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屈修燃比起来,纪家的这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二十二岁才刚突破筑基,吃喝玩乐倒是比谁都精湛,纪唐生与屈修燃两人一个心眼坏一个玩得花,背地里人人都说他们是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原文里纪唐生就是死在了屈修燃面前,死在盛玉手里。
屈修燃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因为天气冷,盛玉又骑着马,原本就白的皮肤仿佛也结了霜一般,路过街道两侧总有人驻足看向这小公子,只是盛玉目不斜视,一路只盯着前方看。
屈修燃视线落在盛玉的脖子上。
盛玉用刀很快,刀法精湛几乎瞬间毙命,梦里纪唐生的血就溅在那张白脸上,妖异恐怖,仿佛地狱来的修罗。
上一世的纪唐生不认识盛玉,也不清楚盛玉和屈修燃之间的事情,毫无防备就落到了盛玉手里。
而这一世,不能重蹈覆辙。
一行人到达纪家时天色已暗,屈修燃特意交代纪唐生不要惊动其他人,门口便只有两个奴才等着,而屈修燃也只带了石栗和盛玉两人过来。
窝在太师椅中间的人只穿着里衣,姿态有些懒散,等人进门时才抬眼。
纪唐生眉目深,却难得有种朦胧,皮肤是种暗白色,眼睛最是好看,眼神却没什么精神气,他气质不显得颓废,反而出奇和谐阴柔悲悯,仿佛隔着一层细雨,整张脸雾蒙蒙的。
盛玉注意到这人面前放的朱泥紫砂小壶,看来倒是个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的纨绔子弟。
屈修燃解开大氅,就听纪唐生问道:
“怎么还带人过来了?”
纪唐生这人有些洁癖,很是讨厌有人进他屋子,尤其是陌生人。
屈修燃脱下披风:“带来给你认识认识。”
“新朋友?”
“新结仇的,被送到我身边当奴才。”
纪唐生对于屈修燃这种行事作风毫无意外,视线只在盛玉脸上停留两秒,就将屈修燃拉到身旁。
“碰了巧,我前些日子也和人打架,弄了一身伤,这几天都没能去看你。”
屈修燃眼神询问,纪唐生便递给屈修燃一杯茶,“一打十七输了。”
纪唐生本人就是个身娇体弱的小白脸,一打一都打不过,一打十七只可能是在斗鸡场,家里那种不败一打十七,屈修燃问,“你什么时候有了一打十七的本事了?”
“我是那个十七。”
屈修燃沉默片刻,又问:
“那个一是谁?”
“是澹台安。”
这倒是出乎意料。
屈修燃:“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怨,他一个私生子也敢对你如此?”
纪唐生没回答,而是自然地拉过屈修燃的手,指尖触碰到了手心,又继续往上滑,落在小臂处,这人手指修长好看,沿着手背向上的动作莫名有些萎靡:“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我来给你把把脉。”
话是这样说,指尖却轻轻在屈修燃手心写字,好像挑逗玩弄。
盛玉视线落在纪唐生的手上,屈修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恶劣跋扈,可似乎在纪唐生面前就是一只露出肚子的猫,毫不设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柔软的屈修燃。
不知两人交换了什么暗号,屈修燃忽而转头对盛玉道:“你出去。”
等人走了,纪唐生便立刻松开屈修燃,用巾帕擦了擦手,重新接过话来:“他想从我这买走一样法器。”
屈修燃几乎立刻道:“进禁地的法器?”
纪唐生点点头。
屈修燃又问:“你没给他,为什么?”
纪唐生笑了下:“我是个商人,不卖给他的唯一原因当然就是开价不够高。”
“你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个吧?”纪唐生和所有的商人一样看重利益,即便是对屈修燃也不会做亏本买卖。
“既然澹台安想要进禁地,说明那里头有不为人知的好东西值得他花重金来找我,我在等价。”
纪唐生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掏出来放在桌上。
“守灵人的亡魂常年守在禁地之外,只有你们师尊的令牌可以将其驱使,而这一块是高人所制,可以以假乱真。”
屈修燃将那东西捏起来放在手心,澹台安作为重生男主,这一世定然想要少走弯路,所以会直接来找纪唐生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只是他并不接纪唐生的话:
“你这人圆滑又世故,做生意做到挨打还是第一次吧?”
