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苏杭在心底轻轻哼了一声,有些恃宠而骄的傲气。
他早有预料,十六岁的卿子扬不过就比魔尊慢了一秒!总归是不会将他扔在原地的。
等那银簪到了手里,卿子扬才察觉出自己有些言行不一,尴尬地咳嗽一声。随意却精准地将簪子甩在苏杭怀里,眼神飘忽,就是不与人对视:“行了,送给你,免得说我欺负你。”
苏杭将银簪接住,低低地笑了一声。就见卿子扬有些恼怒似的,瞪人一眼,快步向前走了。
这一次,苏杭没再耽搁,用指腹将银簪摩擦两下就揣进怀中,然后快走两步,跟上了前方少年的步伐。
卿子扬越想越觉得憋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犯蠢,竟真的将那银簪买下,还送给了苏杭。
这种时候,好好嘲笑对方一番不好吗?
他决定好好惩戒这坏家伙,抒发心头的烦闷。
正值晌午,花楼的姑娘们还在热情地揽客。看着客人们经不住诱惑,一头撞进极乐,卿子扬脚步微顿,瞬间计上心头。
于是苏杭眼睁睁地看着人脚步一转,竟准备直接拐向花楼。
一时间,错愕以及极度的不舒服情绪涌上心头,苏杭想也没想,伸手拦下对方:“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卿子扬笑问,以眼神示意头上的牌匾,直白道,“这不明摆着吗?”
见人直接承认,苏杭霎时火上心头。前世他从未过问卿子扬的曾经,但其实那一直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能修炼成魔尊之人,身边怎可能少得了爱慕者。
“不准。”隐秘的嫉妒心被摆在了明面上,苏杭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大庭广众之下,却也只能极力克制,“我是说,你还小。”
殊不知,卿子扬却将他这副模样当作闹别扭。是了,这穿云门仙尊的弟子,初次下山,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情爱之事。
今儿个他就带人去开开眼!
手掌熟稔地搂上身旁人的腰,强迫性推着人往前走。苏杭一时间被这近似拥抱的动作迷惑,再想挣脱也丧失掉绝佳的时机,只能硬着头皮陪同进入。
再不济,他紧盯着卿子扬,不让其与人有染便是了。
瞧见两位稚嫩的公子哥,姑娘们的眼睛瞬间发亮,一个接一个地缠过来叽叽喳喳,甚至胆大着,还想动手动脚。
苏杭一直在强忍自己的脾气,隐藏在袖口的手早已攥紧,若非不想将事情闹大,他并不介意掀了这花楼。
可姑娘非但不觉他眼神凶狠,反而认定了这人俊俏,手都快触上苏杭的脸颊。
苏杭眼中寒光一闪。
然而下一秒,卿子扬便自然地挡开了那女人的手,从怀中取出几枚银两,向前一抛——
原本黏在他们周围的姑娘们瞬间蜂拥而去,互相争抢起来。
苏杭的情绪也稍微好转,被人揽着坐在大堂下方的椅子上。
即将坐下时,他还犹豫了下,大约是担心花楼的桌椅不干净,连站姿都有些僵硬。
但卿子扬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地坐下来,听起了小曲儿。苏杭不得不强忍着洁癖坐下,不过看上去,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模样。
戏台楼上,花魁正捧着琵芭弹唱,不乏有伴舞者,让这花楼更显纸醉金迷。
苏杭的视线从未有一瞬瞥向高楼,恰恰相反,在他的面前,卿子扬似乎看得入迷,像是要将眼睛都黏在花魁的身上去。
他独自气闷,哪里知晓,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偶尔会将视线转移,似有若无地放在他的身上,或许是在比较眼前人和花魁的貌美程度。
但那目光太浅,也太微弱,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坐以待毙注定不是苏杭的性格,他最终还是没能按捺得住,悄悄朝台上瞧了一眼。
能摘下属于花魁的桂冠,主人必定是绝色,尤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时,未尝不会扰乱少年人的心弦。
苏杭微微垂下眼眸。
此时,卿子扬则是单手撑着脑袋,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的表演,没注意到苏杭的视线。
花魁对他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将苏杭拉进花楼,很大程度上,不过是为了看这人的笑话。
