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檀舟走的是济明制药一位小股东的门路,只是稍微打听了两句,对方就十分上道地替他联系了实验室里的负责人,打好招呼一番辗转,这会儿虽然只是做个检查却也是济明医院的副院长和住院总全程陪同,那关切的架势,季仰真险些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重大疾病。所有的检查做完以后,又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等报告,季仰真已不像刚来时那样生龙活虎,他心里惴惴,局促地四处张望着,传输检验器皿的轨道在头顶上方嗡嗡作响,他每抬眼看一次,总会担忧这白皮箱子会不会因为意外断电而塌下来。济明的分化门诊是这几年才开辟出来的,有着国内最顶尖的相关人才和医疗器械,只不过有些项目在目前尚未对外更新,换句话来说就是最前沿的医疗红利只会被金字塔尖的一小部分人吃下。这位副院长的办公室里很亮堂,上午十点半的日光还有些刺眼,对面的光污染一点也不客气,扰得季仰真不得不半眯起眼睛。季仰真跟对方聊得越多,就越是觉得他似乎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再仔细一看他的胸牌,才发现他是管行政的。稀奇,一个管行政的也要穿白大褂。任檀舟出去接了个电话,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社交。他同面前这位上了年纪的叔叔也没什么好说的,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正当他准备借口尿遁的时候,又从外面走进一位年轻医生。一件同样款式的白大褂,跟这个臃肿的副院长穿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季仰真被吸引了视线。“你可算来了!”副院长一脸的横肉抖了又抖,将那一份牛皮纸文件袋递过去,而后朝着季仰真介绍道:“这位是实验室的项教授。”“这么年轻?”季仰真脱口而出,就差把能不能行的问号顶在脑门上。“项教授是这个分化项目的二把手,年轻有为。”任檀舟挂了电话走进来,跟项卫民点头示意。项卫民见着任檀舟的那一瞬间翻页的动作顿了分秒,然后低头扫了几眼检查报告,一点要客套的意思都没有,开口就是正事,“好得很,这身体素质在这个年纪也挺少见,剩下的去我办公室聊吧。”副院长尴尬地笑笑,小声道:“我们这位项教授任总多担待。”任檀舟抿了下唇,就着台阶下来,“有真本事的脾气大点也没什么。”项卫民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走了一段路,季仰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位教授进副院长办公室的时候一脸怨气,太远了。分化门诊没什么人,但一整栋楼都是分化科的地盘。一般只有alpha和oga才会在分化相关上有毛病来就医,而这两类的基本盘太小了,抑制剂在路边药店就可以买到,也犯不着为这点事来医院开。项为民的办公室里有一股很清新的果香,他大步流星的进了门,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没管旁人,一杯水喝完才道:“基因检测的报告要下午才能出,我这边”
季仰真在很小的时候做过基因检测,他的分化方向是alpha,具体数值他已经不太记得,他只知道达到那个数值的,分化成alpha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季仰真将自己的这些情况如实说了出来,项卫民像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病例,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话,不应该。”他在一堆检查单中找出了腺体的造影片子,对着光源左右照了照,“你以前受过伤?”季仰真下意识看向任檀舟,任檀舟盯着那张片子没作声。他其实不太记得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跟别人动手。好像是高二有一回在校门口附近的巷子里被一群人不长眼的收保护费,他着急抄近道去追任檀舟,想着掏二百出来息事宁人,结果对方看他通身的名牌非说他兜里还有,就扣了他的书包一通乱翻,还把他满分的卷子给撕烂了。别的卷子都没事,偏偏满分的那张遭了殃,差点没给季仰真气出个好歹来。因为那次月考,他比任檀舟多考了将近二十分,他就是赶着拿那张卷子去跟任檀舟炫耀的。季仰真气得直接踹了那小平头一脚,紧接着就跟三人扭打起来,他身上有点技巧,面对的还都是一群弱唧唧的beta,他三两招就压得对方直不起腰来。只是他蹲下来收拾书包的时候遭了暗算,后颈压到了生锈的贴片上,但当时的伤口在腺体下方,腺体可能只是刮到了一点。他后来打电话叫司机过来送他去医院处理伤口,医生都说是小问题。“好像是有过。”项卫民了然道:“是撞击伤,片子上看有点瘀堵。以前检查过吗?”“每年都做检查,但是之前的医生没说有这个问题。”季仰真是有点怀疑面前这个看着人情不怎么练达的年轻教授,但同样燃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beta的腺体几乎没什么敏感度,在没有分化之前,一些小伤察觉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你这个看起来不太明显,还是在边缘,差一点就扫不到了。”跟器械的精密度相关,也跟检查的细心程度有关。任檀舟皱眉问道:“要怎么治?”项卫民放下手里的片子,视线在他们俩人之间游移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跟身着正装的这位直接交流。“他这种,应该是外伤造成的腺体休眠,我们实验室的ns9对症。”项卫明身下的转椅被他晃得咯吱作响,“你们能找到我,说明对这种试验剂有过了解,不过像他这种情况,是需要高等级的信息素进行诱导的。”