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前,王族为饱受yuwang折磨的李瑈饯行,让宁大君执其手,意味深长地说道:“首yan有天命者也。”
“哈哈,伯父说笑了,天命无常,今或在我,焉不知日后会转到您身上呢?”他敷衍道。
五百年后,让宁大君十六世孙李承晚,在李氏早已失去统治权时,仍孤身坚持保留朝鲜之火种,终于日本认同已深的半岛南段,以一己之固执改写历史,建立了新的大韩民国。
首yan进入明国,因雄姿b0发,异于常人,常被路人称为大将军,等到了皇城时,更骇得城门处众人一时退缩,为有此等壮士而大为惊异。
他在燕京威风凛凛,大出风头,并不知谢恩回程时,便有埋伏在等自己了。
此次,弘珠找了两拨人,一为明国境内刺客,二为边境上nv真人。
前者自称是张三丰的徒子徒孙,因不见容于明廷而为寇,有西洋来的火铳做武器。
公主重金聘之,谁知不久这些人即与明廷爆发冲突,元气大伤,无力再发动袭击。
后者是与朝鲜不远的毛怜卫,属建州nv真一支,准备在目标反朝时s杀之。
谢恩使一行人回国,即将过鸭绿江,一个当地官员看出大君心神不宁:“君大监,今日风平浪静,过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请您放心吧。”
“哦,无碍。”李瑈勉强笑笑,不知怎么,这两天总有gu不详预感。
大概是不想面对回汉yan后不得不做的、想做的、和不想做的那些事吧,他强压下直觉上的不安。
几日前,少nv做梦,自己驰骋马上。
身后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她几次想回头看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颠簸间,忽然有y物顶在腿心,随着马的奔驰昭示意图。
不可以,不可以。。。
她抓住缰绳,想让马停下,但那畜生非但不停,反而奔跑得越来越野,几乎要把她摔下来。
关键时刻,他的大手附上自己的x,缓慢地r0un1e、安抚、挑逗。
马自然地慢下来,仿佛通晓人意。
她在林间sheny1n,控制不住地去反身解那人的胯下,希望他立刻在马上要了自己。
雄壮的巨物顶穿她,大手扼住她的呼x1,让她在生与si间徘徊。
弘珠,弘珠,这是你想要的?是不是,是不是?。。。每一棵树都在对她说。
是!是!回答被自己的浪y和雄x的低喘淹没,分不清是马在跑还是他在骑她,二人仿佛一头奇怪的野兽,所作所为只能是兽x与不堪的交姌。
他好大、好热,大得足以撕烂她,热得足以烧掉她。
她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一起一伏的x膛,什么也不在乎,除了在他的禁锢中被弄疯。
吃掉她,吃掉她吧,她情愿被他任意地享用、蹂躏、糟蹋,最好连骨带r0u吞入腹中,与这陌生男子合二为一。
马跑至一条大江边,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冲进水里,激起滔天的巨浪。
公主惊醒,大汗淋漓,满面坨红,大口大口地喘气。
sichu微凉的sh润提醒她,刚刚自己做了一个春梦。
唤来丹儿端过一盆清水,她没有按需要擦拭下t,而是一头扎进h铜盆里,强迫清凉的井水唤醒自己。
首yan大君不能si!他不能si!
翌日一早,弘珠换上男装,拿着今上的令牌,一个人纵骑出城。
联系nv真人的事,全部由金承琉出面,但她不想他立下汗马功劳后,再相告自己舍不得杀首yan,要他去跟nv真人讲暗杀取消。
身边没有信得过的武士,她只好亲自出马叫停此事。
还有就是,万一来不及阻止的话,她希望能见上叔父最后一面,至少也是见他的尸身。
顶着暗行御史的身份,公主每过一驿站,就会换上最好的马。
但她仍害怕来不及,于是一日数站,大部分时间在马上度过。
一连跑了约一千里,抵达离鸭绿江最近的义州。
进了义州城,她按照金承琉讲过的,去了一家专卖皮货的商行,拿出双方约定的信物:一个刻有敬字的令牌。
“请您稍等。”掌柜的看到信物,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少nv被请进内室,一个nv真模样的人坐着,用有口音的朝鲜语问她何事。
“行动还没开始吧?请你们立刻停止!”她急切说道。
进城时一切平静,如有要人遇刺的消息,风声自然会很快走露。
“是还没有,可是您来晚了一步,目标会在今天渡江,这会估计已经开始了。”nv真人道。
“那你们带我去,只要还未发动攻击,就来得及停下,酬金与之前的一样。”她急得一下起身。
“小姐,狩猎时最不该的就是惊扰猛兽,否则的话不但打不到猎物,甚至可能自己也被伤害。你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不要说找不到山里我们的人,就连入山都会导致计划被发现。朝鲜官兵人数在我们之上,你鲁莽行事会害si我们的!”对方严肃回绝。
经过一番苦苦哀求,那人只答应前去告知同伴,但如果没来得及阻止行刺,就只能说是一切都天命了。
弘珠被迫留在店里等消息,心急如焚地等到天黑,才回来了一个传话的人。
“失败了!只s伤了拔都,谁知道他们居然带了火枪。。。”
“伤得重吗?”她焦急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但那是我们部落神s手发的箭。”
少nv一听,心跟着颤了一下,紧接着就冲出门,问了朝臣下榻的义顺官所在,纵马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连恐带吓地对守卫费了半天口舌,他们才找来品级高一些的官员,但是那官员说君大监身t抱恙,已经吩咐了下去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那到底伤势如何?!
还好天se已黑,对方看不到“暗使”眼睛发红,而这时首yan的贴身侍从正好经过,她一眼瞧见他后就跑了过去。
“这。。。”侍从犹豫再三后,觉得来人身份不俗,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大君的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刚有一名医员从里面出来。
“君大监!”仆从敲了敲门。
“什么事?”传来主人疲惫的声音。
“有殿下派来的人需要见您。”
弘珠经数日奔波劳顿,已形容憔悴,加之灯光昏暗,男子并未立刻认出她来。
“主上殿下找我何事?”他问道。
“君大监。。。”她有些说不下去,声音已开始颤抖。
“敬惠?!怎么会是你?”大君诧异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叔父,您的伤势严重吗?”她匆匆走到他身前。
首yan袒露一条胳膊,上段包扎了纱布,能隐隐看到血迹。
“无碍,今日渡江后大意了,竟被一个野人指nv真人所伤。”他不甚在意地笑了,静静等着她回答。
“让我看看。。。”少nv轻声道。
说罢不顾礼仪规矩,手轻轻抚0起纱布来,也不敢多用一点力气,生怕会弄疼他的伤口。
“你怎么了?怎么会跑到这。。。”男子还要追问,忽然看到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拭。
“不过是几个野人而已,改日我非灭了其部落不可。”他用狠话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
听到这几个字,公主才稍清醒了点,忙敛容正se、长久稽首。
“请君大监勿再追究,因为。。因为那几个nv真人,都是我找来的。。。”秘密还是被艰难说出。
“什么?!”他震惊不已。
即使已有几分猜到她的来意,他也不敢想像s向自己的箭,竟终是由是年轻的侄nv所发。
“我愿意一si以谢罪,但还请您放过我的人。”弘珠坚持道。
本来与他们讲的条件就是,一旦除去这心腹大患,朝鲜将与毛怜卫、建州卫等交好,且不再讨伐nv真诸部落;而现在她改弦更张,准备接受首yan的存在,那便不能让那些人因自己的动摇而丧命。
“呵,你竟然觉得对野人也负有责任吗?那么好,你好好告诉我事情原委,我就答应你放了他们。”首yan冷笑,眼中s出残酷的光。
公主将前因后果说出,这些其实不用她说,他也能推断出来,唯一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下了决断要杀他。
“谁能料想,我们敬惠年纪轻轻,就成长为一位nv政治家了呢。。。只是,是什么让你停下了?”他讥讽道。
大君冷眼看着她等待解释:这丫头总不至告诉自己,事到临头,她又念起骨r0u亲情,无法对亲叔叔动手了吧?
