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脸色一白,却又听店家说,“可虽说如此,机缘缠绕之间,却尚有一线生机。但扑面向来只应一个结果,而公子却赌了两个问题,如此情形,是哪一个的结果,我却难以判定。”
王小石听得尚且有一线生机,心里已是大喜,无论如何,至少不是绝路,那就不算全无可能!
那店家将铜钱推回了白愁飞手边,“输赢难以断定,还是由公子重新起吧。”
白愁飞看了看王小石,沉默片刻,只收回了两块碎银,“算了,既然我的这位兄弟已经为我博得一线生机,我就不需要再赌了。”他收了银子,拍了拍王小石的肩膀以示安慰,“走吧。”
走在路上,王小石这才觉得方才自己有些冲动,他沉默良久,有些忐忑地开口,“大白,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兴致?”
“嗯?”白愁飞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关扑本就是个赌乐玩意儿,我也没有沉迷其中,怎么能算坏了我的兴致。”
“我是说那个结果。也许,由自己来,凭你的决心,也许就是大获全胜,倒不会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结果。”王小石迟疑着说,那店家虽说有一线生机,但却终归不能算大好,他怕这件事会影响白愁飞的心绪。
“如今我们两个不分彼此,再说了,那扑面我看也很好,这世上大凶之中尚有生机的可不多,没准儿那生机之后,便是海阔天空,且看以后吧。”白愁飞淡然回答到。
闻言王小石心中一暖,整个人也渐渐放松起来。二人手中还剩下两块碎银子,在牢里挨饿许久,又岂是一碗面能够吃饱了,于是二人遂找了个摊子,又分别嗦了两碗面这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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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赶赶进度,现在写的速度还没赶上我看的速度,再拖看了什么就要忘了,我这拉胯的记忆啊
第6章
然而京城这三寸之地,终归难以施展拳脚,二人四处碰壁,连仅剩的银钱也几乎快要用光。偌大的京城,人人对他们避之不及,怕会惹祸上身。
“这六分半堂和刑部,还真是能只手遮天呐。”白愁飞无言望天,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
王小石也很是无奈,旧时尚且有茶花婆婆和沃夫子来帮他们,可这次她一没有受他们所助,二不知道他们是谁,可见再望他们收留自己,已是没有可能。
然而就在王小石想不出别的办法的时候,那旧时记忆里花白头发的老婆婆竟还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王小石一脸欣喜,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茶花婆婆笑了笑,便说,“几天前曾经帮过我的一个小姑娘来寻我,说她有两位朋友已经饿肚子饿得不行了,这不婆婆就带着吃的来找你们了嘛。”
“是温柔!”王小石恍然大悟,但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却心里又是一沉,这些意料之中的事总让他有些害怕,加之想起夫子的下场,他便不敢应茶花婆婆请他们住在家里的邀请。
但他转念一想,旧时之事,皆是因为他被方应看设计,随后放出了关七所致,如果这次他再不去招惹那方应看,不去那口枯井,也许事情便会大有不同。
王小石这么一想,遂安心了些,便和白愁飞向茶花婆婆道了谢,和其一起回了那旧时的小院。
时值春日,院子里的花争相斗艳,那株白碧桃开得尤其繁茂。
光影之间,他有些恍惚,不禁问向一旁的白愁飞,“我们是到了婆婆家了吗?”
“是啊,本来以为要流落街头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住。”白愁飞亦是十分感叹。
春风逐渐向暖,刮落了片片花瓣。花是雪白的,白愁飞也是如雪一般,在日光之下灼灼生辉,当真是一副醉人春色。
“真好看。”
“什么?”白愁飞突然转过头来。
白碧桃花突然落在了白愁飞的头上,王小石心里一动,竟直接伸手将那朵诧然停在白愁飞发顶的碧桃花取了下来,嘴里低声说到,“是花。”
白愁飞微微一怔,不自觉地笑了笑,随后便转身进了屋。
王小石杵在院子里,也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那朵花,他有些茫然,不禁问自己,是花吗?旧时的这株碧桃有这般好看吗?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二人坐在窗前,隔着一面院墙,听着街上的人间烟火。王小石一时间又生出股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切都会是随时会醒过来的梦一样。
一直沉默着的白愁飞却突然开口,语气里有些自嘲,“小石头,在老牢里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一直看着我,我一定已经吃了那盘腐肉了。”
王小石诧异地看向他,却见白愁飞一脸怅然,“我知道,你一直害怕我会这么做,所以你才一直把着我的手,对不对?”
