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他说什么,她仍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抱紧他,眼泪不断地贴着衣服淌下来。
他沉默,也用力地搂紧她。
许久过后,她才平静下来,似乎有些赧然地转开脸,走进套间里去洗了把脸才出来。
何谨修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竟然冒出一股欣喜。在外面,她的气场强势到谁见到她都退避三尺,唯独跟他在一起,她会系上围裙给他做饭,会在夜里柔婉缠人,会跟他闹小脾气。
“我们走吧。”她拎起包说。
“去哪儿?”
韩念初没说,挽着他走到公司路边,三辆车停在路边,他们坐进中间那辆车,随后三辆车依次发动,汇入中间车道。
汽车一路开到海边,港口隐隐在望,巨大的吊臂将船上的集装箱移到岸上。
飞速行驶的车钻进隧道,在前方靠右离开高速,经过桅杆林立的码头,驶入游艇会的大门,在停车场停稳。
“来这里做什么?”何谨修说着话,目光却停在那些密集的帆船上,一时移不开。
他又抬头望着空中的赛事横幅,路牌上贴的海报,强迫自己装作没看见。
韩念初看着他掩耳盗铃的反应,微笑地抿起了唇,挽着他走上木板栈道,快走到尽头的泊船位时,她才在一艘崭新的帆船前停下。
一个蓄着短须,皮肤黝黑的强壮男人从船上下来,“韩总。”
“叫我阿初就好了。”韩念初指着何谨修说,“这是我先生,他才是船的主人”
“何先生您好!”男人恭敬地打招呼。
何谨修随意点了下头,目光便钉在船的标志上,是他一直想买的瑞典顶级远洋帆船。
他一秒也等不了,脱掉鞋子上了船。
赤脚踩在甲板上,迎着清凉的海风,他望着船尾随风招展的红旗和蔚蓝的大海,这才欣喜地回头,双手搭在韩念初的肩膀上,“你刚说什么?这船是我的?”
“嗯,送你的礼物!”韩念初微笑地说。
“你什么时候订的?”
“两年前。”
她刚说完,舱内走出七个人,站在甲板上跟他们打招呼。
“他们是?”何谨修隐隐猜到,却又不敢确信地问道。
“你的船队。”韩念初靠近他耳边说,“我挖过来一年了,之前租的船给他们训练。”
“训练?不会是?”何谨修转身看向飘在空中的横幅。
“明天的拉力赛我已经给你报名了。”
何谨修猛地揉了把脸,还有点不敢相信,他们结婚三年,她倒是没有管过他花钱,可每当看到她节俭得不肯乱花一分钱,他想买船养船队的念头就立刻打消了。
几年来跟她一起生活,除了换房子,出行有人随行保护这两大开支,他们仍然维持着租房时的生活习惯。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他压抑着兴奋问。
韩念初笑了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因为想要给你拿个第一。”
因为他曾说过,第一次比赛,带着太太去说不定会拿第一。
她的人生中,有无数个第一,唯独欠他的这个第一,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到。
“我爱你,阿谨!”她微微抬起脸,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说。
爱他,希望他能因为她的存在而幸福。
她带着三次与他生离死别的痛苦记忆,只想让一无所知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永远都不懂离别的苦痛。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我感觉我写了很多次结尾,导致最后一个结尾,我已经不知道该写他们什么了,等有了更好的主意了再回来改。
这是第一次写穿越,一开始我想的就是,穿越时空嘛,当然是玩时空比较有意思,然后就开始构思,最开始是想写一个女主死后回到过去跟还不认识他的男主相爱的故事,就是文里的第二时空,但是想破头,这也是个悲剧的闭环,所以就有了第一时空和第三时空,因为抉择而分裂出平行时空的设定。难度呢,对我来说真的不算小,太多的时间节点,太多的线索,还要全部接得上,扣得住,还好勉强完成了,还挺有成就感的,所以尽管没人看,可已经算是成功了。
谢谢一直陪着我的你们,喵星人,飞行星球,dingding,过来了,过眼云烟,南冕,豆豆豆,布瓜,kiko,SLPB_瓶子,璐璐,leaf,季布娘子,凌霄花儿,康奈贝可,浅浅,小粥粥,木呢……还有漏掉的亲们,我不是故意的啊……
真的很感谢你们一直陪着我,给我鼓励,让我一鼓作气完成了这个结构超级绕的故事。