纪唐生笑而不语,垂眼理了理袖口,忽而又抬眼,他抓住屈修燃的领子,将人拖到身前来,摇曳的烛火下两人的距离很近:“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意味不明的话。
他缓慢将屈修燃的领口扯开些,露出脖颈一直到锁骨的位置,那颗熟悉的痣也在。
而屈修燃并没有挣扎,屈修燃那般白净漂亮,室内还留下的书童都下意识别过眼睛。
可下一刻纪唐生却只是掏出一条细链系在屈修燃脖子上,而后将人推开:
“多加五十两银子,这玩意关键时刻能留你一命。”
细链上吊着一块白色石头,看着倒是平平无奇,但纪唐生给的东西总不会有凡物。
东西戴上了屈修燃却没起身,他依旧看着纪唐生,等待后者洁癖发作再次用巾帕擦完了手指,屈修燃捏住他的手腕。
也许因为皮肤太白,纪唐生手背上的筋络尤其清晰,他抬眼,屈修燃明艳的脸上满是高傲:
“给我系好,没礼数的登徒子。”
……
屈修燃当天连夜从纪家离开,因为第二天一早便要去试炼场,他没有太多时间。
宗门内都会有专门用于训练的幻境,可以模拟战场猎杀妖兽,妖兽并不会真的死亡,但体验感却和真实的战场一样。
而这幻境的尽头就是屈修燃的目的地。
他当天穿着束腰的长衫,袖口收紧,长发扎在脑后,比起平时的美人样子里更多了精神和灵气,仿佛真是什么妖物吸食人。
到达山门前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不少人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屈修燃,原本还算热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屈修燃在人群里看见澹台安,因为常年生病总显得有些优柔病态,这人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江南美人,眉头紧锁,惯常都喜欢站在人群边缘,今天也不例外。
二师兄澹台安从小就是朵高岭之花,待谁都是冷漠疏离。
而屈修燃小时候就像只飞蛾,一心扑在这冰块上头,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澹台安,到哪都想跟着澹台安,但几乎每一次都被拒绝,更过分的时候,澹台安会将屈修燃一个人关在禁闭室里。
也许从很小的时候澹台安就讨厌屈修燃,只是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屈修燃是从系统口中才得知,这人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娇纵自私,甩也甩不掉,是个大麻烦。
这些年过去,屈修燃与小时候相比变化很大,他小时候很瘦,长得小小的,可如今不管是模样还是气势,屈修燃都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他变得张扬跋扈,也已经不再喜欢黏着任何人。
反而澹台安的书童常年跟在澹台安身后,倒总能让一部分人联想到屈修燃小时候的模样来。
宗门里不少人说,那是澹台安找来的替身。
小书童也在偷看屈修燃,撞上屈修燃的视线,脸飞快又转了回去,不知是否是上一次屈修燃的态度给他造成了阴影,这人好像很怕屈修燃,耳朵整个都红透了。
第5章 捕食
不过屈修燃没有避讳,反而迎了上去。
离得近了可以闻到屈修燃身上的一丝香味,从小到大屈修燃身上都是这股子味道,也许是体香,稍微离他近一点就会若有若无漂浮在鼻腔:
“听说二师兄最近出了很大风头。”
他说话时声音也有点特别,惯常将声音放得很轻,带点笑意便显得凉嗖嗖的。
那小书童非常警惕,一张小脸红透了,问屈修燃:“怎么了?”
屈修燃没有给他眼神,依旧看着澹台安:
“看来二师兄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捏扁搓圆的私生子了,现在连奴才都可以对我吹胡子瞪眼。”
他一挥手,让自己的书童将澹台安身后的小书童拉走,甚至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书童便已经挨了两巴掌,石栗下手狠,书童嘴边立刻就挂上了血,周围鸦雀无声,没一个人敢说话。
小童应是没有吃过苦的,才刚打了两下眼泪就掉了下来,但又不敢出声,傻愣愣看着屈修燃。
“二师兄,心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