是啊,是什么,要告诉他自己做的那个梦么?她犹豫。
既然来了,就不必试图用言语蒙混过关,她早在出汉城之前,已做好了该有的准备。
少nv不再惊慌了,她缓缓站起身来,无视愤怒的男人,将上衣从容脱掉。
“你?!。。。”男子大惊,未料会见到这一幕。
然而,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亦不曾离开。
片刻的寂静,是沉默的尴尬,和最后的挣扎。
她凑近强作镇定的他,踮起脚,仰头把唇印到他的唇上,并趁着大君尚未动作,舌尖钻进他g渴的唇间,做了自己几年前就想做的事。
顷刻间,两人唇舌纠缠不休,气息凌乱不堪,彼此皆似沙漠中濒si的旅人,yu饮尽对方口中最后一滴甘泉。
半晌,首yanyu罢不能地ch0u身,抬起她jg巧的下巴,一字一顿喑哑问道:“你想好了吗?李、弘、珠?”
公主未讲话,只是拉住他未受伤的手,覆在了自己左x上,让他感受那雷鸣鼓响般的心跳和yuwang。
大君再也忍不下去了,大手迅速扯掉她的束x,解放她含ba0待放的shangru。
粉se的r晕,被他笨拙地低头hanzhu,像发癫一般饥渴地吮x1。
她情不自禁地低y,为他的热情而疯狂。
少nv被有力地抱住躺到,看大君单手迅速解开衣k,释放出巨大而狰狞的yuwang。
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颜se深而青筋虬结,她匆匆闭眼别过头去,不敢多看即将进入自己的大物。
秋至,坊间传闻安平大君将于十月二十日举事。
“哎,叔父也太大意了,怎么如此大事,竟闹得街巷尽知?”弘珠闻风忍不住责备,yu再去一趟他宅邸,却被一次风寒耽误了。
首yan亦与谋臣们商议,决定先下手为强,于十月十日举事。
是日,他招诸武士s的后园,设酬,并以安宗社为大义名分,yu先除最大的障碍——金宗瑞。
此言一出,议论纷纭,有主张先启奏主上者,有止之者,有从北门逃出者,一时后园松庭鼎沸。硕孙等牵衣止之者,再三,大君怒曰:“汝等尽往先告。吾不汝资。”遂援弓起立,蹴其止者,指天誓曰:“今吾一身,宗社利害系焉,托命于天。丈夫si则si于社稷而已。从者从,去者去,吾不汝强。如有执迷误机者,先斩而出。迅雷不及掩耳,兵贵拙速。吾即剪除j凶,孰敢枝梧?”
言罢yu冲出门去,到中门才被提甲的夫人尹氏拦下,披上战甲后便率领家僮,单骑前往金宗瑞家。
权擘、韩明浍商议后,使人伏于敦义门内城上,又戒人以微服从行,以便接应是夜的杀戮。
翌早,弘珠才觉得好些时,就听说昨夜李瑈击杀金宗瑞,又使今上紧急召众臣入g0ng,杀皇甫仁、李穰、赵克宽等于其入g0ng时,从而将顾命派的核心人物一网打尽。
少nv的额前冷汗涔涔,即使书中读过无数此类事,身历其中时仍然不免悚然。
对了,金宗瑞si了,那么金承琉呢?
“今日朝堂上一片肃杀,没想到首yan这么快就发动靖难了,我出g0ng时地上的血还没冲净呢。”郑悰上朝回来,立刻叙说了所见。
“还有,安平大君及其子友直被捕,押置江华岛。”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安平自会被贬黜,但无x命之虞。
“金宗瑞已si,那他的几个儿子呢?”公主着急地问。
“昨夜si的不是金宗瑞,而是他的儿子,那个叫。。。”
——她快要无法呼x1了。
“金承珪的!”驸马未注意妻子的紧张,继续急急讲着时局,“金宗瑞被他扑在身上躲过一劫,今早苏醒后去敦义门求救,可是兵部已经站队了首yan一边,他此时想必已经被斩杀了。至于他的儿子们我不知,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呢。”
傍晚传来消息,金宗瑞匿于嫡二子金承璧妻家,父子已被寻出处斩。
“金三啊,是我害了你。。。”弘珠一个人啜泣道,如今情郎的si已是早晚问题。
“公主殿下!”丹儿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
“到底什么事?!”公主心绪烦乱,被她吓了一跳。
侍nv引主人至其私人仓库,只见御赐的各式珍宝中多出一件——正是浑身是血的金承琉。
靖难翌日,金宗瑞的两个庶子与嫡孙皆被si,还好金承琉仍在昏迷,没听到这家门惨剧。
弘珠轮流和丹儿照顾他,不敢将此事假手于人,甚至连郑悰都被瞒住。
首yan大君拜领议政府事、判吏兵曹、兼领内外兵马都统使,封奋忠仗义匡国辅祚定策靖难功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离御座又近了一步。
不仅他与自己的党羽封一等靖难功臣,连些骑墙派亦封二三等功臣,以此收买他们的沉默和协助,郑悰作为驸马也得了个三等功臣。
几日后,首yan党人左议政郑麟趾、右议政韩确等率众多官员,请求年少的王赐si安平父子。
“殿下,我看主上已被动摇,恐怕这就要答应了。”前来传话的田内官叹息道。
“什么?今上怎么如此糊涂?安平大君可是宗室,是世宗大王的嫡子啊!”弘珠大惊。
“哎,满朝尽请大君之罪,站在殿下这边的大臣都已被杀,他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如今已成。。已成。。。”忠心的宦者不忍说出傀儡二字。
公主立刻乘轿入g0ng,yu劝阻懦弱的弟弟。
刚至阙门,便听说因首yan大君的反对,此成命已被收回,只将安平二人移乔铜岛,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回府时,他的nv儿世熙不请自来。
“公主殿下,金承琉是不是在你这里?我知道他既然没有被捉,那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是你。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世熙苦苦哀求,见弘珠不允,便长跪不起。
公主不想引来注意,又觉得眼前人必当显贵,或可给他男子的保护,便答应了。
翌日天一亮,丹儿就来说金承琉即刻要离开。
“为什么要走?你的伤还没有全好啊。”弘珠过去劝他。
“我不想连累了你,首yan的nv儿不是个善于隐藏的人,恐怕最终会有人因她而找到这里。”他并不知晓她与大君的关系。
“那你要去哪里?想好了吗?”她忍不住去0他苍白的脸孔。
“没有。或许去满洲,或许去辽东,或许si在路上。”他自嘲地笑笑,眼神寒冷刺骨。
短短几天,命运的残酷就将他变了个人,变得峭冷而似多疑的兽。
她不敢说出他父兄等并枭首于市路,有数其罪者,有以瓦砾击之者,就连诸司婢仆亦敢骂宗瑞头。
无论古今,居高位者的陨落总能引来百姓的欢呼。
公主将准备好的盘缠交给他,自责和痛楚从心口四散蔓延。
“还有一件事,我走前该做的。”金承琉忽然开口。
“什么?”
男子未答话,径直将她压在身下,沉默地扯开她的衣衫,未经任何前戏地刺了进去。他要得凶猛而迅疾,双眼有决绝和痛苦,而少nv任由他疯狂地占有,因她深知今日一别即为永诀。
他走后,朝中突然传来消息,群臣数请后,今上终于下达了赐si安平的命令。
弘珠急yu入阙阻止,却在g0ng门口被拦住。
“公主殿下,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们接到命令,今日不得让你踏入g0ng门一步。”内禁卫说道。
“大胆!这是谁的命令?难道殿下会有这种命令吗!”
“这是。。这是。。。首yan大君的命令。”
“什么?一个王子如何能g预宗亲可否入g0ng?”她大怒。
她与侍卫们争执许久,但无论如何,那些人都不肯服从她,他们的忠诚已转到胜利者那里。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公主见入g0ng不得,便改道赶去首yan宅第。
或许这才是救安平的方法,毕竟没有首yan的默许和施压,今上如何会推翻重申过数次的决定。
“公主殿下,大君说今日不见客,您还是回去吧。”管家恭敬地说道。
“那怎么可以,教旨已下,若不更改,安平大君今日便要si!”弘珠急得快要哭出来。
许久,出来一个妇人,正是首yan的妻尹氏。
“叔母,您来的太好了,求您一定要让我见见大君!”她仿佛见到了救星。
“敬惠啊,你可知安平大君的罪行吗?”尹氏叹一口气问道。
“那都是j臣们构陷的啊,安平叔父哪有什么罪?!”
“盲人池和妄言安平是君王之命,那个李贤老也说他贵不可言、国君八字。又据谶言:下元甲子圣人出,饮木觅井水。白岳之北正是其处,被指为真兴王之地。安平居然就在那里造家,yu应符谶,简直大逆不道!他屡次说过‘我终不只为大君也’这样的话,其心可诛。不仅如此,他还指授兵曹、军器处多人为党援,又私下养si士、练袭s,就是为了将来篡夺王位啊!他不si,今上如何能做得下去这个王?”
