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师尊走的时候还从你这带走了个人,是谁?”
“屈灵。”
这次屈修燃没有瞒着他:“大师兄这么好奇师尊的事,我帮你写封信问问他吧?”
“不不不,不用。”他赶紧拒绝,“我哪敢打听师父的事。”
察觉到自己可能问的太多已经引起了屈修燃的反感,大师兄终于不再坐了,把花生都给屈修燃剥完人就离开。
屈修燃想让尉迟渊做的事很简单,但也是只有尉迟渊能做到。
周家信任尉迟渊,加上屈灵这个人证,很快周家就会跟着尉迟渊一起去查访盛家地下室的事情。
他们会在那里,发现半年前袭击他们宗门的妖兽。
盛家用这些妖兽嫁祸给屈家,如今却被发现了是他们故意为之,这已经让周家明白了自己被利用的处境。
但这还不够。
对想要坐收渔翁之地的屈修燃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根导火索,让盛家和周家的关系彻底点燃的导火索。
盛玉的失踪就是最好的机会。
周家知道了盛家的所作所为自然不会再派人暗中保护盛玉,那么尉迟渊就有了机会。
边境的赤炎山是最接近深渊入口的,系统说过盛玉最近几天就在那里。
在边境历练的时间里盛玉变化很大,原本的少年气几乎已经褪了个干净,人也比之前挺拔了不少,也更加充沛多了些狼性,可那张脸依旧白净,赤炎山的高温也没能让他看起来有多狼狈。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有人跟着他。
几次利用地形将身后的人甩开,但事情远没有他想象中容易,身后的人比他想象中修为还要更高,即便是有着对地形熟悉的优势,盛玉还是在三个时辰之后被人追上了。
来人一身黑衣,脸也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在追上盛玉的瞬间就对其发起了攻击,黑衣人的功法很诡异,他几乎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识过这么灵活,又招招致命的攻击,两人扭打在一块。
到了边境的这段时间盛玉的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几个回合下来竟是不算落后,虽然挨了几掌,但却也成功伤到了对面的人。
再一次擦身而过,盛玉忽然听见了些声音,一种颇为刺耳的叫声,他猛然回头,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狐狸一样的叫声。
几乎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
来之前他就听父亲说过,周家的叔叔也曾经再三叮嘱他,一旦听见狐狸的声音,不管是不是确定了见到九尾白狐,都一定要快点离开。
白狐可以唤醒妖兽。
这里紧邻着深渊,是整个边境最危险的地界。
原本蛰伏在赤炎山边境的妖兽躁动起来,他们仿佛是被这叫声呼唤,从深渊中苏醒过来。
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白狐狸,许多年以来人们到处寻找着白狐,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控制妖兽的白狐。
可这是个机会,原本还在缠斗的两人在遇到危险的瞬间分神,尉迟渊很快抓住了盛玉。
同时盛玉也抓住了尉迟渊的手腕,想要卸掉对方手臂的力气,最终却只扯下了黑衣人的袖子。
盛玉掉入深渊之前,看到了来人手腕上的红绳。
熟悉又刺眼的红绳,成了他眼前最后一样东西。
巨大的震撼以后,他才终于回神,东西渐渐和记忆里重合。
他离开宗门之前,曾经在屈修燃的手腕处见过这绳子。
屈修燃的手腕又细又白,撑着脸在桌边写字,从袖口露出一截手腕,绳子就很显眼很漂亮。
并非想要一直盯着他看,只是那根绳子也是盛玉来到边境里,在梦中见过的东西,他无数次梦见屈修燃,梦见那人身上一切的特征。
就算死,他都不会认错。
屈修燃几天以后收到了尉迟渊的信,说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完了。
信不长,大约有五行,屈修燃却只大概看了一眼,确定了事情办完了便将信收了起来。
信件烧了最好,但屈修燃还另有打算。
尉迟渊这个家伙非常难控制,他不喜欢一直和这人打交道。
这封信是尉迟渊的字迹,也是可以证明尉迟渊陷害了盛玉的证据。
一旦被宗门里的弟子知道尉迟渊做过这种事,他定然是要身败名裂。
这是威胁尉迟渊最大的筹码。
至于尉迟渊说什么遇到白狐后被袭击,屈灵走丢了,这些事一眼带过,多余的关心便没有了。
信回来没多久,忽然有一天周家的学生几乎全从山门里离开回了边境,只留下了几个没有走的也都是忙忙碌碌。
而后不久,从边境传来消息,盛玉失踪了。
这消息几乎瞬间在宗门里炸开,盛玉去边境历练是在周家附近,如果不是像屈修燃一样,拥有系统可以知道部分剧情,明面上周家和盛家一正一邪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势不两立。
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大多数都认为是周家所为,故意弄死了盛玉,挑衅盛家。
“听说盛父听见这消息直接晕过去了,独子啊,就这么没了,进了妖兽肚子,这不得要了老头子半条命。”
“盛泽也好几天没来学堂了,现在整个盛家都不太好吧。”
“周家真是造孽,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怪不得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你说有没有可能盛家老头子一怒之下和周家打起来?那盛玉可是他命根子,毫无反应的话也太窝囊了。”
“盛家和周家?打起来谁会赢?”
