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犬(16)
安格斯无疑是奥德莉最忠心的下属,就连亵渎睡梦中的她都怀着五分不合时宜的敬意。
本该灵活的舌头随着安格斯日复一日的寡闷一同变得迟钝无比,舌面贴着指缝内侧,缓慢而不知餍足地反复舔过那片最柔嫩的肌肤。
他上隐似的,一寸寸将口中纤细的手指越含越深,直至因久未饮水而变得粗糙的唇纹抵住了奥德莉的指根才停下来。
细小湿濡的水声消散在静谧的夜里,安格斯微垂着眉目,盯着奥德莉收紧的衣袖中若隐若现的白皙腕骨,长指逡巡着悄悄爬过她的手背,将她整只手腕都收近了掌中。
他喉中发出愉快又满足的喟叹,却仍觉不够,又近乎病态地把奥德莉的另一只手放回了他的脖颈上。
脏污的五指按住她的手背,令那柔软的掌心牢牢贴着他的后颈,远远看去,就像是奥德莉主动伸手在抚摸他。
但安格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小姐在清醒时不会像这般亲昵地触碰他。只有在此时这般趁她并不清醒的时刻,安格斯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妄想她充满怜爱的轻抚。
犹如一年前奥德莉醉酒的那夜。
浅睡中的奥德莉不适地偏了偏头,蹙眉细细哼了半声,裹在他宽厚舌头里的食指轻轻蜷动了一下。指甲刮过敏感的舌面,泛开一层酥麻的痒。
在他颈后的手也同样无意识轻抓了一把,五指插入他的头发又退出来,像是主人在安抚闹腾个不停的宠物。
安格斯舔舐的动作顿住,睫毛忽地颤了一下。他眨了下眼睛,而后面色近乎茫然地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奥德莉的睡颜。
若奥德莉醒着,以她的视角,便能看清安格斯直直望着她的异色双瞳里,毫不遮掩的亢奋之色。
月色朦胧得令人昏头失志,在安静昏暗的环境中,时间总是难以丈量。
月光投落在地面的光影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安格斯就这样看着她,像是被她绮丽的容色魇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动了起来。他缓慢吐出口中舔弄得湿漉漉的手指,仰头虔诚地在奥德莉唇边印下一个轻若无物的吻。
她柔软的唇瓣好比岩浆炙热,安格斯只是这样用嘴唇轻轻压上去,就轻而易举地填平了他心底空洞的裂缝。
奥德莉仍旧睡着。
安格斯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街上摇着尾巴在店铺门口讨食的小狗,为了一口吃食躺在地上打滚卖乖,最终却一无所得。而凶猛抢食的恶犬,反而能好好的活着。
他从那时便知道,有些时候,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光明正大是行不通的。
一种隐秘的快意骤然俘获了安格斯,他喉结上下滑滚,愈加放肆地伸出舌头,去舔奥德莉的唇缝。
唇缝里湿润软热,安格斯害怕舔花了她的口脂,不敢太用力,只伸出一点几乎看不见的软红舌尖去勾弄她,贴近了闻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情欲永远无法饱足,得到的越多,反而会越不知足。
他感觉他的灵魂深处破开了一个洞,只有他的小姐能填满它。
他依依不舍地点吻过她的嘴唇,在奥德莉醒来前,又慢慢躺回了她的腿上,心安理得地抓着她的手,再次闭上了眼。
天色还未亮,月色仍旧如之前一般静静照落在血污遍地的石面地板上,飘闪不定的烛火越发微弱。
安格斯微蜷着身,像大型犬只一般枕在她身上,拉着她纤瘦的手掌重新搭回他的颈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格斯伤势的恢复速度远超奥德莉的想象,他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却在第二日就清醒了过来,好似先前淌出去的血在一夜间就迅速长回了身体里。
奥德莉命安格斯脱离一切与他人的联系,隐于黑暗之中,抛去身份为她做事,自也有庇护他的责任。
她在离自己书房相近处挑了间客房让安格斯搬了进去。那客房与其他房间不同,书房的书柜后有一道令一人通行的暗道连通书房与他的住处。一为方便他汇报任务,二来,若再出现上次那般情况,奥德莉也能及时发现。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狼犬,可不是为了叫他某一日在捕猎中身受重伤却救治不得,因一时不察而悄无声息地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大安格斯三岁,兴起把他从角斗场捞出来,养成如今身手卓越的青年,心底多多少少都有些介于朋友与主仆间的情谊。
安格斯卑微到骨子里的忠诚得到了奥德莉的信任,却不知青年在背后看她的眼神早已不似当年纯粹。
她年长于安格斯,忽略了安格斯已经成年的事实,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男人,而非一个青涩无知的小孩。
安格斯无须经过任何盘查便能从卧室去到奥德莉的书房,而奥德莉一月几乎有二十五日都宿在书房里。
他起初因住处离她更近而暗地欣喜了几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小姐并不把他当一个男人看。
斯诺那老头是不想活了吗?!