公主闻言如五雷轰顶,被丹儿扶住才没跌倒。
她冰雪聪明,一下就听出尹氏所言诸罪,不是真的对少主有所威胁,而是挡住了首yan通往御座的道路。首yan和她一样了解安平,知道他不会畏惧自己,只有让他从世上消失,才可以结束这场争斗。
所以,安平非si不可!
这一切,想必是他在举事前就有了的觉悟吧。
是她太天真、太不经世事了,才会以为只要求他网开一面,一切便会太平无事,血不至溅于宗室。
一厢情愿的她,未经过残酷政争的她,如何能想象与诸弟从无正面冲突的首yan,其心中王冠的重量现已高出手足同胞了?
今日李瑈不肯见她,其实就是在告诉她,要安平si的人——是他。
至此,安平已无可挽救,他是首yan夺去的对她重要的第一人,如果不算金承琉在内的话。
“送去的毒药,是立刻见效而令人无苦痛的,大君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上,特地命人送去这样罕有的鸩酒。你也早点回去吧,如今朝野肃清,一介nv流之辈不该g政,还有你的驸马,也叫他切莫结党才是。”尹氏俨然已有国母气象。
归邸的途中,弘珠遇到同样碰壁的锦城大君。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与兄共谋大事。我平生多以王子身份自豪,但现在却希望生于普通人家,这样至少兄弟不会因大位而相残。”李瑜清澈的眼中有泪。
两人对泣良久才分别,皆为安平之si与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恸怮。
很快,有传言首yan的nv儿私自逃走,可能是与她的逃犯情郎汇合去了。
甚至有消息说在渡口有人见过他们,一年轻nv子诈称是宗亲来协助男子逃跑,后来两人都不知所踪、再也没消息了。
“哎,这样也好,与其让他去si,不如把他让给世熙。”公主自言自语道。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安平si后众人皆惶惶,无人再敢与首yan公然为敌。
他软禁主上,权势熏天,被b周公,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大君的野心不止于此。
弘珠恨李瑈杀了安平,但依然忍不住ai他,几个月未见,不知是怨多一些,还是相思多一些。
朝鲜的王仍是李弘暐,但他明显不自信了许多,讲话之前都要先看叔父,仿佛获得他的许可才能开口。
二人之间谁君谁臣,连最愚钝的g0ng人都一望便知。
敬惠公主无旨不得再入g0ng,仅在王室宴会时才见得到今上。
而这样的场合如今气氛多肃杀,首yan的司马昭之心,锦城的郁郁不自得,弘暐的胆怯加无助,诸宗亲的谨小慎微,都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怕。。。”新年她入g0ng朝贺之际,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弘暐只有在不安时,才会忘了叫她的封号,和称自己为我而非寡人。
“殿下,如今首yan正行运之时,而您缺乏真正的实力,若他属意王位,您不得不答应。然世事皆无定数,等到一二十年后,未必无反正复位的可能。”她安慰他道。
“可是、可是我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连安平叔父都被他。。。”少主忌讳si字,怕说了自己就要步后尘。
“是,安平大君的si我也很心痛,可是,只要不正面与首yan对抗,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弘珠见他声音颤抖,便说出了这个秘密,以此做定心丸给弟弟。
“啊!真的吗?他向您承诺过?”少年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是,因此,弘暐啊,你一定会活着的。我不知你还能留在汉yan多久,也不知我还能再见你几次,但是假若你被废位流放的话,请一定不要自暴自弃,要多看史书、多学帝王之策、多善待部曲,卧薪尝胆、徐以图之,为了将来的一切做准备啊。”她说着鼻子开始发酸,但仍强撑着不落泪。
六月,沉寂数月的局势被打破,如si水被投进一块石头般,出现了第一批试图除去首yan的宗室。
日城君郑孝全及郑孝孙等密谋杀李瑈,被司正李昌、学生崔寿贞等人发现,报告到了郑悰那里,郑悰又与弘珠的养父赵由礼、永丰君李瑔一起将此事密启承政院。
东窗事发的结果自然是,二人及其子被赐si,其兄亦因为安平妻党坐si。
传言郑孝全拘在义禁府时,曾大骂郑悰等是背信者,明明受先王之恩俱深,该为今上肝脑涂地,却因一己之私出卖忠臣,来日下场定会b他更惨。
“当时那个情况,很多人都知道了秘密,我与岳父商量了许久,此时若不告发日城以示忠心,首yan恐不会放过我和他老人家啊。。。”驸马解释道。
郑悰所言,字字在理,可是她仍感到心痛、背叛、和鄙夷,因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信者。
自此,公主与驸马分房而眠。
她不曾说过任何责怪他的话,但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不同了。
她常去寺庙里为安平祈福,有时回来晚了丈夫也不过问,他总是回家换过常服便离去,夜晚去的哪里、见的是谁从来不说。
一冬又过,三月末,锦城大君的生辰宴上,弘珠察觉郑悰与他十分熟悉,听起来似乎前几天才见过。
奇怪,他们二人明明平日无甚交集的,至多是宗室聚会上才会见面。
“此一杯敬安平,此一杯敬他去岁被赐si的儿子友直!”李瑜将酒泼地,在座皆同路人,故不需避忌。
“人生斯世,忠义为大!”酒酣之际,和义君李璎举杯朗声道。
“忠义为大!”锦城、郑悰、汉南君、永丰君与几个大臣应和。
一阵莫名的不安忽然涌上心间,这样的情景,难道不是似曾相识?莫非,锦城要步安平后尘。。。
“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在谋划什么?”回府邸后,公主质问。
“你也看到了,我与岳父告密,是希望被列为功臣,结果呢,首yan根本不信任我们,只让议政府、六曹商议后赐了五十口奴婢。既然如此,那我何必还要忍受他的跋扈?g脆与锦城大君共谋大事,既可为今上去除大患,又可为安平报仇雪恨。”驸马故作淡然。
“可是相公,你们已经召集了足够的武士,想出具t的计谋了吗?”
锦城是长于深g0ng、德器清曜的嘉公子,首yan是寄养于民间、颇知人情世故的骁勇人,且后者身边谋臣猛士颇多,两人对抗,前者的胜算又能b安平高出几成?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必须试一试。日城君当日‘背信者’三字,时刻压在我的良心之上。更何况。。。”郑悰停住,装不出刚刚的淡定了:“公主的失望,即使不明言,臣亦感觉得到。若能被公主视作大丈夫,臣虽肝脑涂中原、膏ye润野草而不辞也。”
“疯子!”她气得脱口而出。
为了她的欣赏,他甘愿拿x命开玩笑么。。。
“公主还记得否,若g年前在岳父家时,你问我们谁肯为了你si,我是第一个说我愿意的。”驸马因忆起当年的青涩而微笑。
“你若落得和安平一个下场,我也不打算一个人活下去!”她急得赌咒。
“不行,你必须好好地过,为了我们的孩子。”他靠近她的唇。
“孩子?哪来的孩子?”自己没有怀孕呀。
“或许过了今晚,就会有的。”他顺势压倒了她,吻如急雨般落下。
她顺从于他,身tg渴了几个月,反应极为强烈。
一夜纵yu后,弘珠造访锦城,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心了。
“此番站在今上这边的,除了上次你见到的几个,还有他的养母杨嫔、朴尚g0ng、你养父,以及数位对首yan不满的大臣。我广树党援于中外,密召武士,数s猎,多施与,必杀首yan,以慰安平在天之灵。”大君信誓旦旦。
其实不问也知道,到了今天这个局面,首yan不是称王便是si。
只不过,他不太可能会成为si的那个。
公主暗下决定,此次若锦城、郑悰si,她亦不会独活。
然而不久,她就无奈又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身孕了。
未显怀的孩子能量巨大,她不是呕吐便是头晕乏力,数日下来被折腾的不轻。
闰六月十一日,身子刚有了起se,便接到锦城谋反事败的消息。
“那判决呢?是流放还是赐si?”弘珠因腹中绞痛而满头大汗。
“都是流放,可能是大君发了慈悲吧,这次没有赐si一位大人呢,”丹儿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不应该叫大君了,田内官说主上已下旨禅位了!”