还剩下两章番外,阿谨那章会接上开篇,而周严果那章是第一个时空的结尾补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星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瓜 10瓶;过眼烟云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番外一
灰色的云彩笼罩,天空阴沉得随时会下一场暴雨,这灰蒙蒙的光,是何谨修三天以来第一次见到的自然光。
他仰头望着厚厚的云团,深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才低下头,走到路边。
后座的车门已经打开,弯腰坐进去前,他听到身后的律师说:“我送你回去,顺便喝一杯,去去霉运。”
他垂眸沉默了一瞬,转身上了律师的那辆车。
律师打电话跟奶奶说明情况,他在后排仰靠而坐,空洞地望着窗外的树木和房子,听到律师一次又一次地对着手机重复:“您放心,没事了,好的,您可以放心了……”
车开进酒店,他随着律师乘电梯到半空的行政酒廊,云团在落地窗外缓慢地移动,大厦脚下挨挨挤挤的楼房隔着一层脏污的灰。
“这几天受苦了。”律师倒了酒给他,“幸好你当时身在那么远的地方,还保留了票据。”
何谨修抿了一口酒,优质的干邑,醇厚的口感带着桃杏类的果香,他晃了晃冰块,喝下一大口。
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神色沉郁,律师也不再开口,直到窗外染上薄暮,才搀着他回家。
第二天醒来,他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从周身上万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脑袋稍稍一歪,里面的组织像豆腐脑一样稀碎地晃荡,痛得他抱着头半晌不敢动弹。
到了中午,他才强撑着去洗澡,站在镜子前,他望着镜子里胡子拉碴神态萎靡的男人,空洞的眼睛闪过一抹陌生。
顶着湿发出来,没人给他吹头发,他仰靠在沙发上,才不由自主地去想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从医院回到家,他看到了她留的那张多余的字条,大概她只需要一个男人养她,而一个在她出轨后还能包容她的男人,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警察没给他伤怀的时间,门响起,他放下字条的那一刻,也失去了自由。
他又拾起那张字条,举到脸的上方,灯光透过纸背,几道痕迹若隐若现,他顺手抓起笔,沿着痕迹勾勒,丑丑的字迹显现出来——
我已身在别处。
从字面上理解很简单,但她半掩半露地留了这句话给他,就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想找她问个清楚,脑子里闪过两次去找她那完全陌生的表情,他重重地跌回沙发上。
难道她是在告诉他,她已经不在了?
韩念初离开后,他早出晚归,日子平静得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项链不见了,查到是曾璐拿走后,那一刻,他产生了一个迷信的念头,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
答辩顺利通过那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回到这套空荡荡的房子,她的身影突然无处不在了。
不管是寂静的厨房,还是许久都无人踏足的餐厅,或是形单影只的客厅和卧室,他换一个空间,她就仿佛还留在原来的空间,也许是在厨房洗碗,也许是在餐厅擦桌子,也许是在沙发上叠衣服……
上一刻他的心还充实得发胀,下一刻胸口就转为怅然若失的酸楚。
门铃声响起,他开了门,满头大汗的快递员站在门外,把两箱水放在地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给他签收。
他签完字,将一张钞票夹在签收单里递给快递员,“辛苦了!”
把两箱水搬到冰箱前,他仍旧表现得若无其事,却没有深究过,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留意自己的每一个举动,并以此证明他还拥有积极生活的能力。
没有人把温度适宜的水送到他的手边,他就囤积开盖即饮的矿泉水,这没什么大不了。
他甚至想到天气逐渐变热,矿泉水应该放进冰箱里。
没有她生活旧照。
可当他打开冰箱门,看到灯光照着空荡荡的搁板,一个长霉的西红柿就那样鲜明显眼地躺在里面。
他的眼眶立刻浮起一股温热的潮湿。
她走了有多久?久到留下的这个西红柿已经霉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