偌大的卡佩庄园中,站岗的守卫在数十米远的廊道也能听见从书房里传出的怒吼声。
他们的家主平日看上去弱不禁风,骂人的声势却是比谁都足。
奥德莉坐在书桌前,怒不可遏地将他人呈上来的账簿摔在地上,气得笔都捏烂了。
书房中间站着一位衣着规整的中年男人,他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没敢回话。
中年男人是奥德莉口中那名斯诺家老头的近侍,深受斯诺器重,斯诺今日派他来呈交给奥德莉上半年的账簿,但却不想中年男人实则是奥德莉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做了手脚的账簿送到了,状也一五一十告得明明白白。
不怪奥德莉大怒,一批城中运往城东的铁矿被那老头子私吞了部分扣在自己仓库,预计的订单不仅未完成,如今竟还装模作样地跟她哭惨。
他平时吃些回扣奥德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折腾,如今却是越发放肆,也不看看那是谁的货!
奥德莉连场面话都懒得客套,径直道,你告诉他,叫他把货交出来,他若不肯,直接带人去抄了他的仓库。那批铁器是城中里的单子,若不能按期完工,我非割下他的头来!
城中的单子指的是城主下令外放的订单。
中年男人越听越头疼,他是跟过奥德莉父亲的人,两厢对比,总觉得老卡佩先生比他的女儿要和蔼许多。
他如今已年逾四十,一身老骨不比当年,要他领着人去抄老斯诺的仓库,随便被人敲一棍子都得在家躺上半月。
但他又不敢拒绝面前这位雷霆手段的家主。他掏出帕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弯腰行礼,欲捡起地上的账簿出去,又听奥德莉没好气道,这破东西捡起来干什么,挂他脑门上顶出去招摇吗!
男人汗颜,只好空着手带着奥德莉拨给他的人抄老斯诺的仓库去了。
待人离开后,门外的侍从关上房门,旧木书架缓缓从中间向两侧分开半米宽。
安格斯从书架后走出来,看了一眼椅子里皱眉紧闭着眼的奥德莉,一句话也没说,捡起地上那本账簿轻轻放在书桌上,又捻熄了书桌上一盏烛火。
奥德莉听见声响,猜想是他,眼睛都懒得睁开。
安格斯也不欲烦她,三两下把书桌收拾了,一言不发地走到奥德莉身后,抬起双臂熟练地揉按她额头两侧跳痛的穴道。
奥德莉靠在椅背上,紧皱了一下午的眉心逐渐舒展开,她闻到他身上清苦的药味,手指轻敲了敲椅子扶手,开口问他,我记得你会制药,你那有什么治头痛的药吗?
安格斯静静看着她,目光扫视过她疲倦的面容,低声道,您头疼是因未休息好,我那有助眠的药丸,您服下安睡几晚,头便不会痛了......
