若不一亲芳泽,恐成终身憾事矣!”

    无礼的少年一步步走近,公主则被惊愕定在原地。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或许,他并不知道些什么,只是听到风闻在诈自己?

    “哦吼,堂堂一国世子,怎可口出如此无耻之言?!”弘珠疾言厉se。

    “王姐天生丽质、光彩耀日,早就为诸公卿大臣所倾慕。而您选择谁不好,偏偏选择了父王,一个杀了您丈夫和幼弟的男人,因此我是否可以大胆猜测,您所ai的——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王世子缓缓道来,一字一句刀样锋利。

    “放肆!”她心血如沸,蓦地抬手yu给他一记耳光。

    李晄敏捷地抓住那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您要知道,父王的壮年不可能维持太久,文宗伯父就是不到四十升遐的。而往后的数十年,我才是整个朝鲜真正的主人。”

    说罢,他倾身压下来,制住她的挣扎,两片热情的唇附上她的。

    “啊!不要!!”公主被这举动吓坏,尖叫着躲开而不得。

    “停下!”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郑显祖的声音,他于夜se中飞奔过来,看到轻薄儿竟是世子时,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姐夫,别来无恙啊。”李晄略带讥讽地说。

    “邸下,怎么会是您?”驸马勉强压住震惊和愤怒。

    “河城尉大监,夜深露重,还请您护送我回去。”弘珠用爵位称呼他以避嫌。

    “慢着!”世子看着即将离去的两人命令,“王姐难得与我见面,姐夫你还是回去吧,这里自有我做护花者。”面对大自己一轮的驸马,他丝毫没有露怯的迹象。

    “邸下也早回去就寝吧,否则中殿殿下会担心的。”郑显祖搬出王后来压他。

    “大胆!我是朝鲜的世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你虽身为驸马,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你父亲选择了做父王的狗。他食文宗禄时便忠于文宗,看到鲁山弱小可欺就立刻抛弃了旧主,匍匐到我父王脚下做他的臣子,你们这些文臣皆与市井娼妓无异!你不是想带走公主吗,只要你能打赢我,就让你——”

    话音未落,驸马的拳头便砸向他腹部,两个男子顷刻间扭打成一团,不多时就双双落水,世子甚至还试图将敌手溺在溪中。

    直到侍卫闻声赶来,才结束了这场闹剧,而二人早已浑身漉漉。

    “没事,我与驸马半夜睡不着,才在这里练练身手呢,正好敬惠王姐也未眠,就给我们做裁判了。”李晄擦了擦嘴角的血,忽而狂浪无忌地笑了。

    “驸马,你何必真去打他呢?这样一来,事情恐怕会传到主上耳中。。。”回去的路上,弘珠对着已打了几个喷嚏的郑显祖说。

    她从来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未料到也有这样任情的一面。

    “他为何敢对您无礼?”他想不通地自语。

    李晄固然年少轻狂,但还不至对长辈逾越。

    她自然无法讲出真相,只好以沉默作答。

    “若他再如此,我会杀他。”他低声道,话一出口,全变作囔囔的鼻音,一个字也未被她听见。

    翌早,今上听到这莫名其妙的消息,不禁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晄这个孩子,真是太过骄纵了,也着实像年轻时的自己。

    一会一定要好好责备他一下,免得日后变得更难以约束了。

    正巧一早nv婿来请安,便单独留他问清原委。

    “世子邸下他。。深夜酒醉。。。yu对敬惠公主不敬。”郑显祖低头答。

    “知道了,太不像话。”李瑈头也未抬。

    驸马被告诫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后,很快就被打发了回去。

    他走后才须臾,王就再忍不住狂怒,猛然拂去案上佛经,起身大步走到挂剑前,怒将宝剑ch0u出了鞘。

    “混蛋!寡人可以立他做世子,同样可以杀了他喂狗!”

    “不可以!殿下,不可以啊!!”内官扯住王的衣襟,用哭腔大声地喊道。

    “放开!寡人要去杀了那个胆敢调戏敬惠的竖子,不要阻拦寡人!!”李瑈双目发红,额角青筋爆出。

    “世子乃是国本,怎能轻易言杀呢?!殿下,您就这一个嫡子了,没有了邸下,谁来继承大统呢?何况您若对他不利,中g0ng殿必将知晓前因后果,那么到了一切暴露之时,这件事又该如何收场啊?”忠心的宦者已泪如雨下。

    今上抬腿yu走,却被sisi抱住腿,每动一下,这跪地的人就用t重拖着他,使两人像只残疾的怪兽,一颠一颠动弹了半天,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半晌,他折腾得有点疲了,遂长叹一口气停住。

    也是,难道自己与弘珠的j情,能暴露在中殿或朝廷面前吗?

    “殿下,你要想走出这道门,就要跨过奴婢的尸身!”内官已做好盛怒之下被王抹脖子的准备。

    “哎,起来吧。。。”李瑈无奈说道。

    抱住他脚的宦者仍嚎啕不已,泣不成声念着国本的重要x。

    “我说,你的鼻涕沾到龙袍上了,寡人现在需要更衣!”今上又气又好笑。

    “哈?!是,奴婢惶恐,奴婢该si!这就为殿下找来新衣!”忠仆这才破涕为笑,慌慌张张去叫人。

    门外的不远处,韩明浍、郑麟趾等勋贵大臣已久候,因未被传召而听到对话的后半段。

    本是例行公事的清早问安,却遭遇雄主几yu弑子的狗血剧情,几人不禁面面相觑、汗流浃背。

    “那么?。。。”一人愣愣问同僚,却不知要问什么。

    “哎咦咕,莫非要上演唐太宗废太子的一幕吗?”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去也!”