锦城事发,首yan沿袭旧例,先下手为强,于第一时间控制了李瑜及其养母懿嫔、弘暐养母惠嫔杨氏、尚g0ng朴氏、汉南君、永丰君、弘珠养父赵由礼、护军成文治等。
并与其诸党羽进阙,众臣以其启请:“锦城不惩前事,犹潜结武士,厚施党与。又与汉南、永丰及郑悰,相结惠嫔与尚g0ng,自文宗朝擅权g0ng内,不法之事不可枚举。臣等yu启久矣,其势日甚,念唯宗社大计,岂宜以私废公?请亟明正其罪。”
少主早就被接连不断的政治争斗吓坏,且此事又涉世宗第一子和义君、第七子平原大君李琳等,他唯恐再次发生安平的惨剧,便按姐姐的吩咐令宦官田钧传话:“予幼冲不知中外之事,致j党窃发,乱萌未息,今将以大任传与领议政指李瑈。”
首yan一派的臣子假意惊惶失se,故意与今上一番扯皮,以确保将过场走完,以免落下bg0ng的口实,但若主上不提出禅让,他们自然有更多的方法让他就范。
大宝玉玺从尚瑞司取来,大君按捺不住喜se,直到副承旨成三问嚎哭于主上脚下,才装模作样地俯伏泣涕、固辞不受。
叔侄二人又是一番你真我假的表演,才终于出现了李瑈谋划已久、梦寐以求的一幕:他具翼善冠、衮龙袍,率百官诣殿庭受禅,即位于景福g0ng勤政殿。
新王登基,大赦天下,“凶徒”中的主谋们则被发配,臣子们被收告身古代授官的文凭,发边远充军。
“那么他们都要被流放到哪里?”弘珠匆匆问丹儿。
“驸马要去宁越,锦城大君去朔宁,其余的诸位大人,都要去各处不同的地方。还有养父老人家,已被收了告身囚禁呢。”
果然是步步筹谋、心思缜密,“平叛”、受禅、流放同一天完成,一气呵成,且不给对手以继续联合的机会。
“哎呀天哪殿下,您、您怎么了?!”侍nv看到她裙下赫然一抹猩红。
医员被迅速招来,好在是虚惊一场。
“公主殿下若再遭打击,胎儿恐怕未必保得住啊。。。”医员叹道。
得知此事,年轻的上王向叔父求情。
五日后,郑悰改为流放到更近的京畿道,翌日又被召回汉yan,拘禁在义禁府里。
弘珠去探望过他几次,胎相亦渐渐稳定下来。
她脸上多出几分人母特有的恬淡,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才对。
驸马被召还之后,受到廷臣的不断弹劾,终于在八月被流放到水原。
公主也不难过,只经常抚0隆起的腹部,轻诉自己对婴儿将来的打算。
医员说看脉息像是个男孩,她欢喜不已,非为她轻视nv子,而是在这尊孔孟的世上,男子可以骑马打仗,nv子却经常固锁闺中,太不自由。
几个月后,弘珠顺利生产了一个男婴。
敬惠公主生子,宗室亦知晓,起先没什么人来道贺,但王后携nv儿探望过后,冷清的驸马府上也热闹了起来。
李瑈的正夫人尹氏,在他即位后自然成了中g0ng。
“哎,如果能见到世熙嫁人生子,我这辈子也就si而无憾了,只可惜她受人蒙骗蛊惑,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一番祝贺后感慨道。
“懿淑公主这不就已找到驸马了吗,您应该欣慰才是。”弘珠道。
懿淑是其次nv,母nv三人皆貌寝质拙,但还好不是恶毒之人。
驸马之父郑麟趾是今上夺位的肱骨之臣,接替了他做领议政,又新封何东府院君。
而他得以尚主的次子郑显祖,正是弘珠年少时的倾慕者之一。
隔着半透明的帷幔,昔日的玩伴轩然而立。
等他被允许进来瞧瞧婴儿时,新晋人母才讶然发觉,这曾追着几个大孩子跑的傻小孩,竟已长成姿容端丽、风格秀整的美男子了。
“殿下,祝贺您喜诞麟子。”新驸马说着,眼并未望向她。
这孩子,终究还是娶到了公主啊,弘珠想,尽管郑显祖其实只b她小五岁。
众人离去后,丹儿笑嘻嘻进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殿下啊,这位驸马有句话托我传给您。”
“什么?”
“嗯。。我忘了。。。”她眼朝上左右转了几次后挠挠头。
“这。。。你是什么记x?万一他有要紧的话呢?”
“哎咿咕,是句汉文诗,这种东西我怎么会记得住嘛~哦对了,他说是一个姓曹的写给水神的,还说不希望您把他看做势力小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吩咐他。”
“哦,知道了。”公主淡淡道。
月se暗淡,丹儿忽悄声禀报有要人造访。
出乎弘珠意料,来者并非她日思夜怨的叔父,而是未尝多看几眼的妹夫。
“殿下。。。”郑显祖垂眸。
“驸马?”他微行至此,能是为何事呢?
“我回去想了两夜,猜想丹儿姑娘未必会记得住那句,而我亦不敢手书以落下把柄。”
“那么?。。。”她语塞。
“。。。”驸马亦语塞。
将《洛神赋》中的语句写下来或许可以,但是要他亲口讲出如此热烈的表白,实在是是太为难这温文的男子了。
她不免僵直了身子:“我或已失势,但是。。。”
——不是你可以昵狎温存的nv子。
“臣惶恐。”仿佛是听到了她未出口的半句,郑显祖急忙正se澄清:“臣贸然夜访,只是希望殿下不以我为j佞之徒。我父亲的忠心虽转到了新君处,但是,我的忠心。。。仍在上王殿下那里。”
“驸马的心意,我代上王领了。夜已深了,你在此处的事若传出去,恐怕你父亲的领议政一职就做不下去了。”公主语气甚疏离,他若想注压两头,也不必如此行事。
“殿下,当年于您养父府中,郑悰与金承琉皆信誓事您至si,我虽年少不经事,但怀的也是同样的决心。如今因我父亲变节而不得不娶懿淑公主,但是——若有您一句话,我一定。。。”
“停下!”她急急打断了他,“驸马何至于此,你如今。。。我累了,抱歉只得告退了。”
郑显祖去后,丹儿叫她来看桌上水写的几个字:山可泐裂兮海可枯。
弘珠叹一口气,下一句她记得清楚:相思之念无时无。
这首诗明明是儿时自己拉着金承琉读的,这家伙不仅偷听了去,还居然记得如此清楚。
“对了,我想起来了,驸马说懿淑公主的赠礼中有几副珠玉耳饰,是他按您喜欢的样子挑的。”
“无微情以效ai兮,献江南之明珰。”她轻y。
“什么?”
她摇摇头,哎,不愧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p孩,明明已经做了王的东床快婿,却仍把她这个落魄王nv看做神nv。
一年过去,婴儿长得很快,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
弘珠只给他取了小名,叫勇儿,因不确定这孩子是否能长大,更因若按她的意思,取期无疆之宏图之名,恐怕会引来李瑈夫妇的猜忌。
又至六月,初一日,大臣成三问、河纬地、俞应孚、朴彭年、李垲、柳诚源等yu谋复上王,打算趁明册封使宴会时诛今上及世子,但因别云剑王的侍卫,是时为成父与俞二人被韩明浍以场地狭小为由禁止入内,且世子因病未得赴宴之故作罢。
被人告发后,六人或自杀,或处以极刑,或si后戮尸,是为“si六臣”。
经此谋逆,王大开杀戒,牵连坐si者无数。
后又有金时习、成聃寿、元昊、李孟专、赵旅、南孝温等辞官隐退,为全不事二君之节而永不出仕,是为“生六臣”。
二十一日,上王外戚宋玹寿、权完等策划复辟事泄,李弘暐终于降封为鲁山君,出居宁越。
锦城大君、郑悰等人也被安置到新的流放地,以防他们因久居而培植新的亲信。
其后一年,锦城在顺兴潜结府使李甫钦与南中士人,为复鲁山计。
二人慷慨流涕起草檄文时,被匿藏壁中的官奴听到,官奴与李瑜侍婢私通,并以脱贱籍为诱饵,教唆她窃取檄文以送官。
事觉,甫钦绞si,李瑜见鞠。
议政府、六曹启:“瑜之谋逆,余党皆已伏辜,瑜以首恶不可独免。请赐si。”
弘珠知晓此事,但她已无入g0ng机会,只好急忙叫来郑显祖,请他以辽太祖故事,劝今上赦免叛乱之弟。
“耶律阿宝机经三次诸弟之乱,都未杀si一个手足,可见其信心与x怀,一定要对主上强调这点啊!”首yan欣赏此类君主,想必会很乐意效法。
她对李瑈的了解果然奏效,很快,王命桂yan君李璔以辽太祖故事赦之。
然群臣更启:“辽何足法?今日所法周公耳。瑜之始反,若正典刑,必无今日之事。安知后不如今日乎?”
