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天我们初见...
梧桐路是滨市一处隐性富豪区,是的,这里的房子看起来一派旧日气息,即不似暴发户那般富丽堂皇的欧式山顶别墅,也没有小资派水边豪宅的强调个性,这里的房子,带着十九世纪末的端庄典雅,在一片现代钢筋水泥的建筑中,独自散发着豪门贵妇般的高贵与悠闲的气派。
独门独院,每一栋小楼都保持着自己的滋味与隐私,宛若与世隔绝。真的很奇怪,在这个距离滨市最热闹的繁华地带也不过十数分钟的步程的地方,高大茂密的梧桐树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有意无意地营造了世外桃源的安逸。七月仲夏,遮天蔽日的绿色除了带来夏日的清凉,也给梧桐路这条巷子带去了不为外人窥伺的格调和更多的……幽幽深意。
快九点了,即便是夏日,天色也早就暗下来了,林萧然背着书包走到这条巷子里,他刚从学校回来。林萧然现在在音乐学院读书,大三,学院里出了名儿的低调?风云人物。学校里不是没有宿舍,但是学音乐的,你知道,需要有自己的空间、琴和练习时间。林萧然既然家里有这个条件,走读是理所应当的事。
林萧然报了暑期课程,暑期课程一向安排得紧,萧然走在幽暗的小路上,脑子里还在转着白日里教授讲的西方音乐史,偶尔分神,也是盘算着今天晚上的练琴时间。梧桐路1314号,属于林爸林妈的浪漫,林萧然到家了。
掏出钥匙,开门,
“别叫!”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萧然背后,其中一只手卡着萧然的脖子。
啪嗒——
林萧然一哆嗦,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林萧然没叫,不敢叫,也叫不出来!
事实上,如果是你正在家门口开门,忽然被人从背后欺上来,腰上顶着一把刀子,相信你也叫不出来。不止叫不出来,林萧然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背后的那个人,距离他很近,声音很低沉,几乎贴在耳边,萧然感觉到了腰间一点尖锐冰冷的微微刺痛,肩上担着身后那人的重量,很重,而且他还能……还能闻到一股非常鲜明的血腥味……
林萧然整个人都懵了。
“不许出声……进去!”
林萧然浑身僵硬的推开门,迈步,落在地上的钥匙被那人一脚踢进了院子,然后,咣当——铁门在两人背后被关上了。林萧然没敢回头,但是他听到了背后钥匙和落锁的金属碰撞声,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
他遇到劫匪了!
或者更糟糕的,可能被杀人灭口?
梧桐路这个地方,没有其他公寓楼小区那种24小时保安,但林萧然在这里出生、长大,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谁家闹贼,谁家遇劫。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谁家背后可能都有点什么势力,‘官匪一家’听起来好像说书似的,但事实是,真的,从小到大,林萧然在梧桐路上别说碰到小偷小摸,似乎连路过的流浪汉都从来没见过。
可是现在……
大门紧闭,他几乎成了与世隔绝。邻居之间又隔得开,路上没行人看到……萧然相信如果自己就此被灭口,等人发现时尸体恐怕都臭了。
害怕,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当前的状态。
因为背后的那把刀,林萧然的脚步不敢停留,一步一步往屋里蹭。但一路上,他几乎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挡一挡。林宅,除了门口的大铁门是每日外出必锁的,剩下的部分是全不设防:雕花木门,落地窗,顺着外面茂密的爬墙虎能轻而易去的翻上二楼阳台。
林萧然不知道一会儿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虽然这片房价高得离谱,那也是近几年涨上去的,父母买房子的时候价格并不夸张,林宅整体装饰也绝对看不出富贵。很现代简洁舒适的装修风格,水晶吊灯,百合花状的落地灯,边边角角的小射灯让整个房子光亮十足,温馨到没有任何死角。米色的长绒地毯,白色的真皮沙发,冷色系的布艺软垫、亮色的纱帘,配合着窗边和房间拐角处几株喜阴植物,这就是林宅的基本风格。
没有古董,字画,没有金玉摆件,真的,林爸是搞音乐的,林妈是杂志主编,俩人都是白手起家,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祖传家宝。若说有值钱的东西,一件是在客厅东南角,长度2米3的斯坦伯格三角钢琴,另一个在楼上工作室,是一套专业人士使用的音响设备,两样东西加起来确实价格不菲,可无论是哪一种,不找专门搬家人员也都是搬不走的……
林萧然正胡思乱想,想说你可以随便拿东西走,请不要伤害他,这时,背后的人又下命令了,“手机在哪儿?”
“包……书包……里。”林萧然觉得喉咙干得仿佛冒烟。
背后的书包被拉开了,萧然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翻,然后分明的听到了手机按键的声音。
“家里的电话?”那人又开口问。
“那儿……”萧然头也没回的只给他,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水族箱的旁边。
“号码?”
“578*****”
“分机?”
“没有。”
林萧然听到那人用自己的手机拨电话,下一秒,铃铃铃——座机电话的骤然铃声吓了萧然一大跳,已成惊弓之鸟的萧然顿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那人正在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自己家里的电话——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孤零零的一支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子,在寂静的小楼里显得特别单薄,然后,被挂掉了。
“很好。”那人说。然后是命令,“坐下来。”
林萧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直能保持站立的,直到他现在坐在沙发上,才察觉自己的腿有多软。浑身像瘫了一样靠在角落。然后,他清楚地看到了背后的那个人。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彼此,都是微微一怔。
对于身后的持刀匪徒,刚刚林萧然的脑子里已经设想过无数种面貌——虬髯大汉,拿着刀子浑身血腥味的破落户——但是,显然萧然想象出的那些‘传统匪徒’的相貌,跟眼前这个人根本挨不上边。金丝框的眼镜,小翻领的衬衫,手工制作的西装,头发不乱,鞋子不脏,除了手指间夹着一把木把钝刃的拆信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匪的症状。加上那眉眼间的锐利味道,糅合总体形象形成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出入写字楼的金领CEO之流。
林萧然盯着那人手腕上的手表,再难把这个人与杀人抢劫犯联系在一起,好吧,尽管形势并没有好转,可原本悬着的心却因为此‘劫匪’的一身富贵行头而慢慢落下来,被抽掉的力气也慢慢回来了,喉咙也不再干得发疼,萧然小心的开口,“你……咳咳,你不是抢劫犯吧?”
柔和清亮的声音像个魔咒,打破了空气中的凝固。
那人盯住萧然的眸光飞快的闪了一下,转眼又成了深不见底的墨黑,开口,依旧带着那股浓浓的上位者习惯的语气,“去给我烧些开水。”
“哦。”林萧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