他也确实达成了目的,但心里并未舒坦多少。甚至脑海中时不时会回想起方才,苏杭差点被人碰到脸颊的画面。
苏杭的脸颊他是触摸过,一点也没有主人的冷硬,反而无比柔软,让人想要再三放肆。
脑海中回荡着前些日子,智力受损的少年坐在他的怀里,抱着自己的脑袋,以脸颊在他的之上蹭着。
甚至于,那个微不可见的吻。
卿子扬霎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连忙取过茶盏,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直乖巧坐着的苏杭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正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着。
台上似乎突然起了一阵骚乱。
屏风后款款走出个红衣女子,以双袖掩面,步履从容,毫不胆怯。观之身形,不难猜出其后绝美的容颜。
待到卿子扬的视线随意瞥向台上之时,那广袖便颤巍巍的,欲语还休般顺势揭开。
缓缓露出一张……
双颊飞红的面容。
“噗——”
卿子扬一口茶水猛地喷出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他跟我住。
趁着台下看客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卿子扬连忙三步做一步,飞升至台上,一把将台上的某人抗在肩上,转身向楼上阁间走去。
房门紧闭的刹那,大堂因这小插曲而吵闹的宾客被关在外面。他们面面相觑,却以为自己醉酒眼花,再看一眼怀中揽着的姑娘,大笑一声,便只顾着喝酒去了。
纷纷扰扰被掩盖在人潮,房间里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卿子扬扛着人走进房间后,就率先把苏杭放在床上,随后,竟突然开始解起他的外袍来。
那一身血红着实碍眼,看得卿子扬十分眼热。
心道:你不是洁癖吗?怎么还穿别人的衣服,你不嫌脏啊。
但苏杭却轻易将少年的动作曲解,顶着双颊飞红的胭脂色,笑意盈盈地坐着,任由对方动作。
这也不怪苏杭想歪,毕竟前世的魔尊,每每看见他这副尊容,都是如猛虎般扑上来,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
苏杭自以为拿捏住卿子扬,端着那明显的红晕,秋水含波似的,给人柔柔地抛了个媚眼:“着急什么呀。”
给卿子扬雷了个够呛,连手下的动作都不禁僵硬片刻,最后还是强硬地拽下苏杭的外袍。
脱下之后,卿子扬寻遍四周,找了张干净斤帕,浸入水中,仿照前几日苏杭智力受损时相同的动作,准备给人擦脸。
他好似已经完全忘记苏杭已经恢复智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将人当作小孩对待,也没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好。
等卿子扬转过身,这才发现,坐在床边的某个少年,早不知何时几乎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此时衣衫半褪,前胸大敞,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卿子扬:“……”
手中的斤帕都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虽然搞不懂苏杭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但他还是单手将人的衣裳拉上,牢牢裹成一团。
苏杭哪里情愿,越动作挣扎得越狠,可衣服拉拉扯扯,就是掉不下来。直到整个人被卿子扬团团裹住,用蛮力根本无力挣脱时,他才开始生起闷气。
之所以称之为闷气,是因为他的气还没来得及撒出来,就猛地被人用一张斤帕糊在脸上。
花楼的斤帕如何都不算细腻,苏杭只觉得自己的脸在被沙砾摩擦着,硌得脸颊火辣辣的疼。但他能感觉得出来,其实卿子扬的动作十分温柔,也没有放过任何死角。
等到脸上多余的胭脂被尽数擦去,卿子扬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总算看起来舒服多了。
谁知一抬头,苏杭的眼里却是满满的鄙夷,往更深处时,也许还上带了些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