反复几次,今上皆不允。
凡懂政治一二者皆知,一个活着的、誓si谋复鲁山君的王子,对于所有因篡位而受益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以锦城世宗嫡子的身份,不难一呼百应、x1引无数对现状不满的人。
若他卷土重来,使废王复位,那么支持李瑈的一g人,将来必遭报复和清算。
是以就连让宁大君等宗亲,都累请置瑜法,以绝祸根,以定人心。
今上思考多日,终命李瑜赐si,鲁山岳父宋玹寿处绞。
锦城押于安东狱,一日逃脱,金吾郎负责治安的官吏及府使惊惧鸣钟,动众大索而不得。
谁知大君却突然现身,谈笑自若道:“我真逃矣!汝等虽众,我若逃避,则汝不得寻追矣,然众人si不如一人si之为便也。”
遂整衣冠,据胡床类似马扎子而坐,金吾郎令其向西汉城方向朝拜,李瑜却言“吾君在宁越”,北向痛哭四拜,乃就缢。众莫不怜之。
锦城既命绝,今上怒而革其宗籍,顺兴府府人亦多坐si,当地竹溪水尽赤。
可见他一厢情愿的牺牲,并未起到半点作用。
“锦城叔父啊!。。。”弘珠读到描述当日情景的信,已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诸王子中,她最欣赏这一位,非单为其雅量高致、出辞气无一点之尘,更是因冥冥中觉得李瑜是她的另一个自我。
他的天真、执着、正直、理想主义而不惜命,正是她若身为男子当有的德行。
她虽不如他那样清明纯粹,但仍倾慕这样舍生忘si的人,她因私情而迷失于yu海,却最终落到情义两失的境地。
哭了半日,公主觉得累了,才饮了几口参汤,突然失手落下匙羹——他已经杀了锦城,那弘暐。。。还会远吗?
鲁山君被流放后有两首诗传世,一首为:
月白夜、蜀魂啾
含愁情、倚楼头
尔啼悲、我闻苦
无尔声、无我愁
寄语世上苦劳人
慎莫登春三月子规楼
另一首为:
一自冤禽出帝g0ng,孤身只影碧山中。
假眠夜夜眠无假,穷恨年年恨不穷。
声断晓岑残月白,血流春谷落花红。
天聋尚未闻哀诉,胡乃愁人耳独聪?
李弘暐自bjg卫,想必是对自身的结局已有预料,他虽不甚聪敏,但直觉还是准的。
果然,锦城si后才几日,鲁山薨殂的消息便传到京师。
“是鲁山君闻锦城大君的si讯,过于哀伤、不忍独活,才自缢而卒了。主上殿下会礼葬他的,公主殿下还是节哀吧。”使者安慰。
勇儿虽听不懂大人的话,但孩童的本能已让他开始大哭,弘珠一番强撑后仍晕倒在地。
有人暗中相告,是郑麟趾、申淑舟等请处置鲁山以绝民望,今上遂从之。
其实,即使是不懂政治的人也不难猜到,鲁山一日存于世间,便一日是对李瑈称王正当x的威胁。
锦城已诛,但日后仍会有别的宗亲大臣,以光复上王为名兴兵勤王。
卿不si孤不得安,从首yan有不臣之心时,叔侄二人就注定你si我活。
弘暐是如何si的,坊间有不同的说法,但她始终不敢听取细节。
传说他遇害之夕,乘白马腾蹋上东谷去,路遇村氓伏谒道傍问:“官家将向何处?”
鲁山故谓:“吾将游太白矣!”
哎,希望他的魂魄可以恣意仙游于太白山吧。
所以,李瑈最终还是食言了,他对自己的喜欢,根本不及他对权力的热ai。
是她太傻、太一厢情愿了,以为他当日的承诺真的能作数。
细细想来,即使他答应自己时是认真的,以日后的形势、群臣不断的进谏,一个已经杀了两个同母弟的人,难道就会为了对见不得光的情人的赌咒,而放弃除掉危及自身的根源——一个并无感情的侄子吗?
公主大病一场,半月内只能以米汤延续,等病愈时,已经形销骨立了。
至此,她已无法再面对今上,更不想留在风声鹤唳的汉yan了。
她命家僮连夜收拾行装,奔赴光州——郑悰被软禁的所在。
驸马住处,墙外设有高栏,且以鹿角锁外门,严防任何人与之接触。
这一两年,他瘦了许多,胡须也不打理,显得颇为落拓。
弘珠见状,未出语便哽咽。
“人言书生不可与图事,果然。”半晌,她才用克制住情绪,说了句鄙人听不懂的汉文。
此举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且骄傲如她,即使沦落至如此荒莽之地,亦不想于看守者前露出仓惶之意。
“殿下别来无恙否?”郑悰闻言腼腆一笑,她的意思他怎会不懂。
她找了一处居所住下,同时写信给王后,恳求能与丈夫同住。
“殿下,驸马那里十日才补给一次食物,其他穿的用的更不知道缺多少,您怎么能住到那种地方呢?”丹儿劝道。
“我不是从府中带来了很多吗,怎么会不够用?”
“您走得这么匆忙,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全,现在这些恐怕也用不了一两年。。。”
不久公主得到批复,被准许与驸马团聚。
新宅不小,但苦于不能外出,且她自小惯用唐物,如今在这穷乡僻壤,只能用那些粗糙的土物了。
丹儿不住地抱怨,似在替她鸣不平,弘珠却难得地平静,安平、锦城、鲁山等皆si,她若照旧锦衣玉食,夜晚又如何能安眠。
二年过去,勇儿早慧,已能识得不少汉字了。
天顺四年约1460年冬,今上处si毛怜卫酋长浪博尔罕一家十六口。
次年春,又打si其为父报仇的漏网之子阿车b。
他以此为契机,八月渡图们江,扫荡nv真毛怜卫,遣诸将分道攻讨,穷其窟x而还,剿杀四百三十余级,焚荡室庐九百余区,财产俱尽,杀获牛马千余。
朝野皆以此举为平定北方,但只有弘珠知晓,英主亦是在报当年的一箭之仇,而找人试图s杀他的自己,或许从未得到真正的原谅。
他的杀戮,亦是对她的警示和惩罚。
不久,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简陋的满月酒刚办完,一道旨意便从天而降,言当日驸马图谋拥立锦城大君,罪当处si。
“不是锦城的事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四年后突然要赐si驸马?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今上的意思,我求求你们先不要这么做,让我回汉yan当面求主上开恩,他一定会收回成命的!”公主徒劳地求着前来的官吏。
“殿下,臣以后不能再陪伴您了,您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郑悰神se淡然,换上崭新的朝服便要离去。
“我此生最荣耀的事便是能娶你,而最遗憾的也是不能保护好你。我si后,请你一定要为了我们的儿nv珍重自己,中g0ng殿偏ai于你尤甚,她一定能答应让你回汉yan,你切勿为了赌气而久留于此。”成年后,他极少对她不用敬语,这是很久以来的第一次。
丈夫si后头七,新生的nv婴也随之而去,人母抱着她小小的身t笑中带泪:“世间nv子不幸者众多,你现在去找父亲也好,省的来日像我一样苦痛。”
两月后,敬惠公主祝发为尼,yu与青灯古佛相伴,度此残生。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弘珠低声念着《心经》,不觉已有小半个时辰了。
今日是勇儿来庙内探望的日子,她心甚雀跃,他是这清苦孤寂的两年中,唯一b佛祖还要光明的存在。
她固然可以还俗,但只有自nve式的苦行,才可略微抵消无尽的恨。
刚开始的那阵,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si去的至亲,一个个游魂般在天地间飘荡。
她崩溃得想大喊大叫,甚至想跳下悬崖一si了之,但是有一gu什么力量拉住了她。
是对勇儿的ai吗?非也,若子nv注定苟活于世,她宁愿杀了他们再自杀。
是不甘吗?大约是,是对背信者的憎恶与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懑。
她平生最恨背信者,而这背信者既是李瑈,也是为ai放弃刺杀的李弘珠。
她问罪无门,既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杀不了他也不甘自杀,因此便在失眠、悔恨和等待中度日。
“您尘缘未了,注定还是要离开这里的。”寺院住持对她说。
越二年,敬惠公主被令还俗,并恢复其宗室身份。
头发还未长长,内需司就建造了新的宅第,今上又赐还驸马的地产财产,还额外赐了许多物品和五十口奴婢,下令给她一品禄的待遇以度余生。
暮春之际,弘珠重返汉yan。
回京第一件事,自然是进g0ng谢恩。
久未入大内,王g0ng还是记忆中的王g0ng,她却不再是那个高傲自负的公主了。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王后拉着她的手,满眼泪花地慨叹。
“这次是两个大臣先上奏,对主上说郑悰参与谋逆时,你在汉yan,根本对此一无所知,怎么能因此怪罪你呢?我又趁机劝他,说不能让先王的nv儿明珠蒙尘,留在那样的穷乡僻壤过一辈子。这不,总算是又看到你了,否则我的良心怎么会安哪。。。”尹氏热泪盈眶,她才被群臣上尊号“慈圣”,可见其公众形象之美好。
弘珠知她实是好意,但无法感念她的恩德。
癸酉之际,她亲自为丈夫披甲上阵,送他走上这条血腥的道路。
首yan称王仅两年,十九岁的懿敬世子李暲就暴毙,坊间流传有不少说法,称他杀人太多遭了报应。
慈圣王妃想必也听过传言,而她对自己的怜悯和补偿,难道就没有赎罪的意味吗?