    无人敢擅自闯进去,此刻今上怒气方消,不是问询的好时机。

    何况,李瑈得朝鲜八道愈久,就愈不信任昔日功臣。

    他已然坐稳御座,而这些良弓走狗,无更多的利用价值,只需将其好好赡养即可。

    于疑心渐长的王而言,能够背叛一次的臣子,谁说就不能背叛第二次呢?

    郑麟趾回去问儿子郑显祖,被告知世子原是对公主有所觊觎。

    “大逆不道啊!简直是荒诞至极!”

    李晄近来对从龙勋臣多不敬,显然是出于对其父的模仿,如今又g出此等放诞不恭之事,来日若真的即位更不知会做出什么。

    韩明浍之亡nv曾适世子,郑麟趾之子尚懿淑公主,两人秘结申叔舟、韩确、洪允成等勋旧派,议论尚未弱冠的世子将来可能的威胁。

    这样的安宁和缠绵,于她一生中太难得,夜雪簌簌中他的t温,令她恍然回到儿时的静谧安稳。

    “你知道吗?寡人幼年时,曾有一白衣老者入阙,那时上王指太宗召诸王子出见,还问他‘我孙如何’,那老者便指着寡人说:‘此儿酷似乃祖!’还对寡人叹道:‘嗟!须ai兄弟。’后来寡人才知道,他是太宗年轻时的师傅元天锡。寡人少时一直对他的话似懂非懂,直到后来安平、锦城si于自己之手,才明白——寡人确已继承了祖父的衣钵。”忆及陈年往事,他不似有愧意。

    见弘珠不答话,又问:“怎么了,还在恨寡人?”

    “恨并不敢,只惋惜人各有命。而且,若我与殿下仅仅是一男一nv该有多好。。。”

    李瑈轻叹,去亲吻她如玉的身t,情到浓时再次唤她的闺名,凝视她迷离的双眼进入她。

    这个nv人,是他一个人的,若那竖子再敢造次,即便是亲儿子也不能放过!

    又是一阵抵si的缠绵,她恍惚着ga0cha0了几次,时光仿佛倒流回义顺的三日,那时她与他刚开诚布公,彼此倾心相许、没日没夜地欢好,即使为了对方立刻去si也甘愿。

    只有幽幽的龙脑香提醒,这一切只是鸳梦残影,血海深仇早已结下,自己若不为复仇,又何必苟活至今。

    夜雪初霁,今上照例日出前返g0ng。

    送走了他后,公主毫无睡意,便打开寝室的窗,去呼x1清冷的空气。

    院里白雪映月,寒气b人的通明中,赫然立着一个黑衣人。

    “啊!”她惊喘道。

    那赠她龙脑的男子,就在窗前的不远处,头上肩上都覆着雪,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她没批外套就跑出去,生怕一转身人就走掉。

    “成。。。阿嚏!”她突然觉得好冷,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金承琉脸se铁青,紧皱着眉,不知是不是因冻了太久,松散的雪已然没过他的脚。

    “公主殿下为何还要点这龙脑香?不过说起来,这次我带的东西也不再需要了。”室内,他冷冷开口。

    “成琉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泫然流泪。

    “我想象的?殿下大概没注意,今晚满天明月,又一地霜雪,窗上的影子一清二楚。”语气里尽是疏离和轻视。

    她的心一阵紧缩和疼痛,被珍视的人所看轻,b被抛弃更为可耻。

    何况,她于他一直以神nv的面目出现,也早已习惯于他的仰望和臣服。

    “呵,你又以为,我真的很快活吗?”弘珠惨笑。

    “若你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我立刻就赶过去杀了他,人现在应该还未走远。”男子切齿道。

    王带了好几个卫士,皆是朝鲜顶尖的高手,金承琉当然没有胜算,但si于报仇自好过偷生。

    “其实我们。。我们。。。早在靖难前就有了私情。”不打算多辩解,她只交代实情。

    “什么?!”他失礼地抓住她的臂膀。

    公主将过往说与男子,不管他信她与否,她不想被他看成n情nv子。

    “那么这些,你还是拿去吧。”听完一切后,旧情人未加评议,只扔出一只锦袋。

    倒出来,是一把碎冰似的东西,晶莹剔透,却不见融化。

    “这些是什么?”

    “冰片,亦是龙脑的一种。这些是加了致幻毒x的,b上一批要烈上很多,我想以你与那人的关系,不难轻松找借口将其留在他身边。”

    弘珠默然。

    “话说回来,上次的龙脑功效如何?看他应该经常来你这里,你可看出一点端倪?”

    “他只来过几次,我虽都有点上,但未见任何异常。”

    只来过几次。。。他的瞳孔极速收缩,而这几次里,不难想象他们做了什么。

    “那么祝你好运吧,如果此路不通,我自会用我的法子复仇。”金承琉说着,风一样出了门,没留下一句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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