“大白,没有我,你也不会那么做的。”王小石皱起眉头,义正言辞地说,“你忘了,你说过的,有些事你是不屑做的。”
白愁飞摇了摇头,“所有的一切,前提都得是我要先活着。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那我会帮你,我会让你活着,让你绝不会去碰那盘肉。”王小石坚定地说到。
白愁飞默然的看着他,心里却有了微微触动,过了良久,他才半开着玩笑调侃到,“那以后我可得蒙你关照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否真心,但王小石看他淡然浅笑,心里也安心了不少,遂也和他闲谈起来。谈及最后,无可避免的又说到了那些志存高远的目标。
白愁飞说起自己的追求,眼里嘴里都是丝毫不屑掩盖的野心,王小石看了不仅又心生怯意,他想了想还是问,“大白,如果一个人,他曾经对你有恩,却最终成了你前行的阻碍,你会怎么办?”
白愁飞偏着头,似乎在思考曾经恩义和未来功名孰轻孰重。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白愁飞突然问到。
“……萍水相逢的人。”
“那就杀了!”
王小石掌中一紧,又说,“可他曾经于你有恩,在眼下也并无过错。”
“小石头,这个江湖上,死了的恩人有很多,死在好人手下的恩人也不计其数,他既然可以死或者需要死,你有没有想过,那就是他最后的价值?”白愁飞悠悠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他本不该死!”王小石有些激动地说到。
白愁飞淡然一笑,瞥了他一眼才说,“该不该死不是你我说了算,他说了也不算,要看想让他死的那个人,如何权衡他生与死的价值。”
白愁飞看着王小石脸色有些不好,也知道对方初入江湖,尚对这汹涌的江湖抱有稚嫩的期望,于是便有些不忍心的说,“所以,你若想救一个被别人拿捏了生死的人,最好自己先有生杀予夺的能力,那样,你才能让一个本要去死的人活着!”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刀剑的江湖,只有你拿着更多的筹码,才有更大的可能去赢。如果你要博得更多,那你就需要先拥有更多。”白愁飞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精打细算如何用当下三寸之地的筹码博得功名利禄。
“你说的筹码就是杀?杀一切拦路之人吗?”
白愁飞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却也好奇地问王小石,“你呢?难道你要救?救一切无用之人?”
王小石摇摇头,并不认同白愁飞的观点。他想了半天,终是下定决心一般说,“大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救比杀,会让路更好走些。”
“可人心难测,活着的,终究是不稳定的因素。”
“但也有一半的可能,他会是我们的帮手。”
“那另一半可能呢?”白愁飞问到,“另一半的风险,又该怎么化解?”
王小石眉头一蹙,裹挟着急切与不安继续说,“大白,功名终究是更在名,再一手遮天也不过风光一时,千秋岁月里,还有无尽后人要来评说。若只要功而不要名,哪又何苦不在一开始就做个毫无底线的恶人,闹得四海皆知人人唾弃呢?”
听此一言,白愁飞似乎有些微微失神,仿佛陷入了沉思。
王小石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说得也没错,人心难测终究还是担了风险,罪无可恕之人也不必留他后路。大白,我们就杀该杀之人,也救该救之人,行不行?”
白愁飞回过神来,浅笑着问,“我又怎么知道哪些人该救,哪些人该杀?”
“你会知道的,我会告诉你,只要你相信我。”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所有嘈杂就在此时适时地安静了下来。白愁飞被王小石眼里的笃定给惊到了,过了良久,他才说,“小石头,我和你,终归是有不同。但是若能以你之长补我之拙,我也是愿意试试的。”
他说完这话也不再理会王小石的反应,便又自顾自地透过窗子去看这逐渐深沉的夜色。王小石心里五味杂陈,千头万绪却难理清,他琢磨半晌也不知能再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不去扰二人之间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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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有些缓慢,让他俩处处感情吧。
第7章
这夜王小石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故人纷纷前来,旧时的场景交替浮现,让他惶惶不安,几次他从梦里惊醒,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唯独看清白愁飞尚且还在身旁和衣浅睡时,他才能略微安心,再度拢紧衣被疲惫不堪地合眼。
到了后半夜,王小石仍紧皱着眉头深陷噩梦之中,却突然感到身旁的床铺刹那震动,他心里一紧,猛的坐起来就慌乱地喊了一声“二哥”。
白愁飞落在门边,看清门外被射杀的不过一只耗子,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回过头去看王小石,见那人已点了蜡烛走近,一脸疲惫地问,“怎么了?”
“一只耗子而已。”
白愁飞仔细看了看王小石的脸,笑着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王小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脸上尽是冷汗,于是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白愁飞见他确实面色不佳,便说,“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还有很久才天亮。”
王小石摇了摇头,如此不到两时辰,他已经醒了三回,再睡,也只怕会是继续做噩梦,“睡不着了,我出去走走。”
白愁飞见王小石放了烛台离去,脸上若有所思,他立了一会儿,也跟着王小石的方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