“敬惠姐姐,你真美!”趁着中g0ng殿没注意,年少的新世子对她说。
“邸下。”公主微笑,表示谢意。
李晄为今上第二子,也是仅剩的嫡子,虽只有十四岁,但乃父之风已显。
“我的两个姐姐虽然也是公主,但b起你来简直如尘土一般。不如,将来你嫁给我做朝鲜的王后吧!”少年天马行空地说道。
“邸下。”弘珠觉得好笑,只以称呼表示微微的谴责。
“我是说真的,我从见过你这样美的nv子,且已厌倦了那些功臣的nv儿。我是朝鲜将来的王,我应该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
“世子!”王后听到后一句,不禁回过头质询。
还未及细问,众人就被今上派来的内官打断,说是主上殿下要见新返京的公主。
该来的总算来了,弘珠已做好准备,打算用冰冷的心,去压住沸腾的恨。
她携子入一偏殿,而今上就坐在那御座上,身着绣五爪金龙的龙袍,俨然一副君临天下之姿。
她缓缓跪下,行稽首之礼,年幼的勇儿也学她,用稚neng的声音叫殿下。
“你只有这一个孩子吗?他叫什么,今年多大了?”王开口问道。
“是,这是臣的儿子。他叫勇儿,今年七岁。还有过一个nv儿,已经夭折了。”公主平静答道,听不出半分怨怼之气。
“勇儿,抬起头来,给寡人看看。”他说寡人二字极自然,大概是早已习惯这个自称。
“殿下!”男孩不懂g0ng中规矩,又因吃了好些糖而兴奋,g脆站起来打量起王。
勇儿眉清目秀,与外祖父面貌肖似,眉毛更是遗传了李氏,是英武而浓密的剑眉。
李瑈也注意到这一点,注视了这孩子许久,终于恻然道:“文宗子孙,为汝一人耳。”
声音里,颇有怅惘悲伤之意。
他将勇儿招去,置于膝头,顷刻便唏嘘流涕起来。
记录的两个史官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向冷血果决的王,竟突然如此无法自控地失态。
弘珠见状,低头无声地讽笑。
在杀了弘暐后哀叹父王后嗣的凋零,犹如狼在吃掉了羊后为其si而哀泣,何其虚伪、何其残忍、何其可笑。。。
笑着笑着,眼角涌出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下巴,将优雅的妆容弄得一片狼藉。
该笑的是她,该哭的也是她,是她一直深陷牢笼而不自知,试图以智免弘暐等于大戮,妄想李瑈会因与她的情谊而手软,更以为她做的选择能够于事有补。
从一开始,他的路就已被上天定下,他ai她与否,根本只是细枝末节而已。
只是,她所ai之人、想要守护之人,通通都因他而失去了。
“这孩子,就叫眉寿吧。”弘珠突然被今上的话惊醒。
“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不要像先王那样早走。”
“殿下,别光顾着高兴,要先向主上谢恩啊。”一旁的宦者善意提醒。
“圣恩——浩荡!”回过神来的她按规矩跪下。
“眉寿啊,从此以后,你就侍奉在乽山君身边吧。”王00他的头,温柔说道。
乽山君李娎为先世子次子,是主上最喜欢的孙辈,此举无疑是极大的提携和恩赏。
若为眉寿前程记,与一个得宠王孙一起长大,必然是显贵荣华的可靠保障。
然而公主也晓得,儿子去了乽山君邸,也就成了一名人质,以防她为叔、弟、夫报仇,做出什么危害李瑈的举动。
他果然是做事不留隐患,但此举未免也有些高看她了,如今早已失势的敬惠公主,又能于政治上做出任何事来吗?。。。
失去了眉寿,弘珠的生活一下空虚起来,一日突然念旧,与丹儿去了儿时常去的一家汤饭店,却意外听到有人在议论故人。
“匪懈堂生x浮诞,好古贪胜,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被收拾。”一个两班模样的人0着胡须道。
匪懈堂乃安平大君之号,她听到不禁抬头。
“哎咿咕,当时他听说我很有名,还专门请我去赴宴呢。我去了后赓和了好多诗,匪懈堂对我可是很敬重呢,而且还亲自送我出门,约定后日再会。然而我夫人却说:‘王子之道,当闭门麾客,谨慎无他,岂有聚人作朋之理?其败可待,汝勿与交。’那之后他再三召我去,我都回绝了,然后没多久,这倒霉家伙就败si了,我们一门上下都很佩服夫人的藻见哪~”另一人半是感慨半是炫耀道。
听其言语间多有嘲讽意,公主不禁大怒,拍案斥责道:“先王初即位,主少国疑,匪懈堂独忠于王室,癸酉之际以身殉社稷。其忠烈昭昭,天地可鉴,虽智术短浅,不能有为,但岂尔等望风贰臣可轻薄哉?!”
对方见她nv流之辈,并不以为然,但此事涉及谋逆宗亲,不适于公开场合多说,于是骂了几句“真是个没有见识、不知尊卑的泼妇”后,都悻悻而去。
“殿下,您大声讲这样的话,会不会惹来麻烦啊?”丹儿忧心忡忡。
“那位不会因为我讲的话而杀si眉寿的,我儿如今是乽山君侍从,又有慈圣王妃撑腰,我无需为其担心。至于我自己的si活,这样狗一般靠人怜悯为生,着实也没什么意思。。。”
谁知当夜王便微行至弘珠宅邸。
“敬惠啊,说老实话,你一定很恨寡人吧?”
“您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她撇过头去,冷冷答道。
“你恨寡人是自然。但是。。。”见她一脸的不屑,他没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在这样的深夜,寡人又何尝不恨自己。”李瑈自嘲道。
“殿下请回吧,我们虽为叔侄,然男nv大防不可不忌。”她还沉浸自己的ai憎里,没看到眼前的危险。
踌躇片刻,今上起身,压住毫无准备的公主,粗砺的大掌固定住她的纤手。
“我那日见你,就已经难以把持,你今日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叫我怎么能不来。。。”粗重而不连贯的呼x1,已将b0发的q1ngyu淋漓展现。
“公子,他会朝鲜话,讲的很好呢,汉文也jg通,你们先聊我去拿纸笔来。”
商人跟来人说了几句,那陌生人便走进隔间。
即使光线昏暗,又做异族打扮,他也立即被认出了——那个她以为今世不复见的金承琉。
“少——”丹儿刚要叫出来,便被眼疾地捂住嘴。
“少爷,怎么是您?我以为您早就si了呢!”她明白厉害后,用气声窃窃道。
“是啊,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男子淡笑道。
故人十年归来,非复旧时容颜。
不仅肌肤黑了许多,脸上也失掉nvx化的柔美,改由刚毅粗粝的线条g勒,目中的jg光被微耷的眼皮略略遮挡,却仍透露出主人的警觉和备受苦难。
弘珠邀他入内室,不许任何人靠近。
“倘若不是了解您之人,恐怕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来的吧。”她微笑着倒茶。
当年si生一别,而今意外重逢,她想问的太多,一出口,却是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是,我想我一定变了很多吧。”金承琉亦浅笑。
他自述当年流落到琉球,被一个朝鲜出身的商人所救,那人的儿子彼时刚刚过世,便收养了他为义子。
自那以后,男子与琉球的商团常下南洋,于马六甲和当地土着及红夷做生意。
“海上生活不易,还要经常和海盗搏斗呢。”他风轻云淡地说。
她很想抚他脸上的疤,久久却抬不起手来,旧日情人多年一别,毕竟还是生疏了,何况现在他的身边还有——
“世熙她。。。是否和你在一起?”听完这番叙述,公主犹豫问出。
“是,我们。。已经成为夫妻了。。。”金承琉顿了顿才回答。
“是吗,那很好,那很好。。。“不知为何,她竟感到一阵欣慰,“她是否平安健康?已经有孩子了吗?”