奥德莉抬起手,拉他的手指按在头上疼的厉害的地方,低嗯了一声。
安格斯平时虽看似行为无碍,但当奥德莉替他换药时,揭开纱布一看,伤处却仍渗出了血污。
线已经拆了,新结的血痂深黑一道挂在腹前,和他身上那些留下的陈旧伤疤一道压着一道,年纪轻轻,身上的伤痕却斑驳得令人心惊。
奥德莉把安格斯买回来那段时间就已经见识过他的恢复能力,可如今他养伤养了十数天,一大瓶药罐子都快用空了,却始终不见大好。
伤口愈合又崩裂,崩裂又愈合,反反复复,像是被人刻意折腾过。
奥德莉疑惑不解,问他时,他也只闷声摇头说不知道。
地面印下一抹纤瘦窈窕的身影,安格斯垂眼望着身前的裙摆,强摁下脑子里疯狂的念头,竭力装出一副温顺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每至深夜,安静沉默的青年便站在书架后的暗道中,望着从书房泄入暗道里的那一缕烛光。
一掌宽的地面都照不清楚的微弱光线,他却连一眼都不肯挪开。
模糊人影时不时自书架前经过,偶尔会停在那,安格斯放缓了呼吸,静静听着墙另一侧传来的声音。鞋跟踏过地面、手指抽出书本、衣服摩擦声、她的呼吸声......
他像不知疲倦地守夜人,瘦高的身影立在暗处,一直等到烛火熄灭她沉沉睡下,才轻声打开书架的机关,穿过黑暗在她床前跪下,贪婪地扫视过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而后小心而虔诚地抓起她搭在被子上的手,俯身亲吻她的手指、嘴唇和薄而软的耳垂......
安格斯五官敏锐超乎常人,他能感觉到她睡得很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裤子窸窣褪至膝弯,他拉着她柔嫩温软的双手,握住他胯下那根丑陋怒胀的东西,脸埋进她头发里,绷紧腰腹挺胯一下又一下往前顶,每一声喘息里都能听见低不可闻的两个字,小姐......
装的。
往日的乖巧是装的,听话是装的,可怜也是装的。
腹前伤口迸裂,鲜血润湿了纱布,这才是他一直无法痊愈的真相。
刚开始只是手掌,然而食髓知味,他一次比一次放肆。
那只绑着纱布的手撩开她的裙摆,宽大的手掌将她她一双白皙的脚牢牢握住,将他胯下那根粉嫩粗长的肉茎塞进她柔嫩的脚心,压抑着喉间的哼喘,低头舔吻着她纤细的小腿。
男人和女人天生长得不同,他的小姐明明比他要大上三岁,骨骼肤肉却处处都比他要小上许多。脚掌不及他的肉茎长,胀红的龟头从脚跟出露出来,顶端小口吐出的湿透的粘液,全擦在了她的脚心里。
安格斯害怕弄脏了她的裙子,不敢太大力,只能一下又一下慢慢地顶,可即便这样,只是来回几下,肌肤白腻的双脚也被他的性器磨得通红。
欲得到了满足,情却越发空虚,变本加厉地拽着他往下落。
躬身喘息着在主人身上发泄欲望的奴隶哪还见素日换药时的可怜样子,像一名罪而不自知的信徒,一面忍不住贪恋地亲吻她的嘴唇,一面低劣地亵弄她的肉体。
等到第二日,还要装模做样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有安格斯自己知道,在他满腔欲爱与尊敬之间,找不出一丝倍感歉疚的罪恶感。
他穿行污秽,一身脏污,而他的小姐是锦绣丛里一枝独秀的玫瑰,没有想过他竟敢对她抱有这般不堪的欲望。
那个女人说得对,他的小姐不该对他这般没有防备。
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对他的小姐产生了不可告人的欲望。
怪奥德莉在他刚刚对女人产生了模糊的认知时出现在他的世界,还是怪自己是个低劣的、控制不了欲望的畜生。
妓女。
无怪乎清贵矜傲如奥德莉,在知晓安格斯做过这样的事后会用如此低贱的字眼来形容自己。
她梦中所见的自己,那副酣睡之态令安格斯肆意玩弄的模样,和脱光了衣服被人在床上操弄的妓女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