“我当然是希望盛家赢,周家人上次在宗门闹事大家可都记着呢,全死了才干净。”
宗门里对周家人越不友好,宗门里剩下的几个周家人日子就越难过,于是不久以后终于还是有一天周家人受不住白眼和明目张胆的排挤,和盛家的宗门弟子打了起来。
“说我们周家有问题,我们比武都是凭着实力,都是光明正大打的,我看你们口中的名门正派反而搞些旁门左道来我们边境搅浑水,道貌岸然!”
“你说谁道貌岸然,我们盛家从来没有做过愧对于仙门百家的事,反而你们周家,生活在边境,怕是心也和妖兽一样是黑的。”
“我们心是黑的?我们保卫边境两千年,周家世世代代只杀妖兽,你们倒好,不杀妖兽就算了,还在自家地下室里养了一堆妖兽去边境杀我们周家人,搞了好大的乱子再出来当好人,你们这好人的门槛可真低,盛家不是道貌岸然是什么?”
旁边立刻有人拉住同门劝他不要再说了,可这人却挥开那双手:“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口气我是憋不住了,什么都是咱们周家的错,我告诉你们,少给我们白眼看,周家人已经找到了盛家养妖兽祸害人的证据,别说一个盛玉死在妖兽肚子里,你们盛家人就是死绝了也是你们活该。”
“周家从盛家小镇山脚下挖出了几百个笼子,这些妖兽平常就是被养在山上,供他们作乱,等用完了怕露出破绽,再把尸体运送回自己家地下室里杀掉,给你们这些无知的修士当肉吃,这事整个周家都知道。”
屈修燃听着发笑,狗咬狗的样子确实有趣。
周家人这番发言却在宗门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整个修真界都乱了,有人想要去盛家确认,可盛家的小镇却整个封锁了起来。
没过多久,盛家果然和周家起了冲突。
盛玉失踪的第二十天,整个修真界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盛家和周家各执一词,打得不可开交,盛父一朝病倒,听说还被暗算,很长时间都没有醒过来。
比当初屈何病的还重。
盛家只能交给盛母一个人打理,但盛家的弟子也逐渐有了不满,一直被蒙蔽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并不愿意做盛家作恶的棋子。
周家也没好上多少,盛家就算再乱也是有根基在的,原本就被妖兽搅和地乱八七糟的周家损失的财力人力都不少。
往常这种时候,都需要有外人的介入来平息局势,而这个角色通常都是由尉迟渊来扮演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尉迟渊也迟迟没有露面,似乎并不打算掺和这里的任何事情。
事情便失去了缓和的机会,眼看事情愈演愈烈,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尉迟渊。
只有屈修燃知道,尉迟渊是不可能出来管这事的,不说尉迟渊人还在边境,就算他就在宗门,这事情是他本人挑起来的,他必然也不会插手。
大约六十天的时间,盛家和周家就已经彻底垮了台。
虎视眈眈的旁系几乎架空了盛家,原本还有机会和屈家一较高下的大宗门一朝只剩下了空壳。
屈修燃舒舒服服躺了六十天,偶尔和纪唐生斗蛐蛐,一边聊聊局势。
“这出狗咬狗实在精彩,有趣,屈家这次可是赚大了。”
“你赚的也不少吧。”
盛家要和周家拼命,那自然少不了要买法器,纪家是最大的法器贩子,纪唐生从中获利只比屈家多。
“这也是拖了你师尊的福,乱成这样子,这老东西居然都没出来管闲事,果然人是越老越精通人情世故,越活越明白,改天我得让人给他送点宝贝银两上门感谢。”
“你可别被他打死。”
纪唐生拿着小茶盏,一派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屈冶,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忽然伸手,碰了碰屈修燃的眼睛,指尖滑到这人嘴角,他指尖也有一股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