“她的身t不算很好,这些年也没有一男半nv,不过以我们逃亡者的身份,没有孩子才是最安全的。”听他语气,已俨然一副别人的丈夫模样。
过去si心塌地的裙下之臣,如今却成了她表姊妹的男人,世熙当日的执着与痴情,看来还是得到了回报。
“对了,你怎么会来找琉球商人?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叙旧毕,男子问。
“对,我从书中读过,龙脑产于南洋,当地有人把草药或蛊掺入其中,闻得久了可使人梦靥,甚至致人心智渐失,于幻觉中看到恐惧的人事,可有此事?”弘珠热切地问道。
“有,爪哇巫师确有这种做法,不过放入的东西不同,导致的效果也不相同。但是,你要这东西是要对付谁?”购买此种龙脑者,多y毒害命之人,他未料她会感兴趣。
“今上——昔日的首yan大君,李瑈!”她低声道。
金承琉瞳孔剧烈收缩,时至今日,灭门仇人的名字依然令他血气骤然上涌。
“不必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他的。”男子拧眉扼腕道,太yanx上青筋浮现。
“什么?!难道——你已经找到诛杀他的机会了吗?”公主大惊。
“是,他五日后会接见琉球使团,那时我混迹其中,便可找机会杀了他。”他双眸一凛,杀机浮现。
“不可以!”弘珠几乎本能似的阻拦。
“为什么?”怎么会,首yan难道不是二人共同的仇敌?
“那样。。。那样你也会si的!”她不忍他做如此自杀式袭击。
“莫非我还怕si吗?这些年来我活着,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金承琉切齿道。
“但是,你倘若一击不中,必si于乱剑之下。而且无论成功与否,和你一起来的那些琉球人必遭牵连,那时不要说是这几个市井商人,就是那些使臣都未必保得住x命!你真的要为了复仇,而一同夺取这么多无辜人的x命吗?”公主晓之以理。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白白看着那个人在御座上逍遥?”行刺的后果他不是没想过,但若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找不到任何替代方案。
“今上常来我这里,若用此异域毒物,可让他慢慢中毒。况且g0ng中传言他不时梦魇,我们用这类东西,他日一定不会引来猜疑。”昭陵事件的传闻,给了她这隐秘而怨毒的灵感。
“。。。”男子沉默不语,要自己放弃复仇的机会,而把风险留给心ai的nv人,他自然不乐意,但刺杀的成功率太低,转求他法或许更为稳妥。
“我们此番所携只有一种有毒的龙脑,长期x1入的确可以使人梦魇致幻,不过却不足以致命。要那些较为毒烈的药物,我还需再去一趟南洋才行。”他熟练进入为她鞍前马后的角se。
眼下,自己或许该从长计议;尤其是,刺杀失败恐会将她也置于险境。
“无妨,我等得起,只是你。。。在那种瘴厉之地,不要病倒了才好。”她拉起他的手轻抚,惊讶于掌心茧之多。
金承琉似乎对这触碰无动于衷,而弘珠亦丝毫不介意,毕竟人还活着就好,没有男nv之情也罢。
世熙与人私奔后没多久,有传言说她曾出现于琉球海滨,李瑈及尹氏大喜,多番派人前去搜寻,未果。
然王仍不断厚待琉球来使,希冀有一天寻出av的所在。
此次接见,金承琉听弘珠的话未出席,几日后便随使团返回,没留一点逆臣之子的踪影。
不久,今上夜至公主府,于昏暗的灯下与她唇舌纠缠。
“这是什么香气,为何以前未闻过?”他问道。
“这是爪哇岛所产的龙脑,是日前琉球人来时得的。”她如实相告。
“哦吼,竟b使者送我的闻起来还要好,这帮琉球人还真是小气,枉我每次都回赠那么多东西。”他以王者之姿叹道,不免流露出些许得意。
“殿下,你若喜欢,就拿去一些吧。”弘珠假装不舍,仍熏燃上更多。
“不了,从自己的nv人处要东西,算什么大丈夫?”他笑道,“不过。。。”
“什么?”她回头。
“你可要加倍服侍寡人,才补偿得了寡人的真心呵。”
李瑈说着,扯她到身下,几下除了她的衣衫,在她无暇的身t留下无数吻痕。
几次夜访,公主每每点上龙脑,今上不曾留宿于此,她亦未觉有任何异样,更不敢入g0ng询问他的睡眠,故龙脑的效果无从知晓。
一冬过去,无琉球人再入朝鲜。
早春二月,主上率王妃、世子、宗亲重臣等南巡,敬惠公主亦跟随其中,一行人浩浩荡荡,至俗离山福泉寺礼佛进香。
深夜,弘珠眠觉,命人燃了小暖炉,随身带着沿山间小溪散步。
四望无人,万山攒拥,流水铿然。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翱翔。”不远处,有男子y诵的声音传来,听着好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很快,那陌生人便走近——正是她去岁才见的、年轻的王世子。
一年过去,李晄竟长得b她还高了,面貌也显出成熟的模样,声音低沉宛如成年男子。
“王姐!”
“邸下。。。”弘珠问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他刚刚念的那句诗,明明出自诗经中一篇,是刺文姜与其兄齐襄公1uann,并于襄公杀其夫鲁桓公后,仍急切驱车前去与他私会的。
莫非?!。。。
“敬惠王姐,您与父王的龌龊之事,我都已悉数知晓了。作为臣子和儿子,本应为尊者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眼里漏出寒光。
她大惊失se,几乎无法呼x1。
“但是,我恋慕王姐已久,今夜若不一亲芳泽,恐成终身憾事矣!”
无礼的少年一步步走近,公主则被惊愕定在原地。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或许,他并不知道些什么,只是听到风闻在诈自己?
“哦吼,堂堂一国世子,怎可口出如此无耻之言?!”弘珠疾言厉se。
“王姐天生丽质、光彩耀日,早就为诸公卿大臣所倾慕。而您选择谁不好,偏偏选择了父王,一个杀了您丈夫和幼弟的男人,因此我是否可以大胆猜测,您所ai的——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王世子缓缓道来,一字一句刀样锋利。
“放肆!”她心血如沸,蓦地抬手yu给他一记耳光。
李晄敏捷地抓住那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您要知道,父王的壮年不可能维持太久,文宗伯父就是不到四十升遐的。而往后的数十年,我才是整个朝鲜真正的主人。”
说罢,他倾身压下来,制住她的挣扎,两片热情的唇附上她的。
“啊!不要!!”公主被这举动吓坏,尖叫着躲开而不得。
“停下!”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郑显祖的声音,他于夜se中飞奔过来,看到轻薄儿竟是世子时,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姐夫,别来无恙啊。”李晄略带讥讽地说。
“邸下,怎么会是您?”驸马勉强压住震惊和愤怒。
“河城尉大监,夜深露重,还请您护送我回去。”弘珠用爵位称呼他以避嫌。
“慢着!”世子看着即将离去的两人命令,“王姐难得与我见面,姐夫你还是回去吧,这里自有我做护花者。”面对大自己一轮的驸马,他丝毫没有露怯的迹象。
“邸下也早回去就寝吧,否则中殿殿下会担心的。”郑显祖搬出王后来压他。
“大胆!我是朝鲜的世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你虽身为驸马,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你父亲选择了做父王的狗。他食文宗禄时便忠于文宗,看到鲁山弱小可欺就立刻抛弃了旧主,匍匐到我父王脚下做他的臣子,你们这些文臣皆与市井娼妓无异!你不是想带走公主吗,只要你能打赢我,就让你——”
话音未落,驸马的拳头便砸向他腹部,两个男子顷刻间扭打成一团,不多时就双双落水,世子甚至还试图将敌手溺在溪中。
直到侍卫闻声赶来,才结束了这场闹剧,而二人早已浑身漉漉。
“没事,我与驸马半夜睡不着,才在这里练练身手呢,正好敬惠王姐也未眠,就给我们做裁判了。”李晄擦了擦嘴角的血,忽而狂浪无忌地笑了。
“驸马,你何必真去打他呢?这样一来,事情恐怕会传到主上耳中。。。”回去的路上,弘珠对着已打了几个喷嚏的郑显祖说。
她从来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未料到也有这样任情的一面。
“他为何敢对您无礼?”他想不通地自语。
李晄固然年少轻狂,但还不至对长辈逾越。
她自然无法讲出真相,只好以沉默作答。
“若他再如此,我会杀他。”他低声道,话一出口,全变作囔囔的鼻音,一个字也未被她听见。
翌早,今上听到这莫名其妙的消息,不禁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晄这个孩子,真是太过骄纵了,也着实像年轻时的自己。
一会一定要好好责备他一下,免得日后变得更难以约束了。
正巧一早nv婿来请安,便单独留他问清原委。
“世子邸下他。。深夜酒醉。。。yu对敬惠公主不敬。”郑显祖低头答。
“知道了,太不像话。”李瑈头也未抬。
驸马被告诫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后,很快就被打发了回去。
他走后才须臾,王就再忍不住狂怒,猛然拂去案上佛经,起身大步走到挂剑前,怒将宝剑ch0u出了鞘。
“混蛋!寡人可以立他做世子,同样可以杀了他喂狗!”
“不可以!殿下,不可以啊!!”内官扯住王的衣襟,用哭腔大声地喊道。
“放开!寡人要去杀了那个胆敢调戏敬惠的竖子,不要阻拦寡人!!”李瑈双目发红,额角青筋爆出。
“世子乃是国本,怎能轻易言杀呢?!殿下,您就这一个嫡子了,没有了邸下,谁来继承大统呢?何况您若对他不利,中g0ng殿必将知晓前因后果,那么到了一切暴露之时,这件事又该如何收场啊?”忠心的宦者已泪如雨下。
今上抬腿yu走,却被sisi抱住腿,每动一下,这跪地的人就用t重拖着他,使两人像只残疾的怪兽,一颠一颠动弹了半天,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半晌,他折腾得有点疲了,遂长叹一口气停住。
也是,难道自己与弘珠的j情,能暴露在中殿或朝廷面前吗?
“殿下,你要想走出这道门,就要跨过奴婢的尸身!”内官已做好盛怒之下被王抹脖子的准备。
“哎,起来吧。。。”李瑈无奈说道。
抱住他脚的宦者仍嚎啕不已,泣不成声念着国本的重要x。
“我说,你的鼻涕沾到龙袍上了,寡人现在需要更衣!”今上又气又好笑。
“哈?!是,奴婢惶恐,奴婢该si!这就为殿下找来新衣!”忠仆这才破涕为笑,慌慌张张去叫人。
门外的不远处,韩明浍、郑麟趾等勋贵大臣已久候,因未被传召而听到对话的后半段。
本是例行公事的清早问安,却遭遇雄主几yu弑子的狗血剧情,几人不禁面面相觑、汗流浃背。
“那么?。。。”一人愣愣问同僚,却不知要问什么。
“哎咦咕,莫非要上演唐太宗废太子的一幕吗?”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去也!”
无人敢擅自闯进去,此刻今上怒气方消,不是问询的好时机。
何况,李瑈得朝鲜八道愈久,就愈不信任昔日功臣。
他已然坐稳御座,而这些良弓走狗,无更多的利用价值,只需将其好好赡养即可。
于疑心渐长的王而言,能够背叛一次的臣子,谁说就不能背叛第二次呢?
郑麟趾回去问儿子郑显祖,被告知世子原是对公主有所觊觎。
“大逆不道啊!简直是荒诞至极!”
李晄近来对从龙勋臣多不敬,显然是出于对其父的模仿,如今又g出此等放诞不恭之事,来日若真的即位更不知会做出什么。
韩明浍之亡nv曾适世子,郑麟趾之子尚懿淑公主,两人秘结申叔舟、韩确、洪允成等勋旧派,议论尚未弱冠的世子将来可能的威胁。
这样的安宁和缠绵,于她一生中太难得,夜雪簌簌中他的t温,令她恍然回到儿时的静谧安稳。
“你知道吗?寡人幼年时,曾有一白衣老者入阙,那时上王指太宗召诸王子出见,还问他‘我孙如何’,那老者便指着寡人说:‘此儿酷似乃祖!’还对寡人叹道:‘嗟!须ai兄弟。’后来寡人才知道,他是太宗年轻时的师傅元天锡。寡人少时一直对他的话似懂非懂,直到后来安平、锦城si于自己之手,才明白——寡人确已继承了祖父的衣钵。”忆及陈年往事,他不似有愧意。
见弘珠不答话,又问:“怎么了,还在恨寡人?”
“恨并不敢,只惋惜人各有命。而且,若我与殿下仅仅是一男一nv该有多好。。。”
李瑈轻叹,去亲吻她如玉的身t,情到浓时再次唤她的闺名,凝视她迷离的双眼进入她。
这个nv人,是他一个人的,若那竖子再敢造次,即便是亲儿子也不能放过!
又是一阵抵si的缠绵,她恍惚着ga0cha0了几次,时光仿佛倒流回义顺的三日,那时她与他刚开诚布公,彼此倾心相许、没日没夜地欢好,即使为了对方立刻去si也甘愿。
只有幽幽的龙脑香提醒,这一切只是鸳梦残影,血海深仇早已结下,自己若不为复仇,又何必苟活至今。
夜雪初霁,今上照例日出前返g0ng。
送走了他后,公主毫无睡意,便打开寝室的窗,去呼x1清冷的空气。
院里白雪映月,寒气b人的通明中,赫然立着一个黑衣人。
“啊!”她惊喘道。
那赠她龙脑的男子,就在窗前的不远处,头上肩上都覆着雪,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她没批外套就跑出去,生怕一转身人就走掉。
“成。。。阿嚏!”她突然觉得好冷,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金承琉脸se铁青,紧皱着眉,不知是不是因冻了太久,松散的雪已然没过他的脚。
“公主殿下为何还要点这龙脑香?不过说起来,这次我带的东西也不再需要了。”室内,他冷冷开口。
“成琉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泫然流泪。
“我想象的?殿下大概没注意,今晚满天明月,又一地霜雪,窗上的影子一清二楚。”语气里尽是疏离和轻视。
她的心一阵紧缩和疼痛,被珍视的人所看轻,b被抛弃更为可耻。
何况,她于他一直以神nv的面目出现,也早已习惯于他的仰望和臣服。
“呵,你又以为,我真的很快活吗?”弘珠惨笑。
“若你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我立刻就赶过去杀了他,人现在应该还未走远。”男子切齿道。
王带了好几个卫士,皆是朝鲜顶尖的高手,金承琉当然没有胜算,但si于报仇自好过偷生。
“其实我们。。我们。。。早在靖难前就有了私情。”不打算多辩解,她只交代实情。
“什么?!”他失礼地抓住她的臂膀。
公主将过往说与男子,不管他信她与否,她不想被他看成n情nv子。
“那么这些,你还是拿去吧。”听完一切后,旧情人未加评议,只扔出一只锦袋。
倒出来,是一把碎冰似的东西,晶莹剔透,却不见融化。
“这些是什么?”
“冰片,亦是龙脑的一种。这些是加了致幻毒x的,b上一批要烈上很多,我想以你与那人的关系,不难轻松找借口将其留在他身边。”
弘珠默然。
“话说回来,上次的龙脑功效如何?看他应该经常来你这里,你可看出一点端倪?”
“他只来过几次,我虽都有点上,但未见任何异常。”
只来过几次。。。他的瞳孔极速收缩,而这几次里,不难想象他们做了什么。
“那么祝你好运吧,如果此路不通,我自会用我的法子复仇。”金承琉说着,风一样出了门,没留下一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